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315 更新時間:25-10-02 19:58
暮色四合,獵場行宮內的青銅燈樹次第亮起,將宴席照得恍如白晝。侍從們在百步外設下十麵錦旗,旗麵在晚風中獵獵作響。
蘇曉卿斜倚在鋪著白虎皮的席位上,指尖輕叩鎏金酒樽。他目光掃過宴席,在拓跋野身上略作停留——這位鮮卑王子正把玩著西域進貢的琉璃杯,看似漫不經心,眼底卻藏著鷹隼般的銳利。
——婦孺失蹤、官位買賣、鮮卑商人、周蘭芝……這些線索看似雜亂,但若連起來看,答案幾乎呼之欲出。他唇角微勾,眼底卻無笑意。
“諸位——”小皇帝的聲音驟然響起,宴席瞬間安靜。少年天子端坐主位,杏眼清冷,龍袍在火光下熠熠生輝。
”今日圍獵,朕與拓跋王子各有斬獲。”小皇帝清越的聲音響起,”不過按獵物體型算,是朕略遜一籌。”
拓跋野聞言起身,腕間銀飾叮當作響,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得意:”陛下承讓。。。。不過既是比賽,勝出的人可有彩頭?。”
小皇帝唇角微揚,抬手示意侍從捧上一個錦盒:”金弓一副,明珠十斛,這彩頭王子可還滿意?”
”哈哈哈,謝陛下賞賜!”拓跋野接過賞賜,環視四周,故意提高聲音:”不過大魏騎射確實不如我們馬背上的民族,今日比試,陛下雖敗猶榮啊!”
見氣氛有些尷尬,意識到自己好似說錯話的拓跋弘摸了摸腰間金刀,輕咳一聲找補道:”其實陛下今天開場獵的那頭白鹿也實在難得。”
幾位武將臉色驟變,手已按在刀柄上。小皇帝卻不動聲色,心想草原上出來的家夥都這麼不會說話嗎。
就在這時,一個清冷的聲音響起:”在下願與王子再比一場。”
他忽然瞥向席末的簫逸,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說起來,這不是靖王的養子嗎?白日裏不見蹤影,夜裏倒敢出來見光了?”
簫逸緩步上前,墨藍錦袍在火光下泛著暗紋。他眼覆白紗,麵容沉靜,卻自有一股不容忽視的氣度。
”王子慎言。”簫逸不卑不亢,”在下雖目不能視,但箭術一道,未必輸於明眼之人。”
小皇帝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目光飛快地瞥向蘇曉卿。
隻見蘇曉卿不急不慢的給自己倒了杯茶,淡定從容。
”好!”拓跋野被激起了勝負欲,”那就比三箭,百步之外射柳葉如何?彩頭嘛。。。”他晃了晃手中的金弓,”就用這個!”
這是晚上,光線本就不好
”可。”簫逸淡然應下,轉向小皇帝方向微微頷首。
小皇帝:”既如此,朕便正式介紹一下——這位是朕的表兄,靖王養子,喬雲飛。”
侍從很快在百步外立起柳枝。
拓跋野率先張弓,三箭連發,箭箭命中細柳,贏得滿堂喝彩。
輪到簫逸時,全場屏息。
隻見他接過長弓,指尖輕撫弓弦測距,隨後側耳傾聽風聲。突然,他閃電般拉弓搭箭——嗖!嗖!嗖!三支羽箭破空而去,竟將拓跋野的三支箭從中劈開,牢牢釘在柳枝正中!
宴席瞬間沸騰。拓跋野瞳孔驟縮,握著金杯的手指不自覺地收緊,青筋在手背上蜿蜒凸起。他死死盯著遠處的箭靶,喉結上下滾動了兩下,突然爆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大笑:”好!好箭法!”
他大步上前時,腰間銀飾叮當作響,在火光映照下流轉著危險的光芒。雙手奉上金弓時,指節因用力而泛白:”願賭服輸,這彩頭歸你了!”聲音渾厚如悶雷,眼底卻閃過一絲陰鷙。
小皇帝指尖在龍紋扶手上一頓,杏眼中閃過驚喜,隨即又恢複成那副天真爛漫的模樣。他歪著頭看向蘇曉卿,卻見舅舅正慢條斯理地吹著茶湯,嘴角噙著的那抹笑意,仿佛早已預見這一切。
”王子過獎。”簫逸接過金弓的動作優雅從容,素紗下的麵容平靜如水。
突然,拓跋弘手腕一翻,琉璃杯”啪”地砸在地上,碎片如星四濺。
在眾人驚呼聲中,簫逸廣袖一拂,三枚銅錢破空而出,精準釘住最大三塊碎片。
”好身手!”拓跋弘撫掌大笑,笑聲中卻帶著幾分狠厲。他琥珀色的眸子微微眯起,像盯上獵物的狼:”方才手滑了,陛下不會見怪吧?”
小皇帝把玩著腰間玉佩,梨渦淺淺:”王子說笑了。”聲音清越,眼神卻冷了下來,”不過朕倒是好奇,這“手滑“若是傷著人。。。。。。”
”不如我們玩個遊戲?”拓跋弘突然打斷,從侍從手中奪過鎏金投壺,指尖一彈,箭矢在空中劃出刺目的寒光,”就玩你們漢人最愛的投壺如何?”他俯身逼近簫逸,身上帶著草原特有的腥膻氣,”這次,我們玩點刺激的。”
蘇曉卿指尖在案幾上輕叩三下,小皇帝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蹙,又舒展開來。
”王子想怎麼玩?”簫逸不閃不避,素紗下的唇角微揚。
拓跋弘突然抽出腰間匕首,刀刃在火光下泛著詭異的藍光。”此刃飲過十二個魏人的血。”他舔了舔刀尖,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你我各投三矢。若我輸了,這寶貝歸你。”
刀尖突然抵住簫逸咽喉,”若你輸了。。。。。。”
”拓跋弘!”小皇帝拍案而起,腰間玉佩撞在案幾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少年天子稚嫩的臉上首次浮現出淩厲的殺氣,”你當朕的獵場是什麼地方?”
