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389 更新時間：07-04-06 18:03
仲春從父親書房出來，心情沉重，不知如何排解。忽聽得有人喚道：“仲春。”回頭一看，一人神采奕奕，濃眉大眼，身著華麗服飾興衝衝地走來，卻是大哥莫伯龍。仲春問道：“大哥，你已經到了？不是說要後天才能到家麼？”莫伯龍道：“我心中思念仲春你，因此馬不停蹄地趕了回來。”說罷，伸手一把將仲春摟在懷中，輕笑道：“讓我瞧瞧你這些日子有沒有瘦下去，有沒有虧待自己。”仲春與這大哥自小親密，也不以為杵。隻是莫伯龍抱得太緊，自己幾乎要喘不過氣來，不得已苦笑道：“大哥，你力氣又見長了。我快透不過氣來了。”莫伯龍這才放開，笑道：“很好，你沒有瘦。”仲春看著莫伯龍笑得開心，不禁想起剛才父親說他“偷龍轉鳳”一事，心頭悵然，暗道：“父親年紀大了，疑心的毛病卻是比年輕的時候更嚴重了。不過既然答應了父親，我自然不能跟大哥說什麼。還好這個秘密與大哥無甚關係，大哥知道了也沒用。我不提便是了。”
當晚莫隨遷設宴，與白家父女同飲。莫伯龍提前回來，雖是出乎他意料之外，但兒子歸來，總是喜事一件。當晚眾人舉杯暢飲，歡樂無邊。
第二日，仲春依約帶流蘇出去閑逛。一路上流蘇興致甚高，說笑連連。倒是仲春不時想起父親囑托，不免臉色有些黯然。
流蘇何等機靈，看出仲春有心事，問道：“莫公子，你有心事？”
仲春道：“啊？沒有，沒什麼。。。心事。”他不擅說謊，不禁有些慌張，忙又道：“對不住對不住，是否是我走神，影響了你遊玩？”
流蘇道：“嗬嗬，你也知道你走神了麼？莫公子，你有什麼心事，不妨說給我聽聽。我保證不告訴別人好了。”
仲春道：“真沒有什麼。我。。。我隻是在想，要帶你到哪裏玩。還有，你不要叫我莫公子了，聽起來生分。”
流蘇笑道：“那正好，反正我本來就不想這麼叫了。那我叫你莫春，好不好？”
“莫春？”仲春一呆。
流蘇道：“你的名字本來可以很好聽，就是多了中間那個‘仲’字，難聽得很。”
仲春苦笑道：“這‘仲’字，乃是我家的排行而定的。我大哥排‘伯’字，我排行老二，自然是‘仲’字。到了我的弟弟，那便是莫叔乾，莫季坤了。”
流蘇撲哧一聲笑出來，道：“你這麼一說，我倒想起你那兩個雙胞胎弟弟，真正好玩。我怎麼也認不清誰是誰。”
仲春笑道：“別說是你，小時候，我娘也分不清他倆。不過你日後和他倆相處久了，自然能分辨出來。”說到這裏，忽然想到父親吩咐，成親後便要離開家，心不禁又是一沉。
流蘇見他又顯不快，連忙道：“反正，我以後便叫你莫春。你可一定要答應。恩。。。連名帶姓，好像也很見外。這樣吧，我給你改一個字，陌生的陌，以後我便叫你陌春。”
哪有人隨便給人改名字的？仲春無奈一笑，道：“父母給的名字，怎可隨便亂改。。。”
流蘇搶著道：“好好好，你的名字沒改，這個算是你的外號，好不好？以後叫的時候，你一定要答應。”
仲春剛想再答，隻見一個家丁氣喘籲籲地向這邊奔來，喊道：“少爺，老爺喚您回去呢。”仲春問道：“是什麼事情？”那家丁道：“家裏忽然來了很多人，老爺說，讓您回去接待客人。”仲春一呆，心道：莫非又有人上門求醫？也不多想，向那家丁道：“知道了，我馬上回去。”轉頭向著流蘇歉意道：“看來今日是不能再逛下去了。”流蘇道：“沒關係，我隻是愛瞧熱鬧，那裏的熱鬧都好看。咱們現在就回去看熱鬧。”仲春心道：“這小丫頭，頑皮的緊。但倒也頑皮得可愛。”
當下幾人一齊回到莫宅。剛到門口，隻聽見裏麵嘈雜不已，甚是熱鬧。流蘇往裏麵一瞅，伸了伸舌頭，道：“乖乖不得了，莫非天下英雄今天來開大會？”
仲春等人擠過人群，向大廳門走去。忽聽得一人道：“這不是莫二公子麼？喂，新郎官回來啦！”卻是一個五大三粗的莽漢。那莽漢一喊之下，登時人人往仲春這邊看了過來，吵吵嚷嚷之聲，源源不絕而來。
好不容易越過人群，仲春見父親一臉愁容，問道：“爹爹，怎麼了？”
莫隨遷還未回答，那喊過的莽漢已大聲道：“莫老爺子，你也太不夠意思了。令郎定親，是天大的喜事，難道還怕我們知道不成？”莫隨遷道：“各位，在下並非故意隱瞞，隻不過，昨日才定下的親事。還未來得及通知大家。”那莽漢哈哈大笑道：“幸虧郎兄弟消息靈通，又連夜通知了大家。不然，豈不是錯過了一件大好事？”一個尖細的聲音陰陽怪氣地道：“莫老爺子的喜事，也是我們大家的喜事。咱們這裏這些人，有幾個沒受過老爺子恩惠的！我郎千萬知道了，當然要廣而告之了。”
“不知，這位郎先生是如何知道的消息？”一個清脆的女聲問道，原來是流蘇。
