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29 更新時間：24-04-06 12:27
頂著浴室裏噼裏啪啦的動靜，杜克翹起二郎腿，宛如坐在某個昂貴的咖啡館內。這個動作因為他坐的是個小圓凳更為滑稽，而杜克渾然不覺。
“那麼，有什麼線索嗎？”
“沒有。”阿斯爾說的心安理得。
“也是。”
杜克長歎一聲，下意識後仰，但他很快想起自己沒有坐在沙發上，立刻直起身體。“我說，你就不能多放一個沙發嗎？”
“不能。”
“嘖，真摳。”
杜克曾經提過自己資助一個沙發，卻被阿斯爾拒絕了。他不喜歡別人占據自己的領地。一個沙發的價格並不昂貴。阿斯爾不至於負擔不起。但那是留給別人的沙發。自己領地裏有別人的東西，隻想一想就起鱗。能放一個小圓凳已經是他忍耐又忍耐的結果了。
坐了一會兒，杜克又忍不住了。“你說，小偷是不是已經把東西偷到手回老家了？”
“沒有。”
“啊？”
“他們沒有到手。”
杜克疑惑地問，“你怎麼知道？”
“今天沒有大新聞。”阿斯爾在手上轉了一圈光腦。他說的是每日早上7點播出的“晨間新聞”廣播頻道。因節目簡短精煉備受廣大職員和考行政科的人員喜愛。
杜克摸不著頭腦。“沒有大新聞又怎麼了？”
阿斯爾沒給他解釋，而是拿起風衣。“我出去查案，你留下來當監工。如果我回來發現有人隨意動我的東西……”
杜克舉起雙手，“我懂，我懂。”
他和阿斯爾相處也有一年了，自然了解對方的一些禁忌。其中就包括未經允許不能動被阿斯爾視為所有物的東西。不過相處一年都得不到一杯茶，說不傷心是不可能的。
他看了眼明顯放鬆的工匠們，認命地當起了監工。
阿斯爾出門很少用機車。倒不是別的理由，純粹是有次他開車太快，引來一群執法隊。那些執法隊一個一個開著車，放警鈴，嗡嗡嗡地在他車後麵排著隊，實在吵得很。尤其是他們發現開車的竟然是個半異種人後，立馬給阿斯爾建立檔案，並標注為“重點觀察人士”。從此，每當阿斯爾開車加油門，都會有一小隊跟著。
那感覺誰懂？就跟你上個廁所都會有人專門盯著一樣。
阿斯爾隻覺得哪兒哪兒都不舒服，幹脆就不開了。他原本的車就此在倉庫裏吃灰。
而他的事務所，其實是一整棟樓。這座共五層。每層各五個房間。原本房東是單獨出租的。直到有天阿斯爾搬了進來，直到旁邊的租戶一個一個解約。
房東無奈了。他不能當著半異種人的麵說我後悔租給你了。當時他想開口的時候，來自內心的警鈴都會唰啦唰啦地響。
後來房東幹脆低價把整棟房都賣給了阿斯爾。
至於阿斯爾哪來的那麼多錢？
杜克表示，救命之恩，一點錢不算什麼。
這件事的直接影響就是，搬來的半異種人數增多。與之對應的，普通人遷出的數據也是激增。
他想去的是位於洛瓦薩街區的一家酒吧。途中旁邊又飛過幾輛執法車。
行人都看見了，紛紛停住腳步。
“又來？”
“本月第三起了吧……”
“真可怕。為什麼不設置個異種特別街區……”
“別說了。我本來對異種無所謂的，昨天已經去投票了。”
阿斯爾麵不改色地從他們麵前走過。他有時不能理解普通人的想法。比如每個月三起的半異種失控事件就能讓他們恐懼不已。可據統計，每月車禍所造成的死傷遠在半異種失控之上。但這些人照樣每天開車。
難以理解。
阿斯爾懶得去管普通人的想法。他又走了十分鍾，到達自己想到的酒吧——伯爵之夜。
從裝潢看，伯爵之夜隻是洛瓦薩街區普通到不能更普通的酒吧。圓形拱門上全貼著彩色玻璃，讓人看不到裏麵。旁邊的櫥窗則用遮光簾擋得嚴嚴實實。外麵倒是放了幾個圓桌圓椅，桌間的遮陽傘全部收著。整個酒吧外圍唯一醒目的就是閃著燈光的“伯爵之夜”招牌。
推開門，進去就是一個大吧台。吧台上放著“今日特惠”字樣的宣傳板。
“歡迎光臨。啊~阿斯爾，好久不見，最近過得怎麼樣？”
酒吧的酒保是一個身材瘦削的年輕人。他有一頭紫色的頭發——他自己染的，和一手紫色的指甲油——同樣是他自己塗的。衣服倒不是紫的，而是黑色打底的燕尾服。兩隻耳各戴了一串圓環形耳墜。
看到阿斯爾來了，酒保直接給了一個媚眼。
可惜阿斯爾不解風情，他一手拉開正中央的座位。
“來一杯酒。”
酒保斯溫伯恩夾著音，“可是我們還沒有開始營業。”
