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057 更新時間：07-04-25 18:59
兩人一路走一路商量，卻一下子想不出什麼萬全之策。陌春道：“我救過他命，想來他不會對我怎樣。”
越天道：“你對江湖上的手段，到底還是知道得少了些。宮廷中的鬥爭，更為殘酷，別說是救命恩人，就算是摯愛親朋，為達目的，也可以犧牲。。。”
陌春笑道：“你知道得這麼清楚，是不是自己也這樣想的？我來問你，要是有一天有必要，你是不是會犧牲我？”
越天也笑道：“將來之事，誰也不知道。也許會有那麼一天。”
陌春神色一黯，不再說話，顧自趕著馬向前走了。越天追上去拉住他的馬道：“不過說笑，何必如此在意？”
陌春低頭道：“你就是哄哄我，也是好的。”
越天道：“其實我會怎樣，你應該心知肚明，何必要我再說來的？”難道前幾日獨處時光，那晚我說的每一句話，都不能讓你相信我麼？
陌春道：“說與不說，隻是一句話。但是這一句話，差別卻大了去了。”再不多言，一夾馬肚，將越天留在了後麵。
最近似乎，常常這樣。說著說著，便要吵了起來。越天越來越不知陌春心裏在想些什麼，心道：“小春兒，你曾說我將你攥在了手心裏，其實是你將我攥在了手心裏。。。”
要如何，才能不讓你再露著這樣落寞的神情？很想，在看到當初那個在莫家院子裏清澈得如山間小溪一般的白衣少年，隻是想要回到那個時候，似乎是永遠也不可能了。。。
再次來到肅清王府，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陌春想到了雲嘉。當日匆匆離別，隻留得一張紙條，也不知他現在如何了。想到他平時愣頭愣腦的傻樣，嘴角上揚。越天見他微笑，問道：“想到了什麼這麼高興？”陌春喝了口桌上的茶，沒有說話。他不想跟越天說雲嘉的事情，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
內堂一陣響動，一個小丫環走出來說道：“王爺清陌公子進去呢。”越天向陌春點了點頭，便顧自喝起茶來。陌春還在想剛才雲嘉的事情，揣度著他有沒有著惱，但那小丫環又催了一聲，隻好隨她先進去了。
堂上一人錦衣玉帶，背手而立，正是一別數月的肅清王。
此時他似乎心情甚好，臉帶微笑，走到上首坐了，才說道：“這麼匆忙之間請你前來，真是對不住了。”
陌春行了一禮道：“王爺相邀，乃是我們的榮幸。何談打擾？”
肅清王道：“出此下策，也是萬不得已。這次請你來，是想讓陌公子將你父親留下的長生不老藥給研製出來。”
雖然早猜到是為了這件事情，卻不料他如此直白，陌春倒也生不出多少恨意來了，說道：“王爺，其實我自己從未參與過長生不老藥的研製。一直是我父親和我師伯研製的。不如我將他請來如何？”
肅清王道：“令師伯早在我王府上了。他這幾個月來廢寢忘食地研製，頗有成效。隻可惜，還是少了幾味藥材。。。”
本來越天與陌春早已猜到，若是隻讓陌春來一同製藥，卻不必如此大費周章地綁架莫伯龍流蘇他們，必然還有事情。此時聽他說得少了藥材，更是側目傾聽。
隻聽肅清王續道：“陌公子，你師伯自然是不能離開我王府上的。但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這幾味藥材，還要麻煩你去找上一找。”
陌春道：“王爺，我雖然從父親那裏學過藥理，但若說到尋找那些珍稀藥材，隻怕還是王爺的手下要好辦事些。。。”
肅清王笑道：“陌公子，其實那幾味藥在何處，本王早已打聽得清清楚楚，能取到的話早已取得。還剩下的這幾位，與陌公子可有大大的關聯，所以要請你幫忙了。”
