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647 更新時間：07-11-05 22:57
太子的事情塵埃落定，胤祥又有了說話幹活的底氣。有些人眼看著這次是推不掉躲不了了，隻得四處籌措了卻此事，免得日夜被“拚命十三郎”追得火燒屁股。可還是有不少人，沒將胤祥的話放在眼裏，依舊我行我素地任自己吃喝玩樂，或者親蒞戶部與胤祥拉著關係妄圖打哈哈。這次胤祥倒真得鐵麵無私，管你是親兄弟還是堂叔伯或者表姨丈的，誰的麵子也不賣了，惹得眾人私底下都抱怨不已。
三阿哥胤祉也欠了三十幾萬銀子，不過當日他是奉了康熙旨意率了一幫文人編纂了一部《律曆淵源》，因而才開銷了將近二十萬。康熙對兒子的這本書很是滿意，自然也不好這樣叫他還錢，遂下了旨用內務府的內帑替他還上了。這內帑與庫銀不同，國庫的銀子是治理國家用的，而那內帑是供宮廷裏皇帝私用的，這等於是康熙拿了自己個人口袋裏的錢給兒子還債，麵子可大著呢。
有不少人看了眼熱，但又沒那個福氣。胤祥那邊此路不通，知道他寵福晉，便讓自己的女人出門到繡莊上做說客來了。芷若有些拘謹地看著一個個對她諂笑的貴婦人，心裏萬般無奈。朝政大事，怎容得她婦道人家插手，這些整日裏待在府上對鏡梳妝，隻識綾羅綢緞的女人怎麼就不明白呢。
“十三嬸……”說話的瘦高個子女人年紀與芷若相差無幾，輩份卻矮了一截，因她的公公是裕親王福全的庶子，說來與胤祥也是堂兄弟。那位福晉很虛偽地笑著，她雖然很嫉妒芷若可以一邊輕鬆自如地享受錦衣玉食一邊又心靈手巧地賺進大把銀子，也嫉妒她有一個人獨霸夫君恩寵的魅力，然有求於人的時候卻不能不表現出誠心甚至諂媚的表情。
“十三嬸……”那女人親熱地拉著芷若的手，與她套著近乎，“你現在也是十三爺府上當家主事兒的女主人，可不比以前在娘家的時候，萬事不管，隻做千金小姐！我們爺你也是知道的，他一個輔國大將軍，可比不上十三爺金貴。他一年的俸祿，咱一大家子日常吃用還緊張呢，一到節日邊的，又要孝敬尊長，又要禮尚親友，還要獎賞下人的，真恨不能可以點石成金哪！你想，要是平時有個萬一，需要開銷大筆銀子的，這日子，哎喲，還怎麼過呀！”
那聲音高亮的，帶著形容不出的尖銳，針尖似的直刺耳膜，聽得人不由自主地起一身雞皮疙瘩。芷若略微縮了一下，在她緊抓著自己的手上拍了拍，好脾氣地笑道：“我也知道當家不容易，但欠債還錢，也是天經地義的事兒，皇上寬容了咱們那麼多年，我們也是時候該還上了。黃河一帶的百姓還因為賑銀放不下去，在那兒受苦呢，咱們總得也為百姓想想吧！”
“十三福晉憂國憂民，真可謂是女中豪傑啊！”一個略帶刻薄的聲音響起，說話的是吏部左都統穆托的夫人。那快四十的夫人，身子已微微發福，兩手伸出來，白白淨淨肉鼓鼓的，想見平日保養得不錯，挺會享受的。她自持年長，未將芷若看在眼裏，晃著手中的嫩綠絲巾，滿不在乎地說道：“但是咱們呀，可都是一些小女人，連自己家都顧不好呢，哪裏還有心思想著天下百姓呢！說到底……”她看著同來的幾位，“你與這裏幾位福晉，還不是都沾親帶故的，自己人何苦為難自己人呢！你說是不是？你看……能不能看在一家親的份上，請十三爺……高抬貴手行不行？”
“不錯！”
“是啊！”
“對……”
左都統夫人說出了眾人的心聲，也是大家此行來的目的，諸人紛紛附和，目光炯炯地盯著芷若，刻意地給她加大壓力。
