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9038 更新時間:24-12-02 23:31
秉誠在家休養了幾天,身體慢慢恢複了元氣。今天起了個大早,對著鏡子將衣服穿戴整齊,精神的出門。
柏蓉英幾日不見兒子心裏惴惴不安。擔心秉誠厭煩她想要躲避她。當聽到推門聲,她方才呆滯的目光一接觸到人影便靈活了起來,仔細打量著走進來的秉誠。
“你終於來了,這些天都去哪裏了?”柏蓉英小心翼翼地問,一改往日暴躁的脾氣。
“去外地辦了一個案子。”秉誠解釋的同時去倒了一杯開水放在床頭櫃上,然後拖開旁邊的椅子準備坐下來。椅子作響聲有點大,他神色微頓,斜眼瞅了母親的臉色,看著平和似乎沒注意。待開水放涼了些便遞到母親手上。
柏蓉英捧著杯子驟然一愣,沒有入口。她責問道:“李念恩去哪裏了,出事後我一麵都未見到她。”
秉誠的喉嚨發緊,垂首不語。
柏蓉英輕嗤一笑:“她這是心裏覺著有愧不敢來見我了對吧。”
秉誠壓製內心的悲傷,請求道:“事情已經發生了,希望媽能夠放下,不要再對她心生怨恨。”
柏蓉英眸中泛寒。發出破碎的聲音:“讓我放下哪有這麼容易,小東失去了自由,而我又變成這現在這副模樣,身體的疼痛無時無刻都提醒著我。”
秉誠聽著指尖發顫以致握緊拳頭。這段日子他一直忍耐著,即便念恩選擇離開他,依然存留了對她的思念。麵對母親的指責和抱怨,他也會惱羞成怒。但他始終不接受母親將一切都歸罪於念恩,於是為她據理力爭:“念恩一開始並沒有當場指出小東足以說明她是維護我們家的,隻是湊巧對方的父母對她有恩在先,她也有難處,她不過是一個重情重義善良的女人。對我是情,對劉明家是義,你讓她如何愧疚的過一輩子!”
柏蓉英眼裏盈滿淚水,沒有反駁隻是摔了手中的杯子,掩麵痛哭。
這時的秉誠眼眶泛紅。可母親的無助讓他不能釋放自己的情緒,將眼淚憋了回去。屈身靠近母親跟前,伸出手去輕拍母親的肩膀。
允希在家裏待的這些日子裏總感覺心裏擱著未了卻的事。他整天食之無味,夜不能寐。最後還是下定決心收拾行李與母親告別後又去了澳門。再次回到這座紙醉金迷的城裏,周遭的一切還是那麼陌生。他漫無目的穿過大街小巷,路過公園時瞥見一對白人夫婦臥躺在草地上欣賞著蔚藍的天空。他們的孩子在呼喚:“爸爸媽媽,快過來陪我們玩兒。”白人夫婦欣喜地奔向了孩子的身邊,享受天倫之樂。
允希嘴角泛起一絲微笑,羨慕的注視著他們。忽然又想起了令他魂牽夢縈的女人。他去了與她見麵的酒吧、夜總會、海邊,連之前住的招待所也去了。他的執念支撐著他堅信她還會出現。
秉誠在傍晚的時候從外麵趕回家,直接去了廚房。小芬將剛煲好的湯裝壺遞給他。秉誠感激道:“小芬姐,這些天你辛苦了。”
小芬不厭其煩地說:“隻要夫人能早日康複再辛苦也是值得的。”
“謝謝你。”秉誠再次感激,隨即轉身而去。他剛到門口就碰見父親急匆匆走來。
“爸,你今天回來這麼早。”
費承德看到他手裏提著的保溫壺,問道:“你這是去醫院送飯嗎?”
