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870 更新時間：25-06-19 16:01
江雲殊腹誹中，已將皇帝打成拎不清的中年油膩男，表麵是寵愛是忠貞，卻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會給人招致災禍。
“父親記掛女兒，女兒都記著呢，”但是她也沒忘記母親的叮嚀和此行的目的，該低頭的就低個頭，又不會傷根筋骨，“隻是那藥膳確實難以入口，女兒如今喜歡吃甜的，不知禦膳房可有對胃口的菜。”再抬頭時，雙眼滴溜溜打轉，打的什麼主意都一五一十撂在皇帝臉上。
俞謨羌失笑，什麼不記往事，這脾性仍舊是他那鬼靈精的綺兒！“愛吃什麼端走便是，還能短你的吃食不成！”他曲著食指虛虛地往女兒麵門上指了兩下，是覺得這模樣多日未見又覺得想念非常，忍不住打趣。
“隻是女兒剛醒那日，差點連飯都吃不安生呢！”江雲殊瞅準時機就切入正題，不是讓自己好生吃飯嗎，有人做你皇帝寵女兒路上的絆腳石，你當如何呢？
果不其然，皇帝當即皺起了眉頭，臉色都沉了幾分：“誰去找麻煩了？”
“可不是嘛！”江雲殊倒起苦水來是一點磕巴都不打，“女兒還沒緩過神來，就連顧太醫還沒過來診明脈象，那劉侍郎就不知道從哪聽到風聲，直往棲雪閣跑，半日內就為難女兒兩次，又提什麼行為不雅，又暗示此前求父皇賜婚之舉不妥……”
皇帝看著女兒小臉皺成一團，眼框裏還似有水光打轉，怒從心頭起：“這老頑固整日不思為國效力，隻知拿陳朽的條規把人框住！”
看來，皇帝也早對這老臣有所不滿。江雲殊一邊裝出委屈的模樣，一邊悄悄注意皇帝的臉色。
隻是連皇帝也奈何不了他，畢竟劉侍郎如今就是負責督查內宮禮儀，又依的是流傳下來的宮規立法或名家思想，並無與律法衝突的地方，也不算煩了大錯。
“依女兒之見，錯也不在劉大人，”她開始琢磨如何切入自己的計劃，“紀昭既將”眾生平等”寫於律法第一條，就該貫徹執行，可細細想來，禮官視為金玉之言的那些禮教宮規，又大都是前朝沿用來的，並未有專人去研究如何修改校正。”
她那日拉著朱槿青棠研究紀昭的背景知識，就將開國以來的諸位帝皇生平大事先粗略掃過，太祖開國之時勵精圖治，卻仍受限於當時戰後重建的困境，將更多的精力放在了經濟與軍事上。
至於文化，也就隻草草加了一條“眾生平等，男女同權”，後來那些鼓勵女子經商入仕之類的細則，都是慢慢才添進去的，更不用提太祖那本就沒幾位妃子的後宮了。
俞謨羌心中暗笑，綺兒幼時起便和她母親的性情十分相似，喜惡形於色，若有人逼迫著做什麼不願的事，便是鬧到絕食挨手板也不會服軟後悔。
以前聽自己提起過六部賬冊有誤，就整日嚷嚷著要查賬揪出幕後主使，為天下百姓揪出紀昭的蛀蟲來，也為父皇出口惡氣。如今，這要改宮規的架勢竟也像極了初掌後宮時的胡樾芙。
江雲殊見皇帝半天不言語，生怕是自己演得還不到位，又捏著手絹揩了下隻在眼眶裏懸而欲墜的淚珠，畏縮著身子：“父皇……女兒都害怕回自己寢宮，走在路上都小心翼翼，見著官袍就下意識轉身要逃……”話音裏還帶上點做作的哭音。
江雲殊早總結出一套針對男人的法則，尤其對於這種與自己有親緣關係且年長些的：別管是不是真情實感，可勁演可勁哭可勁鬧，最後大概率都能要來自己想要的東西。
她以這一原則得來的戰利品包括但不限於：十八歲生日的一輛汽車，二十歲生日的一間小公寓，二十一歲生日承諾進江氏實習，父親結婚紀念日都能給自己以“留守家中實在孤獨”為由，弄來一桌子免費的大餐。
“那你說說，可怎麼辦好？”皇帝雖早就心軟，卻也不是那種輕易許諾的人。
那就是有機會！江雲殊眼中浮現出往日談判時的精光：“既然前朝宮規已不適用，那就改，若哪條全是糟粕，就直接甩開，若還有點可取之處，便將剩餘的部分都改成當下適用的……”
她瞥見皇帝神情中逐漸顯出幾分讚許，知道應該趁熱打鐵。“但女兒也知道，不是人人都同意，但朝中既有女官，想必支持者也不在少數。父皇可曾聽說過，要成事，先造勢？”
江雲殊學習加實踐這些年，也見過許多輿論戰，人言可畏，用好了就是利劍。
“造勢？”皇帝反問，但聰明如他也咂摸出了幾分味道。
“先不急於改例推行，如今劉侍郎負責後宮禮儀，那便從後宮入手，反正事情總會鬧到前朝去，到時父皇也可瞧瞧眾人的反應……”既幫自己助力宮規禮法的改革，又給皇帝送了個順水人情。
俞謨羌撫掌大笑：“你個丫頭，心思竟比以往更靈巧些！”既是雙贏，他又何樂而不為，“那你便著手去做，隻一樣，任何行動先知會我。”當了皇帝又怎樣，還不是女兒奴。
“父皇你同意了？！”江雲殊幾乎要從椅子上跳起來，卻還是收斂了內心的雀躍，“那父皇，女兒還有個請求……”
俞謨羌露出提防的表情，卻換來女兒扇在胳膊上的一個巴掌。
“父皇你把女兒想成什麼人了，人家就是想留著嚐嚐禦膳房的手藝！”江雲殊早打好了蹭飯的主意，還不忘加上一句，“今天可不能給我吃藥膳了！”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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