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891 更新時間:25-06-21 13:59
觸碰到耳環後,我的意識浮在空中,此處荒誕無邊,景象都是倒著的。
“你就是孟女士的孩子嗎。”身後傳來女聲,溫柔成熟。
我應激反應,向後連跳幾步。
待看清臉,感覺麵前的女人極為熟悉。
雖然眼眶漆黑空洞,麵部皮膚已經鬆爛,頭微微傾斜,但大體能看出模樣。
與她四目相對,我反應過來,這正是林家死去的大姐。
“請稍安勿躁,我不想害你,我們已經因外界扯上因果關係。”林家大姐有些慌張,急忙擺手。脖子一顫一顫,像是風再加大力度,就隨時會落地。
“我是想懇求你們救救我二妹,她若是再這樣下去,必定會因修邪道而早逝。”
我聽得一頭霧水,但沒有威脅動作。
女人見我平靜,便開口講道:“這裏情形複雜,回去那名先生會告訴你。我們時間不多了,那東西快複蘇了,它若是形成氣候,村子將不複存在。”
我想起那尊怪異的佛像,“是和我去的老林有關嗎。”
女人點點頭,“我的二妹被有心之人欺騙,陽壽盡減還欠下陰債,這在下麵可是大錯。她修習禁法,將我的屍體召喚,我控製不了。於是我曾托夢勸告她行為不可。”
“她情緒異常激動,與我吵了許久。最後哭著告訴我,她看不得那些人能平平安安活在世間,看不得我被這麼糟蹋,看不得我的小悅也被蓄意葬送。”女人笑著笑著就哭了,已經開始透明的身形擦拭著眼角。
“說這些無益,總的麻煩你們阻止她,讓她別再傷害那些無辜的人。”
“火災開始,那東西會趁機完成最後一步,拜托你們勸說好二妹,如果她一意孤行,那姐姐永遠不會再見她。”女人從袖子中拿出對耳環。
“她肯定不會輕易相信,請將這個給她。”我接過那對耳環,半麵有著燒焦的痕跡。
和起初雲清歲拿的,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隻不過這次是真的。
“謝謝你。有件事很不好意思,我曾嚇過你。”
“我接觸不了你的朋友,隻能引起你的注意。”女人身後出現名小娃娃,正探頭看著我。
風吹得很柔和,我連忙揮手表示無傷大雅。
“時間要到了,路程平安。”女人懷中抱著小孩子,露出一個扭曲的微笑,隨即在月光下消失不見。
似霧非霧,似假非假。
我是被雲清歲搖醒的,醒來時手中還緊緊攥著金耳環。
“你要是再不醒來,我可就要動用些手段了”雲清歲笑嘻嘻的扔掉過期風油精。
我抓住雲清歲的手,氣的笑起來,“聽見信息了吧,給我個感通器還要稱作護身符。那天在老林也沒用,還是碰巧。”
雲清歲攤開手,表示無奈,“都說了接觸不到,那就隻能用點特殊手段了。”
“耽誤時間太久,事不宜遲,先行攔路。”我一骨碌爬起來,跟著衝出去。
“你這是猜出來了。”
“隨便猜的。你們倆演的都沒有浸入感情。特別是你,太假了,拿藥的時候你見到那些珍稀藥材,眼睛都綠了。”雲清歲滑步,停在大火前。
火光中,人影未見,刀先出。
我向後側身,匕首已架在脖間。
阿鄔動手利落,我感受到刀尖劃過皮肉,一絲血痕露出。
“你若是不想他死,就放過我二姐。”阿鄔卸下偽裝,眼神犀利,盯著雲清歲,像片片尖刀。
“阿鄔小姐,那些事和你二姐可沒有一點關係啊。”雲清歲略有深意的望向阿鄔,他大大方方拿出那對燒焦的真耳環。
雲清歲伸手,將它遞給阿鄔,“你姐姐們很愛你啊,甚至不惜替你接受一切罪名,或者說,不惜為你魂飛魄散,永世不入輪回。”
我察覺阿鄔有些驚訝,她沉默好一會。嘴角抽動一下,想說些什麼,終究還是沒出口。
阿鄔扔掉手中匕首,推開我。
她緊緊攥在手心,不斷發抖。
小姑娘早已紅了眼眶,淚痕殘留在臉頰兩側。
半晌,她緩過神,眼中有了些許生氣,開口詢問:“你們有什麼要問的嗎?”
