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章節字數:4229  更新時間:25-05-20 2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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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鍾露陽先是領著鬱離穿過一層的辦公區,一路簡單介紹著警局的布局和各組職能,語速不急不緩。

    “這邊是我們行動組,隔壁是技術支持組,還有資料室、檔案庫都在後麵。”

    他回頭看她一眼,“你待會兒主要在資料室那邊翻閱案卷,有什麼問題可以直接找我。”

    鬱離點點頭,沒有多問,隻默默記下了路線和人名。

    樓道安靜,走廊兩側的門偶爾開合,能聽見鍵盤敲擊聲、電話聲,混合著咖啡香和打印紙翻動的味道,形成一種獨屬於警局的忙碌節奏。

    “先帶你過去熟悉下環境。”

    鍾露陽說著,停在一間寫著“案件資料室”的門前,伸手推門。

    “我還有點事要處理,你先等等我,一會兒我們一起看資料。”

    他頓了下,像是臨時想起什麼。

    “你先看看J-714的前期報告,那份我們做過標記,放在左邊那一排第三格,紅色夾子裝著。”

    鬱離輕輕“嗯”了一聲,走進資料室。

    門關上的瞬間,周圍的喧囂仿佛被隔絕在外,隻剩下昏黃燈光下靜默成行的卷宗與檔案櫃。

    她走過去,指尖落在那一排標注清晰的文件架上,輕輕抽出那一份紅夾子的檔案。

    封麵上,熟悉的編號赫然入目:

    「江市未解特殊案件·編號J-714」

    她站在檔案櫃前,低頭翻開第一頁。

    照片、文字、調查報告一一映入眼簾。

    鬱離的手指在某一頁照片上緩緩停住,目光凝住,眉頭不由自主地擰了起來。

    那天,她隻是聽鍾露陽大致描述過那個符號的樣子,當時情況特殊,也沒顧得上多問細節。

    現在終於親眼看見,心中那些模糊不清的輪廓,也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照片上,是一個男人的背部特寫。

    皮膚泛著蠟黃的光,幾道深褐色的刻痕交錯著浮現在皮膚之上。

    那是一個巨大的符號,淩亂而壓迫地盤踞在背上,四周的手臂內側,還有一些更小的、看起來像是輔助的符號。

    就像鍾露陽說的--那些刀痕整齊有序,不是倉促間劃下的,反而像是經過長時間的“雕刻”。

    從色澤來看,早已不是新傷,而是陳痕,一道道傷口結痂脫皮,最終凝成褐色,像是沉入皮膚的烙印。

    鬱離眯起眼,盯著那組符號看了一會兒,腦海中翻過的,不隻是知識,還有直覺。

    --是個共享福氣的符號……

    這是一種常見於古代民間祝禱中的紋樣,意在祈福求安,傳說中可以為人帶來好運和庇佑。

    至少……表麵上是這樣。

    可照片裏的“福氣”看上去,並不溫暖,甚至沒有一絲祥和。

    那些符號排列得過於規整,像是某種儀式的一部分,更像是某種執念,或者說……操控的手段。

    她的目光一寸寸地收緊,指尖微微用力,幾乎要穿透紙張。

    紙張上傳來細微的摩擦聲,像是某種壓抑的回響。

    --這不是普通的符號。

    鬱離沒有開口說話,但腦海中這個念頭清晰如刃,冷冽地劃過。

    她盯著照片上那個符號,眼神逐漸變得深沉。

    細節在她眼前一層層展開,她緩慢地眯起眼,看得更仔細了些。

    線條的邊緣,有些細微得幾乎察覺不到的異常……

    某些筆劃的走向竟是反的。

    刻痕不是完全對稱,而是刻意地“錯”開了一點點。

    就像拚圖中隱藏的第二層圖案,藏在第一層之下,安靜、隱秘,卻極具指向性。

    這一點若不細看,很容易忽略。

    可在鬱離眼中,這些反向的線條就像壓在表麵之下的骨架,一個更深層的符號結構正悄然浮現出來。

    她的腦海中迅速拚合著這些細節,那模糊的、像是被人故意掩蓋的符號輪廓,漸漸成形。

    隻是還差一點,就能看清。

    突然,一陣敲門聲打斷了她的思路。

    她抬眼朝門口看去,目光還帶著未散的鋒芒。

    門被推開了。

    刁仲川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鍾露陽。

    他們的腳步聲落入靜謐的檔案室中,像是把時間從懸浮的停滯中重新拉了回來。

    刁仲川走進來時,目光下意識掃向鬱離,注意到她麵前攤開的幾張照片,腳步微頓,眼神沉了沉。

    “有什麼發現?”

