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604 更新時間：11-01-08 18:29
第二天用過早膳後不久，黧鷙來到了擷芳宮。寒暄幾句後，他問聖女：“聽說聖女大人就要成為王妃了？”
聖女歎了口氣，說：“不管我願不願意，事情已經這樣了。”
“聖女大人何苦這樣為難自己？請您跟我走吧，請允許我黧鷙帶您離開這個囚牢。”他誠摯地看著聖女說：“我會把您送回東塔國，這也是兩國和平的基礎。更何況——”說到這裏，他停了下來。
“更何況什麼？”聖女問道。
黧鷙猶豫了一下，說：“更何況站在我個人的立場上，我並不認為陛下能給您幸福。”
“為什麼？”
黧鷙微微蹙眉，仿佛是想到了令他傷痛的往事，然後他以低沉的嗓音說：“我永遠都不會忘記蒼巴的兩萬屠戮。三年前，為繼承王位，他在蒼巴城，血腥殺戮了昱王子的兩萬兵士，沒有留下一個活口。昱王子也在那場戰役中死去。另外，我們的聖女大人嵐瑄瑒在那之後不久就失蹤了，恐怕也隻有他才知道她的下落吧？同時失蹤的，還有我的未婚妻——杳公主。”
聖女記得王雖然對外宣稱嵐瑄瑒失蹤了，但他並沒有封鎖杳公主的死訊。於是她問道：“杳公主不是已經去世了嗎？我記得你也說過的。”
黧鷙搖了搖頭，說：“那隻是他的一麵之詞，他在用這個說法敷衍所有人。因為找不到反證，我也隻能暫時認同這個說法。但是，在那座為杳公主而建的墓穴中，並沒有她的屍體。”
“怎麼會這樣？”聖女吃驚地問：“如果杳公主沒有離開人世的話，那她現在在哪裏？你怎麼知道墓穴中沒有她的屍體，難道你掘開了她的墳墓？”
黧鷙痛苦地點了點頭，說：“我並非想要驚擾她死後的安寧，隻是想知道她真正的死因才打開了她的棺木，隻是沒想到那裏麵根本沒有屍骨。所以，杳公主是不是真的死了，如果她死了，死因又是什麼，這些我們都不得而知。我想作為當時的最高統治者，這座宮殿的主人黛旻一定知道一切，但是他卻掩蓋了所有真相，同時也掩蓋了自己的罪行。”
“掩蓋了自己的罪行？陛下的罪行是什麼？你在懷疑什麼？”聖女吃驚地問。
黧鷙低頭不語。
“難道，你懷疑陛下殺害了杳公主嗎？”聖女的聲音在顫抖。
黧鷙搖了搖頭，說：“我隻是覺得杳公主的死很蹊蹺。陛下雖然知道一切，卻又隱瞞了一切，這不是很奇怪嗎？”
聖女蹙眉想了一會兒，頭腦中沒有形成任何結論。於是她輕歎一聲，說：“暫且不說杳公主的事，既然你們都知道蒼巴城的屠戮是陛下犯下的罪行，為什麼你們還要擁立他為王？為什麼你們沒有聯合起來反對他？”
黧鷙歎息了一聲，說：“殺掉昱王子之後，他就是最後的王子了，如果不擁立他，我們就必須做出決定——除了黛氏之外，還有哪個姓氏的人可以當王。如果這樣的話，各個姓氏之間明爭暗鬥，西塔國必定大亂。如果東塔國再趁機進犯，我們的國家就將毀於一旦。況且當時我們也沒有徹底推翻他的把握。他的手下有兩支專屬部隊，一支為冥藍軍，另一支為藍羽眾。冥藍軍由歆藍統領，分散在邊境以及全國各地，其兵力至少在我一半以上；而藍羽眾的統領據說就是珺。藍羽眾其實是王的秘密部隊。每一任西塔王都有一支這樣的秘密軍事力量，其兵力不等。珺所統領的藍羽眾，其實是一個像幽靈一樣的神秘組織，沒有人知道它真正的實力。”
聖女點了點頭，又問：“那麼現在呢，你已經有了與陛下相抗衡的實力了嗎？”
黧鷙微笑不語，算是默認了。這一刻，聖女可以明顯感覺到他眼神中的高傲。
聖女低頭喝了一口茶，說：“如果把我帶走，陛下一定會追究你的責任的。”
