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7746 更新時間:23-12-10 02:11
群賢集散場後風家父子三人尷尬的擠在一輛小馬車裏,朝堂如今幾個年長的皇子暗中爭鬥不斷,風桓不想三子過早入仕卷入這場下一代的紛爭,但兒子瞞著自己跑到青山書院拿了掌院的舉薦名額。空占了寒門學子名額不說,還非要攪和進來,還被鏡淵派去了鳳山縣那個複雜的地方去。父子二人爭執,夾在弟弟和父親之間的二哥風幕桓左右為難。
風幕桓,風桓的二兒子,目前就職於督辦司農會的鑒中院,風家三子裏最性子中規中矩的一個,話少,謙和,溫潤,為人低調,師從範無憂,擅針灸。風家人的基因裏,多少帶點顏值牛逼症。父子四人往那一站,各有特色。風桓是老狐狸,風雲懷則是隻小狐狸,大哥風思卿長相頗有攻擊性,居中的風幕桓則看上去特別容易接近。溫潤如玉,舉止有度。有世家公子的書卷氣,但性格內斂不張揚。
風雲懷不明白當年受湘川萬民愛戴的父親,如今一點血性都沒有,更是在這個局勢不明朗的時候不作為。
空蕩的大街上喜樂架著馬車慢慢駛過,狹小的馬車內父子三人大眼瞪小眼。風桓一人坐一邊,風幕桓與風雲懷擠著坐在一邊。
風雲懷被擠的有些不自在。盡量降低自己存在感,縮成一團玩衣袖。心中疑惑:父親今日怎麼讓喜樂駕這輛馬車進宮。
風桓麵色微紅,卻沒有醉意,沉著臉,不是很高興。看向風幕桓:”你不回你府上,跟著我作甚?”
風幕桓被親爹點名,悉知風桓此刻正在氣頭上,勸弟弟吧,勸不住,哄爹爹吧,又不敢,隻好小聲回答:”實在放心不下父親和三弟。”
風雲懷:”沒事二哥,一會兒我給你架樓梯,你爬回去就行。”
風幕桓白了一眼風雲懷。懷疑風雲懷是故意在父親的雷區蹦迪,哪壺不開提哪壺。思來想去還是覺得,罵弟弟一頓的好,總好過弟弟雷區蹦迪惹得風桓發他去跪南牆根的強,清咳一聲:”什麼場合,把自己喝的倒在石頭上,自己幾斤幾兩沒個數嗎?”
風雲懷乖巧坐好,手老老實實放在膝蓋上。
風桓看了眼努力為小兒子解圍的二兒子,又看了一眼不聽勸的小兒子:”不是叫你收斂一點嗎?”
風雲懷伸出三跟指頭做發誓的樣子認真的回答。
風雲懷:”兒子發誓,兒子已經很收斂了。好多想寫的都沒寫上去呢。”
風桓抬起手,做要敲風雲懷頭狀。風雲懷趕緊抱住頭,往風幕桓身後躲。風幕桓護住三弟。
風幕桓:”父親,雲懷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風桓瞪了一眼風雲懷,將手放下來,拉開馬車裏的暗盒拿出一塊杏仁酥,看著風雲懷惡狠狠的咬一口,仿佛嘴裏咬的是風雲懷而不是杏仁酥。
風幕桓看了一眼風雲懷。開啟說教模式。
風幕桓:”父親自有父親的考量,你為何要任性。”
風雲懷:“我不摘了君上最愛的千日紅嗎。這不隨了父親的意,被君上一腳踢去了湘川。”
風桓:“你還好意思提,你想證明你自己有多能耐,你可知道三年後朝堂又是何局勢,平時怎麼教你的。叫你不要來趟這趟渾水。你非不聽。湘川是什麼地方。那是你能管得了的嗎?(氣的胸口疼,咒罵)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要不是說風桓了解鏡淵呢!鏡淵這算盤打得真響啊。湘川的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明知道那邊就像一群跗骨之蛆,想刮怕疼,不管鬧心。於是拿著別人兒子為由頭,當眾敲打自己兒子,言下之意就是:老子給了你三年時間,你自己看著辦,你要不收拾你轄區的那幫子蛀蟲,老子就派人過去摟草打兔子了。
風雲懷:“父親可還記得,祠堂裏供奉的那卷萬民書?”