    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絲試探,語氣一如既往的克製。

    鬱離沒急著回答,隻是指尖輕輕將照片往前推了幾寸,視線仍停留在那張照片上,神色微斂。

    她還沉浸在方才的思路裏,眉眼之間透出思索未盡的冷靜。

    刁仲川看著她這幅神情,心裏便知道她果然察覺到了什麼。

    沒有多問,他轉過身,一邊朝門口走,一邊開口道,“去會議室談吧,正好也讓你見見其他小組成員。”

    語氣像是在通知,又像是刻意給她留下思考的餘地。

    刁仲川說完便抬腳離開,步伐幹脆,沒再回頭。

    他身後的鍾露陽卻腳步一緩,站在門口朝鬱離略略側身,抬手做了個輕輕的手勢,示意她可以準備一下再走。

    鬱離抬眸,眉梢不動聲色地揚了一下,指尖卻已經將那張照片輕輕壓回檔案中,隨著一聲輕響,文件夾合上。

    她起身,將資料迅速歸整,動作一如既往地利落。

    幾步之間,桌麵恢複了先前的幹淨整潔。她伸手理了理袖口,沒有多言,邁步跟上鍾露陽,肩背挺直,步伐沉穩。

    檔案室的門緩緩合上,燈光將他們的身影拉長在走廊盡頭。

    兩人穿過走廊,不多時便來到會議室門口。

    門虛掩著,能聽見裏頭傳來輕微的翻頁聲和幾句簡短的交談。

    鍾露陽抬手敲了兩下,隨後推門而入。

    鬱離緊隨其後,步入室內。

    屋子不大,燈光柔和,桌旁已經坐著三人,低頭翻著各自手中的資料,紙張翻動的聲音細碎而清晰。

    刁仲川剛剛落座,坐在會議桌中間的位置。

    門被推開的聲音打破了短暫的安靜。

    幾人下意識抬頭,視線齊刷刷地落在門口。

    空氣頓了一瞬,像是安靜的水麵被輕輕撥動。

    鬱離站在門邊,神色平靜,目光隻在眾人臉上略作停留,便不動聲色地掃了一圈室內布局,在安排好的空位落座。

    她沒說話,卻自有一種安靜卻不容忽視的氣場。

    見鬱離落座,刁仲川微微頷首,目光略作停頓,隨即開口。

    “你剛才看的那份資料,是目前整理出來最完整的一份。”

    他的語氣一如既往地沉穩克製,字句簡練,不帶情緒起伏,“有看出什麼問題嗎?”

    他坐得筆直,雙手交疊在桌麵前,目光嚴肅地落在鬱離身上,等待她的回答。

    鬱離微微點頭,準備起身。她的視線輕輕掃向一旁的鍾露陽,眼神中帶著一絲暗示。

    鍾露陽會意,站起身走向投影設備,動作幹脆利落。

    幾秒鍾後,剛剛的照片被清晰地投映在白牆上。

    “我剛才看過,”鬱離開口,聲音清晰,“刻在他背部和手臂內側的符號,從結構來看,是一個”共享福氣”的符號,也可以理解為祝福符的一種。”

    她站在光影與暗處的交界,投影的亮光勾勒出她清冷的側影。

    鬱離微微側身,專注地看著那一串複雜的線條,指尖握著激光筆,在畫麵上一點一點地標記著關鍵部分。

    “乍一看,它確實沒有攻擊性。”

    她的聲音不高,卻在會議室裏清晰地響起,語調平穩卻帶著一絲停頓。

    “但……它並不完整。”

    坐在主位的刁仲川聽到這句話,眉頭略微動了動,隨即出聲。

    “不完整?你怎麼看出來的?”

    鬱離抬眼看了他一眼,又轉向鍾露陽,語氣輕緩,“幫我放大一下這幾個位置。”

    鍾露陽點點頭,迅速操作設備。照片上的符號局部被放大,細節清晰可見。

    “看這裏。”

    鬱離舉起激光筆,點向一處符號的末端。

    “正常的祝福類符號,它們的線條通常有統一的走向,多為順時針,表示氣運流轉,福澤不斷。”

    她又點了另一處,“可這個……線條的方向不一,有些甚至是反向的。不隻是畫反了那麼簡單,而是整體走勢混亂,像是刻意在模仿,又像是被強行扭曲過的--”

    說到這裏,她的聲音忽然停了片刻。

    視線凝在那串扭曲的線條上,整個人仿佛隱入了投影儀投下的幽影中。

    “像是披著”祝福”外殼的……某種更惡意的存在。”

    那句話落下的一瞬,會議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投影儀“嗡”的低鳴聲在沉默中無限放大,像是一隻看不見的蟲,在空氣裏緩慢蠕動,啃噬著每個人的神經。

    坐在桌旁的幾人不約而同地直起了身子,像是為了逃離那種莫名的壓迫感。

    鍾露陽下意識掃了眼那張照片,喉嚨微微動了動,才低聲問:

    “你是說……它根本不是祝福?那它……到底是什麼?”

