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六章

章節字數:6159  更新時間:25-01-19 2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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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是我的世界太小,所以我連自己都看不清楚?”---吳悠

    小時候,家裏的世界就是我的全部,而那個世界,從來沒有一絲溫暖屬於我。

    母親的眼裏,我從來都不重要。

    她的愛早在弟弟出生時,就隻剩一小口氣維持著對我的責任。

    後來,連那口氣也沒了。

    弟弟像一個掌心的寶,我卻隻是家裏多餘的塵埃。

    她總會在意我身上的一切細枝末節,哪怕一絲不合心意,都會招來怒火。

    而每一次,她發怒時都會有一個固定的懲罰,把我關進衣櫃。

    那個衣櫃是家裏老舊的木製家具,漆麵斑駁,裏麵堆滿了潮濕的衣物,散發著黴味和一股令人窒息的悶熱。

    門關上的瞬間,光線被隔絕,四麵牆壁擠壓而來,空氣中隻剩我的喘息聲和隱約的木頭咯吱聲。

    一開始,我會哭。

    淚水濕透臉頰,鼻尖一抽一抽的,我咬著唇,壓抑著嗚咽,怕哭聲傳出去惹她更加生氣。

    然後,我會一邊啜泣一邊祈求,用最小的聲音喊著,“媽媽,放我出去吧……媽媽,我錯了……”

    沒有回應。

    我試著用手輕輕推櫃門,指尖觸到的,是冰冷而無動於衷的木板。

    門外一片死寂,隻有客廳的鍾滴答作響。

    時間一點點流逝,敲打著我的耐心,也敲碎了我心中微弱的希望。

    “媽媽,我真的錯了,我會聽話的……”

    話音消散在黑暗裏。

    母親不會來。

    她不會開門。

    我不知道自己在裏麵待了多久,時間在黑暗中變得模糊。

    心跳像鈍鈍的錘子,一下下敲在胸口上。

    我抱著膝蓋,將自己縮成最小的一團,想象自己變成一隻螞蟻,躲進誰也看不到的地方。

    我盯著縫隙中滲進的一線光,那光越來越弱,直到完全消失。

    “媽媽什麼時候能讓我出去?”

    這是我幼年時問過最多的問題。

    可是,每次回答我的,都是無邊無際的沉默。

    後來,我漸漸明白了,沉默本身就是答案。

    我從此不再哭,也不再問。

    我隻是靜靜地坐著,等待著,不去數時間,不去期待門外的光亮。

    我開始學會屏住呼吸,學會聽見衣櫃外母親的腳步聲時心跳平穩,學會在黑暗中找到自我安慰的方法。

    我告訴自己,這裏是一個溫暖的小窩,隻要我乖一點,再乖一點,黑暗終會消散。

    可是,黑暗從來都沒有離開過我。

    長大之後,母親依舊掌控著我的人生。

    我不敢反抗。

    她教我,要聽話,要乖巧。

    即便壓抑到窒息,我也隻能循規蹈矩。

    她決定我上哪所學校、選什麼專業,甚至替我挑選我的婚姻。

    楊子豪,她從親戚那裏聽說的合適人選。

    他是個老實人,工作穩定,性格踏實溫和。

    相親時,他不怎麼說話,但偶爾抬頭看我的眼神,帶著一種讓人安心的誠懇和笨拙。

    我對愛情的期待不多,隻想要一個能讓我不那麼孤單的家。

    所以,我聽從母親的安排,嫁給了他。

    婚後,我第一次嚐到了生活的溫暖。

    楊子豪不是個會說情話的人,但他會把廚房的小窗擦幹淨,隻為了讓我早晨吃飯時能看到更多陽光;他會記得我喜歡喝牛奶加蜂蜜;偶爾,他下班回來,會捧一束有些歪歪扭扭的花,對我靦腆地笑。

    “今天路上看見的,覺得挺漂亮。”

    那些日子,是我最幸福的時光。

    我以為,日子就會這樣一天天安穩地過去,我們會一起變老。

    然而生活總是在你放鬆的時候,將刀鋒送到胸口。

    他失業了,公司裁員,毫無預兆地。

    最初的幾個月,他還抱著希望,四處投遞簡曆,但每一次失敗都在蠶食他的自信心。

    他開始變得沉默,常常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望著窗外的夜色發呆。

    後來,他賭了錢。

    他說隻是想“試試運氣”,可越試越深,債務像滾雪球一樣越來越大,直到一場賭局讓我們負債累累。

    我想要救他。

    我愛他。

    我去求母親,跪在地板上,低聲下氣地哀求她,“求求你幫幫我,媽媽?”