“嗯。”
費承德凝視著他的眼睛,開始有些難以啟齒,最後還是說出來:“有件事我一直沒告訴你。”
秉誠非常排斥當即打斷:“竟然一開始就想著隱瞞那就不要說了。”說完快步走出大門。
“你聽我解釋。”費承德返身緊追上去。
秉誠的臉被一道光影遮擋看不出任何表情。他頓了頓,轉移了話題:“我希望爸能和媽多聊一聊,雖然她表麵裝作不想見你,可她內心很孤獨,她更需要你的關愛。”
費承德點頭道:“我現在跟你一塊去醫院。”
柏蓉英不在學院的這段日子裏都是惠茹帶領學員們排練。她也會抽空去醫院探望柏蓉英。每次來都會向柏蓉英彙報舞團的情況,讓她寬心。黛莎幾乎每天下班後也會趕來陪著柏蓉英。給她講笑話,聊聊八卦逗她開心。
費承德和秉誠在門外走廊上就聽到了病房裏傳來的歡聲笑語。兩人也被這活躍的氣氛感染,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大家都發現秉誠總是一個人來醫院,從未見到念恩的身影,隻在心裏猜測卻不主動關心打聽她的任何消息,似乎覺得這個結果是意料之中。久而久之,大家在心底默認兩人的關係已經疏遠,慢慢地將念恩遺忘。
深秋的古城吸引了一群搞文藝創作的人前往。秉誠路過古城附近,心裏還在遲疑著腳卻不聽使喚地指引他朝裏麵走。一直走到畫室的門前駐足。門檻上已積滿了灰塵,複古的朱門緊閉。他忽然想起念恩說過會放一把鑰匙藏在門口石子花盆下。他正在猶豫要不要進屋的時候,身旁一群遊客聚攏過來,舉著手裏的攝影機、照相機一個勁地朝著空中定格,接著哢嚓幾連拍,滿臉歡喜。
秉誠好奇地退後兩步仰頭打望。原來是由薔薇搭建而成的穹頂上鑲嵌了無數紅色果實,宛如寶石一般。這碩果累累的一道風景倒成了古城裏一大亮點,吸引著眾多遊客紛至遝來欣賞,將它拍下來留作紀念。
他最後還是沒忍住去找到了那把鑰匙,解開門鎖走了進去。畫室裏的一切沒變,可主人卻不在,整間屋子顯得格外冷清。桌上被擱置的畫筆和畫紙也生了灰。他挪步到庭院。這個季節薔薇的果實變紅成熟點綴了庭院,連野鳥們也開始頻繁地聚集過來取食,熱鬧得很。腳下卻是滿地的殘花和枯葉。看著此景,憂傷、美好的回憶齊湧上心頭紛擾他。他走到樹下,清理了椅子上的落葉,往上一坐。他靜靜地看著鳥兒,沉浸其中。不知不覺坐到了天色昏暗。
允希憑著出眾的外表和一口流利的英語被一家星級酒店聘用。他通過半年時間努力爭取到了餐廳主管的崗位,負責西餐廳部分,還承擔了一部分銷售的工作。有事做有人牽掛,這日子就變得充實了。他也在盼望中慢慢地適應了這裏的生活。
酒店接到了一個大客戶的訂單,要辦一場隆重的生日宴。允希被抽調到宴會廳那邊配合經理做好當天的統籌工作。
這晚酒店的客流量較大。酒店比平時增加了兩倍的保安人員。除了大堂、宴會廳、入出口等重要領域,還特意安排了人員四處巡邏。
允希見宴會廳已安排妥當,現在客人也陸續進場,有服務員迎客引座。他暫時離開一會兒去了大堂。與迎麵而來的賓客頻頻微笑招呼的同時注意到酒店門口的車輛接踵而來,都是價值不菲的豪車,門口的侍者都應接不暇了還要十分謹慎接待。
允希還是第一次遇到承辦這種大型宴會。他私下聽經理提過這次酒店還特意安排了高層出來接待。他突然很好奇今晚來的賓客都是什麼身份。可他平時不太喜歡八卦,也沒多餘打聽。他準備離開時,一輛黑色賓利車停駐在門口。兩位身穿幹練黑西服的青年男子先下車,兩人都梳著大背頭,麵部沉著冷靜,往耳朵裏塞了一隻耳機。其中一人搶先侍者一步,沉穩地走到後座車門旁,輕輕拉開把手,車門緩緩啟開,用左手護著門的上沿,恭敬地請老板下車。這一套利索的操作無不引起四周人的注意。
