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19 更新時間：11-04-17 12:52
雲絲瑤緊跟在靄身後走進了那扇黑色的大門。此刻，展現在她眼前的是一個精致的庭院，流水淙淙，芬芳滿園。往上看，木製的閣樓上，一個白衣女子正斜倚著闌幹。她有著一頭亮麗的粉色秀發，眉眼間盡顯妖嬈。或許剛剛聽到了開門聲，她正看向他們。
“你怎麼回來了？”那美女盡量壓抑著見到靄的喜悅，用一種近乎不屑的語氣說。
“嗯，我想帶這位小姐四處逛逛。”靄的語氣很隨意，仿佛根本沒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那怎麼逛到花街來了？我們可是不歡迎女客的。”那女子的語氣有些挑釁，接著對雲絲瑤說：“這位小姐，你怎麼總盯著我看？我的樣子很奇怪嗎？”
“不、不是的。”雲絲瑤連忙道歉：“對不起，因為你的發色是我從未見過的，與其說是奇怪，倒不如說是驚豔——”
樓上的女子突然嬌笑起來：“沒想到我白娘也會受到這麼高貴的小姐的讚美，真是不敢當。”
“高貴？”雲絲瑤疑惑地看著靄，難道白娘已經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了？
靄對她們剛剛的對話不予理睬，隻是抬頭對白娘說：“怎麼，你吃醋了？”
“能見到你就已經心滿意足了，哪裏還敢吃醋？”白娘不無幽怨地說。
靄冷哼一聲，說：“你等的又不是我，何必說這種話？認識這麼多年了，我還不了解你嗎？”
女子淒然一笑，說：“是呢，我的一生就是這麼淒慘，喜歡的總是得不到，討厭的卻總跑來。”說著，她特意狠狠瞪了靄一眼，意思是說，她討厭的就是靄了。
“那麼不好意思了，我總是來打擾你。不過今天呢，我確實不想見到你，隻是想從你這裏借過而已。”說完，靄便拉著雲絲瑤走向屋子。
白娘沒再理他，任他們走進了屋子。她則繼續獨自倚在欄杆上，搖著輕羅小扇，賞月。
進了屋子後，靄點上蠟燭，對雲絲瑤說：“一會兒我們都戴上麵具去逛集市。這兩天是東塔國的祭水神節，人們流行戴著麵具趕集看花燈。”
“原來她就是白娘，好漂亮的人呢。”雲絲瑤感歎說。
“隻是發色比較奇怪罷了。”靄不屑地說。
“現在我來為我們挑選麵具。”說著，他打開了牆角的一個箱子。
“其實我知道，她是很高興見到你的。”雲絲瑤微笑說。
“是啊，總比從不出現的人好。”
雲絲瑤呼了口氣，對他的話不置可否。然後她問：“這座小樓隻有她一個人住嗎？”
“嗯。”
“那她一定很寂寞吧？所以才會點燃每一個房間的燈。”雲絲瑤回想著剛剛進來時看到的燈火通明的景象說。
有一瞬間，靄的動作停頓了一下，然後他說：“或許她一直在等著吧？”
“等誰？”
靄的表情突然有些傷感，他說：“等著過去的重演。又是一個極端愚蠢的人。”
“那是因為過去太美好了吧？”
靄仰起了頭，似乎在沉思，也像在回憶。然後他低下頭，繼續翻找麵具，一邊找一邊說：“那時我們五人感情好得離奇，誰知現在，卻已是物是人非了。”
雲絲瑤想說什麼，但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因為她想說的話對他們而言太殘酷了。她本想說在她看來，人是無法回到過去的，每個人都是經曆了一些事情之後才成為現在的他的，不可能再回到過去了。這也是她經曆了很多事情之後才想到的。
“這個給你。”說著，靄把一個純白的麵具遞到了她手裏。
“白娘是高山上特有的一種花的名字。”她接過麵具時說。
“嗯，是郡取的名字。”靄說：“他還送過那種花給她。我想她現在應該還小心收藏著那時的花吧？”
“難道她對郡大人——”
“這個恐怕隻有她自己才知道了。戴上吧，這個麵具很適合你。”說完，靄又拿起了另外一副紅黑相間的麵具戴在了自己頭上，說：“我這個是隱者，是難以捉摸變幻莫測的象征。”
“那這副純白的又象征了什麼？”雲絲瑤一邊問一邊將麵具戴在了自己頭上。
“純潔無瑕以及無限的可能性。”靄回答說。
“這樣的話，或許你高估我了。”
“聖女，我看到的是將來，不是過去。你也要學會看向將來。”
聽到他的鼓勵，雲絲瑤心中一股感激之情油然而生。
