章節字數：2973 更新時間：10-11-17 18:55
皇上高高地坐在龍椅上，看著站在下麵的趙青彥。她要上奏什麼事？她能上奏什麼事？難道她真的不純粹是一個從錢塘湖畔來的詩人？許多的疑問都在皇上的眼睛裏顯現了。趙青彥自然也在想著自己的事。
“皇上可還記得兩年前被處死的一位將軍？”兩年前？將軍？他應該記得的，因為將軍不是輕易殺的。難道他說的是趙琮？他為什麼要提起趙琮？他不知道這個名字在皇宮裏，在整個國家都不能提起嗎。“你說趙琮。”“正是。臣今天要上奏的事就是關於趙琮將軍的。”這怎麼扯到趙琮來了。“謀反是十不赦之一，這個人不要再提起。”皇上的臉色開始變了，他顯得很憤怒。“但是趙將軍並沒有謀反。他是被冤枉的。皇上您沒有查明真相就下令殺了趙家滿門。”趙青彥看到皇上的表情再聯想到當時的情景就開始有些情緒激動了。指責皇上，這是皇上自登基以來還沒幾個人做過，你這個還沒加冠的後生居然敢指責皇上。
“來人！把他拉出去斬了！”要說剛才是動怒，那麼現在就是毫無商量的餘地。池捷聽到裏麵傳出來的旨意，嘴角的胡子翹了起來。侍衛要進去，岑蔚一見，攔在殿門外，“你們都給我站著！“岑蔚站在殿門外，也無可商量。但是皇上的旨意一定是要執行的。岑蔚抓來一個侍衛，拔出他的劍，”過得了我這關的就過來！“岑蔚的聲音很威武，侍衛們誰不知道他是將軍，貿然上去隻有死路一條。趙青彥聽到了岑蔚的聲音，知道他的意思。於是接著自己的話。”臣並非想冒犯皇上，臣不想趙家幾十口人就這樣含冤而死。趙將軍之所以棄隋君而追隨皇上，是為尋明君。趙將軍經曆過多少大戰，臣請問皇上，有哪場仗他不是第一個衝鋒的？難道皇上沒有聽聞軍裏士兵對趙將軍的評價嗎。”皇上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岑蔚在門口把著，禦林軍已經被招來了，要不是因為岑蔚是皇上最看重的將軍，這會早就放箭了。趙青彥看皇上似有冷靜之勢，接著說，“當時突厥兵已經逼到長安城下，臣請問皇上，他們有必要要通過趙將軍來開城門嗎？如果趙將軍真的叛國投敵，那他不用到這個時候。以前難道沒有大戰嗎？而且皇上難道不知道這位將軍以前立下過多少戰功嗎，這些戰功還不能給他一個申辯的機會嗎？”皇上看了看趙青彥，他是誰？
“岑將軍，如果您再不讓開，我們放箭了！”弓箭手已經準備好了，岑蔚又不能讓開。正在這時，公主和皇後過來了。“退下！”皇後娘娘一聲令下，禦林軍都不知是聽誰的了。“退下！”皇後娘娘再喝一聲，幾十支弓箭齊刷刷放下了。
“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要為一個罪臣說話，你不會不知道冒犯龍顏是死罪。”她說的在理，又是在理的話。給一個申辯的機會有何難，但是他沒有給。“皇上自然會知道我是誰。臣請皇上聽臣再一言。請皇上想想，當時皇上為什麼會斷定趙將軍叛國，僅僅是憑那個副官的一麵之詞，而下麵的士兵完全不知情，誰能保證那個副官說的是真的呢？臣知道，當時朝中很多大臣聽說此事後紛紛要求皇上嚴懲這樣叛國的人。試問皇上，這些大臣裏有幾個到過戰場上，沒有一個。他們憑什麼說趙將軍通敵賣國。說是趙將軍收了突厥的好處，臣再問皇上，抄趙家的時候，可曾看見什麼好貨？”趙青彥的這一番話確確實實讓皇上突然一下醒悟過來了。自己怎麼能這麼草率地就認定趙將軍通敵呢，而且趙家為此付出的代價是巨大的。趙青彥看到皇上陷入了沉思，知道自己的話有了效果。
這時候殿外的形勢已經是相當緊張了，池捷是想說什麼的，但是礙於皇後娘娘在這裏。他也隻好閉嘴，等裏麵的情況。他納悶了，皇上和一個這樣的人還有什麼好說這麼久的呢。公主居然還能把皇後娘娘請過來，難道這個太傅真不是一般人？
“臣這裏有一封信想請皇上過目。”趙青彥把那封父親臨死前給她寫的最後一封信呈了上去。公公從趙青彥手裏接過信，呈遞給皇上。公公一步一步走上來，皇上的疑慮也越來越多。這是什麼信？誰寫給誰的？為什麼要給他看？
