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02 更新時間:11-08-26 16:44
那天又升溫了,天氣預報說是三十五度,也不知道準不準。大街上一條條瀝青馬路熱得滾燙,好像腳底板踩上去都能融化冒出一陣青煙來。路麵上沒一人遊蕩,隻有幾棵老黃果樹下還擺著西瓜攤,老板用草帽蓋著臉睡著了。所有人都躲進自家屋裏,用久的風扇總是能發出“嘰嘎,嘰嘎”的機械聲,配上這原來就燥熱的天氣更加讓人受不了。聽說再這麼下去不出半個月這就得鬧旱災了,到時連吃的水都沒有。但鎮上沒一個人擔心這個問題,外地人來到這一定會很奇怪。他大概不知道,鎮上每年夏天都會發生這樣的情況,每年都說要鬧旱災,可每年一到關鍵時刻雨就乖乖下下來了。這是一件很奇妙的事,鎮上的人總會有很多不同的說法,隻是科學家電視台什麼的誰都沒注意到這一塊。沒有準確的解釋,直接的影響也僅僅是周圍廟宙的香火更旺了,和永無節製的用水。
對於玉塘這樣的小鎮來說,能擁有冰箱空調那是多有身份多體麵的人家才有的事,莫錦年咬著冰棍抓著周玉塘激動得神智不清。他家就剛好升級成那類人家。
“周玉塘,我爸爸買冰箱了。這下好了,我再也不用考慮吃不完的菜會餿掉了,大大減少了我的工作量。還有我可以自己凍冰吃了,想吃多少吃多少。唉呀,高興死我了。”
莫錦年將身體擠到原來空間就狹小的老爺椅旁邊和周玉塘一塊吹一個微風扇。周玉塘混身是汗,不停來回拉著自己的背心還一邊拿著蒲扇搖啊搖。“胃不好少吃點那個,每天都見你吃飯都顧不上。這樣下去準出事,也沒人管管你。”
莫錦年說:“沒事沒事,要不吃這個我什麼都吃不下去,放心吧沒問題的。等冰塊凍好了我拿來咱倆邊吃邊抹可舒服了。”
周玉塘沒和他爭,他雖知道那樣不好可他也沒辦法。隻是將手裏的蒲扇搖得更猛。說到底那年他們都隻是小孩子。
莫錦年期末考試後還是繼續和周玉塘一直那麼混著,到也沒幹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來,他開始懷疑傳說是不是假的。他老爸看到他又考回第一名也沒多管他,隻是叫他接著努力,沒有表揚也沒有不懣,他想他老爸可能覺得他考第一名是理所當然的,所以沒什麼值得高興的。
那年夏天發生了兩件事讓莫錦年永久地記憶猶新。也是那兩件事更加穩定了他和周玉塘之間的孽緣。
莫錦年把身邊的桌椅依舊擦了個岑亮才坐下去,身邊用過的紙巾一大堆,看得人家老板娘的臉色陣青陣黑的。周玉塘已經習慣了。
考慮到他的胃,周玉塘叫了兩個清淡的小菜。屁股剛落到椅子上,一個女人風風火火地走了進來,之所以所有的人都會看著她,因為這樣的女人一看就不該是進那種飯館的人。女人看上去二十二三,白色的裙子粉紅的手提包,鞋跟都有七八寸高。整個眼圈都塗成黑色,莫錦年聽說那是時下最流行的煙熏妝,他不懂女人的妝,隻是覺得這個女人燙成波浪卷的長頭發還染了栗子色,比他媽燙的那像是前段時間做的發型漂亮多了。
女人坐到他們旁邊,手提包放到自己膝蓋上,莫錦年還注意到她的左手虎口處紋了朵玖瑰。
周玉塘笑著對女人說:“怎麼梅姐也沒吃飯嗎?紆尊降貴跑到這種地方來吃。”
女人也“咯咯”地笑,“早聽說玉塘弟弟收了個小朋友做小弟,今天路過就進來看看了。嘿,還真名不虛傳。”
“哦?我怎麼沒聽到什麼傳言,也不知道大家是怎麼說的?”
女人說:“咯咯,大家都說周玉塘喜歡上了一個小男孩,整天當個寶一樣護著。還聽說啊,這個男孩看上去十三四歲,長得那叫個水靈俊俏,一般女孩都不如呢。”說完伸出二根塗著鮮紅指甲油的纖纖細指抬起莫錦年的下巴,左瞧右瞧又放下繼續發出奇怪的笑聲。
莫錦年臉漲得緋紅,雙眼瞪著她一轉也不轉地說:“我今年年底就十六了,什麼十三四。還有別把我拿出和女人做比較,我最討厭別人說我像女人了。”
女人捏了捏他臉笑眯眯地說道:“喲喲喲,還是隻會抓人的小貓呢。姐姐我還挺喜歡你的,要不要過來跟我混啦?”
