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896 更新時間：25-04-29 07:03
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深沉，祁廿被一陣劇烈的咳嗽聲驚醒。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發現小黑蛇已經不在枕邊——窗邊立著一個模糊的人形剪影，修長的手指正按在窗欞上，似乎在忍受某種痛苦。
“小黑？”祁廿下意識喊道。
剪影猛地回頭，月光照亮了半張俊美蒼白的臉——劍眉星目，額角有兩個小小的凸起，金色的豎瞳在黑暗中熠熠生輝。
下一秒，黑影驟然縮小，重新變回小黑蛇的模樣，“啪嗒”一聲掉在窗台上。
祁廿光腳跑過去，將瑟瑟發抖的小黑蛇捧在手心：“你能變成人形？”
小黑蛇虛弱地搖搖頭，又點點頭，最後幹脆把腦袋埋進他掌心裏，一副羞於見人的模樣。
院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小友！救命！”
孟飛跌跌撞撞地衝進院子，左臂的黑紋竟然已經蔓延到了脖頸，像蛛網般爬滿半邊臉。他手裏死死攥著一個藥瓶，瓶身布滿裂紋，裏麵滲出詭異的紫黑色液體。
“壓、壓不住了……”老頭癱倒在地，“那毒…在吞噬…”
-
灶房裏，小黑蛇盤在孟飛頸間，再次注入一滴金紅色的血液。這次黑紋僅僅退到鎖骨位置就停滯不前，反而像被激怒般蠕動得更加劇烈。
“怎麼會？……”孟飛麵如死灰，“”連真龍血都……“”
小黑蛇猛地豎起身體，金色瞳孔縮成細線——老頭意識到失言，趕緊捂住嘴。
祁廿裝作沒聽見，專注地檢查孟飛的症狀：“這毒會思考？它在抵抗治療？”
“是蠱……不是毒……”孟飛痛苦地蜷縮著，“三年前……我在南疆……”
小黑蛇突然竄到《百草注疏》前，尾巴急促地拍打著其中一頁——畫著七葉噬心草的插圖。
“需要這個？”祁廿仔細閱讀旁邊的注解，“”唯龍息可活”……什麼意思？”
小黑蛇遊到孟飛胸前，對著他的臉吐了吐信子，然後期待地看著祁廿。
“它問你是否願意冒險，”祁廿恍然大悟，“它要用龍息逼出蠱蟲，但可能會傷到你。”
孟飛艱難地點點頭：“橫豎……都是死……”
……
準備工作持續到正午。祁廿按照小黑蛇的指示，在院中清出一片空地，用七種藥材畫了個複雜的陣圖。孟飛坐在陣眼位置，上衣褪至腰間，露出爬滿黑紋的軀幹。
小黑蛇盤在陣心，第一次在眾人麵前完全舒展身體——它竟然長達三尺有餘，脊背上的棘刺輪廓清晰可見，頭頂的凸起在陽光下泛著玉質的光澤。
“開始了。”祁廿緊張地退到爺爺身邊。
小黑蛇深吸一口氣，對著孟飛胸口輕輕吹出一縷金色的霧氣。霧氣觸及皮膚的瞬間，黑紋瘋狂扭動起來，像無數細小的蟲子在皮下逃竄。孟飛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卻被爺爺死死按住。
隨著龍息持續注入，黑紋逐漸向心口彙聚，最終在胸口形成一個雞蛋大小的鼓包。小黑蛇突然閃電般咬破鼓包——
“噗！”
一隻通體漆黑的甲蟲隨著汙血噴出，剛落地就被小黑蛇一口龍焰燒成灰燼。
孟飛癱軟在地，身上的黑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小黑蛇卻萎靡不振地蜷成一團，鱗片失去了往日的光澤。
“它透支了……”爺爺小心翼翼地將小黑蛇捧起來，“需要靜養。”
…
整整三天，小黑蛇都處於半昏迷狀態。祁廿寸步不離地守著它，用靈泉水擦拭它的鱗片，一滴一滴喂它喝藥。孟飛搬來了百草堂所有的補藥，堆滿了半個屋子。
“這是千年參王熬的湯……”
“雪域靈芝磨的粉……”
“海底玉髓結晶……”
第四天清晨，祁廿趴在床邊睡著時，感覺有什麼冰涼的東西在蹭他的臉。他睜開眼，看到小黑蛇正用腦袋頂他的下巴，雖然還很虛弱，但眼睛已經恢複了神采。
“你醒了！”祁廿一把將它摟進懷裏，又怕弄疼它趕緊鬆開，“還疼嗎？”
小黑蛇搖搖頭，遊到他肩膀上，親昵地蹭了蹭他的耳垂。它比以前更黏人了，幾乎不肯離開祁廿超過一尺遠，連吃飯都要盤在他手腕上。
孟飛的變化更驚人——不僅蠱毒全消，連花白的頭發都轉黑了大半，看起來年輕了十歲不止。他每天天不亮就來祁家報到，搶著幹所有雜活，對小黑蛇的態度近乎虔誠。
“大人，”他恭恭敬敬地捧上一盒玉髓膏，“這是新熬製的，加了雪山蜂蜜。”
小黑蛇傲慢地昂著頭，尾巴尖卻誠實地卷走了玉髓膏，躲到祁廿懷裏小口吃起來。
……
夜深人靜時，祁廿抱著小黑蛇坐在院中賞月。滿月如銀盤高懸，灑下一地清輝。
“小黑，”祁廿輕撫它冰涼的鱗片，“那天我確實看見你變成人形了對吧？”
小黑蛇身體一僵，猶豫片刻後，突然從他掌心躍下，落在月光最盛處。銀光如水般包裹住它，身形漸漸拉長——
修長的四肢，寬肩窄腰的輪廓，月光為那具近乎完美的身軀鍍上銀邊。但當祁廿想看清對方麵容時，銀光驟然消散，小黑蛇又恢複了原狀，氣喘籲籲地癱在地上。
“夠了夠了，”祁廿趕緊把它捧起來，“等你養好身體再試。”
小黑蛇愧疚地蹭了蹭他的手指，突然遊到他頸間，用腦袋貼著他的咽喉，停留了三息之久——這是龍族表示絕對信任的禮儀，雖然祁廿並不知曉。
夜風拂過，帶來遠處山林的鬆濤聲。小黑蛇望著月亮，金色豎瞳中閃過一絲憂慮，但很快被祁廿溫柔的撫摸安撫。它放鬆身體，在他掌心盤成最舒適的姿勢，漸漸進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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