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594 更新時間：25-08-12 19:04
蘇隱足足教了一個時辰，才終於白著臉讓司卿他們自己練習，隨後坐到晏朝暮身邊。
晏朝暮伸手替他倒了一杯茶，笑道：“你小時候到底是如何習武的。”
蘇掌門沒得親傳弟子不是沒有道理的。
蘇隱擰著眉想了片刻，默默的移開視線：“不記得了。”
晏朝暮看出他隻是不想說，也忍不住覺得有些好笑，道：“司卿他們並非是不努力，隻是天賦不如你而已。你慢些教，他們慢些學，總有學成的一天。”
但蘇隱不知道他還有沒有慢些教的那一天。
小莊被他們帶回來之後一直留在單獨的房間裏，他倒是沒有再瘋瘋癲癲，但也如同木偶人一樣坐在那裏發呆。若是不喂他吃東西的話，他大概能坐在那裏把自己餓死為止。他身上的東西，晏朝暮察覺不出來，就如同蘇隱身上的蠱一樣，他亦不能解決。但小莊這個人他們殺不了，也不能殺，隻能留著。
“小莊。”洛瑤推門進來卻沒有瞧見人，當下愣住，正想去叫人，誰知道身後已經多了一個人，正是幽十四。
幽十四將她帶到身後，自己則踏進門來。他在房間轉了一圈，突然飄身而起，直接飛上屋梁。躲在暗處的人始料未及急忙抽身竄下來，朝著站在門口的洛瑤逼過去。
洛瑤連忙抽劍來擋，隻聽身後傳來蘇隱的聲音。
“別碰他，小心他身上有毒。”洛瑤頓時後撤幾步，退出房間。
小莊跟著追著出來，被飄身而至的蘇隱點中穴道定在了那裏。
“是你。”小莊驚愕的看著麵前的人，低聲道。
蘇隱抬眼，神情微微有些詫異。
小莊竟然恢複了一些神誌，至少能認出蘇隱他們來。他雖然曾經瘋癲殺人，卻也不是全然沒有記憶。
他清晰的記得他曾經做過什麼，也清晰的記得被人所控製的滋味，更清晰的記得張翁便是被他所傷，最後才死在那群來抓他的黑衣人手裏。
“你知道那些抓你之人是誰嗎？”晏朝暮問道。
小莊冷笑一聲，帶著不屬於這個年紀的狠厲：“我不知道他們是誰，但我知道百媚莊依靠他們而生存。一些他們不願意做的事情，都是由百媚莊來做。”他未曾參與過，但也知道個七七八八，多與殺人有關。他停頓片刻，低聲道：“蘭姨便是死在他們手裏。”
因為殺蘭姨的那個黑衣人說蘭姨動了不該動的人，所以沒用了。
晏朝暮表情微動，卻也猜不出蘭姨到底做了什麼事情，才能夠連同百媚莊都被遺棄。
“你知是何人所殺嗎？”
小莊點了點頭。
那黑衣男子武功高強，他不敢近身，亦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蘭姨死在他的手裏，而不敢動彈。說來也可笑，他明知道殺了蘭姨的人是誰，卻隻敢去怨恨他能夠怨恨的人。
“我不知道他到底是誰，但是蘭姨死之前曾喚他一聲影主。”
莫非是暗影之主，晏朝暮心道，麵色也變得沉重起來。
蘭姨到底做了什麼，需要暗影之主親自出馬來滅口。他回頭去看蘇隱，卻見蘇隱眉頭緊蹙，似乎在想什麼。
蘭姨死了，百媚莊名存實亡，張翁不欲小莊年紀輕輕便要深陷在這江湖泥沼中，便帶著他隱姓埋名在一個小村莊裏安居下來。在那裏，小莊不需要殺人，也不需要提防他人，甚至沒有人會懼怕他。他們朝起而做，暮收而寢，當真和普通的村民無異。那些村民不在意他們出生何處，亦不會知曉他們滿身劇毒滿手血腥。小莊也曾以為這便是他今後能過的生活。
隻可惜，一朝入了江湖門，哪是輕易能夠擺脫的。
他不知道那些黑衣人為何要尋他，也不知道他於他們還有何用處，隻知當那些人出現時，他們期頤的渴望的平靜生活再也不複存在。
張翁死了，他也瘋癲失智，淪為殺人的利刃受人擺布。即便他現在恢複神誌，卻也知道隻要那些人一直在，他便逃脫不了淪為工具的命運。