允希目不轉睛地盯著車裏的人走下來,是一位中年男子。他穿著休閑樸素,一路昂首淺笑的走來。在廳內與酒店的領導會麵後握手示好。幾個人有說有笑的在保鏢和大堂經理的簇擁下往宴會廳的方向趕去。
宴會即將開始。允希跟著經理再次檢查流程上有無遺漏的地方。這時賓客都在位置上落座。司儀正在台上熱場準備就緒。服務員穿梭其中為客人服務。
允希在主賓席看到了那位老板。他身旁跟來的保鏢與他保持一定距離在旁側守著,環顧四周十分警惕的樣子。
司儀介紹完今晚設宴的意義後,接下來由壽星登台向賓客致辭,伴隨台下掌聲雷動和祝福上台進行致謝。一語未畢,廳內突然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槍聲,這發子彈擊中了台上燈架上的一支燈泡,火花四濺。整個宴會廳的人都深感驚恐發出尖叫聲,一時間亂了陣腳,爭先恐後地往門口逃去。那位老板也在保鏢的掩護下火速逃走,外麵有人及時接應,護送他安全撤離。
允希心有餘悸在逃跑時發現了蘇末也在其中。她紮著高馬尾,一身黑色緊身衣,眼神中有股殺氣,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顯得格格不入。接著又兩聲槍鳴發出擊穿了天花板上水晶吊燈的燈臂,厚重的水晶球搖搖晃晃如定時炸彈即將從高空墜落下來。
“小心!”允希奔跑過去摟著她得腰轉了一個圈躲過了淩空而墜的大燈。拚接的鏈條受到地麵撞擊崩斷,一顆一顆的水晶滾落一地。現場一下子變得昏暗。一些客人不小心踩著水晶球絆倒在地。大家更加恐慌,你推我攘地吵個不停。
蘇末壓在允希的身上。她迫切地回頭確認對方是誰,這一辨認,徹底傻眼了。
“費允希!你怎麼會在這裏?”
允希先扶著她起身,再從地上爬起來。
“我在這裏上班。你是賓客嗎?”
蘇末眸底沉下一片暗影,遲疑著沒有回答他。現在形勢嚴峻,允希也顧不上了解詳情拉著蘇末踩著椅子爬上餐桌,兩人就這樣上躥下跳避開了人群。允希熟悉宴會廳的格局,很快找到一個不易發覺的出口鑽了出去。
蘇末的手被允希這樣緊緊攥著,她的眼睛立刻散發出光芒來,一顆孤獨冰冷的心被這個男人的執著再次捂熱。這一刻,她嚐到了滿足的滋味。
葉烽一行人兵分幾路從酒店附近逃出來。他慌亂中發現蘇末沒有跟上來,便要回去找她,被兄弟們叫住了。
“烽哥,行動失敗趕快撤!”
葉烽焦急道:“可蘇末還在裏麵啊。”
“來不及了,警察就快到了,我們必須馬上離開。”
葉烽躊躇了一會兒還是跟著大家先行離去。
允希拉著蘇末一路逃到了一個隱蔽的小角落,這才鬆開手。兩人都氣喘籲籲。借著街燈的照明,允希仔細看清楚眼前這位久別的故人。
“你過得好嗎?”允希深情望著她,掩飾不了對她的想念。
蘇末動情之下身體動作過大,插在腰間的手槍冷不丁地掉在地上,恰巧被允希發現。兩人互看一眼,一個大驚失色,一個羞愧閃躲。蘇末慌張蹲下身,去拾起槍藏進衣服裏,起身就要往外跑。允希眼疾手快拉住了她,緊迫地追問:“你到底是誰?身上怎麼會有槍?難道剛剛宴會廳開槍的是你?”此刻一陣失落湧上他心頭。
“你撒手!”蘇末推了允希一把。這手勁的力量使他打了一個趔趄差點沒站穩。
“你不會是?”允希嘴唇發顫。
“就是你想的那樣!我幹的不是正經的工作!”蘇末的情緒突然變得暴怒。
允希大概猜到了七八卻不敢相信,質問道:“為什麼要幹這個?”
蘇末無奈道:“我是一個被拋棄的人,我沒得選!”
