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38 更新時間：11-01-08 18:29
黧鷙回到他在王都的府邸，家臣艮吾正等著他。艮吾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是黧家三代的謀臣。因為黧鷙驚人的軍事天賦和高傲的個性，他身邊的謀臣隻有一個，就是艮吾。
“大人您回來了。”艮吾畢恭畢敬地說。
“嗯，有什麼事嗎？”黧鷙並沒有太在意他。
“大人是去勸說聖女大人了吧？”艮吾問道。
黧鷙看了他一眼，應了一聲：“嗯。”
艮吾皺著眉說：“大人，老臣一直不明白，您為什麼一定要把東塔的聖女拉到我們這邊來呢？”
黧鷙輕笑了一聲，說：“因為她是決勝因素。”
“決勝因素？”艮吾不解地重複著他的話。
黧鷙解釋說：“現在我與黛旻的兵力相當。但是他的大部分兵力握在歆藍手中，此刻正駐紮在翡田，距王都最快也有一日一夜的路程；而我的精銳兵力已經秘密轉移到了王都附近，我有把握在一日之內攻陷王宮，但是我卻缺少充分的起兵理由。雖說蒼巴屠戮可以作為我起兵的原因之一，但事情已經過去三年了，未免有些牽強。所以這個時候，就需要聖女站在我一邊。如果她認定黛旻是暴君，而我起兵便是順應塔神之意了。更何況現在還有很多人依舊在暗中保持著聖女崇拜，尤其是那些腐朽的貴族們。把聖女拉到我們的陣營，恢複聖女崇拜，也可以拉攏更多的戰力。”
“可那是東塔的聖女吧？再說，她願意為您效力嗎？”艮吾憂慮地問。
聽了他的話，黧鷙笑了起來：“真正見過西塔聖女的人有幾個？隻要偽裝一下就可以了。至於她願不願意聽命於我，一旦出宮來到我的陣營，就由不得她了。說到底不過是一個沒有主見的女人，總有辦法讓她順從的。”他輕描淡寫地說。
“可是，萬一我們失蹤的聖女大人突然回來了怎麼辦？傳言她和黛旻關係很好，一旦黛旻陷入危險，她或許就會挺身而出——”
黧鷙打斷他的話，冷笑道：“她不會再出現了，因為她已經死了。”
“死了？”艮吾似乎並不相信。
“我在王宮的密道裏見到過她的屍體。黛旻真的很喜歡她呢，即使人都死了，還把她的屍體冰凍起來。”說著，黧鷙的臉上露出了鄙夷的神情。
“大人，為什麼黛旻不公布她的死訊呢？”艮吾問道。
黧鷙看了看麵前的老者，心裏越發自得了。他很喜歡艮吾，並不是因為他見多識廣，深謀遠慮，而是因為他足夠蠢笨，善於提問，而且絕對忠心。
黧鷙喝了一口艮吾端上來的茶，說：“現在，聖女崇拜雖然已經被廢除，但聖女在很多人心中，還是占有舉足輕重的地位的，尤其是那些在暗中依舊保持著原有信仰以及對此持觀望態度的人。嵐瑄瑒活著的時候，她始終是站在黛旻一邊的，因此那些人也跟著站到了黛旻的陣營裏。但一旦嵐瑄瑒死了，情況就不一樣了。畢竟以前黛旻殺過太多人，與很多貴族結下了仇怨，那些人一定會在他根基未穩之時反叛的。這對於迫切需要繼續鞏固統治地位的黛旻而言，並不是什麼好事。考慮到這一點，他並沒有公布聖女的死訊。而我們，正好可以利用這一點。”
艮吾點了點頭，不無崇拜地說：“不愧是大人，已經將局勢分析得如此透徹了。對了，宮中的密道以及聖女屍體的所在，都是那位教主告訴您的嗎？”
“嗯。”黧鷙點了點頭。
“大人真的信任他嗎？他為什麼會知道這些？他的目的是什麼？”
“他是一個很危險的人，而且有著極大的野心，我怎麼會信任他？”黧鷙冷笑著說：“自始至終，我信任的，都隻是我自己而已。一旦得到大權，我就會立刻鏟平塔神教，畢竟那是我西塔國穩定的絆腳石。現在我隻是在利用他。所以在他麵前，我一直隱藏著自己真正的實力，甚至於對那個討厭的歆藍，我也沒有全力與他相爭。我這麼做，都是為了讓那個自以為是的教主以為他可以完全控製我，從而對我降低戒心。這樣我就可以伺機而動，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奪得大權，然後回頭殺他個措手不及。”說著，黧鷙大笑了起來。
待他的笑聲停止，艮吾不無擔憂地問：“大人，難道連您也不清楚那個教主的底細嗎？”
黧鷙皺眉思考了一會兒，然後輕蔑地說：“淡金色卷發，絳紫色眸子，有這樣的貴族嗎？我想他應該是平民出身吧？”
