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216 更新時間：11-02-22 20:44
珺大人走後，薔感慨說：“每天都要處理那麼多事務，珺大人一定很辛苦吧？如果有人能幫他分擔一些就好了。”然後她看向聖女，說：“聖女大人，您昏迷的這三天，珺大人每天都來看望您，夜間也在這裏守著您。這幾天，珺大人瘦了很多呢。”
“珺大人為什麼對我這麼好？珺大人以前認識我嗎？”聖女問。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西塔國的左大臣珺大人怎麼可能會認識東塔國的聖女呢？”薔一邊搖頭一邊說：“不過我也覺得很奇怪呢，日理萬機的珺大人為什麼這麼在意聖女大人您呢？何況您又是東塔的聖女。他總不至於也是那群聖女崇拜的蠢人吧？”說著，她斜眼瞥了菱一眼。
然而菱卻一臉嚴肅地喝斥她說：“薔，你怎麼可以用這種語氣對聖女大人說話？況且，祖先留下來延續了幾千年的信仰怎麼可能說廢除就廢除？連陛下都說要給百姓充足的時間慢慢接受這一切，對於那些還未能接受這一事實的人，你怎麼可以說他們愚蠢？”
菱的語氣有些咄咄逼人，薔吐了吐舌頭，沒再說話。
菱歎了口氣，轉向聖女，行禮說：“聖女大人，請原諒薔的無禮。她剛入宮不久，對於宮中的禮儀規範尚不清楚。”
氣氛似乎有些尷尬，聖女幹笑了一聲，說：“沒關係的，菱。你們不用這麼尊重我，我沒有記憶，什麼也不知道，很多事情還要向你們請教呢。”
“尊重聖女大人是我們每個人的本分。雖然您是東塔的聖女，但您還是擁有比王室更加高貴的身份的。”菱一字一頓地說。
原來聖女的地位是這麼高的啊。聽到她的話，聖女不禁有些飄飄然了。
“那些都是騙人的，身在王宮裏的你應該再清楚不過了。”薔插嘴說：“所謂‘聖女即神’的說法，完全是一派胡言！再說，這位聖女大人如此和藹——”說著，她故意放慢語速，對聖女擠了擠眼睛，似乎是要她附和她的說法似的。
聖女立刻會意說：“是啊，菱。我不是什麼神，隻是一個被你們救了的普通人罷了。怎麼會是什麼聖女呢？你們如果願意的話，當我是普通姐妹就好了。”
聽到她的話，菱突然跪在她的床前，惶恐地說：“奴婢不敢！請聖女大人原諒！”
薔也有些吃驚地看著聖女，似乎完全沒想到她竟然說出這些話，不過隨即她的嘴角便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聖女並沒有注意到薔表情的變化，菱突然的舉動令她瞠目結舌。菱為什麼要突然下跪道歉？她做錯了什麼嗎——不，難道是自己說錯了什麼？
聖女看著菱，蹙眉說：“不要這樣，菱，快起來。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更沒有什麼特殊能力。你們所說的聖女，一定是很了不起的大人物吧？我想一定是什麼地方搞錯了。”
菱緩緩站了起來，低著頭，一字一頓地說：“聖女大人就是聖女大人，這是什麼都改變不了的事實。”
正在這時，敲門聲響了起來，門外傳來女子的聲音：“啟稟聖女大人，禦膳房的晚膳送到。”
或許是為了緩和這有些凝重的氣氛，薔用高昂的聲音說：“聖女大人一定餓了吧？我去讓她們進來吧？”從聖女第一眼看到她，她就一副精神飽滿的樣子，好像有永遠都用不完的精力似的。
聖女點了點頭。
薔快步繞過屏風，走到門口。她打開房門後，飯菜的香味頓時彌漫在了整個房間裏，聖女這才感到自己確實很餓了。
薔在門口跟禦膳房的人說了幾句話後，便帶她們來到屏風後，讓她們把碗碟一一放到了檀木桌上。她轉頭對聖女說：“聖女大人，剛剛禦膳房的姐姐告訴我，珺大人吩咐他們專門為您準備了晚膳。鑒於聖女大人的傷勢，珺大人讓他們準備的都是流質食物。”
“珺大人費心了。”聖女感激地說。