莫錦年厭惡地看著那隻在他臉上晃來晃去的手。周玉塘仍笑著,幫他把那隻手擋開放桌子上說:“梅姐你別鬧他了,這小子害羞著呢。”
“看吧看吧,這就開始護著了。”
周玉塘說:“梅姐看你說的,他是我小弟我護他是應該的。至於那些個傳言什麼的確實是有人在瞎掰。別人不知道梅姐你還不知道嗎?我喜歡的可是嬌滴滴的大姑娘,對這種還沒長熟的小子可沒興趣。”
女人和周玉塘聊了幾句,都是沒什麼營養價值的廢話。女人最後說:“嗬嗬嗬嗬,那我走了啊,沒事記得找我玩啊。小弟弟你也是啊。”便如來時一般忽忽走了。
望著她的背影,周玉塘說:“這個女人叫梅芳。是鎮上最大的一個幫派的老大的女人,所以大家都會買她幾分麵子。其實稍稍熟習她一點的人都知道,這是個有胸部無大腦的蠢女人。”
莫錦年感歎道:“還真是個無聊的女人啊。”
周玉塘說:“誰說不是呢。誰叫日子過得本身就很無聊呢。”
莫錦年說:“一個無聊的小鎮,住著一群無聊的笨蛋。”
周玉塘彎起食指和中指敲在他腦袋上說:“吃飯吧,笨蛋。”
飯後他倆閑逛,太陽照在皮膚上火辣辣的痛,偶爾經過的路人像是被曬化的劣質黑巧克力,即使這塊巧克力被做成十六七歲的小姑娘型,人們也產生不了什麼食欲。但如果是塊濃鬱香純的白巧克力的話……就像此刻,周玉塘已經將雙眼落到人家身上了。
“怎麼樣怎麼樣?前麵那女生怎麼樣?”周玉塘望著徐徐朝他們走來的一女生發問。臉上表情酷酷的看上去一派正人君子,隻有莫錦年知道自己的手已經被這家夥掐到快出血了。
暗自將手撥出來,莫錦年揉了又揉,吹了又吹,瞥了眼前麵的白影埋怨道:“也不怎麼樣,不就是個女生嘛,範得著這樣嗎?痛死了。”
周玉塘沒理他,仍伸著脖子朝前望,看著她走近再走近,從他們身邊路過時,瞥都沒向他們那邊瞥一眼徑自走開。莫錦年說:“人家懶得理你,說不定完全不認識你,你緊張個毛啊,還一個勁地抓我。看吧看吧,人都走了還看!”
周玉塘丟下一句“等我一下”往旁邊的小賣部跑去。幾秒鍾過後握著一支冰激淋向女生跑向女生,莫錦年認得那種冰激淋,一到夏天到處都是它的廣告,要三塊錢一支,他平時都沒舍得買來吃過。離著他們三四米的位置,莫錦年看著他將手裏的冰淇淋遞到女生麵前,然後結結巴巴地說:“這個,請你吃。好熱哦,嗬嗬嗬嗬……”
隻見其女生揚起她那矮上半顆頭的下巴,露出白皙娟秀的帶著這個年齡少女特有的溫潤的脖子,神情宛如即將飛天的白天鵝,高傲而不自持。她細聲說到:“我從來不吃這個,我的零食都是我爸從上海帶回來的。你還是留著自己吃吧。”說完將麵扭向一邊,不願再多瞧見他一眼般離開,隻留下一縷淡淡的清香和一抹潔白淡雅的背影。
周玉塘失戀了,他的初戀如同被春雨洗禮過後的種子,還未來得及生根發芽便被卷向了臭水溝裏,永遠也長不出來,等待它的隻有變質,腐爛,發臭。有人的初戀是苦澀的,有人是甜蜜的,而他卻是憤怒的,他清晰地聽到她在扭著屁股走時加了句“這樣的窮酸二流子也想要追我,真惡心,哼!”那時他還不完全懂得金錢對一個女人或者說對所有人的重要性,他家是窮,可也沒窮得吃不起飯,他也沒去過上海,無法理解金錢能更人帶來怎樣的超越自然的優越性。對於金錢的概念還處於萌芽狀態的他隻是單純的感到憤怒,女人是軟弱的,就像他媽。女人人是虛榮的,就像梅芳。女人是犯賤的,就像剛才那個女生。女人始終還是得靠男人養活的。所以這更像金錢老師給他上了一堂活生生的社會課。
“走吧,人家都走遠了,瞧你那失魂落魄的樣,真看不出來這個女生除了長得白一點苗條一點漂亮一點還有什麼好的。”莫錦年並排站到他身邊說到。他沒聽到女生講什麼,隻看見她仰著臉帶著高傲得不可一世的神情。他很不喜歡那個女生,不僅僅是因為那介女生吧,更多的是看到周玉塘剛才那傻樣他就來氣,一個女生而已,有什麼了不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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