風桓怒瞪著風雲懷。這小子真的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風家祠堂裏供奉的萬民書,二十多年前湘川百姓寫給風桓的。淵帝初登大寶,鳳山地龍翻身,風桓連夜進宮懇請鏡淵指派自己去湘川鳳山縣賑災。花了一年多時間理順,回合陽的途中突發暴雨,湘川又處於一個水係富饒的地理環境。鳳山在內的五個萬鏡江支流水位上漲,心係鳳山百姓的風桓又折回。不曾想湘川部分官員打起了賑災銀錢與官糧的注意。風桓拎著把鏡淵禦賜的破軍鐧一路從鳳山的縣衙打到鳳陽城。大大小小官員擼下來三十餘名。一把抓了湘川上下政務,帶著全川百姓發家致富奔小康,調任前由各村裏正牽頭,長著組織,為風桓納了一張萬民書。風桓黑著臉歎氣。想打兒子的指數飆升到八十分。
風幕桓用胳膊肘撞一下風雲懷。風雲懷卻繼續頭鐵。
風雲懷:“我知道父親不想我過早卷入朝堂這攤渾水,可是父親,我就不信父親願意看著自己一手治理起來的湘川如同凍瘡一樣,任由它繼續爛下去。”
風桓皺眉閉眼,咬牙切齒。好話說完,壞話說盡。愣頭青就是愣頭青。不撞南牆心不死。看風雲懷這股擰勁。估計十匹馬都拉不回來。都被帝王當磨刀石了還全然不自知。
風桓:“你懂什麼。”
風雲懷看著風桓眼神中慢慢帶著失望,不甘,逐漸紅眼。自嘲一笑。
風雲懷:“是呀,我還小,我什麼都不懂,父親官拜相宰,做什麼都要權衡利弊。”緊緊捏著自己拳頭。不由得想,怪不得娘親會對爹爹失望。把一個合陽第一高門貴婦氣得逼成了鏡花都第二大暗探組織頭子。同床共枕近三十多年,都不知道自己夫人背地裏有多能耐。
風幕桓大聲叫風雲懷全名,阻止風雲懷繼續說胡話:“風。雲。懷。你給我住口。”
風雲懷看著一向和善的二哥臉憋得通紅,手都在顫抖,可父親那套唯君命爾的行事作風自己真不敢苟同:“二哥。是在比誰的嗓門大嗎?”失望的看一眼風桓,又看一眼風幕桓:“我不服。”看回風桓:“自我懂事起,您就教導我,刻苦學習,學以致用,將來造福一方百姓,成為一個不愧於天,不愧於心的人。可後來,您教導我們要學會藏拙,莫要過於秀林。這是為什麼啊?大哥明明那麼出眾,你叫他去育苗院大材小用。(看向風幕桓)二哥明明更擅長法度,你讓他在鑒中院屈才。憑什麼啊?你是鏡花都的當朝宰相,你在想什麼啊?
風幕桓心虛的看了一眼風桓。不敢說話。也不好直言告知自己幼弟,自己確實擅長法度不假,但自己這性子不適合手握這個權勢,不論是民法院,還是吏法院,擅長是一回事,心軟性子溫和又是另一回事。就像大哥風思卿一樣,他也文筆斐然,精於算學,但不論是典務司的工部還是商局,又或者是督辦司的農會和戶部。按照他那套直來直往又嚴謹錙銖必較的性子。最多三天,能把所有同僚得罪個遍。所以,大哥選擇去了悶頭刨泥巴的育苗院。比起麵對人性的彎彎繞繞,還不如麵對腳下的泥土,畢竟泥巴沒心眼子。你種啥豆開啥花結啥果,誠不欺你。自己也樂得在鑒中院跟著師父打下手,不是搗藥就是在去搗藥的路上。並不是自己和大哥沒誌氣。君上年邁,這麼多的皇子個個心懷鬼胎。先穩住低調,待一切風平浪靜後再去做個一心為國為民的官也不遲。不是膽小懦弱怕事多,而是將心思浪費在派係鬥爭裏就是在浪費青春。比起爾虞我詐勾心鬥角,不如窩在鑒中院寫點簡單通俗易懂的傷寒輕症手劄來得實在。
風桓青筋暴跳,想打兒子的心思按耐不住:“這就是你想說的?”