“那,那上次在酒吧和夜總會見到的都不是你真正的身份,今天所看見的才是真正的你!”
“對!我時刻都在扮演不同的角色,你所看到的隻不過是我扮演的其中一個角色而已。”
允希上前拽著她的手,堅定地說:“那你跟我走!離開他們身邊,離開這個黑暗的圈子。”
蘇末被他的言語震撼,淚花不停地在眼裏打轉。她此刻心中五味雜陳,從未如此艱難地做選擇,她更不願被在乎的人發現自己見不得光的身份。隻得硬下心來拿槍指著他的額頭,一步一步逼退他:“我們不是一路人,你走!快走!”
在這極端的情況下,允希無法預判她的行為對他是否有利,猶豫再三還是選擇不退縮,靜止站在她的麵前,眼裏流露出對她的憐惜。兩人四目相對僵持不肯妥協,直到同夥的車子開了過來,蘇末收回槍急轉身往車子方向奔去。
允希不假思索拔腿去追。他害怕這一別,蘇末就永遠回不了頭,在這條不歸路越走越遠,直到掉進深淵裏。
看著後視鏡裏追上來的允希,蘇末一顆心按捺不住了,她多想跳下車去到他的身邊。可當她回頭看到左右兩邊坐著的人一副邪氣陰沉的樣子,又妥協了。
蘇末趕回別墅,隻見小弟們守在別墅外麵不停地抹鼻子。
“出什麼事了?”蘇末著急問。
其中一個小弟說:“我們在往回趕的路上遇到了對方的埋伏,何叔在跟對方火拚的時候不小心中了對方一槍,打中要害快不行了。”
“他是為救烽哥擋了一槍。”另外一弟兄補充道。
蘇末頓時震驚。她不敢相信一貫冷漠無情的何彪居然會舍身救葉烽。
何彪在臨終前分別見了葉烽和蘇末,向他倆交代了後事。葉烽收到一件信物和一張名片,讓他帶著兄弟們去大陸投靠曾經的生死之交。蘇末收到一個盒子,正要打開何彪卻囑咐她:“先放著吧,在這條路走不下去的時候再打開來看。”蘇末未繼續將盒子揣在手上。何彪請葉烽先出去,把蘇末單獨留下來談話。
葉烽折騰了一晚也累了,被兄弟攙扶著出了房間。蘇末疑惑地看著何彪不知要跟她交代何事。
何彪愧疚地瞅了蘇末兩眼,“這個時候我也不知道該對你說些什麼。雖然我當年救了你一命,但這些年我對你卻不夠好,我們也互不相欠了。”
蘇末抬頭正眼瞧他,麵色蒼白如紙沒了昔日的威風。麵對即將垂死的人,她心裏就算有再大的恨意在這刻也化為烏有。
何彪繼續說:“現在澳門是不能再待了,這麼多出生入死的弟兄也該為他們留一條出路,去大陸後看能不能找個正經的事做,這條路太危險了。葉烽的性子急躁,膽怯怕事需要磨練心智,目前掌舵難以勝任。倘若你願意留下來協助他,時刻敲打提醒他,我會比較放心。”
蘇末清楚他的這番話是在向她確定去或是留的選擇。她自知允希在她心裏的份量。何彪的離開對她來說何嚐不是一種解脫,以後沒有誰能夠束縛她。可在她猶豫不決的時候又被拉回十八歲那年。她剛剛經曆過一場綁架好不容易從魔窟裏逃出來。她光著腳跑到了馬路上,攔下了一輛大貨車。她不知道前麵通往的方向是哪裏,當師傅問她去哪裏也是順著師傅去的方向打哈哈。她接二連三的遭遇慢慢讓她變得敏感多疑。一路上,她不敢跟師傅說話,她害怕多說一句話就會暴露自己給自己帶來不利。她不會在同一輛車上停留太久,中途換了好幾次順便車。最後一站到了一座陌生的城市。她看到有海,判斷應該是沿海一帶的城市。師傅把她放在了郊區一帶。她身無分文,肚子又餓,一身狼狽不堪在這人煙稀少的附近兜兜轉轉。她想要進城,那裏人多,還有警察,會覺得安全。
