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392 更新時間：11-04-17 12:52
跟著靄走過兩個路口後，雲絲瑤的心跳才漸漸恢複正常。
“怎麼會這樣？他們為什麼沒能認出我？明明下午的時候，他們都見過我的啊？”雲絲瑤急切地問。
靄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說：“隻是在他們眼中，你已經不是下午的你了。現在的你不過是我暫時取樂的對象而已。”
雲絲瑤皺著眉，仍舊不明白。“什麼？暫時取樂的對象？啊，怪不得最後那個守衛用那種下流的眼光看著我。可是他們怎麼會沒認出我？”
“你真的認為自己還是棕發黑眼嗎？那麼你自己看看吧。”說著，靄的手中突然多了一麵鏡子。
驚訝之餘，雲絲瑤接過鏡子，看到鏡中自己的頭發竟然變成了暗紫色。
“染發之術？”她一邊說一邊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頭發，“你是什麼時候——”
“不要摸！”靄的話還是慢了一拍。
雲絲瑤攤開手掌，手上全是紫色的粉末。
靄無奈抱怨：“又要帶你找地方洗手去了。”
“你在我的頭發上撒了紫粉？你是什麼時候撒上的？”雲絲瑤追根揭底地問。
“剛見到你的時候。”靄輕描淡寫地說。
“哦，”雲絲瑤點頭，一副似乎恍然大悟的樣子：“原來是那時，怪不得我覺得當時你似乎距我太近了。”
此時靄正和雲絲瑤走在一條狹窄的小巷裏，或許因為夜已深，巷子裏並沒有其他人。
靄繼續解釋說：“這種紫粉可以在夜間暗淡的光線下起到迅速改變發色的作用，不過摸一下就會露出破綻。”說到這裏，好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靄停下腳步，看著雲絲瑤，說：“不過在我們到達目的地之前，我還要先改變你一下。”
“改變什麼，魔法師大人。”此時雲絲瑤已經不由得像剛剛那些士兵一樣佩服起他來了。
“魔法師……那隻是我不久前剛剛放棄的一個身份罷了。”靄輕笑著，湊近她的臉，說：“不要動，我要改變一下你的眼色。”
“什麼，眼色也是可以改變的嗎？”
他沒有作聲，一隻手輕輕掀起她的眼瞼，另一隻手將一個輕薄的小片放到了她的左眼裏，接著是右眼。
“好了。”他說。
她點頭，眨了眨眼睛以適應眼中的異物，然後問：“為什麼不再做魔法師了？”
“我有一個不好的毛病，不管做什麼總會輕易地厭倦。”靄嬉笑著說，“不過到現在我唯一沒有厭倦的，唯一值得驕傲的，隻有喬裝的本領而已。”
“哦。”
“糟了，我竟然把自己的秘密告訴你了。”靄突然一副很憂心的樣子，那神情好像丟了官印的高官。
雲絲瑤被他誇張的神情逗笑，說：“我不說出去就是了。”
靄繼續誇張地搖頭，說：“不行不行，知道了我的秘密是要付費的——我的秘密可是很貴的哦。”
“明明是你主動告訴我的；而且，我也沒有錢給你。”一提到錢，雲絲瑤便想到了矞孜——那個西塔國最富有的人，倒是和靄有些許相似——一樣的玩世不恭，一樣的才智過人。
靄敏感地捕捉到了她的眼神，問：“聖女想到以前的熟人了吧？眼神突然有些憂鬱呢，是你喜歡的人嗎？”
雲絲瑤慌忙搖頭：“不，不是的。其實那個人挺像你的。”
靄有些失望地說：“那就肯定不是郡了。”
雲絲瑤笑了，說：“確實，你和郡大人非常不一樣。”
靄點頭：“所以他一直都很討厭我。”
“這點我相信，他也有些討厭那個人。”
“我也討厭那個人。”
“為什麼？你甚至都不知道他是誰，可能都沒見過他。”
靄想了想，說：“因為他是聖女你來到這裏後非常想念的人，應該算是嫉妒吧？”
她想靄一定像矞孜一樣在捉弄自己了。想到這裏，她收斂了笑容，沒有說話。雖然今天才是她來到東塔國的第一天，但她確實很想念西塔國的一切，她甚至覺得連西塔王都不是那麼令人畏懼了。她想或許她現在正在恐懼著，恐懼著某些事情的發生，以及某些她曾經知道但是現在已經不記得了的事情。因為這份恐懼，她一直在逃避著未來。
察覺到她的表情很壓抑，靄開玩笑說：“繼續剛才的話題吧。既然知道了我的秘密，你就必須把你的後半生都支付給我，這已經是最便宜的了。”
“什麼，我的後半生？”雲絲瑤不無氣憤地說，“這還是最便宜的？”
“沒聽明白嗎？簡單說來，就是把你自己給我。”說這話的時候，他突然向她逼近。
她後退，直到脊背貼到了牆上。
他用一隻手撐在牆上，貼近她的臉。
這是對她的侵犯吧？她向來對這種事情束手無策。為什麼，靄也好，雋孜也好，西塔王也好，都要這樣對她？她明白，他們真正的意圖，絕不是這麼簡單。
“你並不是真的想要這樣做。”她平靜地說。
他的臉漸漸遠離了她，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問：“為什麼這麼說？”
