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25 更新時間：25-08-01 12:03
殘肢血肉四處飛落，晏朝暮再厲害也未能躲過四濺的血肉，此時白袍染血，分外刺眼，襯上他變得通紅的眼眸，更顯殺氣肆意。他帶著一身殺氣而來，卻並未依循心中怒火斬殺小莊。
若說之前他還好奇小莊到底怎麼了，如今卻知這人多半被人控製了。殺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人，最是無趣。他不知小莊出現在他和蘇隱身邊是早有預謀，還是真的意外。但他知，那個梁府，他從未聽聞。
晏朝暮抓著小莊回來，遠遠望見東方火光衝天，不由得愣了一下，隨即提著小莊飛過去。
粱府走水，驚醒四周街坊，人們吵著嚷著提水救火，但這般大火之下，梁府內竟無一人出來。晏朝暮站在屋頂上看著遠處的人聲嘈雜，剛要離去，便聽到刀劍相擊之聲。他想也沒想，便飛身翻過屋簷。
那聲音從一處小巷傳來，晏朝暮剛剛落在屋簷上就看見那抹灰青的身影，不是蘇隱又是誰。蘇隱手裏的長劍尚未出鞘，而他對麵的人卻已長刀握在手裏，臉色鐵青。
“蘇掌門，你今日若不說清楚，老夫便是豁出這條命來，也要請你留下。”衡刃遠沉聲道。
蘇隱聞言忍不住垂下眉眼，他何嚐沒說，隻是對方不信罷了。
“衡掌門，蘇某已然說得很清楚，蘇某並不識得那府中之人，更遑論去殺人滅口。”
“蘇掌門，你明知道老夫指的是誰。你不曾殺人滅口，那晏朝暮能脫開幹係嗎，那逃走之人難道不是幽冥閣的人。粱府上下悉數被滅口，蘇掌門敢摸著良心說此事和幽冥閣沒有幹係嗎？”衡刃遠怒目而對。他與弟子一路追來，親眼所見，還能有假不成。
蘇隱的表情沉了下來，良久才道：“衡長門，此事亦和晏朝暮無幹係。你信也好，不信也罷，蘇某無意強求。隻是你若繼續攔我，蘇某便隻能得罪了。”
“蘇見善，你當真是自甘墮落與魔為伍麼？”衡刃遠氣得發抖，看著蘇隱的目光恨不得生吃了他，明明事實擺在眼前，蘇隱偏是不信。
“衡掌門，你隻信自己所見，卻不聽旁人解釋，我與你多說又有何意義？更何況蘇某便是與魔為伍，你能如何？”他好話說盡，對方卻一句未曾聽，咬死了那粱府上下的死便是幽冥閣所為。殊不知不知全貌不與質評，未知全貌，怎敢評判。
“蘇見善，你真是無藥可救。”衡刃遠大怒，舉刀便要劈下來，卻聽蘇隱冷聲道：“我若無藥可救，你還能站在這裏嗎？”
“你……”衡刃遠氣得倒仰，正欲發怒，空中突然飄下來一人，準確來說是兩人，因為晏朝暮手裏還提著一個孩童。
“晏朝暮，真的是你。”
晏朝暮並未去看那邊對他橫眉怒視的衡刃遠及其弟子，而是走到蘇隱身邊。他記得他已經下過迷香了，蘇隱應該醒不過來才是，否則他也不可能把幽十四留在那裏，自己隻身跟來。
四目相對，蘇隱垂下眉眼，他和晏朝暮固然有很多想問的想說的，但前提是先把麵前的人解決。
“衡掌門，你剛剛口口聲聲說幽冥閣殺了人，不知幽冥閣殺了何人？”
“晏朝暮，那梁府上下難道不是幽冥閣所殺，你為何要反問於我？”
“衡掌門可是親眼所見？親眼看到我幽冥閣的人將那些人一一斬殺？”
“晏朝暮，老夫若能在此之前趕到，還能讓你幽冥閣殺了那些無辜之人？”
“那便不是了，既不是親眼所見，又怎麼說是我幽冥閣殺人呢。若是每一個地方死了人，便往幽冥閣頭上扔的話，那豈不是貽笑大方任真凶逍遙法外。你們這些名門正道便是這麼分辨是非的？”晏朝暮冷聲笑道。
“老夫是不曾見到你們幽冥閣殺人，但是那凶手卻是你幽冥閣的人，我親耳聽到蘇掌門喚他幽十四，甚至還護著他離開。”衡刃遠是沒有看到幽冥閣殺人，因他過來時梁府上下早已死絕，他堪堪來得及追著那逃走的黑衣人來到此處。交手不過須臾，他正要擒那人時，蘇隱就出現了。他親耳聽到蘇隱喊了那個人的名字。
幽十四。
不正是幽冥閣的幽冥十八衛嗎？
幽十四。
晏朝暮心有疑惑，回頭去看蘇隱。
蘇隱搖了搖頭，示意這件事情回頭再說，定然不是衡刃遠所見的那般模樣。
兩人相互對視的模樣在衡刃遠眼中便成了心虛，他更加氣惱，卻也知道憑他一人之力難以留下蘇隱和晏朝暮。可是放任晏魔頭離開，他亦做不到。