“算了,我先直說些。”
“從你們來到的時候,嫌疑命案是我幹的,我就是修詭者。當初和我去戲院的時候,我是故意放行那假和尚,打亂調查。神巫也是我幹的,他明明答應過我,不舉行這冥婚。”
“我不敢全信留了後手,從去的路上,你們就已經進入幻境了……”
雲清歲靜靜聽著沒回答,等到阿鄔講完才開口,“血咒怨靈多久吸收完全?”
阿鄔回應,“亥時,還有四個小時。”
“你我要一起行動,他的巢穴在西山,封住位置要一前一後。”雲清歲話鋒一轉,“不過你和他應該也隻是交易關係,教你的幕後人選不分享一下嗎。”
阿鄔直直盯著雲清歲,“自己的孽自己補是應該的,”他”現在應該已經走了,我也不想透露。”
雲清歲琢磨一會兒,沒再追究:“既然如此,那就去準備東西吧,速戰速決。”
阿鄔走在我前麵,突然回頭,“從救下你,我就察覺到不對。本來隻是想嚇嚇你,也沒想對你怎麼樣。”
“可惜我二姐,她太不放心了。我大姐和你的對話,說的真的對嗎。”
我不太懂她忽然的發問,沒出聲,繼續跟著走。
阿鄔也沒期望我回應,接著說“或許,你,才是唯一的變量。”
“不過,你不好奇,為什麼我願意和你們合作嗎。”阿鄔轉著手中的匕首。
我回答,“如果一意孤行,繼續放縱下去。那對耳環不就是後續嗎,願望變成罪惡,你姐姐們都逃不過那場大火。”
阿鄔轉過頭,“嗯,但願吧,世間沒有回頭路。”
“其實還有一點,我們都不喜歡這虛偽的環境,不是嗎。”阿鄔沒再多言,徑直走向村莊。
我突然有股難言的感受湧上心頭,場景似曾相識。那片月光從來沒變過,自始至終。
在搜羅完道具已經酉時,我察覺氣氛已經開始緊張。
阿鄔沒回村,在山腳下靜候。
走來的路上,也有四仰八叉的村民。
“這些村民是因為遭到某種不可抗因素暈過去的?”
“除此之外也沒有第二種可能了,不過,必死的留不住,要活的去不了。”雲清歲專心擺完紅蠟燭,將手中的布袋丟給我。
“把這個給阿鄔,按照我的擺法依次擺,封印咒術她是知道的。”雲清歲將黃銅錢用紅線串起,拉成五邊方陣,紅蠟燭連形成三角形。
隨後,他將一塊四方的紅布疊起,用羊血寫下符咒,放在一支竹竿上。
“給完,你拿著這個匣子。站在我們倆人中間,閉眼不要走神。切記別睜眼,不然前功盡棄。”雲清歲語氣認真,神情嚴肅起來。
我一手拿著布袋,一手抱著匣子。那匣子是純黑色,在有光處隱約可以看見金色浮文,細小密麻。
行走速度很快,我是真的想趕快回到現實。來到這邊前晚上,他還有稿子沒提交。
阿鄔打開布袋,半句話都沒說,快速擺放完,做起一個與雲清歲擺放相反的陣。
我走到中間,溪水不同往日,水幅度大幅下降,接近幹枯。
我打開黑匣子,閉上雙眼,穩住氣息。
亥時已到,雖然閉眼,但能感知本來的天空似乎更黑了,山中傳來了一陣崩裂的聲音。
陰風怒吼,像是在慶祝邪祟的誕生。
山裏動靜巨大,我感覺有一個龐然大物矗立在大地上,但絕對不是實體。
呆呆站了許久,心中默念數字作為計時。
三百零一,三百零二……五百二十七,五百二十八……九百九十九。就在第一千個數,我感受到股巨大的衝擊,正奔我而來。
風牽引著我的頭發,整個人被用力向後拉扯。