風雲懷,硬著脖子頭鐵回答:“對,這就是我想說的。”
捏了捏拳頭,幾次想扇風雲懷巴掌的想法都被自己硬生生壓下去,微微歎氣。一改往日穩重端莊一國之相的做派,略微有些擺爛。
風桓:“你以為我想當這個宰相?。”停頓一下,直視風雲懷:“今天我就把話撂在這,我就告訴你了,這苦差事我早就不想幹了。可是我還不能不幹。(微微抱怨)這挑子我能撂下來,你覺得我們風家能有好下場?你知道風府有多少雙眼睛盯著嗎?”
是呀,風家有多少人盯著!不論和誰沾邊,必然會招到其他幾方勢力的除之而後快。畢竟自己這身官袍,在某些人眼裏,就是香餑餑。但如人飲水,隻有風桓自己冷暖自知。掌控一國財權又如何!風桓能說:過去的九年裏,左口袋進,右口袋出,地主家也沒有餘糧啊。自己和鏡淵精打細算摳摳搜搜,省吃儉用才勉強把賬持平。三司六部十二院,隻知道開口要錢。一家分一點,造金子也造不過來。
風幕桓打圓場:“是呀,雲懷你還小。如今局勢不穩,我們隻能明哲保身。”想接著說,看到風桓投來警告的目光,欲言又止。
風雲懷看到哥哥這幅樣子卻又是透心涼的感覺,什麼文人風骨,什麼為民請命,在絕對的利益麵前,終究是不值一提“說到底你們還是怕了。
風幕桓:“三弟!”欲言又止,是啊,就是怕了。
當年樓家的事,風幕桓聽到的版本,是來自風桓的口述,在風幕桓眼裏,三弟年幼,很多事情,風桓都沒說的那麼透。父子三人潛意識裏達成共識,負重前行有哥哥們就行了。作為家中的幼弟,還是活得純粹一些吧。
風桓平複一下呼吸。不再說話。風幕桓眼觀鼻口觀心,沉默以對。風雲懷藏在袖子裏的手緊緊抓住衣服布料。
馬車裏三人各有心事,無一人再開口,隻有馬車軲轆轉動發出的響聲,在六隻耳朵裏來回震響。
明月當空,街景空寂,馬車緩緩從無人經過的街道駛過。消失在街尾拐角處。自此,這條街上,除了風吹動房簷燈籠和店鋪旗麵的動靜。再無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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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長長的甬道,筆直幽暗,兩邊城牆高聳壓抑。一隊巡邏的羽林衛整齊劃一步態規整打破黑夜的寂靜,走向似深淵巨口的甬道盡頭。
無憂宮被一道宮牆圍住,宮牆外路麵平整,牆麵粉刷細膩光滑。牆內斑駁灰暗。一道牆宛如兩個世界。世界外富麗堂皇莊嚴肅穆。世界內破敗不堪,雜草遍地。風吹動院內的雜草,一隻翠綠色的蟈蟈從草裏彈跳出來,撲騰著翅膀卻飛的不高。落在斑駁裂開的牆麵上,牆上泥土脫落,蟈蟈掉到草叢裏。一隻黑色靴子踩在草叢,壓出一個腳印形狀,等腳的主人移開腳,被踩的位置隻留下一個淺淺的印子。少年的身形不是很高大威猛,從背影來看,也不過是個半大小子的模樣。一身夜行衣裝扮又區別於夜行衣。這是皇宮暗衛的製式衣衫。這個少年,正是被風桓從房梁上揪下來的暗五。
暗衛是沒有名字的,上一代的暗五死了,新補上這個職位的人也叫暗五。從死士訓練營裏選拔出來,被分配到了無憂宮。監視傻子皇子的一舉一動。
風吹動他的衣擺,他走向破敗的宮殿。
