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墨織坊仲春遇流蘇 浮雲閣老父傳藥方

章節字數:5210  更新時間:07-04-20 14: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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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織坊,水湖鎮最大的酒樓。也是文人雅士聚會的最佳地點。

    今日的墨織坊特別熱鬧。遠遠望去,人群裏三層外三層,把一個白衣少年團團圍住。

    那少年膚色白皙,眉清目秀,讓人一間就有一種親切之感。尤其是那雙大大的眼睛,仿佛從未染上塵世間任何髒物一般,清澈透明,讓人一看便想深陷其中。此時,他正抿著薄薄的雙唇,集中精神畫著一枝牡丹。

    人雖然多,但竟然寂靜無聲。觀畫的人全都屏氣凝神,似乎深怕一聲雜響,便會打擾到少年。邊角一個中年漢子咳了一聲,立即遭到周遭一片抱怨的目光,而他自己也羞得滿臉愧色。

    隻聽見一聲輕笑,那少年把筆一揮,道:“畫好了。”

    墨織坊裏登時熱鬧起來,人人擠向前去,爭先恐後地想去看那畫,然後便是一聲聲的叫好聲。讚揚之聲源源不絕而來。那少年微微一笑,並不接口。

    隻聽見一個清新可人的聲音柔柔地道:“這畫真有這麼好麼?”

    聲音雖然不大,但人人都聽見了。頓時,所有人轉過頭,朝聲音得來源處看去,隻見是一個小姑娘,穿著淡綠色的綢緞衫子,掩嘴淺笑,雖不是十分美貌動人,倒也靈動可愛。

    離那小姑娘最近的乃是墨織坊的老板,名叫李淄。見她大言不慚,李淄不禁有怒氣,響她道:“小姑娘莫要胡說八道。你知道他是誰?他的師傅,乃是當今聖上的老師呢。”

    那小姑娘咯咯嬌笑道:“老師厲害,徒弟卻未必成才。我看這畫就有問題。”

此言一出,大廳當中一片嘩然,雜七雜八的議論聲頓起。

“姑娘今日莫不是來挑事的?”李淄心頭有氣,正想喊人將這小姑娘轟了出去,隻聽見那白衣少年道:“李老板且慢動怒,我倒想聽聽她的說法。”他一說話,廳中眾人馬上安靜下來,都望著那小姑娘,聽她有什麼可講。

隻見她緩緩走到白衣少年麵前,盈盈下拜,行了個禮,道:“莫公子,小女子流蘇,早聞公子大名。今日特地前來看公子的畫。一會兒大言不慚,還請公子見諒。”

那莫公子心情甚好,微笑著道:“流蘇姑娘,你有什麼盡管說。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師。隻要姑娘說得有道理,在下一定認真改過。”

流蘇彎起嘴角,笑道:“要是我說得沒道理呢?你會不會打我?”還未等他回答,流蘇已然接著道:“不過你堂堂莫家二公子,一個大男人,應該不會跟我這個小姑娘為難吧?”莫公子點頭道:“你若說錯了,我當然不會打你。”流蘇道:“那我就不客氣了。找我看來,莫公子你這幅牡丹畫得大大失真,簡直不可稱為牡丹!”

莫公子微微皺起眉頭,道:“姑娘此言何來?還請指教一二。”

流蘇道:“這牡丹顏色亮麗,形狀也逼真。但公子最大的敗筆,是將所有葉子花瓣,都畫得生氣勃勃。須知世間萬物,有正有反,有生有死,有盛有衰。真正的牡丹花,總有幾片枯黃的葉子相伴,哪裏來的片片翠綠?”

莫公子哈哈大笑,道:“姑娘說得有道理。倒是仲春將自然忽略,隻按著自己心意來畫了。”

流蘇道:“那公子是認為我說得對了?”

莫仲春笑道:“古有一字之師,姑娘今日乃是我的一畫之師。”

流蘇道:“既然你認我當師父,這拜師宴,總是要的吧?”