    鬱離看著那被放大的細節,眼神冷靜得近乎冰冷。

    她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緩緩開口,聲音低得像是從地底某處透上來的風。

    “你覺得,”祝福”的反義詞,會是什麼?”

    鍾露陽怔住。

    那句話像是帶著倒刺,刺進腦海深處,他遲疑著說出那個字。

    “是……詛咒?”

    那一刻,他的聲音低到近乎喃喃。

    可就在這字落下的一瞬,燈光似乎閃了閃,牆角的陰影忽然變得深沉起來,像有什麼東西正悄悄凝視著他們。

    鬱離輕輕點頭。

    “而且,這不是普通的詛咒。”

    她目光緩緩掃過眾人,語調平靜,卻像是一根冰針插入脊髓。

    “它是被人為篡改的、帶著強烈意誌的……反向結構。有人,想借這道符,把原本的祝福轉化成某種……惡性的交換。”

    那一瞬間,會議室安靜得有些過頭了。

    空氣像被某種看不見的力量壓住,沉甸甸地懸在每個人的心口。

    哪怕隻是隔著一張照片,眾人卻都生出一種強烈的不安感。

    仿佛有一雙眼睛,正從那被篡改的符文縫隙裏,無聲地注視著他們,冰冷、執拗,像是要將每一個細節都刻進骨縫。

    在場幾人對視一眼,沒有人出聲,卻也無需多言。

    他們都明白了--這東西遠比他們最初預想的複雜、深沉,也危險得多。

    鬱離站在白板前,身影被投影的光暈切出一截靜默的輪廓。

    她沒有急著開口,而是將手收回,垂眸看著那張照片片刻,神情安靜,卻透著一種冷靜的鋒利。

    “結合符號的結構,還有法醫那邊提供的屍檢報告--”

    她語氣緩緩,像在斟酌最精確的表達。

    “照片上的男人……”

    她頓了一下,眼神微動。

    “……也許曾是信徒,也可能,隻是被推上去的祭品。”

    這一句出口,像是悄然掀開了某道帷幕,讓某種模糊的危險變得清晰起來。

    話音剛落,會議室的燈光突兀地閃了一下——輕微,但足以讓人心底一緊。

    誰都沒說話。

    但一股低到骨子裏的寒意,已經悄然在每個人心底生了根。

    沉默持續了數秒,就連空氣似乎都凝固在燈光閃爍的一瞬。

    然後,刁仲川開口了。

    他的聲音沒有情緒起伏,依舊冷靜克製,卻在這靜壓之中顯得格外清晰。

    “你認為,是人為操控的儀式行為?”

    鬱離轉頭看他,點了點頭。

    “目前來看,是。符文結構極其特殊,不可能是無意為之。”

    刁仲川沉默了幾秒,視線落在白板上的照片,眼神沉得像壓了一塊鉛。

    他慢慢開口,“這麼說……我們之前的猜測,是對的。”

    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可動搖的篤定。

    “如果這是儀式性謀殺,或者說--祭祀行為,那就說明背後還有更多參與者,甚至是完整的體係。”

    他將手指輕輕叩了兩下桌麵,不重,卻像是在壓住某種潛在的動蕩。

    “我們得做好準備。”

    他看向眾人,神情冷峻,“這不會是一起簡單的事件。”

    一旁的鍾露陽低聲問,“要不要往舊檔案裏查查,有沒有相似案子?”

    “查。”

    刁仲川點頭,“從三年前開始,以”符文”、”儀式痕跡”、”身體刻印”為關鍵詞,全都翻出來。”

    他頓了頓,又補了一句,“動作快一點。”

    說完,他將筆在手中旋了一圈,目光回到鬱離身上,聲音低下來幾分,卻依舊是那副沉靜的樣子。

    “你這邊,把你對這個符號的全部分析,寫成書麵報告,今晚之前交給我。”

    “還有,”他視線微動,“後續若有需要,可以直接調取物證。”

    鬱離頷首,“明白。”

    會議室重新安靜下來,但氣氛已不複剛才的平穩。

    他們都知道,這場調查,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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