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423 更新時間：25-05-27 21:04
蕭靈予回到趙若曉別墅時，已經是第二天的晚上了。
他進入玄關打開燈，卻猛然發現腳邊有一團東西。他嚇了一跳，細看才發現，那是抱著膝蓋埋著頭的趙若曉。靠著鞋櫃睡著的趙若曉聽到動靜一下子醒了，抬起頭來，眼中還帶著迷惘。
他剛才又做了之前做過的那個夢了，這次他終於記得在夢裏，自己是太空中的一個宇航員，漂浮在沒有過去也沒有未來的宇宙之中。後來，他逐漸發覺，自己一直被牽引著往某個方向靠近，且這個引力越來越大。最終他被扯進了一個黑洞之中，他的時間和身體同時被無限拉長，意識中看到無數個蕭靈予和趙若曉。
他有些沒反應過來，現在的自己和蕭靈予，是在哪個時空。
蕭靈予蹙了蹙眉：“怎麼坐地板上睡？”
趙若曉終於回過神來，謔地站起來，但長久沒動的姿勢讓他手腳酸麻，像踩著棉花似的使不出力，踉蹌著便往前撲倒。蕭靈予條件反射地把他接在了自己懷裏。
那一瞬間，兩人都不約而同地都想到了久遠的一些情景。
趙若曉不由得紅了眼眶：“哥，你還以為你再不願意見我了。”
蕭靈予有些無奈，明明做錯事的是這人，這人卻一臉委屈巴巴像受欺負的是自己似的。蕭靈予鬆開了扶著他的手，自顧自走到客廳坐下，嘲道：“我可是你包著的，我願不願意，重要嗎？”
見他果然又變回了這種冷嘲熱諷的態度，趙若曉急切地走到蕭靈予身前，道：“你聽我解釋，我不是真的想不讓你接那個戲，我就是猶豫了一下……猶豫了兩周，他們就換人了。不過你放心，我……”
“小趙總，”蕭靈予打斷他道，“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審批”我的工作的？這個劇是你第一次代我推掉的嗎？”
趙若曉被蕭靈予直直地盯著，看得他一陣心虛，他本來就不是擅長撒謊的人。他隻好坦白道：“不是。自從我知道韓千瑋她……她怎麼打壓你之後，我就跟商佳佳說，你的工作都要給林迎來判斷接不接，當然，最終決定的那個人……是我。“趙若曉越說越小聲，連頭也低了下去，不敢麵對蕭靈予的目光。
蕭靈予失笑：“你做的事，和韓千瑋有什麼不同？”
“我……”趙若曉很想爭辯說自己跟韓千瑋不一樣，不過細想起來，自己所做的確實跟那個女人沒什麼區別，都是為了把蕭靈予困在自己身邊而不讓他接好的資源，隻因怕他走紅之後翅膀變硬再也控製不住。不同的隻是，韓千瑋作為經紀人是違反了職業操守，而自己則是明正言順的金主，他可以理直氣壯地控製蕭靈予。
然而蕭靈予並不樂意當一隻被圈養的金絲雀，趙若曉自然不想再惹怒對方。
“哥我錯了，我可以幫你找更好的項目，你別生氣好嗎？我今晚都跟於秋談好了，有個角色很適合你，不會比映浮生差。”
“嗬，你瑰星肯投資的話，就是讓他直接為我打造一個角色他都願意吧，當然很適合。”
被蕭靈予戳穿，趙若曉又心虛又焦急，他忙道：“我沒有別的意思，我是真心覺得你值得更好的項目更好的角色。”
蕭靈予斜睨著他不語，不知是何思緒。直到趙若曉被他看得心裏發毛了，他才悠悠開口道：“小傻逼，你就是這樣居高臨下地認錯的？”
趙若曉一愣，隨即熱氣冒上了耳尖。他慢慢地跪了下去，頭討好地蹭著蕭靈予的膝蓋：“對不起。”
蕭靈予揚起惡意的冷笑，他拍了拍趙若曉的臉，道：“小趙總，你這金主真是讓人驚奇，花錢來讓自己當狗的，我還沒遇過別人。”
趙若曉咬著唇忍耐著被羞辱的難堪。他並不是喜歡當狗，他隻是喜歡當蕭靈予的狗——又或者說，他隻是喜歡蕭靈予罷了。喜歡到入了魔，喜歡到不擇手段，是以又隻能以卑微醜陋的姿態換取對方的解氣。
“老子手癢了。”蕭靈予冷冷道。
……
“你到底還做過些什麼，說清楚。”
“之前還有一個戀綜的邀請，作為素人按劇本相親，我也拒了，對不起。”
戀綜蕭靈予倒是沒有興趣，但不代表不用懲罰趙若曉的自作主張：“還有呢？”