李淄忍不住插嘴道:“莫公子你莫聽這小女子胡說八道,她哪裏懂畫?不過信口胡謅罷了。千萬莫要上了她的當。”

莫仲春拍拍李淄,示意他不要再說,向著流蘇作了個請的姿勢道:“流蘇姑娘,拜師宴自然是要的。樓上請。李老板,還麻煩你弄一桌好酒好菜來。”說罷,不管眾人議論紛紛,自與流蘇上樓去了。

酒菜上來,流蘇卻並不取食,隻倒了一杯酒,細細抿著。莫仲春瞧著甚是可愛,笑道:“姑娘不但說話有趣,喝酒的樣子更是特別。”

流蘇白了他一眼,嗔道:“你在笑話我麼?”

莫仲春道:“不敢不敢。我怎麼敢笑話師父?”

流蘇咯咯笑道:“你真要拜我為師?”

莫仲春道:“剛才姑娘字字珠璣,句句箴言,在下佩服不已,這個老師,拜得!”

流蘇忽然幽幽地歎了一口氣道:“莫公子你從小衣食無憂,莫家又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醫藥名家,名門正派,從未見識過世間的醜惡,又怎能懂得這些道理?自然更不會將這些畫到畫中。”

說話間,流蘇已將一杯酒抿完,又慢慢地替自己倒上一杯,仍是抿著。

莫仲春自小習文弄武,廣交天下朋友,但從未碰上過這麼有趣的女子,隻覺得興致盎然。當下與流蘇侃侃而談,不知不覺,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流蘇先開口道:“天色不早了,我看我該告辭了。打擾了莫公子一整天,真是不好意思。”

莫仲春心中一陣不舍,黯然道:“今日一別,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相見。你。。。你。。。”卻是難以開口留她。

流蘇怔怔地瞧了他半晌,忽然道:“見不見的,倒無所謂。我隻想公子你記得,世間萬物,往往醜陋可怖者多之。與其逃避,不如麵對。”

莫仲春道:“姑娘的話,仲春記下了。”

“還有,”流蘇忽的又狡黠一笑,道:“機遇之事,往往令人驚奇。說不定,咱們不到一個時辰,便又再會麵呢。”

    語畢,也不等莫仲春回話,從樓上一躍而下,竟是輕功了得,一時隱去了。

    仲春很久沒有回過神來。那處處透著靈氣的女子,就這樣消失了?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悵然若失了很久,直到老管家莫契尋來,告知家中有貴客臨門,莫老爺要他立即回家。

    又向流蘇離開的方向望了一眼,才取了隨身物事,跟著莫契回家去了。

    回到家中,還未踏進大廳,就聽見老父親莫隨遷爽朗的笑聲。

    “如此甚好,白兄,令嬡與犬子結成夫婦之後,我們兩個就成親家了。”

    “哈哈哈哈,”另外一個爽朗的笑聲響起,大聲道:“既是如此,咱們兩家的好事就算是定下了!不知莫兄打算何時讓小女過門?”

    隻聽見一個女聲嗔怪地道:“爹,你這不是。。。不是讓女兒臉上掛不住麼?好像。。。好像我。。。”卻是害羞得說不下去了。

    這聲音雖然輕,仲春卻聽得清清楚楚。

    一腳踏進大廳,一個靈動可愛的女子,身著綠衫,頷首而坐,臉上滿是羞色。不是流蘇是誰?

仲春雖然被流蘇的出現驚到,但隨即恢複常態,躬身向著莫隨遷行了禮,道:“爹。”

莫隨遷此時心情甚好,微笑道:“仲春,快來拜見你白伯父。不久他可就要當你嶽父了。”

仲春一呆,明白過來,心中一喜,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道:“白伯父,仲春有禮了。”

這白姓老丈名為白道山,乃是江蘇白虎鏢局的總鏢頭,與莫家世代交好。今日攜女前來,本是遊覽散心,順便拜訪故友。不料談得投機,竟然就定下這樁親事來。見仲春相貌端正,舉止有理,心中喜不自勝,忙道:“賢侄不必多禮,哈哈。。。哈哈。。。”他江湖粗人,拙於言辭,高興得說不出話來,隻不住哈哈笑。

流蘇抿嘴一笑,扯了扯白道山的衣袖,輕輕假咳了一聲。這個小小動作,在仲春看來,可愛無比。

隻聽見莫隨遷道:“仲春,我和你白伯父已經定下你和流蘇姑娘的婚事了。你以後可要好好照顧流蘇,不準欺負她。否則,就算你白伯父不教訓你,我也會好好罰你。”

白道山哈哈大笑,道:“莫兄,我這女兒刁蠻的緊,隻怕賢侄以後要大大頭痛了。”

流蘇臉上一紅,嗔道:“哪有爹爹這般說女兒的。我哪裏刁蠻了?”