晚膳擺放好後，為首的女官向聖女行禮說：“聖女大人，請您慢用，奴婢們在門外等候。”
“嗯，謝謝你們。”聖女點頭說。
沒想到聖女會道謝，女官吃驚地看了聖女一眼，似乎很不解，但沒多說什麼便行禮退下了。
薔“嗤——”地笑出了聲，對聖女說：“聖女大人不必向她們道謝的，她們都是因為珺大人的吩咐才這麼做的。”
“那也要感謝她們為我送來晚飯啊？”聖女有些迷惑地說。
薔聳了聳肩，歪著頭說：“聖女大人這樣說，也很有道理。”
“聖女大人，我扶您起來用餐吧？”菱說。
“好的。”聖女點了點頭。
菱小心地將聖女扶了起來，讓她的背倚靠在鬆軟的靠枕上。
“那我來喂您吧？”薔說著，一一掀開了扣在碗碟上麵的銀罩，不禁感慨說：“這十二碟全部都是流質食物，對於大病初愈幾日沒有進食的您再好不過了，珺大人好細心啊。”然後，她拿起一枚勺子將桌上的粥各分出一小碟，全部試吃了一遍。她告訴聖女，這樣不僅可以試一下菜的冷熱，還可以試毒。
“這怎麼可以呢，讓薔來為我試毒？”聖女吃驚地說。
“這是宮裏的規矩，聖女大人。”菱說。
這次薔也附和菱說：“可以為聖女大人試毒，薔倍感榮幸。”
“可是……以後還是不要這樣了……”聖女還是無法接受這種優待。
“如果不這樣做，就是奴婢們失職。這些都是奴婢們應該做的，聖女大人。”菱看著聖女恭敬地說。
“您也不想讓奴婢們失職吧？”薔嬉笑著說，同時將一勺粥喂到了聖女口中。
雖然粥的味道很好，但聖女的心情卻很沉重，尤其是麵對薔輕鬆活潑的笑容時。咽下口中的粥，她不禁問：“聖女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我會是聖女？”
聽到她的話，快嘴的薔搶著說：“這要從很早很早以前說起了。傳說在最初的最初，在天地萬物還沒有形成的時候，有一位至高無上的神，他擁有非常強大的法力，卻倍感孤獨。於是有一天，他決定創造一個世界。這個世界上為天，下為地，天與地被東西兩座高塔撐開。然後他在這天地之間創造了很多生物，其中就包括我們人類。然而由於這個世界是無序混亂的，摩擦和紛爭總是不斷。為了使這個世界不至於被戰爭毀滅，神便把這個世界分為東西兩部分，讓人類在這兩片土地上建立不同的國家——也就是現在的東塔國和西塔國。然後神根據人的能力，分別在兩國選出了王族和貴族來統治這兩個國家，並為兩國的王族分別派去了神聖的聖女——也就是西塔的聖女和東塔的聖女來輔佐他們。這兩位聖女分別居住在東西兩座高塔之中，日夜為自己的國家祈福。傳說聖女是不老不死的絕美女子，她們是很特別的存在，都擁有雪白的肌膚、烏黑的頭發和眼睛以及淡藍色的指甲。”
聽到這裏，聖女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指甲，確實是淺淡的藍色——而薔和菱的指甲，都是微微發紅的。不僅如此，雖然看不到自己的眼色，但自己的頭發確實是黑色的。她看向薔，她的頭發是金棕色的，眼瞳是蒼白色的；而菱的頭發是暗綠色的，眼瞳是茶青色的。她又想到了珺大人，他的長發是閃亮的金色，而瞳孔是澄澈的碧藍色。
“聖女崇拜是我們延續了幾千年的傳統。”菱接著說：“對我們而言，聖女就是這個世界的神。而您，是東塔的聖女。”
“我是東塔的聖女……”聖女重複著她的話，說：“我真的是那麼偉大的存在嗎？我有什麼特殊能力嗎？我真的不老不死嗎？”
看到她認真的樣子，薔又一次發出了銀鈴般的笑聲，她說：“您真的相信嗎，聖女大人？這隻是傳說罷了。”說完她頓了一下，神情暗淡了下來，低聲說：“其實聖女並不是神，聖女也是人，不過是另一個種族的人罷了。聖女族是一個人數很少的種族，世世代代生活在高山之巔，和我們沒有任何交流，以前隻有兩國的王室才知道他們的存在。每隔十年，王室都會派幾位使者到聖女村，用大量金銀換取一位少女。而那位少女被接到王城後，便會被關在高塔裏，美其名曰為這個國家祈福。十年後，當她已不再年輕，便會被新的聖女替代。”