“那不是正好。”阿斯爾說，“最近有新人過來麼？”
“什麼樣的新人？”
“一眼能看出不同的那種。”
斯溫伯恩熟練地調酒，不一會兒就端出一杯湛藍色的遞給阿斯爾。“啊~是有一個。請品嚐伯爵之夜新品，以惑人的藍為底，輔以傲慢的果實。其名為【海妖】。”
“童話裏唱歌誘惑水手入海的那個？”
“不僅是水手呢。”斯溫伯恩眨眨眼，“連生活在海底的海怪們都會誘惑了不少。隻是被誘惑進深海的小家夥們都出不去了。”
“什麼時候的事？”
“一個月前。它每過七天就會來一次。”
“你就不管管嗎？”
斯溫伯恩委屈道，“我是一個生意人。奉行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友情提示已經在表演前說的清清楚楚，顧客聽不聽就不關我的事了。而且……”
他彎腰，湊到阿斯爾麵前，低聲道。“最近，大家都很害怕。”
阿斯爾眉頭一皺，默默把兩人距離拉遠了點。“害怕什麼？”
“深夜裏的迷霧。很多人被困在迷霧裏，分辨不清方向。”
阿斯爾若有所思，“困在裏麵的人有多少？”
“不好說。”斯溫伯恩遺憾地直起身。“情況輕的有十幾人。情況重的已經聯係不上了。”
“所以，我們可敬強大的阿斯爾大人~有沒有時間幫忙解救一下被困的羔羊們呢？有激動人心的獎勵哦~”
阿斯爾沒說接，也沒說不接。他晃了晃酒杯，頂上的巧克力已經融化，將底下的湛藍染成了深藍色。“還有其他趣事麼？”
斯溫伯恩頓時激動，“咪啪醬終於要來開演唱會了！啊啊啊~我還以為她以後隻拍電影了，聽到這個消息真是激動了好久~好久~阿斯爾，你要不要也去聽聽？我送你免費的演唱會門票哦~”
“免了。”阿斯爾一口把酒喝完。
“別這樣嘛~聽演唱會是一種休閑、放鬆、幸福的生活方式。不跟隨潮流的話，很容易被人甩哦~阿斯爾，你還沒有找到命中注定的~愛~人~吧？男人，可靠很重要，但懂得娛樂會讓你加分哦~”
“下午和晚上我有時間。”阿斯爾打斷了酒保的喋喋不休。“地址給我一份。”
斯溫伯恩一臉遺憾，報出幾個地址。報完他不放棄地問道，“真的不去？”
“你皮癢了？”
此話一出，斯溫伯恩頓時把嘴閉上。他見阿斯爾打算離開，突然正經地說道。“拜托你了。”
“……”
“大家都很害怕。”
麵對恐懼，異種和普通人的反應沒什麼不同。
阿斯爾順著斯溫伯恩給的地址一路逛過去。這些地址沒什麼關聯。有的在繁華的商店街，有的則是偏僻小巷。還有的在下水道。下水道裏住著一個流浪漢，那流浪漢把這段下水道視為自己的住所，看見阿斯爾進來，立刻舉著木棒企圖趕走。
阿斯爾很欣賞流浪漢對所有物的占有欲，然後一腳把他踹暈了。
那個流浪漢醒來後看見煞神就坐在旁邊，差點一閉眼又暈過去。
可他身體太健康了，沒能暈過去，隻能等煞神問話。
“你是什麼時候住進來的？”
“……三天前。”
“一個人？”
見阿斯爾不像搶地盤的樣子，流浪漢膽子就大了起來。
“是啊。”
“以前這裏不是你的地盤。”
“以前是被一個異……”流浪漢瞄見阿斯爾的鱗片，換了一個委婉說法。
“被另一個人占著。他很強，周圍人都打不過他。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也都不過來了。但前幾天，他忽然就……失控了。”
流浪漢小心翼翼觀察著阿斯爾的神色，看起來沒發怒，於是繼續說道。“他被執法隊帶走後，這裏就空了出來。大家都不敢過來，說是不詳。我就不怕了。連夜就把東西一起搬了進來。”
“連夜？”
“是啊。他是半夜失控的。當時我就睡在旁邊的管裏。動靜可大了。”
阿斯爾又問，“那晚還有什麼讓你印象深刻的事嗎？”
流浪漢仔細想了想。“有。我看見了一個學生。”
見阿斯爾不以為意。流浪漢又補充道，“是聖普斯塔學校的學生。”
那確實有意思了。
流浪漢也說，“你說聖普斯塔的學生，不在學校裏好好待著，跑到下水道裏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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