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014 更新時間:07-01-27 00:02
李淵皺起眉頭,“世民,方賢契讓人給你這封書信之時,還有什麼言語交代?”
“沒有,來人交遞書信之時並無其他言辭。世民也覺得書信中所說‘請人告狀’語焉不詳,頗使人費解。”
房玄齡想了一想,“敢問二公子,方公子現在身在何處?”
“本公與他同回太原之時,他言稱務必急去開陽府,本公不知何事,未加阻攔。想必方賢契此刻正在開陽府。”李淵代答道。
杜如晦緩緩言道,“若依方公子所言而行,如晦請明公三思。”
“為何?”李淵對杜如晦的發言大惑不解。
“如晦雖不知方公子計策有何深意,但王、高二人既知明公今日不曾去晉祠求雨,恐怕已知事情敗露,莫說明日請他二人過府絕不可行,如晦隻恐他二人此刻已在打點行裝預備逃出太原。”
“依如晦之見,本公該立刻緊閉四門,捉拿此二賊?”李淵覺得杜如晦說的很有道理,他轉而向在場諸人看去。
“文靜之見與杜大人不同,”一直沉思不語的劉文靜緩緩開口,“明公忽返太原,那二賊此刻正驚疑不定,隻要明公有可推脫之故,那二賊未必能識破明公回返的緣故。若我們禁閉四門,隻怕狗急跳牆,惹那二賊拚死爭鬥,則太原將元氣大傷。那時朝廷若派兵征剿,太原危矣。”
“依文靜之見,又當如何?”李淵想了想,覺得也很有道理。
“明公不妨偽造兩封急遞給二賊,隻說突厥叩邊,軍情危如累卵。其後再附上明公書函,言道明公無暇他顧,囑托王威代明公求雨,並請兩位副留守明日早間共商敵情況。若他二人此刻離城而去,則可讓秦將軍與尉遲將軍立刻領兵於路截殺,若他二人不去,則我們可依照方公子書信行事。想方公子深具謀略,定是安排已定。”
劉文靜自歸順李淵,很少這麼侃侃而談,這次他一番話說出來,把眾人都說的點頭不已,連杜如晦都覺得這是老成持重的方法。
尉遲恭上前一抱拳,“尉遲恭請命帶兵出城,埋伏於城外榆樹坡。”
李淵一點頭,“敬德可引四千兵去,並傳我令箭至秦瓊將軍處,著他領兵四千接應。文靜,你速擬快馬急遞及信函。程將軍速選細作十人監視兩座副留守府,另備五千精兵,一旦二賊有作亂之心,必要速戰速決,不得危及全城百姓。”廳中三人領命離去,其餘的人都陪著李淵等細作消息。
急遞及書信送去不過小半個時辰,細作回來稟報說副留守府一如平日。眾人知道已經成功騙得兩人相信,這才各自散去。
杜如晦走出國公府,想了一想,折轉回去,到方良院中,搬了把椅子坐定,靜等方良回來。
方良一直到掌燈的時候才施施然回到國公府,他一回到竹院就看見靠在椅子上已經等睡著了的杜如晦。方良知道此公一定有什麼事找他,連忙上前輕推了幾下,將杜如晦喚醒。
“杜大人有何事找在下?”方良恭敬的問了一句。他對房、杜、劉這幾個名垂千古的謀臣懷著一種深深的敬意,在他們麵前,方良總情不自禁的把自己當作學生。
“方公子,今日你料事如神,趕去向明公報信,如晦十分欽佩。方公子書信中安排周詳,定是胸有成竹,不知如晦能不能知悉詳情?”
方良見杜如晦說話的時候臉上流露出一種了然於胸的神情,知道自己所想到的計策絕對瞞不過這位智者,當下一笑,“杜大人莫再戲耍在下,我的計策一定瞞不過您。杜大人既然來了,還請為我推敲推敲。”
“推敲?”杜如晦一愣。方良這才想起這個年代可還沒有這個詞,趕忙解釋說這是他家鄉的方言,就是盤算的意思,杜如晦這才明白。
“那麼敢問方公子明日是否要對王、高二人構陷入罪?”杜如晦也不糾纏細節,劈頭問到重點。見方良點了點頭,杜如晦一震,“可是以通敵之名?”
