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019 更新時間：07-06-05 11:54
第39章 風光乍現
信的內容其實很簡單，隻是玄壬昂告訴拓，不能把我送給蘇絡了。
我那時是8月份走的。雖然送信需要點時間，但絕對不會這麼巧，剛好在以瑸來的時候。看來玄壬昂是算準了時間才送來的，賭的就是拓對我的那一份心。隻怕連他自己也沒想到拓竟會真的生氣的拒絕了以瑸吧？
連我……也沒想到……竟是為了這樣的原因。
如此，還能說拓對我不夠真心嗎？他對我確實是盡心盡力的啊……
隻是……早夭的耀理、惡毒卻對他情深意重的笑伶公主、還有那些無故消失的宮女太監們，如何讓我釋懷？
後來，我曾去冷宮探望過笑伶公主。
作為兩國的連係，即使在冷宮也沒有被苛待。我可以從門縫裏看到蜷縮在床上的笑伶公主，聽到她委屈痛苦的低喃……
“拓表哥……拓表哥……為什麼要這麼對笑伶……笑伶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啊……笑伶那麼喜歡你……那麼喜歡你……”纏綿的淚水不斷。笑伶似怨恨似幸福的低喚著‘拓表哥’。
這一刻，我竟沒再那麼討厭這可憐的笑伶公主了。她一掃之前的蠻橫、狠毒，隻是一個委屈、無助又讓人同情的少女。
她……也不過是政治的犧牲品啊……
選在曜卜辭為太子時和侖冉聯姻，這一切，拓都和曜卜辭私下裏達成過協議吧？要不然，皇後怎麼會對心愛的女兒受到如此折磨不聞不問？侖冉又怎麼會允許蘇絡這樣犧牲他們的公主？
笑伶若是知道是她的這些親人犧牲了她，又會作何感想呢？
他們既然願意犧牲十公主來換取她，又為何不能犧牲這個沒有血緣的異國公主？而且是個被父親拋棄的公主。
因為她在侖冉王宮裏的肆無忌憚，即便侖冉王表麵上嗬寵她，事實上，卻是並不喜歡她的吧？隻怕那裏有不少人不滿她，卻礙於她的身份而刻意奉承吧？
這是怎樣可憐的一個女孩兒？
也真應了那句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若是她沒有害死暖香，我或許會抱著幾分同情想辦法幫她。畢竟她的任務已經完成，要不要居於冷宮，根本就不重要。可是……暖香已經不在了……這恐怕也是我最後一次看到她了……
新年來了，意味著新一年的祭司也要開始了。
雖然發生的這些事，看似都牽連不到肅王叔，但他的勢力已經可以說是垮台了。為了保住那條老命，請求歸隱山林。
朝堂上少了個肅王叔的阻撓，拓辦起事來也就方便很多。順便也將人祭的事情交還給原本負責的人。
12月31號的大年夜，拓握著我的手出席宮裏的家宴。一直，他都沒有放開我的手。讓我空蕩蕩的心多少浮現出一絲暖意……
第二天的祭祀，照舊如九月份一樣，拓領著百官前去寺廟。而我則在宮裏想，新年應當是喜氣洋洋的，而蘇絡國的喜氣，是由一百個孩童的鮮血染成的嗎？想著不由打了一陣寒戰。
新年之後，就是朝聖的日子了。拓的意思是讓微式弦去，而他要留下來好好清理朝綱。
“娘娘！陛下正和眾位大人們議事，您……”金寶小心的抬頭看了我一眼，“要進去嗎？”
我徑直推開濟書齋的門……
“小桑？！”拓驚喜的叫道，然後朝我伸出手來。“過來。”
我伴著諸位大臣不讚同的目光，向拓走去，並順勢坐到拓大腿上。
