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47 更新時間：25-05-25 09:04
“小門小派，不提也罷。”他如今已經落到這個地步，再提師門也無意義。
“能培養出蘇兄這樣有本事的人，怎麼會是小門小派呢。”晏朝暮是不想相信的。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晏朝暮，你信守承諾，我也會如你所願。隻是我既出了師門，便不會再提其名諱了。”他如今這個樣子，也沒辦法回去，就算回去了，也會給師門帶來不幸，索性就當個外人吧。
更何況他打算將獨門武學教給晏朝暮，若還掛著師門名義，隻怕師父師叔們會氣得從地底下蹦出來。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晏朝暮也不再問了。
此時弦樂聲起，原是樓下的表演開始了。
晏朝暮倚著欄杆看過去，輕輕嘖了一聲。
蘇隱也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隻見那高台上出來幾名彩裝女子，而走在後麵的竟是一名抱著古琴的男子。那男子身穿紅衣，麵容嬌媚，比那些舞者還要美上幾分。
“霜吟，霜吟……”那男子一出來，台下的看客便高聲叫了起來。
“他們在叫那男子？”蘇隱睜大眼睛，回眸問道。
“沒錯，他們都是為那男子而來。”晏朝暮笑道，目光在那人身上轉了一圈，便收了回來。庸脂俗粉，還沒蘇隱來的好看。
男子。
蘇隱怔然片刻，低聲道：“是我孤陋寡聞了，竟不知原來男子也是可以傾慕男子的。”
晏朝暮握著酒杯的手頓了一下，一時之間竟然沒有反駁。
琴起舞韻動，倒是一幅美景，
蘇隱不自覺的伸手拿起桌上的杯子，晏朝暮正要開口時，對方已經喝了一口。
“咳咳。”辛辣的味道激得蘇隱咳嗽起來，他放下酒杯便見晏朝暮正看著他。他這才意識到他拿的是晏朝暮的酒杯。他猶豫片刻道：“我讓人給晏兄換個杯子。”
“無妨，江湖中人不拘小節，一個杯子而已。”晏朝暮並不介意，伸手拿過他手裏的杯子，將剩下的酒喝了下去。
目之所及是一張清俊的臉，蘇隱默然移開了視線。
“眾位爺，今日可是霜吟的頭日，不知哪位爺有此運氣呢。”老鴇的聲音響起，眾人紛紛舉手叫了起來。
樓下喧囂熱鬧，蘇隱隻覺索然無味，晏朝暮也察覺了，便提議離開。
兩人剛剛起身，隻聽一聲巨響，大門被破開，一道身影跌了進來。那人跌跌撞撞的從地上爬起來，也顧不上環顧四周，便匆匆往裏麵奔去，頓時引得一片驚叫。
“那個人？”蘇隱認出那張臉，回頭去看晏朝暮。
晏朝暮深有同感。
因那人正是之前在江村救下的浣花門弟子，原來他還沒死。
兩人詫然間，樓下又衝進來一群人，來人勁裝打扮，一副武人的樣子。
“他跑不掉的，我們分頭追。”那些人看看四周，也不管周遭人的驚疑，便自顧自搜查起來。
蘇隱身份有異，也不敢在此逗留，便去看晏朝暮。
晏朝暮和他想法一致，此處是不能留了。
“那個浣花門弟子做了何事，竟惹人追殺？”蘇隱回頭看著高聳的閣樓道。
“江湖之事，誰又分得清一個對錯緣由來。”晏朝暮道。
萍水相逢，他沒打算插手此事。
蘇隱自身難保，自然也沒有精力管這些。
好不容易平靜一些時日，沒想到這些人還是追來了，看來這江橋也待不下去了。
春日和煦，兩人悄然出了城。晏朝暮望著前往的岔路道：“蘇兄說要去一個地方，可到如今也沒說明白，是打算甩開我，自己一個人去麼？”
兩人一路而來，晏朝暮還真不希望被蘇隱甩開。更何況，蘇隱的毒還沒解呢！
蘇隱也看著麵前的岔路發呆，良久才道：“陌上，我想去陌上。”
“陌上啊。”晏朝暮沉吟片刻，竟也沒想出陌上那個地方有什麼名門正派。難道真如蘇隱所說隻是不入流的小門派！隻是看著蘇隱的模樣，他實在想不出哪個小門派能培養出這樣的人來。
生得好，武功好，而且還挑剔。
這些時日相處下來，他也發現了不少蘇隱身上自帶的小毛病。比如蘇隱不喜棉麻，穿起來似乎渾身不自在，所以他猜對方平常所穿均是良品。比如對方對吃食也有些挑，雖沒有表現出來，但是看得出並不喜歡，權當填飽肚子。再比如對方對茶也挑，遇到不甚好的粗茶，他寧願喝水。這樣一個人，小門小派隻怕是當祖宗來供的吧。