方良打從心眼裏佩服杜如晦,他下午跑到開陽府的司馬劉洛那裏,讓他明天故意當著王、高兩人的麵到李淵那裏告狀,說搜到王、高二人私通突厥,勾結外敵,到時候李淵可以乘機拿人,而王、高二人的親信在沒搞清情況的時候不敢輕舉妄動,這樣可以有正當名目將李淵身邊這兩個監視者開刀問斬。他沒想到杜如晦竟然能從一張紙條上模糊不清的交代分析出他的詳細策略,實在不愧是智者。方良索性點頭大大方方的承認,“在下正是如此打算。”
杜如晦微一沉吟,“方公子,這法子不是不行,可是他二人畢竟有數千親兵,若是假造之事被人識破,那幾千兵將鬧出事來,怕是不好收拾。”
方良不由一愣,這點他倒是沒有想過,不過他隨即想到杜如晦既然能在這裏等他,看來是已經有對策了。他趕緊躬身施禮,“杜大人,在下思慮不周,這一點實在疏忽,還請杜教我。”
杜如晦灑然一笑,“方公子過謙。如晦隻是想到,既然以突厥的名義殺他二人,索性便讓二人死的不冤。今歲太原郡大旱,而關外突厥人所在的地區旱情更為嚴重,突厥糧草枯絕之時定然南下侵擾我邊防。二十餘日之前,突厥遣萬餘兵馬攻打我西河各處,那王、高二人帶兵去援,反被突厥打的大敗而回,太原百姓對他二人十分不滿。經此二十餘日,匈奴糧草必然又已短缺,我料他們三日之內必來攻打太原。既然如此,我們何不直接在書信中挑明三日之期?”
方良知道他還有下文,也不插話,躬身靜聽。
杜如晦繼而言道:“至於突厥兵將,他們意在錢糧,人數必不超過兩萬,以兩萬對我逾五萬之眾實不堪為慮,待其來犯我太原,可虛城而待,將大兵埋伏於城外,而將四門洞開。彼不知就裏,定以為我軍在城中設伏,定不敢入城,隻敢於城外徘徊,終將退去,而太原無論兵丁百姓都會信王、高二人通敵之事。那時殺他二人,誰還能有話說?”方良愣愣的看著杜如晦,心想難怪他能名垂千古,別看他外表斯文瘦弱,思慮之細、眼光之準、膽量之大都非同小可。他心悅誠服的鞠了一躬,“在下受教了,明日之事,有杜大人周旋左右已可,我明日可不必隨去。請杜大人向唐公稟明,我明日去關防處打聽軍情。”
杜如晦一口氣說完,大概自己也覺得十分暢快,對方良的囑托也不推辭,與方良再聊了幾句便起身告辭,轉身出了院子。
看著杜如晦的背影,方良長吐了一口氣,“好一招借君之刀。”正想回屋,忽然想起他還要準備一些殺傷力大,容易攜帶而且隱蔽性好的武器,明天去探聽匈奴情報的時候也許用得上。在這個時代,能滿足這種條件的武器隻有暗器。他想起他曾經學過的武當“梅花針法”,當時他練的相當勤苦,但總沒機會用,沒想到在這個時代居然可以派上大用場。
希望現在太原城內的針線鋪子還沒有關門吧。
方良在清晨隨著商隊第一批出了雁門關城,望北隻要穿越半月山隘口,再走上大半天,他就可以到達草原集市卡魯赫。如果要打聽大隊軍馬的蹤跡,實在沒有比集市更有用的地方。
在他的腰上有一個針囊,裏麵放了大約六百枚銅針。好在這個時代的婦人用的還是銅製縫衣針,個頭既大,分量也足,不然方良很可能空有飛針絕技也無從施展。