眼前忽然感受到光亮,風突然停止,那股衝擊也逐漸消失,隻留下手中的黑匣子變重。
我緩緩睜開眼,雲清歲正趕過來,攥住我的手腕就開跑。
“別把黑匣子給我扔了,抓好。”雲清歲囑咐道。
“這是發生什麼,不是已經製服了嗎。”我腦子信號正在連接。
“因果輪回,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雲清歲一直拽著他到溪邊的一棵百年老樹下,樹下放著雲清歲早已清點好的物品。
我將匣子物歸原主,站在一邊大口呼吸新鮮空氣。
火勢已經不再擴散,逐漸減小。
“阿鄔呢?”我意識到雲清歲做陣時所說的話。
“會有存活人口的,我已經報警了。”雲清歲從口袋裏拿出順來的老年機,“這些事我們都商量好了,就算我不報也會有別人報。”
“縱火犯就是她嗎,我感覺不對勁。”
“不是,起碼這次不是。我目前看不出來,有阻礙。”雲清歲打斷疑問。
“若不是外來因素插不了手,我也不想在這幹說話。哦對,還有最後一步。”
雲清歲從行李箱拿出那本書,“放心,我會給你的。”
“你不可能無緣無故被引到這,所以我猜測,事件結束後,會獲得一個鑰匙。這個鑰匙,就是所對應這本書的空隙。”雲清歲細細解釋。
“剛才那邪祟被吸收的過程,從山上掉下枚金色鑰匙,上麵印著火紅的花紋。”
我拿到書翻開,第一張空隙是在第十頁。雲清歲掏出鑰匙,輕輕放在空隙處。刹那間,那張紙變為完好無損的樣子,連體字也浮現出來。
“這,我從未知道我家有這種……懸幻的書。”
遠處傳來的警車聲,人群聚集在一起形成的喧嘩聲。
“話說活著的群眾醒來記憶是會自動填補的吧。”
“是的,也算是那邪祟的一種法術。現在過去吧,見證完一切也該回去了。”話畢,雲清歲拉起行李箱,我也合上書。
東方泛起魚肚白,淡青色的天空與之銜接。大地上悲壯的煙火終於停息,目光所及之處,皆是殘餘的灰燼。
一片狼藉中,阿鄔攥著她二姐的手,眼睛泛著淚花。
阿鄔肩膀在抖,但她死死咬著下唇,努力憋回淚水。
林家二姐臉上掛著絲極其勉強的笑,她伸出手,掌心有著道道細小的劃痕。摸索著,輕輕撫上阿鄔的臉,“你最近又瘦了好多。”
她突然抱住阿鄔,撫摸著阿鄔烏黑的發絲。像小時候在每一個無人問津的夜晚,她哄著那哭泣懵懂的小女孩。
“別怕,姐姐永遠在你身邊……”
靠近湖泊處,幸存的人聚集在一起,情緒激烈的指著阿鄔破口大罵,若不是有警察阻攔,已經動手了。
阿鄔被銬上手銬,抬頭注視著那群認不熟的親戚。
風吹起她鬢角的發絲,在被帶走時,她望向這邊。
借著陽光,她壓抑許久的眼神變得輕快明亮,嘴角似乎露出一抹微笑。
她張張嘴,卻沒發出音。
“天亮了。”
兩人站在廢墟前,目送著這一切結束。
“冥冥注定。”不知過了多久,我自言自語道,一陣悲傷鑽在心間,沉的我喘不過氣,像是感慨一場夢。
我感覺一陣天旋地轉,眼前事物被撕裂。
“白泊宣,你是昨晚喝多少,睡這麼久。”我坐起來,睜眼看著周圍,是在現實臥室中。
發小站在門口,將燈拍開,一臉驚訝的望著他。
我狠狠掐了自己胳膊一把,感覺到痛。我又上下打量著芷辛慷,滿臉狐疑。
