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659 更新時間：07-01-26 01:42
杜如晦的話讓在場的人無不精神一振，大家都等著聽杜如晦的下文。
“王、高二人本是無能之輩，但他二人每月都有密報奏給朝廷，且手下有親衛三千之眾，明公若倉促動手，恐怕急不可下。唯今之計，首要慢此二人之心，同時招兵買馬，再將大公子、三公子、柴駙馬自河東招回，那時可覓機除此二人。”
李淵皺眉道：“如晦此議雖好，然招兵以何名義可不使二人疑心？”
“明公忘記汾陽宮劉武周叛亂之事嗎？”杜如晦微微一笑。
李淵恍然大悟，“不是如晦提醒，我險些忘記了。”他幾日前收到軍報，說劉武周造反，攻陷汾陽宮。他這兩日正命西河駐軍趕回太原，參與平叛。
房玄齡點頭道：“這正是招兵的良機。明公可親往王、高二人處，隻說以往小事可以上報朝廷，待有上諭後才遵照而行，但汾陽宮之亂變生肘腋，不除恐怕叛賊坐大，明公也不知如何是好。那二人日前剛被突厥所敗，對戰事正避之如虎，定以事情危急，明公自可權宜行事。到時我等招兵買馬也可正大光明。”
“以玄齡看來，兵馬可招到多少？”李淵心裏沒有底。
“不出半月，足可招募兵勇三五萬人。”房玄齡肯定的答道。
“好”，李淵“霍”地站起身來，“我即刻去找此二人，世民可修書給你大哥、三弟及紹兒回來，再去獄中招攬劉文靜。事成之後，與方賢侄一同招募兵將。記住，所招兵將即刻整編操練。玄齡速往舞陽招攬那尉遲恭。如晦可遣人細細打聽秦瓊等三人消息。”
“唐公，”方良開口道，“小子不才，有一計不知是否可行。”
“賢契隻管說，”李淵剛才被方良一席言辭打動，此時不敢小看這個年輕人，和顏悅色道。
“我聞古人有黃金台，以彰顯君王求賢若渴之心。唐公何不建一招賢台，再四處張貼榜文，天下豪傑知道唐公求賢之念，定會比肩而起，絡繹趕來。”
“好，這主意甚好，世民，此事一並交給你與賢契，有賢能之人來投奔，定要好好款待，不能怠慢。”
從議事廳出來，方良心中暗想“回到唐代這麼些天，其他的收獲沒有，說話方式和古人倒是越來越相似了。”他正在胡思亂想，忽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愣了一下，回頭正看見李元霸。“方哥哥，二哥告訴我是你提議將那對寶錘給我的，我特地來謝謝你。”
“合用嗎？”他雖然早已知道答案，但是不能不問一問。
“合用，方哥哥，找個時間咱們再較量一番。”李元霸一臉興奮道。
方良心想這場架怎麼能打，沒有雙錘的李元霸已經這麼厲害，有了雙錘誰還是對手？他連忙擺手，“趙王殿下，唐公吩咐了幾件急事，我這幾日怕不得閑了。”
看著李元霸失望的離開，方良暗暗擦了額頭上的冷汗，他忽然很想念那個沒有見過麵的宇文成都。“他在多好啊，那才是李元霸的對手。”
接下來的幾天，好消息不斷傳來：首先，王威和高君雅這兩人聽說太原郡內有人造反，不等李淵開口就已經一個勁的讓李淵自己去解決。接著，李世民把劉文靜從獄中放出，劉文靜感激之下，表示願意歸順李淵，沒幾天，李世民的大哥李建成、三弟李元吉、駙馬柴紹從河東趕了回來。招賢台隻經過短短兩天就搭建而成，招賢榜文隨快馬很快張貼到太原全郡，數天之後，一些人才開始叩招賢館的大門，其中就包括了秦瓊和程知節，他們還把羅成病倒在洛陽的事情告訴了李世民。李世民立刻就帶他們二人前去見李淵，結果被李淵認出秦瓊就是在臨潼山救他一家的恩人。方良負責招募兵勇也進展的異常順利，就如房玄齡所說的，不出半個月，足足招募了七萬人，經過去蕪存菁之後，還有五萬五千人留在軍中。房玄齡不負眾望，請回了舞陽村的尉遲恭。方良趁機將訓練兵卒的事情交給了秦瓊和尉遲恭。
這一連串的喜訊讓李府每個人都歡欣鼓舞，隻有一個人例外，那就是方良。因為他知道在曆史上，王威和高君雅已經對李淵生出了疑心，而且會在幾天之內安排一次刺殺，刺殺的地點就在晉祠。他一想到這件事就如坐針氈。
“兄長為何愁眉不展？”李世民神色愉快的從屋外進來，看見方良皺著眉頭呆坐，不由就是一愣。