方良這次騎了匹馬,這些天,隻要是沒有人注意的時候,他就會騎一會馬。這個時代,騎術對於一個隨時有可能上戰場的人來說實在太重要,他不得不抓緊時間練習。十幾天裏他下的工夫沒有白費,他的騎術已經有了很大提高。這次出關偵察,他權當是一次騎術的個人檢閱。
他很快騎馬上了隘口,眼前的景色讓方良不得不大為讚歎:形如鬼魅的杜鬆不時在灰色的雲霧中露出健拔的姿態,火紅的太陽已經在隘口上方的山巔露了麵,在藍天和蒼翠大地的襯托下,顯得越發通紅。隘口左下方隱約可以看見一道峽穀,其中一條銀線蜿蜒其間,那應該是一條河流。再往北的方向是大片的黃色丘陵,直到很遠的地方才看得到一根綠線,那就是卡魯赫草原的邊界。一拎馬韁,他奔向隘口下方的峽穀,前方很可能很遠都沒有水源,他需要讓馬飲點水。
大約足足走了半個時辰,他終於來到河邊。這條河很寬闊,但是水很淺,水底的水草形狀都可以看的清清楚楚,一些金黃色的小魚在水草上啄食,樣子頗為可愛。
方良放開馬的韁繩,讓馬自己走到河邊飲水。他則望上遊走了十幾步,在河邊也汲了幾口水。清涼的河水讓他精神一振,一上午趕路的疲乏一掃而光。他打算在這裏駐足一會,吃完幹糧之後再上路。忽然他發現前方河灘處有一條腰巾,花花綠綠,似乎是女子的物品。他好奇心起,走過去剛拾了起來,就聽見身後樹林之中一聲低低的驚呼,聲音嬌柔宛轉,似乎是一個妙齡女子所發。方良心想這女子多半就是是腰巾的主人,而她很可能剛才就在這河中沐浴。自己策馬不上大路,跑來讓馬飲水,誤打誤撞的跑到這女子沐浴的地方。那女子跑入樹林躲避,沒想到卻遺失腰巾。這種古代小說裏常常出現的情景居然讓他碰到,方良自己也覺得滑稽,不由生出戲弄一下這個女子的念頭。
他將腰巾放回地上,揚聲道:“小姐莫要擔心,在下不過是個過路之人,無心冒犯。在下這就離去,小姐莫在樹林之中時間待久了,山野之中蛇蟲甚多,還是小心的好。”說完隻聽樹林中一聲驚叫,接著便是一聲怒哼。他心中暗笑,轉身上馬,揚長而去。
大約走出五裏多山路,前方忽然再無路可走。方良觀察了一下四周,發現右手山坡上似乎有一戶人家,大概是這山中的獵戶。他決定上山問路。
總算走到這戶人家的門前,方良忽然發現這家主人必定不是尋常之輩。因為眼前茅屋雖小,但布置卻非常精妙,呈一個半圓形,背後是山崖,屋前能站人的麵積卻很小,還不足六平方米,隻要屋子中有三四個箭術高超的人把守,就算有山賊亂兵來上幾十個也隻有送死的份。方良揚聲問道:“請問屋裏有人嗎?”
“誰呀?”屋子裏有一老者的聲音應了一聲。
“過路之人,因迷失路徑,特向老丈問詢,還請老丈為在下指一去路。”
門“吱扭”一聲打開,一位老者身穿葛袍,手拄拐杖走出門來,站到院中,上下打量了一番方良,眯起了雙眼,“這邊關兵荒馬亂,小哥跑到這裏做什麼?”語氣之中隱隱透出不信任。
“老人家,在下確實隻是一個過路之人,因在前方隘口發現河流,心切喂馬飲水,結果其後便迷失道路,誤到老人家這裏,打攪之罪,請老人家恕罪。”
“過路?小哥這要是去哪裏,所做何事?”