“平民知道宮中的密道，這不是很奇怪嗎？”艮吾繼續問道。
黧鷙有些不耐煩了，因為他並沒有想過這些，甚至從沒有認真考慮過教主的真實身份——這是他最大的失誤。但他隨即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誤，若有所思地說：“我想他背後應該沒有什麼人。以他的氣質，並不像是甘居人下、對人俯首之人。但我所知道的，也隻是他的野心而已——不管他多麼小心地隱藏，都藏不住他眼底的欲望。”
“那麼，或許他是改了發色眼色呢？”艮吾小心地猜測道。
黧鷙輕蔑地笑了起來：“你真的相信有這種魔法嗎？”
艮吾羞愧地低下了頭。片刻沉默後，他問：“大人對於塔神教還知道其它什麼嗎？”
黧鷙的表情不再那麼自得了，他不耐煩地說：“塔神教大約創立於十年前，是從東塔國傳過來的。從創立到現在，都是一個很神秘的宗教。教中等級森嚴，自教主以下，似乎是幾位聖徒，聖徒手下又都有一些兵力。”
聽了他簡單的敘述，艮吾畢恭畢敬地說：“大人，老臣曾調查過這個宗教，確實如大人所說，教中自教主以下，是兩位聖徒，聖徒以下，又有非常嚴謹的結構，其兵力雖然難以估計，但我猜測，應該能達到我們兵力的一半。”頓了一下，他又進言說：“大人，在您得到天下之前，真的可以把塔神教放在一邊不管嗎？”
“這個……”黧鷙有些猶豫了。他沒想到塔神教的兵力竟然有這麼多，但是箭已在弦上，不得不發，如果錯過了這次的時機，或許就不會再有其它機會了。不過隨即一轉念，他便笑了：“如果我是憬，即使發現了我的失控，也不會插手的，因為還有更好的做法，那就是隔山觀火——他一定會等到我和黛旻兩敗俱傷的時候再出手的，所以，隻要我保存實力就可以了。”
“大人有留後路嗎？”艮吾問。
黧鷙笑著說：“聖女還是關鍵。”
“大人是怎麼想的？”
黧鷙又喝一口茶，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似的，說道：“這次起兵，目的隻有一個，就是殺了黛旻。然後我帶聖女速回曦水駐地，集結剩餘兵力；你帶此地的精兵墊後，與我在曦水駐地彙合。那裏我已經營多年，不會被人攻破。王都就暫時交給那些野心勃勃的貴族們好了，讓他們來抵擋前來為黛旻收屍報仇的歆藍。西塔國人對於冥藍軍的憎恨很深，那些貴族絕對能召集起足夠的兵力與歆藍對峙一段時間的，到時我們也可在後方夾擊翡田，相信沒有了黛旻這個精神支柱的歆藍一定會很快潰敗下來。到那時，我肯定會發現，憬已經控製了貴族軍的主力。”
“為什麼是憬？”艮吾問。
黧鷙哼了一聲，說：“那些愚蠢的貴族們一定會被憬利用，最終一定會發展成我與憬的對決。你等著看好了，我一定能打敗憬，因為我手裏有聖女這個決勝因素。”
“聖女到底有什麼作用？”艮吾不解地問。
“別忘了，憬的宗教的名字。”黧鷙自信地說。
“塔神教？”
“不錯，這個宗教正是建立在崇拜塔神、崇拜聖女的基礎之上的，隻要聖女在我手中，我就有辦法讓那些教眾聽命於我。”頓了一下，他又說：“關鍵是，一定不能讓聖女被別人搶走。”
“老臣明白了。”艮吾恍然說：“這麼說，大人整個計劃的關鍵，就是聖女了。大人真的有把握能夠順利把聖女帶出宮嗎？”
“關於這一點，”黧鷙露出了一副自信的表情，胸有成竹地說：“明日午夜，我即可將她帶出宮。”
艮吾點了點頭，說：“這樣的話，老臣就放心了。不過，大人可曾想過利用宮中密道攻入王宮？”
黧鷙不屑地說：“對於宮中的密道，我知道的僅僅是很少的一部分而已，憬和黛旻知道的應該都比我多。兵法上最忌諱的就是在自己不熟悉的地形中作戰，我怎麼可以犯這種錯誤？”
“是，大人說得對。”
黧鷙看著他恭敬的樣子，笑了：“艮吾，你在我黧家呆了這麼多年，一直忠心耿耿，一旦我得到了天下，一定會重重打賞你的。”
艮吾立刻叩拜道：“多謝大人。不過老臣並不想要什麼賞賜，隻要大人您能夠完成心願，老臣就心滿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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