    母親冷冷地看著我,眼中沒有一絲憐憫,隻剩下厭煩。

    最終,她答應了,但隻為了維護家裏的麵子。

    她沒有多說什麼,隻是起身,像往常一樣披上那件深灰色的外套,轉身走出家門。

    門口的風吹進來,卷著寒意,也帶著她身上久違的香味。

    從那天起,她開始四處奔走。

    她去找那些曾經認識的人,甚至是多年未聯係的親戚朋友。

    她的步伐比往常急促,臉上卻依舊保持著她一貫的冷漠,從不在外人麵前露出一絲軟弱。

    她低頭說著那些平日從不願開口的話,嘴角帶著勉強擠出的笑容,一點一點把錢湊起來。

    我能想象她站在那些曾經瞧不起過她的人麵前,嘴唇抿成一條線,攥緊手中的包,指節發白。

    那是我見過無數次的姿態,僵硬卻倔強,像她永遠不肯低頭的脊梁。

    等到最後一筆錢到手的那天,天色已經很晚了。

    她回家後,什麼話也沒說,隻是將手中的一疊現金遞給了楊子豪。

    那一瞬間,她的眼神冷得像鋒利的刀刃,瞥了他一眼,然後吐出一句話,聲音低而緩。

    “明天早上,把錢帶上,去把債還了。”

    她頓了頓,有什麼話想說,但終究隻是轉身走到窗邊,背對著我們,仿佛那黑漆漆的窗外有什麼比我們更值得她注視的東西。

    過了很久,她的聲音才再度響起,語氣裏帶著一種說不清的複雜情緒。

    “錢還清了以後,立馬回來。”

    她的手指輕輕敲了敲窗框,像是心緒難平,又像是在逼自己冷靜。

    “我們好好談談。”

    她回頭看著他,眼神裏沒有一點溫情,隻剩下冷淡和命令。

    “我會在福安市場那邊的茶館等你,早點回來。”

    她的話就像一把刻進骨頭的刀,平靜卻鋒利,每個字都重重地砸在心口。

    我望著她的背影,那道在夜色中漸漸模糊的身影突然顯得無比陌生。

    可楊子豪什麼也沒說,他低著頭,雙手緊緊抓住那疊錢,眼裏透著說不出的掙紮和愧疚。

    他點了點頭,像個孩子被母親訓斥後唯唯諾諾地答應,聲音幾乎聽不見。

    “我知道了。”

    那是母親給他的最後一次機會,也是我以為的一場救贖。

    然而,命運永遠不會如此輕易地放過我們。

    那一天,楊子豪並沒有出現。

    母親在那裏等了一整天,從晨曦微亮一直等到黃昏暗沉。

    福安市場的茶館窗外,人來人往,她坐在角落裏,目光冷漠地掃過每一個經過的背影,茶水涼了又換,卻再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

    天色完全暗下來時,她才站起身,攏了攏肩上的圍巾,帶著滿腔怒火回了家。

    門一開,我就看到她臉上的神情,冷得像十二月的風,眼底有積蓄了一整天的雷霆。

    我心裏瞬間一涼,緊張得連手心都在冒汗。

    她一進門,就甩下一句逼問,“你不是說你的丈夫會來嗎?人呢?”

    我的嗓子仿佛被什麼東西堵住了,幾乎要窒息。

    我想解釋,我還想相信他,那個曾在無數個寒冷的日子裏牽著我的手、讓我感受到溫暖的男人。

    我張了張嘴,喉嚨裏發不出聲音,腦海中拚命尋找一個可以解釋的理由。

    但她根本不給我機會。

    劈頭蓋臉的指責如雨點砸下,句句刺進心底。

    “我真是看見你們就煩!什麼都做不好!從小到大就沒給我帶來一點好處,淨給我添亂!你丈夫呢?根本就是個廢物!什麼都做不成,還學人家去賭!真是丟人現眼!連個男人的樣子都沒有!吳家的臉都被你們丟盡了!”