“怎麼回事?你怎麼在我家,我不是回老家了嗎。”
“哎呦我去,你幹嘛呢!你不會真打遊戲打瘋了吧。”芷辛慷被我神經的動作反應嚇一大跳,“中邪了?不能吧。”
“回什麼老家,你車壞了,今年票都沒搶到。昨天朋友幾個聚餐,你喝的特別多,迷迷糊糊一人到家,直到上午一句消息也沒發。”
“我有你家鑰匙,托你父親的活,來看看怎麼回事。”
我緩過口氣,無語的看著發小拿著塊玉在自己麵前晃。
“你找抽呢!”我起來就踹他一腳。
“疼疼疼,我靠,你下手怎麼這麼重。”芷辛慷抱著自己腿在房間裏跳來跳去。
我起身下床,心情甚是愉悅,“今天兄弟請你吃火鍋。”
“哥們你鬧呢,今天大年初一,不開門!”芷辛慷扶額苦笑,“你是真睡懵了,還是腦子有問題,我給你去掛個科。”
“啥!大年初一!”我想起雲清歲的話,雖說改變,但這改變也太過奇葩了。
我做的事一點印象也沒有,甚至連著幾月前的計劃事件全變了。
我搖搖手示意我還正常,窗外響起陣陣鞭炮聲。我刷著牙望向窗外,街景一片熱鬧繁華。
“今年讓放鞭炮了?”我興趣起來了,回頭問芷辛慷。
芷辛慷正在回消息,聽聞此話也瞥向窗外“偷放的吧,不過家裏應該讓,可惜這次咱倆都搶不到車票,回不去。”
我又憶起不久發生的事,手裏一哆嗦,水杯差點掉地上。
“嗯……其實待在城裏過,我覺得挺好的。”
芷辛慷光顧著回消息,敷衍的說,“對對對,我老婆約我中午去廣場上見麵。”
我剛換完衣服出來,“今天日子挺好的,希望你這張損嘴見到人家小姑娘能說些好話。”
我忽的想起阿鄔的囑咐,盯向芷辛慷,“對了,你還記得咱們村有一位叫林招娣的姐嗎,比我們大十多歲。”
芷辛慷不解,撓撓頭發:“我想想,你不會是說,林家那名唯一的幸存者吧。”
我眼睛一下亮起來,瘋狂點頭,“是,她現在情況怎麼樣。”
芷辛慷上下打量著我,最終得出一個結論,寫稿寫瘋了,“怎麼突然說到這個了?十七年前那場大火,我小姨剛好回去,幸虧去臨鎮買用品,幸存下來。除縱火還有些案子的主謀都是林家三女兒。二女兒身患疾病,從此孤身一人,村裏人不是很喜歡她。”
“倒是也有可憐她的,林家二姐醫術好,後麵給自己改名了,叫解諳。我小姨找她看過病,醫術很厲害,和你有一拚,後麵經過資助自己開了家診所。再然後,我就不清楚了。”
芷辛慷手機收到條短信,低頭一看。
“哎,我小姨最近也在海右這邊。太好了,我的胃終於不用被你上酷刑了。”
我打開日曆,“今天也是春節啊,嗯,這次沒有年三十啊。”
“對啊,小月。沒事,新年第一天,該怎麼玩先玩了再說。”芷辛慷活動活動筋骨,穿好外套。
“走,去迎接我小姨。”芷辛慷將鑰匙揣兜裏拉開門。
我手機界麵跳到消息,一連串的新年快樂,“可惜昨晚喝多了,沒看上春晚。”
“遲來的新年快樂!不過,紅包就不給了。”
作者閑話:
終於改回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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