“之前那個非法集資被捉的站姐，是我找人舉報的——我討厭她向你發騷！”
這其實算是做了一件好事，那人算是個私生粉，但是8+1從來不花精力管這些。
“還有呢？”
趙若曉已經疼得帶上哭腔了：“我說把韓千瑋裝的攝像頭拆，其實是騙你的，我隻是把監控轉到我自己手機了，你在宿舍住的時候我都在偷看你……”
“隻是偷看我嗎？別的男人也有看吧？”幾個直男在宿舍合宿並沒有什麼顧忌，夏天時常常光著膀子就四處晃，有時洗澡忘記拿衣服也會拿盆子擋擋就直接跑出來，想起趙若曉這個天然0可能看得津津有味，蕭靈予便一股發不出的躁悶。
“沒有……我隻看你……我隻想看你嗚嗚……”
……
……
好難過呀，明明前天還是好好的，蕭靈予還煮麵給自己吃，怎麼今天就變成這樣了？如果自己聽話，按他要求去做，那他們是不是就能回到之前甜蜜的日子呢？真的很想對方能再對自己溫柔地笑呀。
蕭靈予每次教訓趙若曉的時候，外露的情緒大多時都很穩定，然而他此時顯得有些焦躁：“我讓你幹什麼你就幹什麼嗎？！”
趙若曉低著頭道：“除了……除了要我離開你，或者由著你被別人追走，這些我做不到……唔……”未說完的話被蕭靈予惡狠狠地吻了回去。
蕭靈予掐著他的下巴，逼迫他張嘴迎接自己的舌頭攻城略地。趙若曉被他吻得大腦幾乎缺氧，雙腿都發軟了。蕭靈予夾著他往自己身上帶，趙若曉便整個人坐在了蕭靈予懷裏，這下他更加無法掙紮了，被吻得渾身發抖幾乎窒息。
蕭靈予又吮又啃地吻了一輪，忽而感到滿嘴苦澀。他停了動作，發現趙若曉滿臉淚痕，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蕭靈予一陣額頭發痛，無奈道：“你又哭什麼？”
他一問，趙若曉更是哭得像個孩子一樣：“嗚嗚嗚我昨晚以為你再都不跟我說話了……我去了你宿舍沒找到你，韓千瑋還說你去跟幾個網紅去KTV，我想去找你，又怕打擾你你會更生氣。嗚嗚嗚……你昨晚是不是跟人睡了？你別嫌我煩，我知道管你你會生氣，可是我好嫉妒好傷心嗚嗚嗚嗚……”
蕭靈予真是不知該好笑還是該好氣，這人做錯事了還敢哭，哭委屈了還得要人哄。他懷疑趙若曉就是被家裏慣壞了，心理發育不完整，別看工作場合殺伐決斷，私下根本就是一個任性難搞的小孩子。
“我還欠你錢呢小趙總，我哪敢不回來和睡別人。”
趙若曉聽他語氣，知道對方沒那麼生氣了，便蛇隨棍上地摟緊了蕭靈予的脖子，命令道：“知道就好，以後生氣可以打我，但不許消失不見。”
“……嗯。”
“我累了，抱我洗澡。”
蕭靈予抱起他往浴室走。
“親親我。”
這次蕭靈予沒理他。
“那我親你。”蕭靈予此時雙手橫抱著他，除非把他扔到地上，否則是躲不開的，趙若曉耍流氓似地在蕭靈予臉上吧唧了幾口，淚痕還未幹的臉露出得逞的笑意，“MUA……嘿嘿。”
“……小傻逼。”
趙若曉醒來的時候，渾身像散架了一樣。不過，這是他自己找來的，昨晚洗完澡後他不肯安分睡覺，硬是勾著蕭靈予要，便是他有每周去健身房也受不住。
蕭靈予已經結束晨練了，還洗了個澡，正靠在床上看書，趙若曉能聞到他身上清爽的橙花香氣。趙若曉喜歡和他共用沐浴露，這樣他身上就是自己的味道了。趙若曉翻了個身摟著蕭靈予的腰，滿意地蹭在那結識的腹肌上嗅著。
蕭靈予拍他屁股，不耐煩地道：“醒了就去吃早餐。”
“讓我再抱著躺一會兒。”
“不吃早餐又胃痛了，我懶得伺候你。”
趙若曉又磨蹭了很久，才不情不願地起來洗漱，洗完臉又耍賴道：“你陪我吃。”
蕭靈予無奈，隻得放下了書，陪他坐到陽台上吃早餐。今天天氣很好，陽台能看著花園的那片紫陽花，在陽光下搖搖曳曳，爍爍生輝。紫色是蕭靈予的應援色，自定下來這個顏色之後，趙若曉就把花園裏名貴的進口玫瑰移走，改種這片深紫色的紫陽花。
大概是現在的氛圍太過甜蜜，讓趙若曉鼓起勇氣再次問道：“哥，你還生我氣嗎？”
蕭靈予不鹹不淡地道：“小趙總不是還要給我開戲捧我嗎？我怎麼好意思生氣。”