    吳家的臉。

    吳家的臉。

    這四個字像錘子,一下下敲打著我的耳膜,撞擊著我的神經。

    從我記事起,除了弟弟,母親口中的“吳家的臉”就是她最看重的東西。

    她守著這份虛榮,像抱著一塊金字招牌,任誰也不能玷汙。

    為了這個,她什麼都能忍,什麼都能犧牲。

    包括我。

    那一瞬間,我心中所有壓抑了多年的委屈、不滿、不甘……像火山一樣噴薄而出。

    它們一直潛伏在心底,隱忍著、煎熬著,但此時此刻,終於衝破了理智的堤壩。

    我的身體被憤怒點燃,血液沸騰,心跳如鼓。

    我衝了過去,眼淚模糊了我的視線,胸口的怒火燒得我幾乎無法呼吸。

    我隻想讓她閉嘴,閉上那張永遠吐不出一句溫柔的嘴;閉上那張隻會用刺痛和冷漠將我包圍的嘴。

    我隻想她停下來,別再用那些惡毒的字眼詆毀我深愛的人。

    “夠了!”我喊出聲,聲音嘶啞,幾乎裂開。

    我推了她。

    真的,隻是輕輕一推。

    可她倒下了,動作慢得像時間被拉長了一般。

    她的身體失去平衡,向後傾去,直到……

    “砰。”

    後腦勺撞上了茶幾的尖角,聲音沉悶,卻帶著一股尖銳的寒意,直戳我的耳膜。

    血,在地板上緩緩流開。

    殷紅的一灘,像盛開的玫瑰花瓣,散發著刺鼻的腥味。

    那一刻,房間裏的鍾聲滴答作響,我的世界卻仿佛被抽空了一切聲音,靜得可怕。

    母親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裏。

    我站在原地,手還保持著推她時的姿勢,指尖冰冷。

    心跳劇烈地撞擊著胸腔,像一隻瘋狂撲騰的困獸。

    我殺人了。

    她是我的母親,一個我拚命想要逃離、卻始終無法擺脫的女人。

    而現在,她終於安靜了。

    我僵硬地邁上前幾步,跪在母親身邊,手顫抖著伸過去,放在她的鼻前……沒有任何呼吸。

    她的臉色蒼白,雙眼緊閉,嘴唇微微張開,似乎還想要說什麼,卻永遠沒有機會再開口。

    我慌了。

    空氣仿佛凝固,我的腦袋裏一片混亂,像被成千上萬的蜂群嗡嗡鳴叫著充滿。

    我拚命讓自己冷靜下來,胸口的喘息卻越來越急促,連眼前的景象都開始模糊扭曲。

    “我殺人了……”

    這句話像一塊冰冷的石頭,沉甸甸地壓在我的心口,越壓越緊,幾乎要將我窒息。

    我腦子裏飛速旋轉著無數個念頭,卻沒有一個是理智的。

    恐懼,悔恨,還有那深藏心底的憤怒,交織成一張看不見的網,將我捆得死死的。

    不能坐牢……我不能坐牢……

    我還有子豪。

    我還要等他回來。

    這個念頭像一根救命稻草,讓我死死抓住。

    我必須做點什麼,我必須藏起來……藏起她,藏起一切。

    我的目光落在廚房的牆上。

    那裏有一個破洞,上次裝修的時候留著備用,但一直沒有封起來。

    那個洞不大,但足夠深。

    裏麵是空的,隻有漆黑的陰影,一片幽深的黑暗。

    我的心跳瘋狂地鼓動,我仿佛能聽見它在耳邊炸裂般的轟鳴聲。

    我咬緊牙關,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讓自己站起身,腳步沉重得像灌了鉛。

    我回過頭,死死盯著地上的母親。

    她安靜得嚇人,那種安靜讓我渾身發冷。

    “對不起……”