郎千萬嘿嘿一笑，道：“兄弟我是做黑夜營生的，昨個兒晚上，路過莫老爺子家裏，想進去探望一二，不料不小心，就聽到了這個好消息。我激動不已，當下就告訴了不少兄弟。明天還會有更多的朋友趕過來道喜呢。”
流蘇道：“隻怕郎先生不隻是想來看看莫老爺，還想順便做做生意吧？”
這郎千萬乃是個有名的梁上君子，臉上一紅，憤憤地道：“我郎千萬雖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但莫老爺子對我有救命之恩，我就是餓死了，也決不會動他家裏一草一木！”
仲春拉拉他衣袖，低聲道：“不得無理。”
莫家乃醫藥世家，的確救治過江湖上不少人物，再加上莫隨遷性子溫和，從不與人結怨，因此友多敵少。但如今，本想偷偷將兒子送走，不料竟鬧得天下皆知，不由得十分煩惱。但又不好拂逆眾人好意，念頭一轉，已然有了主意，大聲道：“多謝各位朋友給莫某麵子，若是不招待大家，倒是莫某不懂規矩了。這樣吧，大家請先在莫府住下，一個月後，等後麵的朋友到齊，在下就設個結親宴，招待大夥兒，如何？”眾人齊聲叫好，當下由家丁領著散了開去。
仲春道：“爹。。。”莫隨遷向他微微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作聲，向著流蘇道：“白姑娘，看來隻好三日之後設宴昭告天下了。不知。。。”
流蘇道：“我爹爹呢？啊，我知道了，他一定有溜出去喝酒了。”
莫隨遷心道：真是知父莫若女。向著流蘇溫和地笑道：“白兄弟的確有事情出去了。待他回來，我跟他商量商量。”
流蘇道：“莫伯父，您放心，我爹他通情達理，定然不會反對的。”
莫隨遷道：“嗬嗬，如此甚好。白姑娘先去休息吧。仲春，你隨我來，商量一下宴會之事。”
仲春安撫地看了看流蘇，流蘇頑皮一笑，自去廂房了。
到了書房，莫隨遷嚴肅地道：“仲春，如今事有大變。為父隻好用一些非常手段，務必保得你的安全。。。。。。”
一個月後，莫家大宴。這一個月來，莫家來道賀的江湖人物絡繹不絕，更是熱鬧非凡。
江湖人士，大多目不識丁，不免粗口調笑，四下充斥，隻把仲春羞得臉上一片通紅。流蘇在他身後輕聲道：“你怎麼這麼容易害羞，好像你倒是個女孩子般。”仲春苦笑道：“我的確不能如你這般鎮定。今日我對流蘇姑娘你又多了一層佩服。”流蘇嗬嗬笑道：“我值得你佩服的地方還多著呢，以後你就知道了。”
說笑間，忽聽得有人稟報道：“步越天步公子到了！”
隻聽的腳步嘈雜，一隊穿著藍衣的少年走了進來，約摸有十幾人。隊伍最後，走著一個男人。兩條英挺的眉下，一雙丹鳳美目銳利有神，衣飾也是藍色，卻比那隊少年淡上一些，越發顯得桀驁不羈，英氣勃勃。
江湖有語：南有閻王敵，北有鬼怪泣。這閻王敵，指的正是莫家妙手回春的醫術，而這鬼怪泣，說的正是這步家藏雪山莊。步家一向秉公執法，江湖上任何大奸大惡之徒，隻要教他們知道了，絕不會活過一月。因此江湖上人人敬畏。此時聽得藏雪山莊當家的步越天親自到來，頓是人頭攢動，激動不已。
仲春往眾人目光集中初看去，見步越天身材魁梧，英偉不凡，但臉上卻是笑眯眯的，顯得極為親切。正好這時，步越天也看了過來，目光如炬，仲春一驚，隻覺這目光隱藏著說不出的危險。
這個目光，他昨晚剛從他的大哥莫伯龍那裏見到過。
從不曾知道。。。大哥有這樣的心思。。。
手腕上，還留著莫伯龍用力抓出的痕跡。
氣急敗壞，莫伯龍吼道：“誰準你成親的！”莫春被他的態度嚇到，顫抖著道：“大哥，你不要激動。是父親。。。”莫伯龍怒吼道：“我就知道是那個老東西！仲春，你不可以成親！”
仲春剛想問為什麼，所有的疑問被盡數封在口中，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的時候，仲春又氣又急，但怎麼也掙不開逃不脫。但覺莫伯龍一隻手緊緊摟著他，另一隻手卻越來越不規矩，開始往下摸去，仲春全身一震，用盡全力，想將他推開。隻聽莫伯龍“啊”的大叫一聲，直直地向後倒了下去。
莫隨遷怒氣衝衝的臉出現在莫伯龍身後。仲春一陣暈眩，差點昏倒，隻聽見莫隨遷道：“你大哥我自會處理，仲春，你回去好好休息。明日大宴賓客。”
哪裏睡得著？
仲春第一次意識到，大哥平時對自己過分親熱的舉動，意味著什麼。而剛才自己完全無力反抗的窘境，更是讓他難受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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