接過信，信封上“吾女青彥啟”幾個字進入眼簾，青彥這名字好熟，他好像在誰那裏聽過。慢慢把信拿出來，打開。信的內容如下：
青
我兒青彥：
此次突厥進犯，來勢凶猛。突厥兵乃少數蠻夷之眾，其勇猛之勢非我中原之士可比。其主頡利可汗曾率兵攻並州，破朔州，擄男女五千餘人。今至晉陽，晉陽民眾深陷恐慌之中。且此處離長安城不遠。為父為軍隊統帥，深感責任重大，舉國皆在吾身後。
我趙家本為隋朝臣子，奈何君主昏庸。當今皇上真乃聖明天子，為父時刻恐不能盡全力而去上之憂。今突厥來勢不可擋，唯有死身報國而已。若為父有不測，我兒應與長兄青藍同擔重任，思慮報國。
我兒青彥，為父知汝行軍之才，倘日後家國有難，汝當為前鋒。自古兵家多低視女子，不見花木蘭之巾幗英雄，為父自汝幼教以兵法，倘有用武之地，汝定要繼父之誌，與汝兄青藍悉力報國。
父趙琮字
貞觀元年夏
皇上看了那落款，那信。他不懷疑信不是趙琮寫的，因為眼前的這個人不會用這種幼稚可笑的把戲。從這封信裏，他可以看出的是一個臣子對一個國家至死不忘的忠心和憂慮，他可以看到的是一個父親對女兒的期望，但是不能看出一個叛臣的字。他現在不信的是自己，心裏突然有了一種很深的愧疚，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經在認同麵前這個人所說的話了。他站起來，走下去，向趙青彥走來。
“趙青藍。”皇上看著她叫她哥哥的名字。這些都不應該被隱瞞了。“我不叫趙青藍。”趙青彥說這話的時候皇上已經走到她麵前了，距離很近很近。皇上皺了一下眉，他不是趙青藍？那他為什麼會有這封信，難道……
“我叫趙青彥。”皇上像被人從後麵擊了一拳，一下站不穩了。他怎麼也不相信，站在麵前的會是一個女子，她居然能這麼從容地麵對他，麵對死亡。她在這個皇宮裏進進出出這麼多回，居然沒有一個人懷疑。難怪她說她說她沒有對公主不敬，皇上記起來了，她是公主小時候的朋友。公主曾經在他麵前哀求過不要殺她。
旁邊站著的太監都大吃一驚，太傅居然是個女的。
皇上緩緩地舉起右手，舉到趙青彥的頭上，輕輕地將她的烏紗帽拿下來，拔下係著頭發的簪子，趙青彥長長的秀發頓時滑了下來。這個宮殿裏，穿著官服，卻有著女子長發的人，到現在為止，恐怕隻有她趙青彥一個。皇上不得不驚訝，一為她的膽識和才華，二為她的容貌。這真是天然雕飾的美，那眉毛間都是山水的靈氣。皇上一下走了神，趙青彥跪了下去，“請皇上準許我到晉陽重新查過這個案子。”皇上手上拿著趙青彥的烏紗帽，這是他能答應的最好的解決辦法。“你一個人去？”皇上的語氣放緩了。趙青彥有些吃驚，“是。”
“宣岑蔚進殿！”這哪裏還用宣，站在門口的岑蔚已經聽到了。“岑將軍，務必盡力保全。”公主焦急地叮囑。“這外頭將軍不必擔心。”皇後娘娘對他說到。池捷覺得奇怪了，這個趙雪生要說他不是個特殊人物，怎麼會有這些人都護著他呢。但是他會是誰呢？岑蔚點了點頭就進去了。
他先看到的是趙青彥垂到腰際的長長的頭發，她把一切都告訴了皇上。岑蔚變得有點緊張，他很想看看真正的趙姑娘是什麼樣子。走到趙青彥身旁，跟她站在同一條線上，側臉的輪廓分明。知道岑蔚站在一邊，趙青彥稍稍側了一下臉，她不能在這時候對他說什麼。心裏默默感謝他無私的相助。“臣岑蔚參見皇上。”
“趙青彥，岑蔚同你一起去。”這是皇上的聖旨，也是岑蔚等的聖旨。“臣接旨！”接著皇上喚來宮女。岑蔚終於有時間看看散下頭發的趙青彥了。如皇上所見，天然雕飾的水邊佳人。眉宇間透著那種孤傲和不羈。這是一個從曠野走來的人，卻帶著水的靈氣。皇上手上拿著趙青彥的烏紗帽，眼睛卻一直在她身上。皇後公主在外麵也不知道皇上到底是什麼旨意，隻能這樣幹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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