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75 更新時間:11-07-04 08:09
那人嘻嘻笑道:“不妥不妥!李門主的朋友,有幾個是好相與的?你跟人很熟麼?”這人想必姓廖,龍峻心中暗忖,江湖中姓廖的不少,可住在浙江以南,又武學繁雜的,隻有處州府的那一位。如若是他,那就不難解釋行刺謠言的傳播源頭,為何會是銳刀門自身了。
“李姐姐托我送東西給他,今天是第二次見。”
“才見兩次麵就敢把人往鏢局的地頭帶?好!你膽子比你娘可大多了!”
“您也瞧見了,湖邊那麼多雙眼睛虎視眈眈,您叫我怎麼辦?不往鏢局帶,難道要帶到趙伯伯家裏去?”薑華口中的趙伯伯,想必就是銳刀門門主趙懷義,龍峻輕輕一笑,看來自己沒有料錯,威正鏢局和銳刀門的關係,果然非同一般。
“老虎總是要吃肉的,你何不讓他們背地裏吃個痛快?隻要城裏那些狗沒瞧見,原也無妨。”那人輕笑道,“我瞧這貴人相貌普通,身量一般,連財不可露白都不懂,除去衣著富貴些,沒什麼出奇的地方,小花你看上他哪裏了?”
“廖叔叔!”薑華有些著惱,“李姐姐托我轉送這位龍大哥的東西裏,有三張白帖!便是我們送給七巧門的那三張!”
“哦?這倒有趣。”那人話語裏的戲謔頓時收斂,喃喃低語沉吟。
“廖叔叔,包叔叔和嶽叔叔怎麼還沒過來?您快去看看,五湖三寨的那幫人,我怕他倆說不服。”聽薑華口氣略帶無奈,想必是這位姓廖的言語脾氣有些招人煩。
“小花,想趕廖叔叔走是吧?老包的口才雖然比不上我,也不如你爹,不過打發那些水匪強盜還是綽綽有餘的。更何況還有嶽總鏢頭,以他的機智和手段,就算真要動手也不會吃虧。他們兩個倒是對你不放心,剛把我趕過來,叫我好好盯著這邊。”那姓廖的歎了口氣,怨聲道,“你老爹好不容易才有你這麼一個女兒,老包他們可對你寶貝得很。”
薑華無奈輕笑道:“廖叔叔!您請來的都是些什麼朋友?!三教九流哪裏都有,可別幫忙不成,反誤了大事!”
“人多好辦事,咱們把事情鬧得越大,看熱鬧的越多,趙老爺子的生路就走得越寬。”那姓廖的一頓,笑著埋怨道,“小花,你信不過廖叔叔?!”
薑華閉嘴不說話,似乎給他來了個默認。
那姓廖的依然笑嗬嗬地輕聲說道:“我看你那位龍大哥呼吸沉濁,腳步虛浮,八成身上帶傷,就算會武功,估計也好不到哪裏去。或許他富貴錢多,但又能幫上什麼忙,讓你這丫頭如此看重?倒是邊上那位……”
他說到這裏停了停,似乎在仔細回想,過一會兒,低聲自言自語:“不可能啊,開封葉家的人,怎會甘心給尋常人家做保鏢護衛?可他那步法,實在是象……”聽這番言語,想來早間城郊釣魚之時,他曾在湖邊林中觀看,到“高升客棧”的一路上,這人必定也暗地裏跟蹤查探。
唐穩好不容易才聽清牆外那姓廖的最後一句話,心裏暗自驚詫。雖說他姓唐不姓葉,可自家老娘的確出身開封葉家,也傳過他葉家的獨門輕功。隻是他一路上並未施展,這人怎就猜到自己和葉家有關,難道單憑走路便能瞧出端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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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著客棧的人群越發喧鬧吵嚷,開始推搡著要擠進店去,挨挨擦擦當口,客棧堆在牆角的酒甕被人不小心帶下一壇,呯然一響,掉落地麵摔得粉碎,頓時酒香四溢。那尖細嗓子左顧右盼、眼神閃爍,正待火上澆油再說幾句,忽覺右臂一緊,耳邊有人輕聲道:“別說話,跟我走。”這聲音很是耳熟,驚疑中來不及詢問細看,那人已帶著他跟隨人潮湧動往右急行幾步。客棧外觀者如堵,他往旁邊一讓,自己原先所站位置,自然便被後排的人填上。才剛換了地方,就聽風聲呼響,竟是嶽彥平頃刻間撲到,一招扣住替補自己方位那人脈門。被扣者一聲痛呼,破口大罵道:“媽那巴子!姓嶽的!你幹什麼!想動手?!”