房內十分簡陋,有些地方還有蜘蛛網,內景十分殘破,床上的被褥素色,帶有補丁。鏡言常穿的那件破衣服疊的非常整齊擺在小板凳上。地上有些水漬。旁邊一個看著非常破舊卻被清理的很幹淨的木桶。鏡言換上一身黑色夜行衣。手正在係衣服帶子。穿好衣服,鏡言走到桌子邊,伸手在缺了一塊角的桌子上敲了5下,三短兩長。隨後轉身朝床邊走去,掀開破被子摸到機關,床板慢慢下沉。露出一條暗道。鏡言靈巧熟練的跳下暗道。
鏡言離開後房間裏空無一人,片刻後一道黑影從窗戶躍進房間。來人正是暗五。
暗五來到床邊,關好機關,床板慢慢合上。隨手把鏡言拉開的破被褥重新拉回蓋好床板。
做完這一切,又原路返回。
太府別院,與瓊樓隔著四道宮牆。瓊樓是皇宮最高的建築,娶瓊樓玉宇之意。比之瓊樓,太府別院的藏書樓稍微矮了那麼一小丟丟,兩座樓正好在皇宮的東西兩邊。藏書樓三樓窗戶亮燈。透過窗戶可以看到木成凡在燈下提筆寫字。身後人影隨著燈影在背後一副畫上擺動。
四周書架林立,擺放著非常多的書籍。宛如一個巨大的圖書館。整個藏書樓從一層到七層,全是這樣的格局。收納著各式各樣的書籍。可謂是卷幉浩繁,文山章海。
木成凡坐在案前借著燭火修撰書籍。身後的畫卷轉開。鏡言從牆內走出來。木成凡沒抬頭,也沒停下寫字的手。
木成凡,滄州木家木蒼沭晚年時收養的義子,曾擔任蒼山書院掌院。後被李慕延挖來了太府任職太府協辦,負責協助教導這一代的皇子。不出意外的話,李慕延卸任後,下一任的太府便是他。陌上花開,親人在側,隻是小兒年幼,不識親也。
木成凡:“又跑那野去了?這麼晚才來。”
鏡言露出一個調皮的微笑。走到木成凡身邊蹲在案桌前,拿起墨條為木成凡研磨。
鏡言:“尋思著老師今晚不會回來的太早,所以我就晚點過來了。”
木成凡停下筆,看了一眼鏡言。故作生氣:“哼,膽子越來越肥了,敢去群賢集上偷嘴了。”
鏡言吐吐舌頭,做出一個做壞事被抓包的小表情:“嘴饞嘛。”
木成凡沒好氣的從懷裏拿出一個紙包。丟到桌子上。拿起筆繼續寫字。鏡言嬉皮笑臉的拿起紙包,打開一看,裏麵混裝著群賢集上麵特供的糕點和水果。拿起一小塊塞進自己嘴裏。
鏡言:“老師不也順了東西回來嘛。這叫上梁不正下梁歪。”
木成凡:“別給我貧,功課呢?”
鏡言將手裏的紙包放在案桌上,手在衣擺上擦擦,從懷裏掏出幾張紙,遞給木成凡。
木成凡放下筆接過鏡言遞過去的紙。打開一張一張的仔細看。
木成凡:“今日的筆鋒走勢潦草,(看一眼鏡言)寫的不認真。”
鏡言笑笑摸摸自己鼻子:“事急從權,今後不會了。”
木成凡將手中的紙張卷起,低到旁邊燃燒的蠟燭上,一邊燒手上的紙一邊說:“文章寫的不錯。”
鏡言:“就一句不錯?”
李幕延:“嗯,不錯。”
鏡言:“沒別的了?”
紙張被燒成灰燼。木成凡看向鏡言:“無憂宮密室裏那個箱子裏的書你可以拿出來看了。”
鏡言收起調皮的表情。與木成凡的目光對視兩秒。慢慢嘴角上揚:”老師的意思,我可以看那些書了?“
木成凡點點頭:“我會的都教給你了,我已經沒什麼可教的了。至於你能學以致用到多少,就看你自己能領悟多少。”停頓一下,避開鏡言的視線,臉上閃過一絲哀傷:“那是她生前為你寫的。”
鏡言微微咬牙。起身朝木成凡一拜行弟子禮。
鏡言:“學生知道了。”
木成凡::“這次春試。。。。(停頓,欲言又止)多為劉王孫張。”
鏡言:“不過是一群草包而已。”
木成凡:“暗一跟你說了?”