莫隨遷道:“江湖兒女,不拘小節。刁蠻一點又如何?我倒討厭那些畏縮不前的深閨秀女,不配與我兒共攜連理呢。”

流蘇臉上更是紅得厲害,低下頭去,不再說話。

莫隨遷道:“仲春,你白伯父和流蘇姑娘初來乍到,不熟地形。你明天就帶著他倆到處逛逛去吧。”

白道山搖手道:“要我跟著女兒家一起逛街,還不如跟兄弟們喝酒劃拳切磋武功來的好。還是讓他們兩個年輕人一起出去逛逛。我就不下摻和了。仲春賢侄,就麻煩你照顧流蘇一天了。”

仲春道:“請白伯父放心,仲春一定好好照顧流蘇。”說著,不禁向流蘇望去,流蘇也正好看過來,四目相接,都是一驚。流速連忙低下頭去,仲春微微一笑,甚是開心。

莫隨遷又道:“白兄旅途勞頓,不如先到廂房休息。待我吩咐廚子做一桌好酒好菜,咱麼好好喝上幾杯。”向著莫契吩咐道:“莫契,你帶白世兄和流蘇姑娘去客房安頓。”莫契應了一聲,向著白家父女道:“白老爺,白小姐,這邊請。”白道山向莫隨遷道:“如此,我就先告辭一會兒。今晚咱們不醉無歸!“莫隨遷哈哈大笑道:“好,不醉無歸!”

待到白家父女離去,莫隨遷對仲春道:“仲春,你跟我進來。”語氣頗有些凝重。仲春知他有重要事情吩咐,當下提起精神,將流蘇之事暫時拋開,跟著莫隨遷進去了。

仲春跟著莫隨遷一路到了書房。

待仲春進了書房,莫隨遷又向門外的家丁吩咐道:“你們離開十步,在門外守候,不準任何人接近。”家丁齊聲應了。莫隨遷聽腳步聲遠去,又向門外探望一會兒,才關上門,鄭重地落了門閂。

仲春見父親這般正中,不知有何要事,心下惴惴。

隻聽見莫隨遷道:“仲春,你看這匾額上,寫得什麼字?”

仲春抬頭望去,隻見一塊淡黃色匾額上,工工整整地三個大字“浮雲閣”,便答道:“回父親,浮雲閣。孩兒記得當初建這書房的時候,父親親手寫的這三個大字。”

莫隨遷點頭道:“正是。你可知道,‘浮雲’二字,所指為何?”仲春道:“那是父親警示我們,要視富貴如浮雲,不可被身外物所迷惑。”莫隨遷道:“不錯。仲春,還望你牢記這兩個字,莫要辜負為父一片苦心。”仲春道:“是,孩兒一定謹遵父親教誨。”莫隨遷拍了拍仲春的肩膀,點了點頭,道:“仲春,我今日有重要事情托付於你,你要好好記下我說的每一個字。”仲春道:“父親。。。”莫隨遷道:“你不必推辭。你大哥心術不正,兩個弟弟尚且年幼,也隻有托付於你,我才能安心。”仲春道:“大哥他。。。”莫隨遷道:“你不必幫他辯解,我自己的兒子,還不清楚麼?他表麵上對我恭恭敬敬,實際上早已偷龍轉鳳。仲春,以後若是他向你套問什麼,萬萬不可上了他的當,知道麼?”說到這裏,不禁歎了一口氣道:“隻怕你心思太單純,容易上當受騙。仲春,這件事情重要之至,關係到我們莫家的聲譽性命。你萬萬不可泄漏一字半句。”仲春見老父神色凝重,不敢再多說,隻答道:“是。”