“你們在講什麼？”
我感覺到眾人的目光在告訴我，不要仗著得寵就幹預朝政。可是我卻是一定要幹預的，我不要做男人身後被犧牲的那一個。
“澇災。”拓將頭深深的埋在我的頸項裏，歎息著。
看來他很為此煩惱。
我看著下麵的諸位大臣，嘲諷道：“不是剛剛祭祀過嗎？”
他們都神色不自然的低下了頭，隻有一位上前道：“這是朝政大事，娘娘還是不要妄加議論才好。”
這是個很年輕的人，二十多歲的年紀，卻看上去很古板很嚴肅。
“不知這位大人如何稱呼？”
“在下魏展。”那人不卑不亢道
“這是我們的相國。”拓在我耳邊補充道，“別看他一板一眼的，卻學識淵博呢！”
“哦？是嗎？”我興味道，“那不知相國大人，對排澇有什麼建議嗎？”
“這是國家大事，還是請娘娘回避吧。”
“無妨。既然娘娘想聽，相國就講給娘娘聽聽吧。”拓道。
“這……”魏展猶豫了會兒，最後不甚情願的說道：“當然是疏通河道、加固堤防。”
“這些前人沒有做過嗎？”我奇怪的問。
“正是前人總結出來的有效經驗。”
我冷哼，“若都按前人的有效經驗，還要你們這些大臣幹什麼？”
魏展一窒，拓也奇怪的看著我，然後問道：“莫非小桑有什麼好方法嗎？”
我神秘一笑，嬌俏的問：“拓想聽嗎？”
他親親我的額角，道：“想聽。”
我看到魏展的不以為然，以及其他大臣的好奇。從拓身上緩緩起來，向中央邊走說道：“可以請相國大人介紹一下水澇害嗎？”
他挑挑眉，隨後說道：“水澇害是農業氣象災害的一種。由於降水過多，農田土壤過濕、淹水或洪水泛濫而造成的自然災害。水澇害可分為3類：連陰雨或積雪融化，土壤水分長期處於飽和狀態，作物根係因缺氧而生長滯緩，產量降低，稱濕害或湆；雨水過於集中，排泄不暢，田間積水，為害根係，引起植物萎蔫、落花、落果、空殼癟粒以至倒伏、黴爛，稱澇害；大雨引起山洪暴發、河水泛濫，淹沒農作物，危害林木，衝毀農田、畜舍和農業設施，稱洪水害。降水過多、過於集中是發生水澇害的直接原因。地理、土壤和排水狀況，可影響水澇害的程度。如彙水麵積大的江河下遊易受洪澇害；粘土和有不滲水層的土壤，雨水稍多時就生濕害；窪地排水困難常大麵積受澇。”
“所以呀，疏通河道、加固堤防隻能稍微防止山洪暴發、河水泛濫而已，不是嗎？”
“不知娘娘有何高見？”另一個年長的官員問道。
我給他一個微笑，說道：“高見談不上。隻能說是臣妾的一點拙見而已。”我在諸官麵前來回走著，說：“第一，就是相國大人所說的疏通河道、加固堤防。第二，掌握水澇害規律,加強預報工作。第三，興修水庫，蓄洪防澇。第四，開挖溝渠，形成排水體係，以排除地表積水、減輕濕害。第五，造林種草，防止水土流失。第六，因地製宜安排農業生產。如在低窪易澇地區發展水稻，減少旱田作物麵積；濱湖地區應發展水產養殖，實行多種經營等。而其中第四點健全的田間排水係統是排澇的基礎設施。合理安排排水出路和排水方式是排澇規劃的重要環節。有自流排澇條件的地區宜盡量自排；無自流排澇條件的地區則施以抽排。其中有大量高地徑流彙入的，常挖截水溝，實行高水自排、低水抽排，以減輕抽排負擔；對於受外水頂托不經常具備自排條件的地區，則須建閘，能自排時開閘自排，不能自排時閉閘抽排。此外，調整水係、整治河道、改善排洪排澇條件，也是常用的全局性的防洪排澇措施。”