嶽彥平發難時機抓得極準,出手又快,以為這暗中煽風點火的鼠輩定可手到擒來,可一聽此人開口,便知聲音不對。他畢竟是老江湖,應變卓然,忙放鬆力道,另一隻手也湊上去,握住對方手掌搖了搖,輕聲笑道:“蔡寨主,你也來了!這些年嶽某一直不曾走北麵鏢路,許久未去山頭拜訪,家裏一切都好?”開鏢局的都同綠林有往來,大半靠交情麵子,講究以和為貴,帶三分笑,讓三分理,生意才能做開。嶽彥平一擊不中,立即變招補救,轉擒拿為問候,謙和有禮,使得不著痕跡。
這位不知哪個山頭的蔡寨主心裏惱火,原本想要發作,但因嶽彥平武功高出自己甚多,打起來實在害怕吃虧,可不動手又怕失了體麵,不免猶豫躊躇。所幸對方言辭禮貌主動賠了不是,麵子倒是掙足,便隻冷哼一聲,決定不再追究。他那裏要打退堂鼓,吳戈卻不願意,上司有令在先,看戲還需捧場,這種好機會,自然不肯放過。他輕咳一聲,對那附近混在人群裏的幾名便裝校尉使了個眼色,眾小校會意,抓住時機交頭接耳、小聲議論:“這卻稀奇,哪有見了朋友用擒拿手招呼的道理?”“剛才蔡寨主可痛得不輕,這是蒙誰啊!”“照啊,你看姓嶽的連‘八步趕蟬’都用上了,嘖嘖嘖……”
蔡寨主身周好事之徒聽見,幫腔嘿嘿冷笑道:“姓嶽的,少在這裏套近乎!你方才那架勢,分明是把蔡老弟當賊辦!怎麼,嶽鏢頭如今換了行當,改投六扇門了?”
嶽彥平適才聽客棧內外言辭交鋒,一直都是那尖細嗓子主動挑起事端,顯是另有目的。眼見事態開始失控,便拋開息事寧人的想法,決定先拿住首惡,再設法安撫平息。可如今看來,不知是自己想的太過簡單,還是人人都愛看熱鬧,又或者那對頭手下太多,挑釁之人竟是急切間抓之不絕,一時暗中皺眉,心念電轉,尋覓對策。
尖細嗓子驚魂甫定,轉頭剛想道謝,人潮一動,又被那人拉著走了幾步,一直退到客棧另一頭。好容易停下,尖細嗓子方才壓低聲音開口:“夠遠了,聽不到了。”他原先說話嗓音又尖又細,此時雖然壓得極低,但也可聽出本音清朗醇厚,顯然那時當眾開口是用了假聲。他向身旁那人點頭致謝,低聲問候:“朱三爺,別來無恙?”
拉他那人正是朱炔,此時側頭輕笑道:“聶雲峰,多年不見,虧你還認得我,大哥叫你來的?”眼看嶽彥平那處稍稍一頓,又問,“你如今住在常州?”
聶雲峰聲音雖好聽,相貌倒是長得普通,一眼看去,見過即忘,聽朱炔詢問來由,笑笑不答,想是默認。朱炔也不再問,下巴往客棧內一抬,雙手抱胸觀局,閑閑笑道:“且看他們如何收場。”
那邊嶽彥平滿臉堆笑,但還是握著蔡寨主的手不放,慢聲細語道:“蔡老弟,你平時在自家山上逍遙,從不與官府對抗,這次為了趙老門主,居然也不顧危險跑來常州,可算難得。”說到這裏雙眼一寒,語氣陡轉,“隻不過,你適才為何煽風點火、挑撥離間,極力鼓動諸位朋友動手,偏想這個時候,在常州鬧出事來?”他此番開口運上了內力,整個前廳這會兒人聲嘈雜,可這些話依然清清楚楚傳送到在場群雄耳邊。
蔡寨主起初聽他誇獎,臉色稍霽,正想說幾句體麵話,誇耀自己一番,卻聽嶽彥平忽然指責自己別有用心,不由怒道:“你……”他剛剛開口,便覺手上一緊,一股內力經由脈門直衝肺腑咽喉,把自己要說的話生生壓將下去,頓時心驚肉跳,臉上情不自禁流露出驚恐神色。
嶽彥平心生歉意,表麵卻不動聲色,使力將他拉出人群,走到廳中站定,繼續冷言肅然道:“不錯,我進到這前廳,一直仔細旁觀,每次隻要大家心生退意,你便出言挑唆,巴不得雙方交惡,究竟是何居心?!”他在那短短片刻,已看出這蔡寨主的兄弟不在身邊,興許是被人群隔斷,又或許是不曾前來。這人既然勢單,那就不妨將錯就錯,把一切罪名都推到他身上,喝醒綠林眾雄,暫使局麵得到控製。至於蔡寨主這裏,隻能事後再賠禮補救了。
蔡寨主暗中幾次運氣,方才擠出一個字來:“我……”甫一發音,壓力又至,麵皮漲得通紅,還是一句話都說不出。
嶽彥平放柔了聲音道:“我知道你必然迫於無奈、情非得已,並不是甘心屈服於那朝中貴人。你且放心,我可向在場諸位總瓢把子求情,絕不會追究與你。”蔡寨主眼見中央幾桌黑道頭目俱都一臉陰沉看向這裏,可自己偏偏被嶽彥平用內力壓製說不出話,急得滿頭大汗,隻有拚命運氣抵抗。就在這時,原本壓在咽喉處的內力,又開始流轉,向下直衝雙腿,他膝蓋不由一軟,頓時撲通跪倒。
蔡寨主這一跪,等於不打自招,場中頃刻間群情激憤,連聲喝罵,脾氣暴躁的,已大叫著要衝上來打人。方正平等黑道瓢把子始終冷眼旁觀,幾個老奸巨猾的,已有些明白嶽彥平使得是什麼手段。正麵麵相覷,臉色陰晴不定,忽聽客棧外大道上傳來一陣馬蹄聲,數麵鏢旗迎風招展,如飛而至,卻是另幾家大鏢局接到消息,派人前來支援調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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