見兒子答應,莫隨遷微鬆一口氣,走到書櫃前,將一個青瓷花瓶拿了下來,在底上一掀,竟是內有夾層,取了一張薄薄的白紙出來,走到仲春麵前,道:“仲春,你將這張紙上的內容,好好背下來,不可漏一個字。”仲春應了,接過紙來,打開一看,竟是一張藥方。莫家乃醫藥世家,仲春也自小研習醫藥,對藥材甚為熟悉。當下,默默記了起來。”過的半炷香的功夫,仲春道:“父親,孩兒記下了。”莫隨遷道:“好,好。你一定要好好記住。但萬萬不可泄漏一個字。就算是你的妻子,也絕對不可以告訴。知道了麼?”仲春道:“是,孩兒一定保守秘密。”

莫隨遷點了點頭,取過火折子,頓了一頓,終於那張紙點燃。看著那紙燒盡,似乎甚為滿意,臉上一陣輕鬆。

“仲春,你可知這是什麼藥方?”莫隨遷問道。

仲春道:“父親,仲春自小學習醫術,自認對藥材甚為熟悉。但這張藥方實在古怪。冷熱相夾,陰陽混雜,還伴有毒物,有一味名為‘雪提子’的藥更是聞所未聞。孩兒愚鈍,實在不知道這是什麼治什麼病的藥方。”

莫隨遷歎氣道:“這是長生不老藥。”

“什麼?”仲春驚道,“難道世上,真有這種藥麼?”

莫隨遷點頭道:“這是我師父傳下的一張藥方。當年師父傳我和師兄藥方時道,此藥方還有尚待完善之處,那便是那毒物了。服藥之人,隻怕還未見到藥效,已被毒物毒害了。隻要將那毒物的毒性加以克製,又不損害藥方功效。那便是真正的長生不老藥。隻可惜,師父算到自己陽壽已盡,還是未能找到解決方法。他老人家仙去之前,吩咐我們萬萬不可隨便將藥方外泄,否則就有殺生之禍。”

仲春道:“此藥方既然如此不祥,父親為何不將它焚毀?”

莫隨遷道:“唉,咱們學醫之人,得這樣一張藥方,自然如獲至寶,哪舍得將它焚毀?我和師兄相約各自研究藥方,直到真正的長生不老藥誕生。本來相安無事,誰知。。。唉,誰知師兄他,竟然向肅清王爺誇口,說道有長生不老藥方。那日王爺召見我倆,要我們一定研究出解毒之法。我當然大大生氣,怒斥師兄忘記師父教誨。但生氣也是無用,隻好和他一起努力研究。老天保佑,總算一個月前,給我們研究出了解毒之法。”

仲春道:“那。。。那這便是真正的長生不老藥了?”

莫隨遷搖頭道:“還不是。我和師兄雖然研究出了解毒之法,卻不知是否會影響其它藥性,也並未作過試驗。”

仲春道:“既是如此,難道是王爺降罪?”

莫隨遷道:“王爺倒並未降罪,隻是一個月前,師兄家裏忽然遭竊。竊賊什麼珍寶銀子都沒有偷走,倒是把師兄的藥廬給翻了個遍。我們便猜到,長生不老藥之事已然外泄。我倆不日恐有性命之憂。”

仲春道:“父親不必如此擔憂,曆來長生不老藥不過一個傳說,未必人人相信。”

莫隨遷苦笑道:“你道人人如你這般淡泊麼?古往今來,多少帝王將相,求而不得。越是有權有勢的人,便越想長生不老。此事一旦外泄,我們等於得罪了一大批野心勃勃的江湖人士。江湖險惡,什麼手法都使得出來。我今日與你白伯父定下親事,便是想你盡快成親,借著陪流蘇歸寧之際離開家門,出外避一避。”

“家中有難,孩兒怎可。。。。。。”“不必多說,”莫隨遷道,“你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保住這張藥方,萬不可落入居心叵測之人手裏。你若不答應,便是不孝,知道麼!”

仲春廳的父親語氣嚴厲,不敢再推辭,垂淚道:“孩兒答應。知識。。。隻是父親一定要保重自己。”

莫隨遷歎道:“仲春,你未經世事,隻怕容易吃虧。到得外麵,切記萬萬不可示弱。”

仲春聽得父親語中頗有生離死別之意,知道此事十分嚴重,但又想不出什麼其他辦法為父親解憂,心下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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