我興致勃勃的抒發著自己的‘高見’，說完後，卻發現每個人都怔愣在那裏。我微笑著掃過他們，知道他們需要時間消化這些。隨後，魏展上前問道：“不知娘娘可否把這健全的田間排水係統詳細解釋一下？”
我一愣，卻沒想到是他。隨即微笑道：“當然，那……就先說一下明溝排水吧，這是一種開挖開敞式溝渠排除農田多餘水分的工程技術措施。明溝排水主要排除地表多餘徑流，也可排除土壤中多餘水分和降低地下水位。典型的明溝排水係統一般包括幹、支、鬥、農、毛等五級，可隨排水麵積大小劃分不同級別。其中幹、支溝稱為骨幹排水溝，主要輸送由其他排水溝道彙集的地表及地下徑流至排水區外的容泄區；農、毛溝道主要攔截徑流，縮短彙流長度，加速徑流彙集，它們與田間作物耕作配合密切，稱為田間排水係統。其中毛溝布置常與作物種類有關，旱作區的毛溝一般沿壟行開挖成臨時性溝。水田的排水農溝常為末級固定溝，位於田塊之間。其他排水溝道都是固定的,與農田灌溉渠係統一布置,相互協調。骨幹排水溝道常利用天然河溝或加以改造而成。明溝排水投資少，泄流能力大，施工簡單；但一般占地多，且交叉建築物多，邊坡容易衝蝕和坍塌，易生雜草，排漬效果亦不如豎井排水及暗管排水。”幸好他們的問題是澇災，奶奶說他們以前住在鄉下，爺爺就是因為澇災才過世的。為此，對澇災我可是做過一番研究調查的。
“那什麼又是豎井排水和暗管排水？”
“豎井排水是通過抽排井水以降低地下水位的排水技術措施。也稱垂直排水，簡稱井排。大量抽排地下水，可使地下水位下降，有利於消除澇、湆為害，且不需開挖稠密的排水溝或鋪設排水管道，管理養護簡便，……”
從第一眼看到她，我就知道她一定不是個普通的女孩子。從奇妙的異國語言，到《孫子兵法》，到她對祭祀的見解，再到此刻的神采飛揚。都印證了我這一想法。她是個既冷漠，又熱心的人。她的美貌，她的智慧，都使她應當是個站在高處受人膜拜的公主。玄壬昂放棄了她，是他的愚蠢，我絕對不會犯這樣的錯誤，也絕對不會輸給玄壬昂。我必須要趁著她還不夠成熟的時候，牢牢把握住她……
隨著我那一次的出色發揮，百官對我隨意進入隆盛宮已經沒有什麼意見了。可是我本來需要的就不是他們的意見，而是要讓所有人知道，我尹桑幼不是個能隨意讓人擺布的弱女子。
我的奶奶可以說是位才女，讀過很多書，自身的涵養很高，對我這個孫女的要求也高。隻是小時候貪玩，她也舍不得對我太嚴格。不過奶奶過世以後，我卻是常常翻看她的遺物的。她所做的筆記，她所寫的日記，都在我孤單寂寞的時候，被一次次的翻出來。她的筆記很雜，什麼都有，卻也都是有價值的東西，軍事、政治、農業、文學、曆史等等，厚厚的三本筆記本幾乎是她一生的濃縮精華。
自那次之後，魏展對我明顯恭敬客氣很多，有時候看著我的眼神還充滿了佩服與不可思議。除了排澇以外，我還將從奶奶那裏知道的現代所有有用的信息告訴他們，幫助他們提升國力。講到什麼他們不明白的，便都圍著我問個不停，我也很細心的為他們解答。濟書齋似乎頓時成了我的天下。有時候突然想到被晾在一旁的拓，朝他看去，卻發現他正微笑著看著我。
“拓不在意嗎？”
“在意什麼？”
“我幹預朝政啊。你不怕我在大臣那裏的威望大過你嗎？”這並不是不可能的，魏展現在就是天天圍著我轉。
他聽了我的話，嗬嗬笑個不停。
“你笑什麼？我是說真的。”