宴席瞬間死寂。拓跋弘緩緩收刀,突然哈哈大笑:”開個玩笑罷了。”
他轉身時壓低聲音,”三更時分,西楓林。”這句話輕得隻有簫逸能聽見,”讓靖王自己來。”
侍從在場上擺好銅壺。拓跋弘先投,三矢連中壺心,贏得滿堂喝彩。
輪到簫逸時,他側耳傾聽銅壺方位,突然手腕一翻——三支箭矢呈品字形釘入壺口,最後一支竟將拓跋弘的箭矢頂出壺外!
拓跋弘盯著銅壺中微微顫動的箭矢,琥珀色的瞳孔在火光下收縮成一條細線。
片刻沉寂後,他突然仰頭大笑,笑聲震得席間燭火搖曳:”好!好!當真是英雄出少年!”
他一把扯下腰間鑲玉匕首,刀鞘上的狼首紋在火光中猙獰可怖。”我拓跋弘說話算話。”將匕首重重拍在簫逸案前時,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喬公子,今日我輸得心服口服。”
轉身時銀飾叮當,拓跋弘揉了揉額角:”本王有些乏了,先行告退。”經過蘇曉卿席前時,指尖似有若無地劃過案幾,在酒漬上留下三道抓痕。
待鮮卑使團離席,禮部侍郎率先起身,朝蘇曉卿深深一揖:”靖王殿下護駕受傷,下官聽聞後日夜憂心。今日見殿下氣色尚佳,實乃社稷之福。”
兵部尚書緊接著舉杯:”殿下以身為盾,忠勇無雙,老臣敬您一杯!”他仰頭飲盡,又看向簫逸,”喬公子箭術超群,頗有殿下當年風采啊。”
席間眾臣紛紛附和,讚聲如潮。
裴弘毅撫須微笑:”靖王教導有方,養子尚且如此,難怪陛下對您信賴有加。”紫袍下的手指卻掐緊了酒杯。
小皇帝執起鎏金酒樽,目光在蘇曉卿肩頭染血的繃帶上停留片刻:”朕敬舅舅一杯。”少年天子聲音微啞,”若非舅舅相護,那支箭就該紮在朕心口了。”
蘇曉卿淺啜一口酒,有些愧疚。雖說早有計劃,但他中箭還是把小皇帝嚇得不輕啊。
小皇帝執起鎏金酒樽,梨渦淺淺:”朕敬表兄一杯。”酒液在杯中漾出細碎金光,”說起來,戶部近日也該清點秋稅了。”突然轉向趙德安,”趙愛卿以為如何?”
年輕的戶部尚書手中象牙箸”啪嗒”落在青玉碟上。他不過二十七八歲,麵容白淨得近乎陰柔,此刻額角卻滲出細密汗珠:”臣、臣已命人著手。。。”
”是嗎?”小皇帝指尖輕叩認罪書,”可朕怎麼聽說,邊關互市的賬目至今未能厘清?”少年天子聲音輕柔,卻讓趙德安如坐針氈,”愛卿這般年輕就坐上尚書之位,可別辜負了裴相的舉薦之恩啊。”
裴弘毅紫袍下的手微微一動,正要開口,卻見蘇曉卿突然咳嗽起來。
小皇帝耳尖微動,突然提高聲音:”舅舅可是舊傷發作?不如早些回營休息。”說著起身攙扶,在眾人視線死角用力捏了捏蘇曉卿的手腕。
回到禦帳,魏明遠揮退左右,稚嫩的麵容陡然陰沉:”舅舅不能去!拓跋弘那家夥分明不安好心!”
蘇曉卿摩挲著,忽然輕笑:”陛下可還記昨日紀黎說的那位“瘋婦”?
小皇帝點點頭,“自然是記得,不過這和拓跋弘有什麼關係?”
”陛下可知,鮮卑貴族喜好豢養年齡小的中原少男少女做臠寵。”
小皇帝眉頭一皺,“是有這種傳聞,但這和。。。。!!”小皇帝腦子裏忽然閃過一個念頭,隨後他拳頭緊握,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蘇曉卿:“是我想的那樣嗎?。。。。。京城中的婦孺失蹤案。。。。”
蘇曉卿沉沉的歎了一口氣,“恐怕就是陛下想的那樣。”
所謂買賣官位也不過是梁秋實和裴弘毅為了掩飾人口買賣的幌子罷了,他們真正的目的是將大魏的婦孺買賣到鮮卑,供鮮卑的王公貴族們玩弄。至於裴弘毅和拓跋弘是怎麼達成協議以及協議內容他們現在無從得知。
“不過有一點很明確,現在裴弘毅和拓跋弘的盟友關係似乎並非看上去那麼牢不可破。”這點從白日裏裴弘毅那個老狐狸刻意往拓跋弘身上潑髒水就可以看出。
“可朕還是覺得這太冒險了,萬一拓跋弘和裴弘毅並沒有翻臉呢?”小皇帝還是不放心
“不用擔心,我自然不會傻到真的一個人去,紀黎和霧刃會跟著我的。”蘇曉卿信誓旦旦,再三跟簫逸和魏明遠保證不會有危險。
作者閑話:
會繼續更新,但會大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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