“怎麼會這樣？”聖女皺起了眉，難道這就是自己的命運嗎？“那麼那個不再年輕的聖女會怎樣？”
“禦賜毒酒——”看到聖女恐懼的眼神，薔沒有說下去，她莞爾一笑，安慰她說：“這些都是過去的事了，聖女大人。三年前，陛下已經將聖女的秘密公之於眾，終結了幾千年的聖女崇拜。以後再也不會有聖女了，再也不會有女孩子這樣白白犧牲了。”
“還是奴婢來向您解釋吧，聖女大人。”認為薔的講述方式有些無禮，菱插嘴說：“事實是這樣的——這個世界上有兩個並存的國家：東塔國和西塔國，兩國以曦水河為界；還有三種人：聖女族人、貴族和我們普通人。關於聖女族人，他們都擁有黑發黑眼和淡藍色的指甲，看樣貌就可以輕易辨認出，而且他們的名字都是由三個字組成的。貴族和普通人都不是黑發黑眼，隻能從名字區分。貴族的名字由兩個字組成，而普通人的名字隻有一個字。”
“名字嗎？那珺大人也隻是普通人嗎？他是那麼與眾不同……”聖女不禁脫口而出。
聽到她的話，薔又一次“嗤”地笑了起來。
聖女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話很唐突，霎時麵紅耳赤。為了掩飾自己的難堪，她連忙問：“為什麼有些人是貴族，而其他人隻是普通人？這是由什麼決定的？”
薔收斂了笑容，正色說：“有些人生來就是貴族，而其他人生來就不是，這個世界就是這個樣子的。”
聖女皺著眉，雖然無法認同這個世界的規則，但還是點了點頭。
薔很快又露出了笑容，說：“但並不是隻有貴族才是出類拔萃與眾不同的，珺大人就是很好的例子。我們每個人都很喜歡珺大人。相傳他曾是一個雲遊四方的俠士，見識多廣，交友廣泛。五年前，他與布衣出遊的陛下相遇並成為好友。後來陛下登極，破格提拔他為左輔大臣，地位僅次於陛下。而且，珺大人是除陛下以外極少數可以自由出入這個宮殿的人。因為珺大人經常會同陛下討論政事到深夜，所以陛下還專門在宮中為他設立了寢宮，這樣他就可以在宮中休息，不必深夜回府了。陛下不在宮中的時候，還會讓珺大人全權處理宮中事務。”
雖然並不是很明白，但聖女還是不得不感歎：“聽上去珺大人真的很厲害呢！左輔大臣一定是個很了不起的官職吧？”
“嗯！”薔得意地點頭說：“那是當然了，所謂左輔大臣……”她歪著腦袋想了一下，說：“應該是陛下之下最高的官職了，反正是非常厲害的官就是了。”
聽到這裏，菱輕咳一聲，說：“左為文，右為武。左輔大臣，是陛下之下最高文職官員，總管天下大事。具體說來，左大臣主管本國的官吏任免誅賞、製定刑律禮法並處理地方的重大突發事件。”
“菱姐姐好厲害，連這些都知道。”薔用崇拜的眼光看向菱，菱卻隻是謙虛地微笑了一下。
“那麼，還有右輔大臣了？”聖女問。
“當然了，”薔回答說：“我們的右輔大臣黧鷙大人也是非常年輕有為的哦，他負責守衛邊疆。而且，就是他發現了您——”說到這裏，她的話嘎然而止，好像意識到自己說多了話，吐了吐舌頭。
“聖女大人累了，不要多說了。”菱接著說。
“黧鷙大人發現了我嗎？為什麼你們不再說下去了？”聖女疑惑地問。
聽到她的話，薔突然跪下，哽咽著說：“聖女大人，請您原諒，我們並不清楚您的事，奴婢剛剛多嘴了。請您原諒，奴婢們什麼也不知道……”
聖女皺著眉，似乎明白了什麼，歎了口氣，說：“好吧，薔，你起來吧。不說也罷，我不會怪你的。既然你們不能說，我不再問便是了。”
薔站起來擦幹了淚水，又喂聖女吃了些東西。用過晚膳後，她們又聊了一會兒，聖女便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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