趙若曉急道：“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他頓了頓，才反應過來，“你意思是，你肯接我投資的戲嗎？”
“我現在還有別的選擇嗎？檔期撞了還好說，否則一個練習生推了S級項目的電視劇，人家不當我是個眼高於頂的傻逼嗎？”
趙若曉既緊張又有點竊喜，不停打包票道：“哥你放心，這部戲製作和宣傳都是一流的，一定會叫好又叫座，到時你咖位上去了，大把劇本送上門來讓你挑。我答應你，我之後都不幹涉你了。”
蕭靈予挑了挑眉：“真的？”
“呃……”趙若曉的聲音心虛地低了下去，“把我的意……想法跟你說，不算幹涉吧？”
蕭靈予氣笑：“小傻逼。過來，給我看看要不要上藥。”
蕭靈予一向控製力很好，除了第一次被下了藥，還沒這樣手狠過。蕭靈予皺了皺眉，拿出早上放在口袋裏的藥膏，輕柔地塗了上去。
蕭靈予的大掌並不光滑。他練武戲的時候，握劍握槍會起繭子；他練舞的時候，側手翻正手翻和倒立都會讓他手掌起繭子。
……
……
蕭靈予掐著趙若曉的下巴，盯著他問道：“以後還耍我嗎？”
趙若曉明白他問的，不止是現在的事情，還包括之前瞞著他插手他工作及人際關係的各種事情。
“不了，哥……我真不敢了。”如果不曾經曆過之前關係緩和的溫暖，趙若曉也許還會堅持操控著蕭靈予的工作和生活，可他現在為了蕭靈予會喜歡自己的一絲希望，近乎什麼都可以答應。
“以後我的事情讓我自己決定。相對地，我也滿足你，可以嗎？”
趙若曉有些委屈：“能……能親親能抱嗎？”能，喜歡我嗎？
蕭靈予輕笑著拍了拍他的臉：“那就得看你乖不乖了。”
得到希望的小狗馬上搖起了尾巴：“我會乖的。”
蕭靈予低下頭，在兩人的臉近得趙若曉以為他會吻下來時停住了，灼熱的氣息輕吐在趙若曉的臉上：“現在，想嗎？”
蕭靈予此時的強勢又跟以往發怒時有所不同，收放自如的操控感讓趙若曉心悸得連毛孔都在顫抖：“……想，想的。”
“求我。”
“什……什麼？”趙若曉有些難以置信地瞪大了雙眼，蕭靈予過往或許會惡言相向甚至動粗，但從來沒有如此惡劣地戲弄過他。
“不要讓我說第二遍。不願意的話我就走了。”蕭靈予沒有給時間他思考，“三、二……”
“我求你！”趙若曉慌忙抱緊了蕭靈予，“別走。”
“求我什麼？說完整。”取得勝利的人得寸進尺。
趙若曉臉上的紅暈已蔓延至腳尖。
蕭靈予溫柔地捧起他的臉：“你是什麼？”
“我是什麼？”趙若曉迷茫地重複他的問題。
“你是我的小狗。”對方給出更加惡劣的答案。
“我是……你的……小……小狗。”可憐的小孩兒，被卑劣的大人引導著放棄了自己的身份。
“乖。”
像是終於滿意他的表現，蕭靈予低下頭親上他柔軟的唇，那是不帶情欲的，獎勵般溫柔的吻。趙若曉頓時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所有的不安與委屈以及他自己，都要融化在這個甜蜜的吻裏。
在小狗快要被吻到窒息的時候，蕭靈予才放開了他。趙若曉嘴都被親紅了，喘著氣，眼泛淚光，顯得可憐兮兮的，越發惹人欺負起來。
“想要什麼，完整說一遍。”蕭靈予命令道。
第二次說的時候，雖然仍然很羞恥，趙若曉卻已經坦誠了很多。
……
……
夕陽時分，被欺負狠的趙若曉仍在沉睡。蕭靈予隨手穿上褲子，站在陽台上，點燃了一根香煙。沒有拿煙的另一隻手，此時拿著一張五百萬的支票。趙若曉當時把他奶奶安排得很周到，他沒有用大錢的地方，是以這張支票他一直沒有兌現。他隻是把這張支票一直放在自己的錢包裏——這是一份警醒，提醒他二十多年的努力和自尊，不過是值五百萬。
蕭靈予把抽了一半的香煙按在支票上。原來價值五百萬的支票，點燃的速度都是跟一文不值的廢紙一樣快。蕭靈予隨手一揚，燃著的紙在半空中化成飛灰，散落在陽台下的紫陽花上時便已冷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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