“我……”芷若為難地蹙起秀眉，“這恐怕不好吧……這是國家大事……”她看著坐在位上，焦急地等著她回答的幾位，不禁想啞然失笑，這種事情怎麼能輪得到她來插手呢，皇帝金口下的旨意，她怎麼能讓胤祥違背聖意？這枕邊風，可決不能亂吹啊！再說了，她也沒這份信心，自己能在朝政大事上影響到胤祥。
“這事兒太為難我們爺了，他也是奉旨辦差……幾位還是回去好好勸勸各自的爺，早些還清了欠款，在皇上跟前也好有個交代……”她緩緩地開口，試圖勸說那些女人。這話立即引起了她們的不滿，開始放下麵孔，嘀嘀咕咕起來，說出來的話也不那麼好聽。芷若沒法子趕人，無措地看著她們漸漸反客為主，拿不出任何手段。
“難道自己親哥哥親嫂嫂來求也沒個商量嗎？哼……這老十三現在可是硬氣了啊……”一直未開口的章家氏是大阿哥的嫡福晉，她哼了一聲，其他幾個人都開始閉上嘴巴，等著她發作。“你大哥可是皇長子，為了愛新覺羅這江山出生入死，立了多少戰功，還比不上人家寫一本書嗎？”章家氏一張嘴巴也是生得厲害，雖然不能跟彤姝比，也夠別人受得了。來的幾個人裏隻有她是康熙的兒媳婦，說話自然比別人更有份量。芷若在麵前隻有退縮的份兒，支吾了半天也頂不回去。更何況，前日她進宮給德妃請安，還碰上了曹瑩玉。瑩玉一張口就求她到胤祥跟前說個情，在追債這事兒上，給胤褆留個麵子。這也不知是胤褆暗地裏讓瑩玉來說的，還是瑩玉自個兒的意思，反正芷若當晚試著與胤祥說了，胤祥卻隻是吻著她叫她別瞎操心。今日章家氏再提此事，她垂著臉除了會喊一聲“大嫂”，實在不知該怎辦了。
“可別跟我說十三弟不會聽你的……他對你的寵，長眼睛的可都是看得到的……”章家氏酸溜溜地繼續說，“辦公那麼繁忙還不忘要與你恩愛一番，你看有哪個女人曾在戶部過夜啊？”別的人都開始捂著帕子吃吃竊笑，惟獨芷若漲紅了臉，一直熱到腳趾頭。胤祥對她的好似乎已成了別人攻擊她的口舌，如果此時跟前有個坑，她一定二話不說把自己埋進去。
“大嫂這話說得弟弟我都臉紅……”眾人沒留意，隻見胤祥立在門外，笑嗬嗬地跨進來摟住自己的妻子，“你們可千萬別笑話她，她臉皮子薄，有什麼衝我老十三說就是了。我就是想寵她，可真讓嫂子說對了。不過朝務大事，她可不懂，我也不想煩她，你們以後有話直接告訴我。但是這次庫銀的事兒，各位還是免談了吧，皇阿瑪既然都交代了，胤祥好歹總要弄個清楚才罷手。”他旁若無人地抱著芷若，仿佛屋裏其他人都不存在一般。這些天他總算空了一些，便立刻搬回了府中住。今日完事了一時念起，繞道來坊子裏接芷若一同回家，正好替她解了圍。
正主兒這般說了，又如此動作，顯然是趕人的表情，幾個女人畢竟還不敢當麵對十三阿哥不敬，隻好羅嗦了幾句，灰溜溜地走人了。芷若定下心來，有些感激胤祥，便主動伸手環在了他腰上：“你這一說，那些人可不知要怎麼怨你才是呢！當了個差卻得罪了那麼多人，早知道還不如當初不接這活兒……”
“話不是這麼說……皇阿瑪都惱成那樣子，總要有人站出來替他做些事情，我也是他兒子嘛……”胤祥心情不錯地點了點她的鼻子，“回家吧，別想那麼多。這種事，讓我一個人煩就行了！”
芷若沒接話，任由胤祥牽著她走向店外的馬車，但是心思卻依然繞不開那問題，官場多是非，如今他與那麼多人對著幹，可想阻力有多大，即便明槍易躲，可暗箭卻難防啊，想到這裏，她不禁越發擔起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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