“好了，現在就可以出去了。”說完，靄帶雲絲瑤穿過房間和前院，來到了熱鬧的夜市。
踏出院門的那一刻，雲絲瑤就被眼前的一切驚呆了——她從沒有見過這麼多人，這麼多五彩的燈火。雖然剛剛在院中就聽到了喧鬧聲看到了五彩的燈光，但她怎麼也沒想到，東塔國邊境的夜市，竟然如此熱鬧。
“這是東塔國最熱鬧的集市了，你喜歡什麼隨便挑，算我送給你的。”靄笑著說，他的語氣突然變得很豁達。”
“好，這可是你的承諾哦，不準反悔。”雲絲瑤說著，蹦跳著跑向街市。
靄微笑著跟在她身後。
街市上有各種攤位：吃的有各色糖果糕點小食水果；穿的有各種布料款式風格的服裝；戴的有頭上的帽上的腰間的手上的各種飾品；玩的更是千奇百怪，無所不有。
“這裏的很多東西我以前都從沒有見過。”雲絲瑤興奮地對靄說。
“那是當然。這種規模的集市，在西塔國是沒有的。就算在我們東塔國，也是僅此一處而已。”靄炫耀說，隨後很大方地揮了揮手，說：“喜歡的便都拿去好了，算我送你的。”
“我想買點東西送給白娘，你就說是郡大人送她的吧。”雲絲瑤突然說。
靄皺起了眉，以厭煩的語氣說：“這種小把戲她還是看得穿的。你就挑選你喜歡的東西好了，我可不想為除你以外的人付賬。”
雲絲瑤笑說：“算了吧，我再笨也看得出來，你和白娘的關係——不，應該說你們五個人的關係好得不得了，是任何人都不能替代和超越的。”
靄接著說：“這樣的話，就更不用送禮物了。”
她無言以對，隻能歎了口氣，嘴角露出一副略帶苦澀的微笑，轉過頭繼續看那些攤位。
靄跟在雲絲瑤身後，和她一起穿梭在擁擠的人流中，逛了很久，直到她累得走不動。她平生第一次欣賞到猴子雜耍和藝人雜技，不斷拍手叫好。雖然在無數攤位前駐足，但最後她也隻買了幾個糕點而已。不過靄倒是送了她很多禮物，什麼胭脂水粉啦，金釵玉鐲啦，她本不想要的，但是靄堅持給她，並說女子若沒有這些東西，便不算是女子了，她才勉強收下。後來靄又帶她看了幾場演出，有唱戲的，還有比武的，在她大開眼界大飽眼福之後，他們才準備回客棧。
回到白娘的小樓歸還麵具改變發色眼色後，靄陪著雲絲瑤走在回客棧的路上。在最後一個轉角處，他突然停了下來。
“為什麼不走了？”雲絲瑤轉頭問。
“你今晚開心嗎？”靄問。
“嗯，非常開心。”雲絲瑤點頭說。
“這是東塔國最具代表性的夜市。逛過夜市了，也算沒白來東塔國一趟。”靄接著說：“那麼，跟我回西塔國去吧，回到郡大人的身邊去吧？”
聽到他的話，雲絲瑤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隨即挺起胸膛說：“我不是來玩的。”
靄以一種她從未見過的眼光打量著她，像是在斟酌她的能力似的。
雲絲瑤咬著嘴唇，向前走了一步，神情嚴肅地說：“為了我能踩在這片土地上，很多人付出了很大代價。我唯一能夠報答他們的，就是將我認定的路繼續走下去。或許我沒有能力成功，但我會堅持到最後。即使是死，我也不會動搖。”
靄微微蹙眉，然後表情柔和地看著她，說：“沒有人希望你死，聖女。相反很多人需要你。或許你現在還沒有意識到，但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柄雙刃劍。對於有些人而言，你是唯一的救贖；對於另外一些人而言，你能為他們提供達到某種險惡目的的捷徑。依我看，很可能在你還沒有意識到的情形下，就被人利用了。我說話很直接，聖女，我認為你沒有足夠的智慧留下來。未來會發生很多你根本預料不到的事情，甚至可能把這個世界以及把你在乎的人引向某種不可預知的深淵。到時你會後悔的。所以，跟我回西塔國去吧？”靄說著，向她伸出了手。
雲絲瑤失望地看著靄，她強忍住淚水，說了一句“對不起”，然後轉身往客棧走去。
靄輕歎了一聲，跟上她，低聲說：“這樣走下去，你就沒了退路。你身邊的所有人，也都沒了退路。生生死死，或者生不如死，都隻是因為你這一刹那的決定。”
“我會負責的，為我的選擇。”雲絲瑤說著，轉過了那最後的一個街角。她確信她從沒有如此堅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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