鏡言點點頭。
鏡言:“我那些好哥哥們多少還是有些心急,太早把一些爛泥糊牆上,隻會越來越亂。”
木成凡不屑一笑:“朽木充棟梁,不堪重用。”
鏡言:“還不是太糟,我們沒空,別人也沒空。萬花都內政不穩,淩朝也是一樣。至於西邊那群野蠻人更是沒空。所以我們還有時間。”
木成凡思考一下。看向窗外眼神放空:“有,但不多。樂文老兒年紀大了,幾個兒子歪瓜裂棗,司徒家打的火熱,我比較看好李慕年教的那個少年。”
△鏡言挑眉笑笑。語氣略帶調侃。
鏡言:“打來打去,其實都是李家在打架。不愧是龍雀王朝的名門望族,看看這上四國的帝師,哪一個不是上水京李氏出身。”
木成凡:“時候不早了,早點睡,她說熬夜容易長不高。”
鏡言流出一個怪異的眼神。
木成凡意識到自己說錯話。幹咳一聲。緩解一下尷尬。
鏡言朝木成凡一拜,行弟子禮。
鏡言:“學生辦完事就回去。”
木成凡張張嘴,想說什麼,停頓一下。最終開口。”
木成凡:“別太晚。”
鏡言點點頭伸手拿起案桌上包著零食的紙包笑著臉在木成凡麵前晃了幾下,退回畫邊,走進暗道。畫關上。
木成凡看著牆上那幅山水畫搖搖頭歎氣。走回案桌邊,準備繼續修撰書籍。手拿起毛筆停在半空。眼神聚焦在筆尖上。
△案桌上蠟燭火苗跳動。李幕延發呆。
木成凡無奈笑著搖搖頭,忍不住咒罵:“渾小子。也不知道隨了誰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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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暗道裏,鏡言輕車熟路的走進一間密室。密室裏黑燈瞎火,伸手不見五指。鏡言進密室門時嘴角微微一揚抬眉。手捏緊拳頭。剛進門就被一黑衣人迎麵襲擊。
黑衣人招招致命,一路連掃鏡言好幾個要害處。鏡言身段靈活,雖然打不過,但會躲。
幾招過後,鏡言被暗一用匕首抵住脖子。
鏡言:“你不講武德”
暗一:“這是行刺,不是比試,講什麼武德,致命就行。”
鏡言無奈伸出一根手指稍微拉開脖子上的匕首。暗一收回匕首從懷裏取出火折子,吹出火苗,拿起火折子朝密室桌子邊走,點燃蠟燭。蠟燭亮起,密室光線依舊昏暗。暗一收好火折子朝鏡言一拜。行下屬禮。鏡言走到桌子邊,坐下。
鏡言:“怎麼總是喜歡搞偷襲,也不知道換個法子。”
暗一:“明知道我會偷襲,主上還是接不過五招。”
鏡言皮笑肉不笑的歪著腦袋看一眼暗一。從懷裏掏出包著零食的紙包一邊吃一邊吐槽。
鏡言:“剛送完試卷給老師,來你這還要被加練,五年了,你們知道這五年我怎麼過的嗎?我還是個稚子啊!”拿起一顆葡萄遞到暗一麵前。
暗一一愣,接過葡萄,嚴肅,一板一眼:“小姐十三的時候,已經能帶著我們剿滅山匪了。”說完將葡萄塞進嘴裏,嚼兩下。
鏡言扶額十分無奈。將紙包丟回桌子上:“我娘親那麼優秀,我自是比不過她的。”
暗一想到鏡言的母親,冰冷的臉上慢慢泛起一層微笑:“是呀,她是世間最優秀的女子。”暗一說完,臉色變冷,眼神暗淡。帶著幾絲仇恨。
鏡言見暗一想到一些不愉快的事。岔開話題。”
鏡言:“一叔,給我講講我娘小時候的趣事吧。”
暗一想了想,目光變得柔和。
暗一:“我認識你她的時候,她才十歲,那年滄州水患,很多像我這樣的人都成了孤兒。我跟著逃難的人逃到滄州城。卻被人驅趕出來。”
鏡言:“當時的滄州掌州?”
暗一點點頭:“我和另外幾個孩子無處可去,餓的頭暈眼花,看見一個身影在在樹林裏蕩來蕩去的。然後蕩到我們麵前。”
鏡言從桌子上的紙包裏拿起一塊糕點,咬一口。熟練的接起後麵的故事。
鏡言:“是不是很好看,笑起來很甜,像小仙女一樣?”