可厄運偏偏找上她。在去城裏的路上又遇上了一些混混。即便一身狼狽,卻也難掩蓋她的美麗。這群流氓對她起了歹意。幸好被何彪和一幫兄弟撞見救了她。將帶她進城裏,吃了美餐,換了漂亮的衣服。她當時內心是十分感激何彪。她以為自己遇到了好人,終於看見了曙光。可深入接觸後,才發現他們幹的是見不得光的勾當。她發瘋似的想要離開這個肮髒的地方,可是她已經脫離不了,每次逃走都會被抓回來。可她沒想到何彪還得寸進尺將她占為己有。對內聲稱是他的女人,對外又把她當作下屬,讓她配合兄弟們完成各項任務。她才恍然這世界上根本沒有免費的午餐,所有的遇見都是蓄意謀久的安排。她的美貌卻成為了她的負擔,不過是別人作為交易的籌碼。她絕望透頂,脆弱的心靈在一次一次的打擊下生長得堅硬,報複心也在心底逐漸滋生。她姑且留下來,在何彪的栽培下學會了拳腳功夫和鳴槍。她也潛移默化地走上了這條不歸路。
次日清晨。葉烽和所有的兄弟都換上了統一的著裝,胸前整齊地佩戴著一朵雪白的紙花。葉烽雙手小心翼翼地捧著木質骨灰盒,在兄弟們的伴隨下款步走出別墅。外麵的轎車排成的車隊望不到頭。葉烽在兩兄弟的攙扶下上了轎車。
蘇末最後出現在大家的視線裏。她一身筆挺西服,一頂黑紗帽遮住了她半張臉。她一臉肅穆的表情,踏著輕快的步伐趕在了兄弟們的前麵,與葉烽同坐一輛車。
下葬之時,葉烽驟然痛哭流涕,喊著何叔跪倒在靈柩旁邊。
蘇末還是頭一次看見葉烽哭泣。哭聲竟是如此的淒厲,他像失去了一切,身體裏的每一個細胞仿佛都隨著這白蒙蒙的霧在樹葉上凝結成冰塊。站在身後的兄弟都悲傷的看著他。
蘇末的慈悲心突然湧出來,她上前一步蹲下身子用手去輕碰葉烽的肩膀,給他些許安慰。葉烽返身擁抱著她,失聲痛哭。
柏蓉英病情好轉已接回家裏調養。借助輪椅可以四處活動。能夠呼吸道新鮮空氣,她心情也慢慢好起來。她不想影響秉誠的工作,每天堅持做複健,爭取早點康複。
這天,黛莎打聽到念恩出國的消息,趕緊告訴了柏蓉英。還不停地向她證實:“這個李念恩分明就是沒有愛過哥哥,拋下哥去了國外。”
柏蓉英先是吃驚,再是憤怒,最後心寬。她覺得這個結果也不是壞事。可她想起秉誠這些日子裏不哼不哈的,替他委屈和心痛。
柏蓉英沒有過問兒子,她不想再刺激他,隻是在費承德的麵前抱怨了幾句,揚言以後不再認可念恩這個媳婦。費承德百口莫辯,隻有受著。
秉誠下班後還是直奔家裏陪著母親鍛煉。兩人相處時間多了,關係慢慢地緩和了。
柏蓉英發現秉誠總是把自己鎖在房間裏一呆就是好長時間。她迫切想要解開謎底,讓小芬推著她去他的房間。
這次門是虛掩著的。柏蓉英湊近門縫悄悄觀察。隻看秉誠對著書桌上的戒指盒發愣。她突然明白了。扭頭輕聲叫小芬推她走。
秉誠為了不被家人和外人發現自己精神恍惚,積極接下了許多案子,一件一件處理來充實自己。
