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61 更新時間:10-07-14 04:15
清代骨肉之慘禍
康熙帝諸子以允禵為最長,非嫡出,故不得立。允礽嫡而長,立為太子。然允礽性乖戾,及帝晚年,見諸子互相構煽,大有欲速之意,將效隋煬帝之所為。帝覺之,目為狂疾,廢之而幽禁宮中。自是諸子益運動繼嗣儲位,各植羽黨,蓄術士,結宦官,互相傾軋不已。初允礽之被逮也,允禵乘間言皇八子允禩可立。帝素惡允禩,以為陰險有異誌,至是益疑其密布黨羽,希望嗣立。且疑允礽之狂疾,或有他故,乃窮治之。果得允提令蒙古喇嘛咒詛太子、用術厭魅狀。於是念儲位不定,必為亂階,複立允礽。然允礽乖戾如故,仍廢黜禁錮。自是,不複敢言建儲事;群臣言者,輒疑其為私黨罪之。至有“朕衰老,中心憤懣,眾人虛狂”之語,深以為一生憾事也。及帝崩,彌留倉卒之間,允禎運動得遺命踐位,是為雍正帝。帝性尤狠,與允禵、允禩、允禟、允、允祹,故有嫌怨。至是以允禩有才難製,允禟等皆庸懦無能,乃姑封允禩為親王,令與己同母弟允祥同理政務,而安置允禟於西寧,以孤其勢。允禩內不自安,頗懷怨望。允禟在西寧,密用歐人穆經遠為謀主,以家財付之;又造新體字為密書,與允禩往來通訊。帝屢宣布其罪狀,於是允禩等益不平,對眾咒詛。帝為文告廟,屏允禩、允禟於宗籍之外;並勒令更名,尋幽禁允禩於宗人府,改名阿其那,移允禟回禁保定,改名塞思黑。“阿其那”、“塞思黑”者,蓋滿洲語,比之於豬狗也。其慘待骨肉如此,並拘允、允祹。於是諸王及大臣窺帝意旨,交章論阿其那、塞思黑罪狀,請殺之。帝佯為遲回不決,惟反複醜詆其罪狀,公布中外。未幾,阿其那、塞思黑先後死,蓋暗殺也。嗚呼!骨肉之禍,至此極矣!
兄弟鬩牆
世宗性猜刻,待骨肉大臣尤寡恩,多被暗害。兄弟三十五人,長允禵,早卒。次允礽,已於康熙十五年冊立為皇太子,擇湯斌傅。然性佻達,宵小又從旁誘之,好淫佚,不合聖祖意。未幾,廢黜,錮之鹹安宮。次允祉,次即世宗。聖祖暮年,以儲位未定,忽忽有所思,又不欲群臣之請立也。世宗及第八子允禩,均覬覦焉。允禩燥急,私令大學士馬齊,會諸大臣保奏;聖祖以馬齊諸臣欲樹恩允禩,為日後弄權地也,黜之。由是諸臣皆不敢議。世宗故為柔順,賄通宮侍,聖祖為所蒙,以其類己也,意頗屬。一日,聖祖病,世宗不離左右,侍湯藥,聖祖欲立之。即位後,先修怨於允禩,削王爵。允禩與第九子允禟善,遂並允搪亦削爵,安置西寧衛。改允禩名曰“阿其那”,改允禟名曰“塞思黑”,惡之甚也。未幾,第十子允,第十四子允禵,又以讒言禁錮。惟第十三子允祥,為其信任,餘均仇視如路人焉。佟法海者,元舅佟國綱子也,官侍郎。世宗恐允禟在西寧,未便探其近狀也,命法海往取其家口來京,交內府嚴加收管。允禩、允禟遂憂死,允、允禵亦錮死。
胤禟慘死
一日,胤禩等宴世宗於私邸,以江南某重要缺,為其心腹某,向世宗要求之。世宗未之許,胤禟持之尤力,聲色俱厲。世宗大不樂,蓋以禩等欲樹黨羽以傾覆己也,酒未盡歡而散,怏怏還宮。是夜,胤禟讀書於邸第私齋。兔影半窗,魚更三躍,猝聞簷際有落葉聲,心異之。蓋平日相謀時,此類俠客行徑,知之有素;兼之日間曾與世宗忤,心知其故,頗驚悸。喚侍人,無應者。突一武裝人揭簾入,謂胤禟曰:“老爺子(尋常宮中呼皇帝皆曰“老爺子”)問爺晚安。”禟良久無以對,少選曰:“皇上命爾來何故?要如何便如何耳!”武裝人遂出藥粉少許,曰:“爺請服此,即永無災患。”禟猶遲疑,武士出匕首力逼之。禟不得已,服之;甫沾唇,立倒地。武裝人翩然躍屋升樹去,杳不聞聲。翌日,禟室午未啟,內監疑之,呼之不應,啟戶窺之,室扃如故,而室中虛無人,惟地下有濕痕一片,作殷紅色而已。內監白之禩等,禩心知其故,不敢言,遂含糊報胤禟卒。
秘事奇聞
