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王嵇朔

【二】路行客，過盡紫陌塵  青牆遠縵，緣無掛礙（一）

章節字數：3316  更新時間：11-05-16 2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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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間緣法，隨順自然，自去自來，本無掛礙。

    那夜與皇帝在客棧秘密會見了後，嵇朔便計劃著去南瀚的事宜，思考了一番，決定取道彌古，先找到舒知的本體，將生魂安送回去，再親往壽親王的屬地，打探些許的消息。

    知曉了嵇朔的計劃，子午積極地讚同，隻要不留在皇城，能夠與自己師兄在一起去任何的地方都是愉悅的事情，何況……雖然他不討厭那生魂，但對於對方與師兄的親近，還是有些不舒服。如今舒知就要離開，他自然是高興的。舒知卻是極不願了，先是哀聲請求，說不願回去，見嵇朔始終沉默卻不改打算，便漸漸地消沉，周身的流光都漸顯得陰霾了。

    臨離開漠京的前夜，嵇朔正與子午用著晚膳，一個不速之客忽至客棧。

    “你來做什麼？”

    看到來人，嵇朔隻沉默地喝著茶水，子午先聲問道，眼中透著不愉。

    嵇容沒有理會子午，直盯著嵇朔，期期艾艾地問出聲：“大哥，聽說您明天要離開京城，是真的嗎？”

    嵇朔抬眸看了眼少年，微微點頭。

    “你……要去哪裏？”嵇容的聲音低了下來，“是不是以後都不會再回京城了？”

    子午蹙眉，瞄了瞄低頭思索的嵇朔，再看向神情複雜的少年，抿了抿嘴，隨後不太好氣地替嵇朔答道：“這裏又不是師兄該待的地方，我們當然要離開了。你來師兄到底有什麼事？”

    嵇容沉默了許久，見嵇朔除了第一眼外再沒注意他，有些失落，便坐到了桌子一邊，輕聲說道：“大哥，我想和你一起走……”

    不等嵇朔有所反應，子午先不樂意了：“不可以！”

    嵇容本也不是多好的脾氣，見子午三番兩次地插嘴，頓時也有些怒意，瞪向子午：“你是什麼身份，敢和我這般說話？！大哥……”話未盡，他忽感周身一冷，本有些漫不經心的嵇朔正冰冷地注視著自己。心裏打了個激靈，嵇容頓知對方這是不痛快了，便硬是放矮了姿態：“大哥，我……你讓我和你一起走，好嗎？我真不想再留在這裏了！”

    子午哼了聲，卻不再說話，隻緊盯著嵇朔的臉。

    “你要如何，與本座無關！”嵇朔冷淡地回了句後，看向靠著椅背的子午，“吃好了？”便是要起身回去客房了。

    嵇容有些怔愣，待看到嵇朔起身的動作，嘴角一點點勾起，透著苦楚的意味，他不由得低喃：“大哥……”眼睜睜地看著嵇朔攜子午離去。

    “師兄……”回到了客房，一關上門，子午便拽著了嵇朔，“真不打算理會你那個小弟嗎？”

    嵇朔眉頭微動，隨即淡然地搖了搖頭：“他與你我無關。”是的，在他眼裏，嵇容也好，皇帝也罷，說是有著血脈的聯係，他真的沒有多少感情，又何必勉強自己。

    子午笑了：“剛才師兄是生氣了吧？”想到嵇容對自己說著那樣的話時，嵇朔頓時冷下來的眼神，定是為了自己動了幾分怒吧！

    嵇朔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沉默地看著子午的笑眸，忍不住抬手輕輕地撫-摸上他眯起的眼角。

    “師兄……”臉上的笑一點點斂起，子午怔愣地對上嵇朔的眼，從這人眼神深處流瀉而出的點點柔和，讓他的心髒禁不住地加快速度。洶湧的情意，讓他忍不住又靠近了對方幾許，一手合在了嵇朔撫-摸自己的手背上：“師兄，我在你心裏，到底是何地位？”

    他聲音說的極輕，仿佛是自言自語，也不料對方真給了回答。嵇朔說：“很重要。”子午有些意外，驚異更是驚喜，他知道自己是在嵇朔心裏有一定的分量的，但便是再重要，嵇朔也不是那種會把在乎說在嘴裏的人。子午想不透嵇朔這般說的意味，隻瞪大了眼，毫不掩飾喜色，直追問著：“很重要又是多重要？”

    嵇朔看著他明亮明亮的眼，心裏的某處被輕輕觸動，神情愈是柔軟，但沒再言語。

    兩人一時相對無言，氣氛有些凝稠詭秘，又透著幾許曖昧纏綿。子午等了半天，隻等到嵇朔的沉默，遂有些不滿，想要再問，便忽見對方的神情微微凝起。嵇朔頓時抽出了手，略急忙地朝裏間趕去。

    子午亦是察覺出裏麵傳來的波動，心頭也起了一絲緊張。跟著嵇朔走進，正見那生魂周身流動著劇烈的彩光，原本正常的光暈亦是渙散，絲絲縷縷的黑氣自裏抽出。便是他，也是大驚，雖然喜歡逗弄這個生魂，偶爾也會有些妒忌，但他並沒有想過要這人在自己麵前魂飛魄散。