    我喃喃著,低下身去,雙手顫抖著將她的身體慢慢抱起。

    她很輕,比我記憶中的輕得多,就像她一生的重量都在這一刻消失了,隻剩下一個冰冷的軀殼。

    我盡量避免去看她的臉,可她蒼白的嘴角似乎掛著一絲嘲諷的笑意,那笑意像一根針,狠狠紮進我的心裏。

    我把她塞進那個洞裏。

    她的身體很僵硬,我費了好大力氣才將她擠進去,手指都被牆壁蹭破了皮,火辣辣地疼。

    我喘著氣,後背濕透了,渾身發抖。

    她進去了,可洞口仍舊敞開著,像一張等待吞噬的嘴。

    我必須把它封住,徹底掩蓋一切。

    我衝出家門,鞋底踏在地板上的聲音格外刺耳。

    我像個瘋子一樣跑進五金店,抓起石膏、油漆,還有一瓶強氧化劑。

    店員用異樣的眼神看著我,我的手抖得幾乎拿不住東西,卻努力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

    “家裏……出點事……”

    結完賬,我抱著那些工具跑回家。

    黑夜籠罩著街道,風吹動樹影,像鬼影一般搖曳。

    我每一步都走得艱難,心髒仿佛要跳出喉嚨,耳邊隻有我的呼吸和腳步聲。

    家門打開的瞬間,一股腥甜的氣息撲麵而來。

    我知道那是什麼,我閉上眼,告訴自己,這不過是一個夢。

    可夢醒不了。

    雙手死死攥著懷裏的袋子,指關節泛白,隱隱作痛。

    屋子裏一片寂靜,寂靜得仿佛時間停止了。

    我推上門,反鎖,走向廚房,腳步沉重得仿佛踩在我的靈魂上,每一步都帶著沉淪的味道。

    牆上的洞口依舊張著,黑暗從裏麵透出來,像一隻饑渴的野獸,盯著我。

    我幾乎不敢看那個地方,可眼睛卻被無形的力量吸引著,挪不開視線。

    我跪在地上,打開袋子,拿出石膏。

    雙手開始抹牆,我的指尖觸碰到粗糙的磚縫時,不禁顫抖了一下,那種感覺就像碰到了母親冰冷的皮膚。

    我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繼續。

    石膏一點點填滿裂縫,白色的漿糊覆蓋住黑暗的邊緣,逐漸將那個洞封死。

    “快點,快點……”我喃喃低語,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

    我一邊抹石膏,一邊擦掉額頭上滲出的冷汗,指甲縫裏嵌滿了白色的粉末,手腕酸痛得幾乎要斷掉。

    我咬緊牙關,動作機械而生硬,像個行屍走肉的木偶。

    終於,洞口被完全封住了。

    我癱坐在地上,手裏的刮刀滑落,發出清脆的響聲。

    我盯著眼前那片新刷上的牆麵,胸口的喘息如潮水般翻湧。白色的牆看似平整,實際上有些粗糙的痕跡,但至少,它掩蓋住了一切。

    母親……屍體……現在藏在牆後。

    我還得刷油漆。

    我一把拉過油漆桶,抬手就刷,心急如焚,手抖得連筆觸都亂了。

    油漆的味道刺鼻,濃烈得讓我想嘔吐,但我咬牙忍著。

    漆刷劃過牆麵,發出“刷刷”的聲響,像黑暗裏的低語。

    我拚命讓自己專注於手上的動作,卻忍不住幻想牆後那具冰冷的屍體是否會慢慢腐爛,是否會有某一天,從某個裂縫裏滲出血水,或者……發出腐臭的氣味。

    我的胃抽搐了一下,幾乎嘔了出來。

    不,我不能想。

    我還要等子豪回來。

    他會回來,一切都會好起來。

    我這麼告訴自己,卻感到喉嚨發緊,心裏空落落的。

    油漆終於刷完了。

    我站在那裏,靜靜地看著牆,盯著那片嶄新的白色,直到雙眼酸痛、淚水模糊了視線。

    可眼淚流不出來……

    我不知道為什麼,我竟然哭不出來。

    牆封上了,母親也不見了。

    我用強氧化劑清理地上的血跡,動作機械,幾乎麻木。

    鼻腔裏的刺痛讓我眩暈,世界仿佛失去了聲音。

    當最後一滴血被擦去,我扔掉了抹布,站在廚房中央,盯著自己幹幹淨淨的手……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可一切都變了。