陌春愕然道：“與我有關聯？”
肅清王道：“不錯。不過現在本王還不便告知。。。有一個人，請你見一見。”向外麵喚道：“綃浣，你出來，見一見陌公子。”裏麵輕應了一聲，走出來一個身著紫衣的女子，眉眼彎彎，頭上簪著兩支紫色蝴蝶，顯得輕靈可人。她緩緩走出來，向肅清王行了一禮，又拜見了陌春，便站在一邊不言語了。
肅清王道：“陌公子，綃浣聰明機靈，她會陪著你去找藥，你就放心前去吧。”
陌春道：“王爺方才說，不能告訴我去哪裏找藥，卻讓我怎生尋找？”
肅清王道：“到時候，綃浣自然會一路告訴你該去哪裏找誰的。至於步莊主，還望能留在王府之中，本王另有要事相商。”
陌春眉頭皺了起來，心道：“你有了三個人質還不夠，還要將他也留在這裏？”
肅清望見他神情，知道他心底不願，別有深意的看著陌春道：“陌公子，其實我這樣安排，卻是為了你好。”
陌春心底卻決不願與越天分開，說道：“王爺，我隻想與他一起上路。。。。。。”
肅清王道：“好，我隻說一個你要去見的人的名字，你聽了之後，若是還想和他一起去，我絕不阻攔。”
陌春心下疑惑更甚，雖不知道他要講什麼，卻有一種強烈的不安感堵在心頭。肅清王吩咐綃浣道：“綃浣，你將陌公子第一個要見的人說給他聽。”綃浣點頭應了，走到陌春身邊，俯身到他耳邊輕聲說了三個字。
綃浣的聲音輕輕柔柔的，但在陌春而中聽來，卻如錐子一般尖銳。那三個字傳入耳中，如一道閃電閃在眼前，瞬時間竟然頭昏眼花起來。已經隱隱猜到還有些什麼人，陌春顫聲道：“王爺！”
肅清王道：“如何？還是讓步莊主在此地休息為好。”
陌春怒道：“王爺，我好歹曾經也救過你的性命，如今你竟可以。。。”
肅清王的聲音忽然低沉起來，“其實，我何嚐願意這麼做？你知道我是為了誰？”停了一停，看著怒視他的陌春，說道，“我是，為了馳兒。”說到這個名字，語音中帶了濃濃的寵溺之意。
聽到這個名字，陌春雖然氣惱，倒是十分關心起來，“馳兒他怎麼了？”
肅清王歎道：“他向來體弱，又愛胡鬧，隻將自己的身體折騰得更差。近來他，常常生病，這樣下去，隻怕他不好。我隻盼能找到這種神藥，讓他可以好好地，永遠在我身邊。。。”
馳兒和他的故事，陌春是聽過的。想到馳兒，心中已經軟了起來。上次和馳兒見麵，觀他麵色脈象，的確是身虛體弱之症。沒想到肅清王千辛萬苦要煉製的長生不老藥，卻是為了馳兒。
肅清王道：“我也知道要見這幾個人，對你而言是千難萬難。但是為了馳兒，隻好逼你一下。為了他，我又有什麼事情做不得？”肅清王向來城府頗深，喜怒不外露，但這話說到後來，竟然直陳心意，陌春已是感動，隻是那個名字還在他腦中繞來繞去，如何也理不清思路。
肅清王說完那句話之後，似乎自己也沉醉了，低頭不語。登時屋裏安靜一片。陌春將那名字和馳兒，越天，肅清王的影子反複地理來理去，始終是心亂如麻，如何也整不出個頭緒。越天。。。越天。。。心中默念著這個名字，想讓心安靜下來。
肅清王又道：“還有一個條件，我保證你聽了立即答應。”
陌春道：“什麼條件？”
“殺害你父親和弟弟的凶手，我已經找到。隻要你將那幾味藥帶回來，我便把凶手交給你。”此言一出，陌春雙手緊握了起來，叫道：“是誰？”
這個條件果然有用，肅清王滿意地看著陌春的反應，笑而不答，卻知道已經勸得他心動了。
心揪了起來。爹爹的仇，是這些日子以來心心念念的事情。但是。。。
要見那些人麼？
將舊傷這麼再看上一次，再撕開一次，再撒上一把鹽，當真狠的。。。但是爹爹的仇人，如今唾手可得，怎能推去？