“二弟，這十幾天來事事順利固然是好事，但我們這麼大張旗鼓的招兵買馬，而招來的人馬卻隻歸留守府管轄，一個也沒有分撥給副留守，而新的大小將佐也在留守府標號就可。這麼一來，隻怕王、高二人已生疑心。”方良決定委婉的提醒李世民。
“不瞞兄長，小弟這兩日也對副留守府的異常平靜心生疑竇，”李世民明白方良的意思，隻不過他沒有料到方良也想到了這一層，這表示方良對李淵甚至於他們整個李家事業非常的關心。“依兄長看，他二人能有何舉動？”
“這個很難說，他們有太多的方法，比如安插一些眼線到我們的軍中，或者秘奏報給皇上，甚至於他們可以對唐公不利。”
“他們敢！”李世民勃然變色道。
“他們為什麼不敢？”方良平心靜氣的說道，“二弟你仔細想想，若唐公出事，隻要他二人將證據毀去，誰敢指認他們？按照官製，留守死於任上，副留守可暫充留守之職，直到朝廷新任命的留守到職。唐公如有不測，我們招募的兵勇不戰自亂，那時隻怕大事已去。”
李世民臉上陰晴不定，半天才言道，“兄長顧慮的極是，是小弟我疏忽了，多謝兄長。我馬上去見父親。”說完，風一般的跑了出去。方良想了一想，也趕緊向外跑去。
剛跑到園門口，方良就看見劉文靜急匆匆向裏走。“劉大人，你這是去哪裏？”方良遠遠的就問。
“今年太原郡數處旱情嚴重，許多鄉民流離失所。適才王威過府，遞上鄉民求雨文書，明公已吩咐了人準備車馬，打算去晉祠求雨。”
方良一聽，心頭一沉，忙道，“唐公是否已經出發。”
“有小半個時辰了，隻因今年兩府庫賬不齊，唐公命我回來取。”
方良道一聲謝謝，急忙衝出國公府。就衝著李世民和他的這份情誼，他就不能讓李淵被刺，更何況這牽涉到將來李世民繼位的問題，他將找尋“君王的慈悲”的希望已經全部寄托在李世民的身上了。
方良衝到國公府外，一眼看見劉文靜的馬車正栓在定馬樁上。他也不管不顧，指揮著趕車的車夫將馬車拉出來。他跳上車，吩咐一句“你們劉大人留在府裏有事，你快拉我去晉祠。”那車夫常在府裏進出，知道方良被李淵封做了“羽騎尉”，官比劉文靜還大上半級。雖說方良自己不騎馬改叫坐車有些奇怪（他可不知道方良還不認識去晉祠的路），但對方良的卻不敢怠慢，一揮馬鞭，車風馳電掣向晉祠奔去。
車很快馳出太原城門。方良心中一動，問那車夫：“以我們現在的速度，得過多久能趕到晉祠？”
“大約大半個時辰就能到。大人，您別急，先在車裏靠著。我的車，穩當。”
“盡快趕去，我有急事。”方良又叮囑了一番，心裏卻開始琢磨：“按照古代的算法，小半個時辰就是四到五十分鍾，不過李淵是大隊人馬，走的不會太快。我現在的速度大約在李淵車隊的三倍以上，即使這樣還得一個多鍾頭。用方程式計算一下，假設李淵的車速是v，而我趕上李淵時一共用了時間t，那麼，(40+t)v=3vt，計算下來，我大概在二十分鍾就可以趕上李淵。就算三倍之估略有訛誤，但一個來鍾頭也足夠了。”方良知道可以穩穩追上李淵，也就不再著急，還興致勃勃的計算起數學問題。
時間果然如方良所料，馬車還沒有走半個時辰，就聽車夫喚他，“方大人，唐國公大人的隨駕車隊正在前邊歇息，您可以過去參見了。”
方良下了馬車，正一正衣冠，走到李淵的轅駕外，大聲道：“唐公，方良有要事奏報。”
轎輿內的李淵眉頭一皺，知道方良這個時候來見他，是真有十萬緊急的事情，他此刻正想著起兵之後，身後的突厥虎視眈眈，一個應對不好，可就連老家都沒有了。他連忙掀起轎簾，問方良道：“什麼要事？”
方良遲疑了一下。他知道自己雖然說的是曆史上將要發生的事情，但是對於李淵來說，他的話僅僅是個猜度，而且周圍隨駕人員中有沒有耳目還很難說，甚至於王、高本人就在車隊之中也很難說，他隻好說“請唐公借一步，小子有秘報。”
李淵狐疑的看了看方良，還是決定隨方良走到旁邊的一個榆樹林邊。李淵開口問道：“方賢契，不知有何秘報？”
方良知道不能明說“王、高要在晉祠行刺你”，隻好把對李世民說的那一番話向李淵又說了一遍。
李淵沉思了一下，欣然道：“賢契思慮周詳，老夫深感欣慰。不過我料他二人還沒有這麼大的膽量敢來捋老夫的虎須。再者，晉祠有過萬百姓翹首以待，如嬰兒之望父母。如我不去，隻怕民心起變。而且此次隨我前去的都是我的親信，不但半個外人都沒有，而且都是精兵。賢契若還是不放心，隨我同去也就是了。”