黛莎看著哥哥這樣不分晝夜的忙碌,心裏疼惜。她強拉上秉誠去騎馬散心。秉誠一路總是走神。毫無興致下馬去找了一塊草坪地坐下。
黛莎發現人沒跟上來又掉頭回去。在一棵柳樹下發現了他。她從馬背上跳下去坐在了哥哥的身邊,伸出手去搭在他的肩上,安慰他:“哥,沒事的!我們都會陪在你身邊,你還是幸福的人。”
秉誠深吸一口新鮮的空氣,慢慢呼出來。黛莎靠在他肩上,順手拍拍他胸脯。
到了晚上,黛莎又帶秉誠去劇院看公演。讓他多見見其他人分散他的注意力。慢慢地,秉誠在後麵的日子裏總是會來到這個舞台。在這裏,看著舞台上一個個活力的舞者,他能感覺到自己身體裏的每一個細胞還在活躍。
惠茹也明顯感覺到秉誠來的次數變多了,見麵的機會自然也會更多。黛莎便趁機告訴惠茹他哥現在是單身。惠茹看著黛莎天真的樣子,心裏驀地感覺慚愧。在她的世界從沒有認真地去看待她這個朋友。因為她總把朋友視為過客。
夜裏,秉誠按照醫囑幫母親按摩雙腿。柏蓉英憋了好久的心裏話在這個時候全部向他傾倒出來:“那日聽你親口對我說想跟李念恩結為連理,我後來也為她準備了一份禮物。”說著將身後一個有年代感的朱色木盒子拿了出來,微微啟開盒蓋。
“是一副玉手鐲,是你奶奶在我嫁過來時送給我的,我想著這珍貴的鐲子意義非凡,定要代代相傳。”
秉誠這一刻才明白母親其實早就接受了念恩。他想著念恩已經離他而去,沒有福分再接受母親的心意。他心裏又一陣遺憾。既感動又感激道:“謝謝媽,竟然是母親的心愛之物,那就暫且留著日後再送給中意之人。”說著這話秉誠臉色略微深沉,將頭壓低。
柏蓉英心有不甘地訴說著:“看來李念恩是不太在乎我們家,小東的事包括我的意外都暫且不提,可她對你做的事我不能原諒。”
秉誠握住母親的手請求道:“媽別說了,念恩這麼做一定有自己的打算。”
“罷了,有些疑惑就交給時間吧,時間會證明一切的。”柏蓉英也感覺到了疲倦,不想揪著過去不放。
秉誠儻地回到房間。他笨重的身體倒在床上,墊子跟著塌了下去。他盯著天花板燈裏的光圈,直到眼睛乏力慢慢地睡了過去,一覺到天亮。
柏蓉英擔心秉誠無法從這段情感的痛苦中走出來,找瑾雯出出主意。瑾雯的建議是幫他張羅相親對象,隻有見了新人才能忘記舊人。
這些話被黛莎偷聽到,為了給惠茹製造機會,她轉身偷偷跑去告訴了哥哥。秉誠聽了十分抗拒。他急切地去找母親把此事給推掉。
柏蓉英故作輕鬆地說:“隻是叫你去看看並沒有其他的意思,你為何要這麼緊張。”
“放棄吧,我是不會去的。”秉誠態度堅決。
柏蓉英一時沒轍,隻有跟瑾雯再想辦法。
時光就像是沙漏總在人們不經意間一點一滴的流失。
柏蓉英堅持鍛煉,已經可以站起來走路了,再堅持一個月就可以行走自如了。
賈學玲跟隨大伯從省城回到蘇城市做客。費承德為領導接風洗塵。他接到的指示招待的規格以樸素為主,安靜的氛圍次之。費承德一切照辦,隻帶了家眷出席。吃飯的地點安排在一個幽靜的山上。
賈正國今日出席,也隻帶了家眷。柏蓉英再次見到賈學玲喜出望外,拉著她的手寒暄了一陣。賈學玲沒有見到念恩倒先是問候起她來。
“念恩怎麼沒來呢,她最近在忙嗎?”