正在他左右為難之際，身後的一個弟子突然指著晏朝暮手裏的人叫道：“師父，那孩子不就是那個小毒物嗎？”
衡刃遠這才注意到晏朝暮手裏提著的小莊，猛然睜大眼睛，隨即勃然大怒道：“蘇見善，我原以為你隻是被人蒙蔽眼睛，原來真的是同流合汙，這小毒物都與你們一道，你們還敢狡辯說粱府之人不是死於幽冥閣之手。”
晏朝暮眯起眼睛盯著手裏的小莊，慢慢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衡刃遠怒道。
“我笑衡掌門好大的脾氣。”他拎著手裏的小莊晃悠了一下道：“你看到他便覺得他與我一道的，那我問你，你是何處見到，為何又讓他逃脫了？”
衡刃遠皺著眉不言語，幾個小弟子張了張嘴，似要開口，被衡刃遠給瞪了回去。
夜色蒼涼，清冷依舊。衡刃遠一行不言語，卻也未曾離去。
蘇隱回眸去看小莊，心中疑惑，但麵上依舊平靜如水。他知衡刃遠不會善罷甘休，卻也知道他不想與之動手。因為一旦動了手，便坐實了一些事情。
“老夫也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何事，不如請衡掌門說個明白。”身後突然傳來一道沉穩的聲音，瞬間打破這夜色之下的蒼涼。
眾人一起回頭，便見孟清輝帶著幾名華山派的弟子走了過來。
在看到孟清輝出現的時候，蘇隱忍不住皺了一下眉頭，倒不是意外，而是有一些遺憾。他白日才見了孟清輝，料想孟清輝也沒有這麼快離開。所以粱府被滅，大火衝天，這人一定會被驚動。隻是他還是會想，若是孟清輝早點回去便好了，也就不用參與這些是非之爭。
孟清輝的出現打破這份僵局，衡刃遠也鬆了一口氣。孟清輝再怎麼護著蘇見善，事實麵前也不可能太過徇私。
這老道怎麼還沒走，晏朝暮無奈的回頭去看蘇隱。
蘇隱隻是涼涼的看了他一眼，他便知蘇隱定是記恨他欺瞞之事情。他訕訕而笑，神情討好。小莊出現得太過巧合，他並不想把蘇隱卷入其中。
衡刃遠不止見過小莊，甚至還知道小莊毒殺了一個村莊裏的所有人。那是三日前的事情了。當時衡刃遠帶著弟子回程，途中救了一個身中劇毒的村民，並從那村民口中得知，村莊裏有怪物殺人。他帶著弟子匆匆趕至，但終究慢了一步。村子裏的人悉數死盡，唯獨的幸存者就是晏朝暮手中的小毒物。
小毒物太小，他們並未將他與真凶聯係在一起，甚至還有意搭救。那小毒物也是心思乖邪之人，假裝無辜，卻趁他們不備出手傷人，他門下便有一弟子被其打傷，身中劇毒。那時衡刃遠才知這村莊裏的人全然被這小毒物所害。他本想殺了小毒物以絕後患，卻被一個黑衣人從中攪局，將小毒物救走。那黑衣人便是今日滅了梁府滿門的幽十四。
救人的人蘇隱識得，小毒物又和晏朝暮在一起，所以不止這粱府上下，便是那個被屠殺殆盡的村莊也和晏朝暮脫不開幹係。
孟清輝的臉隨著衡刃遠的講述慢慢變得鐵青。適才他們過來時已知梁府上下無一活口，如今聽到那個村落上下近百口也悉數喪命，他如何能忍得。
“蘇掌門，你可有想說的。”他冷聲問道。
蘇隱神情變了一下，他知有些事情說不清楚，一時間也不知道當初心軟將小莊帶在身邊是好還是壞。
“孟掌門，此事卻有誤會。”
蘇隱將遇到小莊以及在路途中發現的事情說了一遍，末了才道：“衡掌門說的蘇某不便反駁，但此事當真和晏朝暮無關。初月山莊的事情尚未了結，晏朝暮如今殺人所圖為何。更何況，那村子也好，這粱府也好，與他與幽冥閣又有何冤仇，他何必背負這身罵名？”
蘇隱的每一個字都落在了晏朝暮的心中。他早已習慣背負一聲罵名，卻不知原來也有人願意護著自己，便是半分冤屈也要說得分明。
“蘇掌門，老夫親眼所見你與那黑衣人一道，莫非還有假？”
“既然衡掌門有懷疑，不如讓他當麵對峙如何？”晏朝暮突然開口道。
蘇隱驚訝的看了他一眼，他原以為以晏朝暮的習性定然不會受這般委屈，更不會說出自證清白的話來。
晏朝暮自是忍不得，但他更忍不得的是連累蘇隱與他一道被懷疑。
作者閑話：
老好人孟清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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