然而黧鷙卻凜然說：“即使這樣，我也一定要做我應該做的事情。個人生死與國家大義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麼？希望聖女大人也能夠以東塔國和西塔國的和平為重，為天下蒼生考慮，讓我將您送回東塔國，締結合約，終止戰亂。而且，我有能力將您平安送回，關於這一點，您完全不必擔憂。”
“黧大人，謝謝你。隻是我……”她想說她已經決定站在珺大人和陛下一邊，但看著他執著而期待的眼神，又把話吞了下去。她想，如果可以從這場爭鬥中抽身出來，該有多好。
“莫非聖女大人還是不相信我？那我要怎麼做才能得到您的信任呢？如果可以的話，我死也沒有關係。”黧鷙信誓旦旦地說：“我可以以塔神的名義起誓，我對聖女大人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千真萬確的，沒有半句謊言。”
“黧大人不要這樣說，我相信你的話。”聖女無奈地說。
“那麼聖女大人收拾一下，我們今晚就動身。”黧鷙急切地說。
“今晚？這麼快？”聖女其實並不想跟他走。
“聖女大人到底在猶豫什麼？”他焦急地說：“越臨近婚期，您就會越繁忙，就會越難脫身。”
“可是……”
“現在盡快離開這裏才是上上策。”黧鷙放慢了語速說：“您真的想嫁給那個雙手沾滿鮮血的暴君，在這座宮殿裏呆一輩子嗎？您真的絲毫不考慮東塔國百姓期待您的心情嗎？您真的不在乎戰爭給黎民百姓帶來的深重苦難嗎？我不相信您是這樣的一個人。”
“我當然希望終止戰爭……”
“那麼，就請您快點作出決定吧。在您猶豫不決的時候，又會有很多東塔國的無辜百姓命喪於戰亂了。”黧鷙懇切地說。
聖女疑惑地看著他，問：“什麼戰亂？”
黧鷙歎息一聲，說：“東塔王駕崩已久，現在東塔國正處在九城割據的混戰中。沒有得到聖女承認和祝福的鋆王子根本無法服眾，也不能登基，隻是統領著中央王城的文武官員而已；而近年來九城城主們的實力不斷擴張、野心不斷膨脹，與中央的摩擦不斷升級，內戰一觸即發。如果您回去了，就可以幫助鋆王子鞏固中央王權，避免沒有意義的內戰，挽救數十萬百姓於水火。而且，或許在我們的共同努力下，我們兩國還會實現和平。您是兩國和平、天下太平的希望。”
聽他說完，聖女再次猶豫起來，這次是真的動搖了，心想：是啊，我的國家是東塔國，留下來，我就不能為我的國家做什麼了。可是，依照昨天矞孜所說，黧鷙的目的隻是西塔國的王權，他不可能將我送回東塔國的……不，我要自己進行判斷——我想回東塔國，但我無法相信黧鷙。
“聖女大人不要再猶豫了。我現在就去安排，今晚午夜時分就過來接您，如何？”黧鷙催促道。
看她沒有說話，他又補充說：“您真的不想回東塔國看一看自己的國家嗎？”
聖女爭辯道：“我當然想！隻是我還有一些事情要做，明晚吧？”推後一天，她隻是想為自己爭取一些思考的時間。
黧鷙想了一下，說：“也好，明晚午夜時分，我來接您。”
聖女皺著眉點了點頭，黧鷙行禮離去。
目送黧鷙的背影離開，聖女端起手邊的香茗，再次品了一口。她想，麵對眼前的困境，離宮或許是唯一的解決途徑，這樣她就不用嫁給凶暴的王了——雖然可能王並沒有真的打算娶她。可是，她不想跟黧鷙走。她總覺得黧鷙並不可信——或許是受了昨天矞孜的話的影響，覺得自己會被他利用吧？但是矞孜也並不是絕對可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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