費承德和柏蓉英相視一眼,秉誠搶著回答:“是的,最近她都很忙。”這樣的回答令柏蓉英麵露不快。費承德瞧見趕緊給她遞了眼色。
賈正國笑嗬嗬地說:“那就進去吧。”
大家齊聚一塊隨意自在,拉起了家常。在長輩們閑聊之際,賈學玲和秉誠便挪地去了室外的陽台,兩人單獨聊起來。秉誠為了避談念恩主動詢問了她的工作情況。
學玲說:“最近可忙了,這不沾了大伯的光才偷得浮生半日閑。”
秉誠倒對她的忙碌頗有興致,露出好奇的目光。賈學玲又回到工作狀態,但她還是不耐其煩地告訴秉誠。
“近段時間文物走私的犯罪分子有些猖獗,有些古玩愛好者也被牽連其中,他們通過網絡買賣交易,給海關增加了監管難度。”說著感慨一聲,瞧著秉誠也緊皺眉頭,又安慰自己,“不過為了加強文物進出境監管,打擊文物走私犯罪,省文物局將與南都海關建立起更加緊密的長效協作機製,雙方還共同簽署了合作備忘錄。”
秉誠說:“在困難麵前,協作是最好的方式。”
“雙方合作也是進一步明確了省文物局和南都海關開展合作的基本目標和主要任務。”
“那你們壓力可不小。”秉誠喝了一口茶繼續說。
“我這邊主要負責對海關監管人員專業知識培訓和推動查扣罰沒文物移交、文物鑒定保管方麵的工作。工作任務量對我來說不算什麼,我隻期望能夠早日將這些流失的文物追回,回到屬於它的地方。”
“我知道你一直懷揣對文物事業的敬畏和熱情,相信假以時日就會實現。”秉誠為她加油打氣。
柏蓉英端了一盤切好的水果朝他們走過來。她發現秉誠和賈學玲很談得來,兒子的精神也好多了。柏蓉英愜意地笑了笑,走過去熱情招呼:“學玲,來嚐嚐這新鮮的水果。”
學玲接過果盤,取了一塊遞在秉誠手裏。秉誠一時覺得慚愧。學玲才是客,這些服務本應該是自己做的,隻好厚著臉皮接納了。
柏蓉英忽然間覺得自己在這裏礙眼了,趕緊抽身走開。
晚上回到家後,柏蓉英和瑾雯在客廳閑聊著,提到了賈學玲。“大嫂,我聽你講的這賈小姐挺不錯的呀,照我說,這賈小姐跟秉誠才是良配呢。賈小姐知書達理、家世好,大伯又是大哥的上級,當初提拔大哥可費了不少心思吧。要是他們能走在一起,這對費家也是如虎添翼啊。”
“那也要看他們是否都有意。秉誠現在對所有人都拒之門外,這麼好的一個女孩可不能委屈了她。”
“感情是可以慢慢培養的嘛。”
柏蓉英停頓思考。
瑾雯上趕著說:“我看就讓他們這樣自然相處下去,說破了反而弄巧成拙,我們就在中間撮合他們一把就行了。”
柏蓉英倒覺得沒什麼不妥,但未表明采納她的意見。
賈學玲去家裏看望大伯。兩人閑談著。賈正國突然問起她的感情:“學玲啊,你現在可有意中人嗎?”
“大伯,我工作這麼忙,哪有心思顧及這個。”學玲害羞低頭。
賈正國清清嗓子,笑道:“女大不中留,你遲早是要嫁人的吧。周末陪我再去蘇城一趟。”
賈學玲機靈,一語道破大伯的心思:“大伯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賈正國坦言道:“這些年我給你物色了很多優秀的男孩子,你都拒之千裏之外,唯獨見到費秉誠就無話不談,笑容也多了,這難道不是所謂的緣分。”
賈學玲表現出一副凜然正氣的樣子說:“雖然後來知道了實情,可秉誠卻沒否認過,可見他們之間還是有感情的。”
“人家都出國了,這難道還不能說明什麼嗎。”賈正國提示道。
學玲覺得難為情:“大伯還是低看我了,這種趁人之危之事我是做不出來的,再說大伯你之前也是欣賞李念恩為人的,怎會想著挖牆角?”
“李念恩的大義和勇氣的確值得欽佩,但不是每個人都要照做,人總是站著看別人的笑話,真要到了自己身上,有幾個能不護短的。”賈正國露出一個意味生長的表情。
賈學玲心領神會,還是不禁感歎道:“原來我也不夠了解大伯。”
賈正國直白回答:“人有點私心不算貪婪,是更好的保護自己和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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