從房間出來，在回去的路上，蘇隱一直都沉默不語，晏朝暮幾次走到他的身邊，都未曾換來半絲關注。他抬頭看著蒼涼的夜幕，雲卷漫舒之中，一輪皎潔明月赫然隱在其中，他忍不住低聲道：“今日的月色真好！”
蘇隱這才抬起頭來，頭頂一輪彎月確實瑩白無半點雜質，當的起一句月色奇美。
“見善，你是不是知道那影主是誰？”剛才蘇隱聽到暗影之主時的片刻驚訝是騙不了人的。所以晏朝暮猜蘇隱就算不知道影主到底是誰，但也應該見過類似的人。比如那個給他下蠱的人。
蘇隱知道瞞不住晏朝暮，大抵是因為那人出現得太過突然，連他都有一點點意外了。他想過那人的身份，卻始終未曾去猜那人便是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暗影之主。也不知是不是該感歎一聲，他蘇見善好大的麵子，竟然引得暗影之主親自出手。
隻是暗影要殺的幽冥閣，暗影之主又為何追著他不放。
幽冥閣與暗影有過節，那雲空山呢，或者說他蘇隱呢……
“我亦不能確定他是否便是暗影之主，但我之前確實見過這樣一個人。”
他當初被暮雲收下毒，那毒霸道得很，隻要動一點點內力，便能內息混亂痛得暈厥，所以他才被生生軟禁三載，在習武之人最好的年歲中。那三年他每次都在想，何不自爆而亡，也好過這樣蹉跎歲月。但暮雲收卻告訴他，如果他死了，他便讓整個雲空山為蘇隱陪葬。
可笑他一個不曾過問雲空山大小事宜的人生生為了雲空山度日如年的待在那個密室之中。直到後來一白他們闖進來，將他救出去，他亦隻能看著長珞一白為了攔住暮雲收，而死在那裏。
那時他什麼也做不了，如同廢人一樣被那些弟子帶著逃離雲空山，甚至為了躲避暮雲收的追殺而惶惶不知終日。便在他心灰意冷覺得這樣死了也好過繼續回到那個密室被蹉跎時，一個黑衣人出現了。
那人已然不再年輕，一張臉卻生得極為美豔。他出現的悄無聲息，眾人都不曾發現。
“他說我不該離開雲空山。”蘇隱自嘲的笑道。他當初若不離開雲空山，難道還要繼續忍受那種非人的折磨承受被至親之人背叛的懊惱和怨恨嗎？他不知這人是誰，也不知這人說這話是何意，隻覺得若是這人想殺他，死便死了，隻希望他不牽連那一眾後輩。但那人沒有殺他，反而給了他一個選擇。
“他說那毒他能解，但是他不想，因為救了我，他無法交代。但看著我死，他亦做不到。所以他給我種了蠱。”
這蠱也能解你體內毒性，隻是時間長短不定，可能三五載，也可能三五十年，具體時間我也不知道。你別這樣看我，我說了不能看著你死，便不會讓你現在就死。這蠱能暫時壓製你體內的毒性，你即便運功也不會生不如死。但我也非是來救你的，你每運一次功，你體內的內力便會被這蠱吞噬一分。你用得越狠，成為廢人的時間便欲短。
那人給他的選擇是，他可以殺了暮雲收找個地方安穩度日，隻是此生都如同廢人一樣，再也不能天下獨行。他亦可以任意妄為依舊當自己還是那個武功奇高的蘇見善，隻是他每動用一分內力，便離真正的廢人不遠了。
一個是假的廢人，一個是真正的廢人。
看似給了選擇，其實和沒得選擇有何區別。
那時他未曾顧念這些，隻希望護著那些小弟子躲過暮雲收的追殺。可惜他們雖然躲過暮雲收，卻也慌不擇路的跑進澗骨峽。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作者閑話：
晏朝暮：見善，你是不是知道那影主是誰？
蘇見善：認識，想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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