    我感覺到牆後有什麼東西在看著我。

    睜開眼,閉上眼,都一樣。

    我打開門,看到哥哥站在門口。

    他手裏提著袋子,目光不經意地掃過廚房。

    “廚房刷了漆?”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些許疑惑。

    我心裏一緊,強迫自己裝作沒聽見,迅速走過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家。

    我一夜未眠。

    第二天,哥哥給我打了電話,問我母親的下落,還約我見麵。

    我心裏已經知道他發現了什麼,於是答應了。

    我們在餐館見麵,他坐在窗邊,溫和的笑容下掩藏著一絲疑慮。

    “吳悠,你真的不知道嗎?”

    他的眼神直視著我,帶著不易察覺的探詢。

    恐懼攫住了我的心。

    我害怕他把那些話說出來。

    把我藏在心底最深處、最黑暗的秘密攤開在陽光下。

    我承受不起,我不能讓他這樣做。

    我突然跪下,眼淚奪眶而出,抓住他的袖口,低聲哀求,“求你別說出去,求你不要告訴別人我們見過。”

    他愣了一下,眉頭緊鎖,沉默了許久,最終沒有回答。

    我知道他答應了。

    之後,我找了一間新的住處,盡管心中仍舊不安,但至少這裏沒有過去的陰影。

    我告訴自己,必須等子豪回來。

    在舊家,我留下了紙條,發了信息,甚至打了電話給他,告訴他無論發生什麼,我都在等他回來。

    我相信,他一定會看到的,看到我最後的堅持,看到我對他的等待。

    可是,日子一天天過去,我站在窗前,望著外麵漸漸變暗的天空。

    每當門鈴響起,我都會心跳加速,期待著他出現在門口。

    但他始終沒有回來。

    我等了好久好久。

    每一次失望的等待,都讓我感覺自己正在被時間吞噬。

    伴隨著的,還有那股被我強行遺忘,壓抑在心底的痛苦,像一顆種子,漸漸在我心中生根發芽,最後無聲無息地將我整個吞噬掉。

    直到有一天,電視裏播放的一則新聞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定住了,眼睛瞪大,心髒漏了一拍。

    新聞報道裏,鏡頭聚焦在一座老舊的房屋前,記者的聲音傳來,“在某地的舊宅內,警方發現了一具女性屍體。”

    我心頭一震,那個家……

    那個我從未能逃離的地方,那個無論如何都揮之不去的地方,終於成為了新聞的焦點。

    母親的屍體被發現了。

    我感覺一股寒意迅速從脊背蔓延開來。

    心跳加劇,我能聽見血液在耳邊嗡嗡作響。

    我知道,警察會很快將目光鎖定在我身上。

    那個深藏心底的秘密,早晚會浮出水麵,他們一定會找上我。

    我坐在那間狹小的房間裏,眼前的世界似乎被一層厚重的霧靄籠罩,什麼都變得模糊不清。

    心中那份最初的恐懼和絕望,漸漸變得沉寂,像是一股冷流,悄無聲息地蔓延開來。

    我閉上眼,回想那些日子,母親的嚴厲、她的控製欲,那些讓我無處可逃的黑暗。

    她的死,不是我所能避免的,但也不是我所能承受的。

    我明白,現在的一切已經無可挽回,逃避隻會讓我更加痛苦。

    漸漸地,內心變得出奇的平靜。

    我知道,警方很快就會找上門,我也知道自己無法再逃避。

    隻是,那個結果,早在我心裏成型,不論是麵對審訊的冷漠,還是將來可能的審判,我都已經準備好了。

    我不再抗拒,不再掙紮。

    接受這一切,接受那一刻的到來,或許是唯一能讓我繼續生活下去的方式。

    如果這就是我的命運,那麼我也隻能靜靜等待。

    作者閑話:

    任務二也結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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