還是，如肅清王所說，獨自上路，越天留在這裏，什麼也不會知道？
“你究竟有沒有信我？”幾天前，越天問他，眼中有的是失望。。。
“王爺，我答應你，前去便是。”
肅清王大喜道：“如此甚好。你放心，步莊主在這裏，本王一定會好好照顧他的。”
“不，”陌春閉了眼，對肅清王道，“他和我一起去。”
肅清王道：“什麼？”
“王爺方才說過，隻要我聽了那個名字還想與越天同往，便決不會阻攔。”
肅清王看了他一會兒，竭力地想看穿他的心思，但始終無法猜透，良久之後，終於說道：“好，既然你這麼決定，就和他一起上路吧。這幾天日夜兼程地趕到王府辛苦你們了，今日暫且現在王府住下，明日出發如何？”
“不必了，早一刻拿到，對我也好，對馳兒也好，都是好一些的。他可也是我的朋友。”
肅清王沒想到陌春竟然如此急著出發，“陌公子，你當真不再考慮了麼？”
“王爺，難道你不想早一些見到長生不老藥？早一些治好馳兒的身體？”已經露出笑容的臉上，依舊留著些許蒼白的顏色。
到得外麵，越天已經站在一幅畫麵前觀賞，見陌春出來臉色有些蒼白，上前扶住他，擔心地道：“身子不舒服麼？”抬頭看見後麵出來的肅清王，將陌春扶到一邊坐了，才拜見了肅清王。
肅清王將他的一舉一動皆看在眼裏，臉上露出一絲笑意。越天卻暗暗將他打量了一番，忖度著剛才他說的什麼令陌春臉色蒼白。
陌春拉住越天手，將要出發找藥的事情大概說了，隻把要見的人一節略去了。肅清王在一邊聽著，也不插話，任他說來。越天見他說話中氣固足，不似有恙，放心了些。陌春說道馬上就要出發，也沒有多加追問。隻深深看了肅清王一眼。肅清王心裏一寒，他見過無數人物，卻鮮有這樣感覺，被他的眼睛一看，似乎將所有的心思都看穿了。他臉上兀自不動聲色，心道：“步越天，果然是個厲害人物。”
肅清王親自將兩人送到城外，命綃浣跟隨了前去。三匹駿馬幾聲長嘯，揚起一陣塵土。
“陌春，陌春。。。人如其名。你竟然會讓越天與你同去，我真是猜不透你的心思。。。”肅清王望著三人離去的地方，喃喃自語。
綃浣與流蘇小又她們大為不同，寡言少語，這一路隻是聽著越天和陌春說話，隻有當兩人問起要到哪裏去之類的時候，才簡短回答，絕不多說一個字。但她自透著一股靈性，越天看著她，總是想起流蘇。他雖然從始至終未露出擔憂之色，但心底到底是惦著流蘇她們的。陌春捕捉到他眉間一點愁緒，猜到他心思，“不必擔心。等我見過那幾個人，拿到了藥，她們便沒事了。”
越天訝異地看著他，從前他不通世務，渾然璞玉一般質樸。而今，竟然能這般察言觀色，猜到他小心隱藏的心思，一種陌生感忽然泛了上來。其實自這次見到他開始，便有這樣的感覺，隻是此刻，這感覺忽然強烈了起來。
陌春見他看著自己不說話，眼神之中說不出的感覺，竟然有些許敵意，心裏一寒，咬了咬嘴唇，轉頭問綃浣：“這可是去找路慵恰？”
綃浣道：“不錯，要找的第一個人，就是路慵恰。”忽然又輕聲地問道：“真要他一起去麼？”眼角指了指越天。她幾天來似乎對什麼都漠不關心，此時忽然發問，換了平時陌春必然要驚訝一下，但陌春此時正因為剛才越天的事情惱著，也不在意，隻“嗯”了一聲。綃浣看著他，歎了一口氣。
陌春卻正回想起，第一次見到路慵恰時的情景。
他著裝極為奢華，一身衣飾都是金絲滾邊，連腰間佩戴的飾物，也是名貴之極，束發金冠，更是耀眼奪目。他走到陌春麵前，居高臨下，眼神不冷也絕不熱，根本什麼都不在他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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