桐城某生,授餐於某監為童子師有年矣,賓主頗相得。一日,請於某監,欲向宮內一遊,以擴眼界。某監允之,為備腰牌,置衣帽,冒為內庭常供奉者。臨入,戒之曰:“入午門時,侍衛必乘人猝不及防,猛聲呼嘯,非常入者必驚駭失措;驚則執之,性命不可保。每入一門,皆如此。然漸進,防閑亦漸疏,呼聲亦漸殺。蓋謂已曆入多門,必係常入宮者,非奸細也。”某監既引生入,遊覽畢,小憩於某監坐起所。某監亦內庭有頭臉者,其坐起所亦常為聖駕所臨幸,謂生少坐即行,恐聖駕猝來,無避匿處也。正言時,忽聞宮監噓氣聲,某監驚曰:“聖駕來矣,可奈何?無已,其暫藏炕床腹內。”生入炕腹,從板縫外窺,頗清晰,見世宗盛氣入,盤膝坐炕上。俄有力士數人,牽一人至,麵慘無人色,命之跪,不跪,曰:“爾獨不念手足情乎?曹丕稱帝,即窘曹植,然固未置之死地也。爾謀奪大位,計陷儲君,懼昆弟之不甘服,欲盡殺之以滅口。獨不念眾口史筆,難摧公理乎?”世宗大怒,立批其頰,命力士縛其手足,出藥粉一小瓶,色白如雪,迫令吞之,階下置一大甕,碎屍而埋之。其時鴉雀無聞,針墮地猶能作響。世宗坐炕沿,品茗吸煙,曆十餘分鍾,命啟甕視之。力士複命曰:“畢矣。”世宗延頸伸腰,向甕內諦視;力士微傾甕口,流出紫黑水。世宗尚悻悻曰:“爾尚能罵我否?爾等速將此拋入禦溝,仍使與濁流伍。”力士抬甕去,駕亦隨出。某監送駕回,出生於炕內,謂之曰:“今日之事,皆見乎?”曰:“見之。”曰:“稍露風聲,爾我皆無死所。我今值,未能即歸,明日尚有要事相商也。”生既歸,自料無幸,然脫離無計,遂乘間將事之始末,密書一紙,破棉衲而藏之,以待某監歸。次日某監來,謂生曰:“先生禍由自作。昨日我未歸,冀老爺子不問,或不知,即可無事。晚膳畢,老爺子突問曰:‘日間炕內何人?爾真大膽!’甚怒。我急跪地蹦頭,奏為我戚。聖怒不解,立命殺先生。我實無如之何,計所以報先生者,惟先生死後,送靈還故土而已。頃尚有宮人押以來,先生速料理。”生泣曰:“事已如此,更複何求。異鄉人鬼,惟生者矜之。”某監泣與訣,訣已,出藥一服,令生飲之。生既死,監歸其殯,稱病歿焉。後數月,生家人檢點箱簏,獲生絕命書,始悉生死由。然事關宮禁秘密,稍簸揚,禍且立至,不敢為外人道。
清世宗殺隆科多之詔
聖祖倉卒駕崩,大臣承顧命者,惟隆科多一人,世宗恩遇極隆。親政之初,諭隆科多應稱呼舅舅,嗣後啟奏處,皆書寫“舅舅隆科多”。隆科多為孝懿皇後父佟國維之子,襲公爵,官吏部尚書,加太保。後以十一款重罪應誅,雍正五年獄成,奉旨免其正法,於暢春園外造屋三間,錮死於禁所。獄詞載隆科多私鈔玉牒,收藏在家,大不敬之罪一;將聖祖仁皇帝禦書,貼在廂房,視為玩具,大不敬之罪二;妄擬諸葛亮奏稱白帝城受命之日,即是死期已至之時,大不敬之罪三(中略);仁廟升遐之日,隆科多並未在禦前,乃詭稱曾帶匕首以防不測,欺罔之罪一;狂言妄奏提督之權甚大,一呼可聚二萬兵,欺罔之罪二;時當太平盛世,臣民戴德,守分安居,而隆科多作刺客之狀,故將壇廟桌下搜查,欺罔之罪三(中略);皇上謁陵之日,妄奏諸王心變,紊亂朝政之罪一;妄奏調取年羹堯來,亦必生事端,紊亂朝政之罪二;妄奏舉國之人,俱不可信,紊亂朝政之罪三。(下略)
隆科多之獲罪
鄔某者,紹興人,習法家言,人稱之為鄔先生。田文鏡之開府河東也,羅而致之幕下。鄔先生謂文鏡曰:“公欲為名督撫耶?抑僅為尋常督撫耶?”文鏡曰:“必為名督撫。”曰:“然則任我為之,公無掣我肘可耳。”文鏡問將何為,曰:“吾將為公草一疏上奏,疏中一字不能令公見。此疏上,公事成矣。能相信否?”文鏡知其可恃也,許之。則疏稿已夙具,因署文鏡名上之,蓋參隆科多之疏也。隆科多為世宗元舅,頗有機幹,世宗之獲當璧,隆科多與有力焉。既而恃功不法,驕恣日甚,上頗苦之,而中外大臣無一敢言其罪者。鄔先生固早窺知上意,故敢行之不疑。疏上,隆科多果獲罪,而文鏡寵遇日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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