方良知道這老人家因他身材魁梧,不象普通商旅,怕他是匈奴的細作,好在他身上有雁門關守將給他的出關批文,而且還有數百枚銅針。“老人家,實不相瞞,在下是一商人,正要到卡魯赫販賣銅針,這裏還有我的出關批文。”他將出關批文從懷中取出,展開給那老者觀看。
忽然蹄聲得得,接著一聲女子驚呼,“是你!好啊,剛才欺負了我,現在還跑到這裏來,你看我怎麼收拾你。”聽聲音赫然就是剛才樹林中的女子。
方良忙轉回頭,正與那女子打了一個照麵。就見那個女子烏黑漂亮的秀發像兩道瀑布般傾瀉在她刀削似的香肩處,一張瓜子臉上眉眼口鼻無不精致絕倫,一對眸子燦如寒星、深邃難測,濃密的眼睫毛更為她增添了幾份神秘感。一身勁服的裝束不但沒有破壞她的驚人美麗,還將她的青春氣息做了更強烈的發揮,也更突出了她出眾的臉龐和曬得古銅色閃閃發亮的嬌嫩肌膚,散發著灼熱的青春和令人豔羨的健康氣息。此刻她正用她的貝齒輕咬嘴唇,一臉的恨恨不已。即使以方良這樣看過如Versage、Lancom、Cd、Ysl等大美女的人來說,眼前女子的絕色仍然是驚心動魄的。
那女子見方良呆呆看著她,越發的不耐煩起來,她一咬牙,“你這個登徒子,我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訓你一頓,讓你知道教訓。”說完,她一抖手中的馬鞭,向方良夾臉抽了過來。
那院中的老者本想阻攔,但是心中也有些狐疑這個年輕人輕薄了那個少女,又見少女沒有痛下殺手,也就沒有吭聲。
方良眼前一花,就見一條黑影向自己頭臉打來,他不及思索,左手一抬,輕鬆抓住鞭梢,鞭子在兩人之間立刻扯了個筆直。少女沒有想到方良反應如此敏捷迅速,不由得一愣,隨即雙眼一瞪,“好啊,原來你還是個練過武的,仗著自己懂點功夫就敢輕薄別人,今天就要讓你受點教訓。”說完丟開鞭子,揚拳向方良攻了過來。那老者見勢頭不對,疾呼“雪雁不得傷人性命。”話音未落,卻驚訝的發現方良忽然擺出了一個奇怪的姿勢。
方良見少女火越打越旺,也後悔剛才戲弄的有些過分,按照目前這個情況,他隻能在盡量保證不傷害這個少女的情況下將她擒住才有機會分辯清楚。想到這裏,他雙臂上舉,掌心相對,左手略前,正是太極拳裏的“手揮琵琶”的起勢。那少女從沒見過這樣的架勢,心想這麼軟綿綿的樣子哪裏能禁受我三拳兩腳,不覺收回了幾分力氣。可是兩人剛一交手,這少女立刻知道不好,因為她就象掉進了一張很大的網裏,越是出力,越是捆得緊。她平日隨兩個哥哥上山打獵時常用網捕捉獵物,但是今天她分明感到自己已經成為一隻獵物,在網裏苦苦掙紮。
“妹妹快住手!方大人,請您手下留情。”一聲急呼傳來,方良聽那口音頗為熟悉,正好他不想再打這糊塗架,於是向後跳出一步,就見空地前站著兩個士兵,身穿大隋兵將的服飾,正是他訓練的士卒趙雪龍和趙雪虎兩兄弟。
“方大人?”那院中的老者從趙雪龍和趙雪虎兩兄弟的稱呼中猜到了方良的身份,驚訝的說道:“你就是能和李元霸打成平手的‘羽騎尉’方良大人?”
那少女眨著一雙大眼睛,也驚訝的盯著方良,眼中閃過一絲歡喜而羞澀的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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