陌上在漢江東北方向，距離這裏尚有兩日的路程。因皆是官道，兩人在日落時趕到了一個小鎮上。
小鎮無名，比不得江橋，連客棧也隻有一個。至於上房早沒了。晏朝暮隻能退而求其次，卻被告知隻有一間廂房，其餘皆是通鋪。
要晏朝暮去睡通鋪是不可能的，要蘇隱去睡，晏朝暮也不忍心，索性皆是男子，晏朝暮便理所當然的把蘇隱拉入了客房。
之前兩人一路同行，也未共處一室。如今兩廂對麵，蘇隱頗不自在。
晏朝暮看出他的遲疑，便道：“蘇兄，你先行沐浴，我出去轉轉。”
蘇隱想言不用，終是沒有開口。
晏朝暮從樓上下來，便出了客棧。走出不遠，便看到一個人影，他停頓片刻，隨後跟了上去。
“閣主。”見人跟來，幽十三急忙跪下道。
“你是怎麼找過來的。”
“屬下等人沿路沒找到閣主，便去了江村，然後遇到了三堂主和十四。”
“裴莊和十四死了沒有？”晏朝暮倒是沒想到會這樣。
“未曾。三堂主狀似瘋癲倒是生命無礙，屬下擅作主張，已將他送回三峨裏。十四傷勢不輕，屬下把他安置在一處休養了。”停頓片刻，幽十三又道：“屬下已發了信號，冥七冥八正在來的路上。”
晏朝暮聞言點點頭，道：“江村是你們燒的？”
“不是。”幽十三急忙道。
他們趕過去時，江村已經燒起來了，是一群黑衣人放的火，而且那些人正在肆意屠殺困在村落裏的江湖俠士。
又一波人。
晏朝暮心中詫異，便問他謝魏闕可有消息。
“二堂主曾在初月山莊出現過，隨後就跟丟了。”
這個老狐狸。
晏朝暮神情微沉，幽十三見他未曾生氣，便道：“閣主，之前您讓屬下查的事情有眉目了。那人出自雲空山，據說是雲空山這一任的掌門人，名叫暮雲收。此人在西川受了傷，一直留在初月山莊養傷，於日前離開，想是回雲空山了。”
雲空山。
還真是個未曾聽過的名字啊。他還以為蘇隱騙了他，沒想到蘇隱說的是真的。
小門小派的蘇隱。江湖代有人才出，江湖從不缺奇人，原來是真的。
一群人爭名奪利，卻另有一群人避居一方隻為追求心中道義。
幽冥閣又何嚐不是，一世逐夢毀了根基，想要避居卻未能做到。
“閣主，可有示下。”幽十三久不聞晏朝暮說話，便開口問。
“把謝魏闕找出來，不管用什麼辦法。”
背叛者死，他幽冥閣不能出叛徒。
晏朝暮回到廂房外便覺得裏麵有異樣，果然剛推門而入，一柄小箭便飛了出來。他抽身退後一步，避開了。
“晏朝暮。”蘇隱看清來人，連忙停手。
晏朝暮看著釘在門上的小箭，忍不住皺起眉頭：“蘇兄還會暗器。”
“不是我的。”蘇隱道。
“哦？”晏朝暮挑眉。
蘇隱救了一個人，或者說不是救，而是這個人擅自闖進來，他不得不留下他。因為來人正是浣花門幸存的少年。
那枚小箭就是釘在對方胸口上的。
平白無故冒出一個快死的人，晏朝暮倍感好奇。在救與不救之間，他瞧見蘇隱略顯緊張的神情，便笑道：“有我在，他死不了。”
他既表示自己是個大夫，便不能辱沒這個身份。
少年傷勢雖重，卻也不是救不回來。比起用毒，晏朝暮的醫術並不落半分。
一個時辰後，晏朝暮走出來，就著蘇隱打來的水淨手，見蘇隱麵有擔憂，不由得笑道：“蘇兄的心是豆腐做的吧，怎麼見到人就救。”
“豆腐心的人是你吧，你才是救人的人。”蘇隱搖頭道。
論救人最多的是晏朝暮，他做的不過是順其為之而已。
身為大魔頭，卻被人說成行善積德之人，晏朝暮深感遺憾，笑意卻明亮幾分。
因病人占了床，兩人也沒得去處，隻能在木椅上將就一下。便是這般情形，晏朝暮依舊做了一個夢。
夢回十七歲那年，他因為好奇偷偷從閣中溜了出來。他一路遊走，哪裏有熱鬧就往哪裏走，然後聽人說名震一時的潼山派被一個少年挑了。他一路走來，還未曾聽到這麼熱鬧的事情，自然就跟了過去。
那何曾是個少年啊，分明是個十三四歲的孩子。
那少年背著一把劍，穿著最輕薄的蜀錦，住著最好的上房。然，就是這樣一個少年郎竟然要去華山派。有人說他是年少狂妄，但他挑了潼山派。有人覺得他是虛心求學，但他卻是叫山門無應後一路打上去的，逼得華山派掌門不得不跟他打了一架。
作者閑話：
蘇見善：我是正道之光~
晏朝暮：閃一個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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