他抱著我，止了笑，說：“你是我的王後，你有威望我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在意呢？”
王後？
“等明年耀理的悼期過了，我就馬上冊封你為王後，憑你現在在朝臣心裏的威望，他們一定不會有意見了。”
“……”
“怎麼不說話？”他放開我，疑惑道。
“如果……”我看著他漆黑的眸問道：“如果我不願意呢？”
我感到他握著我肩膀的手在不斷的加緊，眼睛定定的看著我，裏麵有太多東西一閃而過，我看不懂，也抓不住。隻知道他又緊緊的抱住我，說：“我不會讓你不願意的，絕對不會！”
之後，除了早朝，拓幾乎都會陪在我身邊，生怕我跑了似的，讓我覺得好笑，我能跑到哪裏去呢？牧司和念昔現在一定很甜蜜，我是不會去打擾他們來之不易的幸福的。那麼，還有什麼地方讓我容身呢？
拓這麼緊張確實是因為在乎我，隻是不知道這在乎的底線在哪裏？我希望永遠不要知道，因為當我知道的時候，我和他大概就真的結束了。
微式弦從侖冉回來後，帶回了一個消息。說居有國對百裏國很熱情，他們是鄰國，友好本就是應當的。可是，在朝聖結束，居有國居然還邀請百裏的使者到居有國做客。
朝聖的事情可大可小，即使隨便交代個人去，除了讓侖冉王不滿外，也沒什麼太大的影響。但是這也是諸國齊聚一堂的重要時刻，一個好的使者可以防止對自己國家不利的事情發生，也可借機與諸國交好，並得到意想不到的收獲。即便是像蘇絡這樣的大國，派出去的都是微式弦這樣舉足輕重的人，更何況如百裏國這樣人單勢薄的國家。他們此次派出去的使者正是已經步入而立之年的太子車仁墨。
弱勢國家雖然偏好於與強大的國家交好，但這個百裏的太子也並沒有輕易答應，隻道要回去向父王交代此次出使，待之後再去拜訪。而不久前，又得到消息說他已經到達居有了。
對百裏太子提出邀請的使者正是十二王子玄戴左。他是玄壬昂的人，對百裏的邀約隻怕也是玄壬昂的意思。但不管是玄壬昂還是戴左，都不是個熱情好客的人。這次的邀約恐怕大有文章。
微式弦的猜測是居有要拉攏百裏。但這個可能太小了，事實上，百裏並不是個值得拉攏的國家，反而……直接滅了它比較像是玄壬昂的做法。
拓大概也想到了，所以這些天對居有國那邊很注意，可即便如此，對我卻還是沒放鬆，隻要有可能就陪在我身邊，很多事情也都交給微式弦去處理了。見他明明煩心，卻仍撐起精神陪著我，哄著我，真的是讓我又感動又心疼，便讓他安心的處理事情，若不放心我，就由我到隆盛宮去陪他。
這天，我照常來到隆盛宮，還沒進去，就聽裏麵傳來一聲驚呼。
“你說什麼？”是拓的聲音，是什麼事竟能讓他這麼大反映？我收了欲推門的手。
“回陛下，”這是金寶，“德妃她……她有身孕了。”
身孕？我震驚的倒退一步，幸得雛米扶住。
然後裏麵是死一般的寂靜……
“陛下？”金寶小心的喚道，“這要怎麼處置啊？”
……
還是沉默……
我緊緊的抓著雛米的手，可以聽到自己一陣高過一陣的心跳聲……
“打掉！”我陰沉著聲音道。
小桑已經對我動搖了，孩子絕不能在這個時候讓小桑知道……
“是，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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