方良見李淵言辭堅決，知道阻攔不下來，心想隻能憑借自己從前在“鷹”裏學習過的各種技巧防備刺客了。
他忽然很想在唐軍裏建設一支特種部隊。雖然這個想法曾經在他腦海裏浮現過，但是他總是考慮到不要用他超越這個時代的知識改變人類的發展曆史。可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一個人力量的渺小，想要保護某個人時有多麼無力。
李淵稍為休息了一會，與方良來到車轅前，正要上馬，忽然前方有士兵急報，“大人，前方有晉陽鄉長劉世龍阻路，聲稱有要事須麵見大人。”
李淵略一沉吟，“見，你帶他過來吧。”轉身大馬金刀的坐下來。
一會功夫，那士卒帶進來一個人，約莫五十歲上下，手腳粗壯，麵容忠厚。他一見李淵就“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留守大人，小民劉世龍，是前麵晉陽鄉的鄉長。三日前，副留守王威派人挾持了我的妻子和我的兩個孩子，讓我偽做鄉民書信請留守大人求雨，而我卻帶領四百鄉兵埋伏起來，等留守大人一到，就殺死留守大人。我顧及妻子兒女的性命，不敢不從。不料今日一早，那王…”劉世龍說到這裏，眼眶一紅，“那王賊派手下親兵大約千人又圍住了我晉陽鄉。我覺得事有蹊蹺，就去偷聽那些士兵說話，這才知道我妻子兒女早已被殺，這些士兵隻等我們得手後再將我晉陽村殺的不留活口。大人，小人無知，險些誤被奸賊所用，觸犯了大人的虎威，懇請大人恕罪，為我一家大小報仇。”說完，這劉世龍泣不成聲，隻知道一個勁的在地上磕頭。
“快請起，快請起，”李淵示意左右士兵將劉世龍攙扶起來，“劉世龍，本公念一一念從良，絕不追究，你告訴我，除了你們鄉兵四百，可還有其他人伏擊本公？”
“據小人所知，沒有。”
李淵眉頭深鎖，半天不說一句話，良久才向左右吩咐道：“車隊回太原。”又轉身深深的看了一眼方良，道：“今日才知方賢契之才不下子房，他日本公得償所願，方賢契居功至偉。”
李元吉、程知節和尉遲恭在留守府的議事廳罵了半天王威和高君雅，直到罵不出什麼新鮮花樣才安靜下來。李淵一個人坐在帥座內沉思不語。劉文靜回府之後被李世民拖去查點庫銀，盤算軍費；房，杜二人還在招賢館，李淵讓人去傳喚，估計這會正在路上；方良剛才說他有事去一趟開陽府，半路上就跑掉了，但是臨行前告訴李淵，他有計可以在數日內除掉王、高二人。現在李淵身旁半個謀臣也沒有，他坐在椅中一陣心煩意亂。
“明公受驚了，”隨著話音，房玄齡與杜如晦走進議事廳。
“玄齡、如晦，你們來的正好，本公很想知道你們怎麼看今日之事。”
房玄齡麵容一肅，“依玄齡看，王、高二人對明公已動了疑忌之心，決定除去明公。隻是玄齡奇怪兩點。”
“哪兩點？”李淵迫不及待的問道。
“一，以王、高二人的膽量與個性，刺殺明公這種事情他們還做不出，想必後麵定有人指點，這人可能很不簡單，看這次晉祠行刺的安排如此環環相扣就可見一斑。二。如果以此幕後之人的能力來看，斷不可能隻以四百鄉勇行刺大人，以玄齡看來，這次行刺定是留有後著。”
“玄齡說的對極，”李世民拿著一封書信走進議事廳，身後跟著劉文靜。“父親，孩兒適才點算庫銀之時，聽聞王、高二賊竟敢行刺父親，正要趕來，卻巧收到方兄給我的書信，信中提到一計，請父親一看。”
“你讀吧，也讓大家都聽聽。”李淵現在對方良的“未卜先知”印象深刻之極，深信方良這次又會帶給他一個驚喜。
李世民打開火漆，啟開封口後一看信上所寫，不由得愣住了，因為上麵隻寫了這麼一行字：
“投桃報李之計，請唐公明天在帥府埋伏兵將，再請王、高二人過府，我請人來告狀。”
眾人麵麵相覷，不知道方良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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