“郡大人是不會允許的。”她狡辯說。
靄突然大笑了起來，恢複了和她之間的正常距離，轉身繼續向前走去。
她跟上他。她知道自己的回答很傻，可是她確實不知道原因。
“走吧。”靄說著，微微放慢腳步，等她跟上自己。
雲絲瑤快走幾步，和他並肩而行，問：“你和郡大人認識很久了嗎？”
他點了點頭。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那時他是什麼發色？”
他停了下來，吃驚地看著她，說：“莫非你是雲汀微的——啊，我早應該想到的，怪不得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你見過我姐姐？”她急切地問。
靄歎了口氣，說：“嗯，當時郡帶著她逃了出來。我曾答應郡一路保護他們逃脫的，可是最後卻沒能做到。”
聽到這裏，雲絲瑤的淚簌簌而下：“那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背叛了他們，我把他們出逃的路線告訴了父親……”沒想到麵對一個初次見麵的人，她竟然說出了自己自責了很久的罪過。不過說出來之後，她似乎感到了些微的輕鬆。
“為什麼要做樣做？”靄語帶驚訝，卻沒有一點責怪她的意思。
“我……”雲絲瑤低下了頭，低聲說：“是我太自私了。我嫉妒著姐姐，我——”
“好了，我知道了，不要哭了，聖女大人。”靄把手輕放在她肩上，安慰她說：“我理解你當時的感受。”
“什麼？”她抬頭看著他——為什麼沒有一句責怪，沒有一點鄙夷？
他歎了口氣，說：“你並沒有惡意，所以不用自責。”
雲絲瑤搖著頭，或許是因為感動，更多的淚水湧了出來。
看她淚流不止，靄的語氣變得有些暗沉，他繼續說：“如果真的想要彌補的話，就去試著做點什麼吧。那次事件之後，我們五個人的命運都發生了巨大變化。”
雲絲瑤一邊拭淚一邊重複著他的話：“五個人？”
“哦。”靄點頭說：“曾經有五個人，他們是非常非常好的朋友。他們有一個共同的理想，就是解放所有聖女族的人，並實現兩國的和平。他們的名字是：桀峻、雋禊、素憬、白娘和術磬。為此他們共同創立了塔神教。然而經過那次事件後，一切都變了。雋禊自殺未遂，後來做了西塔國的左大臣；素憬重拾過去的野心，把塔神教當成了得到權力的武器；出走的王子桀峻再度返回王都，王宮從此開始上演一場場腥風血雨；白娘為了挽回曾經的那份友情，再次髒了自己的手；而術磬，為了探索一切的真相，流浪四方。”
“你，就是術磬吧？”
靄點了點頭。
“你要尋找的真相是什麼？難道不是我背叛了禊哥哥這件事嗎？”
“聖女大人，我可以很確定地告訴你，不是這件事，而是另外的某個讓我們所有人走到今天這一步的真正的原因。”
“那個所謂的未知的真相，真的存在嗎？”
靄點頭說：“一定是存在的。”
雲絲瑤的淚水漸漸止息，她說：“你說的素憬，我見過他，他是塔神教的教主。”
靄一副事不關已的樣子，說：“明知道是死路卻還要走下去的人，是最傻的。他就是這樣一個傻瓜。”
“他的野心，是西塔國吧？雖然塔神教很強大——”
“是不是強大，要看他的對手是誰。”靄打斷她說：“素憬輸在了起點上。”
“既然認為他會輸，為什麼你不去告訴他你的想法呢？你們是很好的朋友吧？”雲絲瑤不解地問。同時又想到作為塔神教教主的素憬、作為西塔國重臣的郡大人以及東塔國的王子桀峻分別處於三方相互對立的勢力的核心，雲絲瑤憂心地說：“這樣說來，曾經做為摯友的他們，現在不是站到了相互對立的立場上了嗎？”她不希望看著他們相互傷害。
靄再次歎了口氣，說：“聖女大人，人是很奇怪的生物。有些事情，明知道結局，卻還是要做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也明白自己是為了什麼而活。隻是很多時候我們都被命運推著往前走，身不由己。”
雲絲瑤低下頭思索著靄的話，又想到了自己。她到底是為了什麼而活？為了找回自己的記憶嗎？那麼然後呢，還有什麼？為了聖女族的自由，以及這個世界的和平嗎？這麼遠大的目標，就憑她，可以完成嗎？
“好了，走吧，不說這些了。今晚你一定會大開眼界的。”靄說著，拉著她的手往前走去。
雲絲瑤被他拉著往前走，一邊走一邊問：“我們到底要去哪裏？”
靄神秘一笑，說：“到了你就知道了。”
靄拉著雲絲瑤沿小巷走到頭，轉過彎，突然停下，說：“我們到了。”
“到了？”雲絲瑤愣了一下，發現他們正站在一扇黑色的大門前。這扇門的門環已經鏽蝕，似乎已經很久沒有人出入了。
“這是後門，所以一般沒有人出入。”看到她盯著門環，靄解釋說。然後他推開門，拉著她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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