    不及深思，子午看到嵇朔已經飛快地用起了咒法，將正要飛散的生魂重新凝聚。

    “啊……”總是細聲細氣說話的生魂，再也承受不了撕裂的苦痛，嗓子裏發出尖利的喊叫聲。

    初步穩定了生魂的情況，嵇朔緩緩舉起雙手，原本保護對方的護體靈光呈光圈的形式層層擴散，最後將他與舒知共同包圍。在心裏默念了幾遍還複法咒，嵇朔伸展著手臂，漸漸放低，隨即，原本蜷縮在角落的生魂被無形的力量抬起，平放在了他的雙臂之上。

    費了小半個時辰，嵇朔才收了術法，將陷入昏迷的生魂半抱在懷裏。

    子午也鬆了口氣，隨即又有些責怪，瞄著舒知蒼白近乎透明的身體，道：“他這是作甚？”竟是要散了自己的魂魄，也幸虧有嵇朔的護體靈光，否則這個人恐怕早就悄無聲息地消散不見了。

    “他竟是這般不願離開師兄，”子午有些咬牙切齒，“真是……”真是不知好歹！想到嵇朔花在這人身上的心思，卻被如此辜負，他恨不得把對方搖醒狠狠地教訓一頓。

    生氣歸生氣，他終是歎了口氣，心裏有些愴然，大體明了舒知是怎樣的心思……雖然，在此前，他大多時候還是把對方當做一個懵懂的孩子。子午望著嵇朔，這人抱著半透明的生魂，低眉垂眼，不知想著什麼：“師兄，他寧願魂飛魄散，也不想離開你身邊。你，又該如何處置？”

    嵇朔有些茫然，聽了子午的問話，抬頭看向對方，一時想不出該作何回答。懷裏的這個孩子，他是一直有著幾分包容的，因為這是個很純淨的靈魂，又意外地覺得幾分討喜，故而平時裏對對方多有縱容的，也為此，他才並不著急著把人送回去。

    卻不曾想，一句要送他回本體的話，竟是讓舒知選擇了這樣的作法……嵇朔覺得心裏很不舒服，無法言明的難受，摻雜著點點的火氣。

    抱著舒知沉默地坐了許久，待生魂的氣息徹底穩定了，嵇朔抬手，食指輕輕地點住了對方的印堂，指尖暈起了點點白霧。然後一顆圓潤的石珠子飛上了半空，嵇朔鬆開了雙手，舒知周身的彩光褪去，身體被一點點地吸收進了引魂珠內。

    “你，”子午頓然明白過來，“就打算讓他這樣一直沉睡下去？”

    嵇朔頷首。既然這個人拚死也不願離開自己，甚至選擇了如此決烈的方式，他自不能再冒險，唯有將生魂束縛在引魂珠內，直到把他平安地安送本體。想到此後的日子，身邊少了個靦腆乖巧的小人，嵇朔有一瞬的失神。

    “等他回到了本體，師兄又打算怎麼做？”子午終究很了解嵇朔的，他自然感覺得到這人對舒知有著些微的不同，“他若是還要跟著你呢？”

    嵇朔小心地將引魂珠收好，對子午微微搖頭：“他不會有記憶的。”就像一個經過了輪回之人，舒知的過往一切記憶，會隨著他的蘇醒而消失幹淨。唯有如此，這樣脆弱的靈魂，才能很好地存活下去，更何況，重新恢複了身份的舒知，不再是自己身邊孤單的魂靈，他先前知道的一些事情，或許會對巫神教與這個國家產生威脅。

    明白了嵇朔的打算，子午有些怔愣，隨即猛然撲到了對方懷裏，神情有些慌亂：“師兄！師兄！”

    嵇朔愣了愣，不明所以地將人懷抱著，手掌安撫地摩挲著子午的背：“子午？”他不解這個人，怎的忽然似失心了般變得有些癲狂。

    “師兄，你絕不可以……”子午聲音有些壓抑，“絕不可以這樣對待我……否則，否則我……”

    “子午，”嵇朔不明他為何會忽然說起這樣的話，但，“不會的。

    很簡單的三個字，讓子午混亂的心情頓時安定了。對於嵇朔的話，他永遠都不會懷疑：“師兄……”喟歎了聲，子午更用力地抱著嵇朔，埋頭在他的肩窩處，不再說話。

    ……適才的驚恐來得猛去得迅。他隻是，看到嵇朔這般輕易地就解決了舒知對他的留戀，又因一直以來的感情讓他心情壓抑難耐，才會突然地失了控。他可以忍受情-愛中的無奈與苦澀，卻不願意，被人輕易地剝奪了屬於自己的感情，哪怕是嵇朔本人——對師兄的感情，是他此生唯一的珍寶。然而，這個他愛上的人，他的師兄，巫神教之主，是可以輕易地剝奪掉他的一切愛恨與記憶，這樣的力量，讓他恐懼。

    嵇朔隱約感覺出了什麼，又開口低語：“舒知是意外，我本為了救他才……”

    “我知道。”不等嵇朔說完話，子午悶悶的聲音從自己的肩窩處傳出。嵇朔便住了嘴，眉眼柔和了下來，輕輕地撫摸著子-午的後背，不再多說。因舒知帶來的點點情緒，被悄然地壓在了心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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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始主更此文。

    之前停更，除了坑多外，還是因為個人的事情太多，逢畢業，論文、工作等。目前學校那邊暫時沒事了，開始上班，時間比較規律，希望能夠慢慢恢複更新，不過最近還得利用下班時間找租房，所以更文還不會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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