暗一害羞的笑笑,點點頭。鏡言一臉果然這樣的表情。
暗一:“是的,像個仙子一樣,從空中飄下來。她見我們餓的麵黃肌瘦的。四下看看了,然後拿起彈弓就往林子裏走。我以為她就這樣走了。”
鏡言:“結果沒過一會兒就拎著一隻山雞回來。”
暗一眨眨眼。
鏡言:“然後你們就看見一個小仙子一樣的比你們還小幾歲的女娃娃,對一隻山雞開膛破肚,當著你們麵把這隻山雞給烤熟了。”
暗一不說話。
鏡言假笑,忍不住吐槽:“這個故事你說了不下十回了。”
暗一繼續冷著臉。
鏡言:“沒有別的了嗎?”
暗一:“她把我們帶上疊翠峰後就離開了,再見她的時候,她拎著劍上疊翠峰來問我們,要不要跟著她去東山轉轉。”
鏡言:“就是帶著你們剿匪那次嗎?”
暗一點點頭。
暗一:“三個姑娘兩大一小,帶著十幾個半大小子把東山上剛成氣候的山匪給滅了。”
鏡言:“是救那個跟她一起養在木家的那個女子嗎?”
暗一點點頭。
鏡言笑笑:“確實是她能幹出來的事。”
暗一:“再後來是她帶著那個姑娘爬牆,看自己的未婚夫婿。那會兒她才十四。
△鏡言搓搓手上的糕點渣。有些感慨。”
鏡言:“你見過那個姑娘嗎?”
暗一搖搖頭。
暗一:“見過,也算沒見過。”
鏡言好奇,一臉吃瓜的表情:“哦?”
暗一想了想,一板一眼嚴肅的回答:“當時是中元節,都帶著麵具,我隻見過帶著麵具的她。”
鏡言:“想必那個姑娘,現在應該兒孫滿堂了吧。”
暗一:“她十八歲出嫁,如今算來,已經是為人祖母的年紀了。”看看鏡言,看到的是少年不該有的神情。
鏡言笑笑。
鏡言小聲說:“阿兄如果還在,我也是做小叔叔的人了。”
暗一沉默不說話。
鏡言:“老師說我可以看箱子裏的書了。”
暗一低下頭。停頓兩秒,抬頭看著鏡言。
暗一:“但你還小。功夫還沒練到家。”
鏡言:“不小了,阿娘十三都能帶著你們剿匪了。”
暗一略微吃癟。微微張口。然後順從。從懷裏掏出一個鳳凰尾羽一樣的令牌。呈給鏡言:“我能教的都是殺人之術,你拿著這個令牌去文儒坊尾去找一個叫黃阿四的更夫吧。”
鏡言接過令牌用手摩挲了一下令牌。
鏡言:“這是,飛花令。”
暗一點點頭。
鏡言:“藏的可夠深的。居然藏到他眼皮子底下。”
暗一:“小姐說過,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也不是刻意要藏,登州之戰時他傷了腿,後來跟著族兄來的合陽。”
鏡言:“原來是這樣。”
鏡言晃晃手裏的令牌:“時候不早了,我答應了老師早點睡。”
暗一提醒:“別忘了練功。”
鏡言轉身往密室外走,走到門口突然轉身。
鏡言:“一叔,你真對我娘沒別的心思?”
一枚飛鏢射向鏡言,插在旁邊的石壁上,深入石壁。
暗一嚴肅回答訓斥鏡言:“小姐於我,恩同再造,我對小姐隻有甘願赴死的忠心。”
鏡言挑眉,自嘲一笑:“一叔,你對我好,因為我是他的兒子。”笑著轉身離去。
暗一微微愣住。
少年在昏暗的密道裏行走,雙手背在身後,緊握拳頭。臉上笑著,眉眼間卻是不屬於這個年齡段少年該有的冷性。
這個皇宮裏對自己不好的人很多,對自己好的人也很多。對自己不好的人在明麵上,對自己好的人在暗地裏。
這些對自己好的人,欠的是阿娘的情。卻不是自己的。自己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阿娘身前載下的樹。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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