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716 更新時間：25-08-25 23:29
淩柳走到周明宇身邊，扶他起來，趁他暈乎乎的功夫，飛快地從口袋裏摸出個東西，塞進他手心。
那是枚用艾草梗編的小香囊，裏麵裹著他昨晚用指尖血混著朱砂畫的“安魂符”，符紙裁成了藥片的形狀，外麵包著層糯米紙。
“含著。”淩柳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道：“能讓你睡得安穩點。”
周明宇迷迷糊糊地把“藥片”含進嘴裏，一股微苦的草木味順著喉嚨往下滑，竟真的覺得胸口那股憋悶散了些。他看著淩柳，眼裏有了點清明：“你……”
“我師父以前是個走遍大江南北的赤腳醫生。”淩柳打斷他，語氣平淡，“我今天白天問了師父你這種情況，他說你是鬱結於心，積久成煞，教了我這個壓驚的方法。”淩柳指了指周明宇手心的香囊，叮囑道：“戴著，別摘。”
周明宇捏著那枚溫熱的香囊，忽然紅了眼眶。
他沉默了半晌，他看了看手裏香囊，又看了看淩柳，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啞著嗓子看著淩柳說：“我老家在青溪縣柳溪村，後山有棵老柳樹，我奶奶說那是”樹神”。去年她摔斷腿，我去求樹神，把我娘留給我的木牌掛在了樹上，可是後來奶奶還是走了，我去摘木牌，卻發現上麵纏了好多頭發，黑的，像女人的……”
周明宇說到這兒，肩膀開始發抖：“從那以後，我就總做噩夢，夢見個穿藍布衫的女人，說我偷了她的東西……”
淩柳心裏咯噔一下。纏骨煞多附於執念之物，那木牌既是周明宇母親的遺物，又掛過老柳樹，怕是成了那女子的“寄煞樁”。而周明宇的血，就是喂養煞物的養料。
“那木牌呢？”淩柳追問。
周明宇指了指脖子，痛苦道：“一直戴著。我不敢摘，摘了……就喘不上氣。”
淩柳看向他脖子上的木牌，月光下，那“柳”字的筆畫裏，正緩緩滲著黑液，像在流血。
腕間的熾日印燒得他皮膚發疼，淩柳很清楚的知道，這木牌一定不能再戴了。可一旦取下，纏骨煞沒了寄體，定會立刻撲向周明宇的魂魄。
窗外的桂花香飄進宿舍，混著周明宇身上的死氣，竟有種詭異的甜膩。
淩柳摸了摸腕間的淺痕，忽然想起落燁曾說：“救人如斬棘，需先護己，再破障。”
他低頭看著周明宇蒼白的臉，輕聲道：“明天跟我去趟解剖樓。”
“去那兒幹嘛？”周明宇一愣。
“借點東西。”淩柳的目光落在解剖樓的方向，眼底映著月光，眼睛發光的看著周明宇道：“用醫學生能懂的話來說，我得給你做個”驅邪手術”。”
淩柳剛睡完口袋裏的手機就震了震，是翟沐晨發來的消息。
【柳爺，我剛背完單詞，我覺得我離目標越來越近了。】
淩柳看著屏幕，心裏暗罵一句，但嘴角卻忍不住彎了彎。
翌日！
解剖樓的走廊總飄著福爾馬林的味道，像浸在陳年藥水裏的時光，涼絲絲地鑽進鼻腔。
淩柳帶著周明宇走在最東側的標本陳列室，這裏下午沒課，隻有玻璃櫃裏的人體骨骼在日光燈下泛著冷白的光。
“你確定……在這裏？”周明宇攥著衣角，指尖泛白。
他看著淩柳從儲物櫃裏翻出一副解剖用的乳膠手套，又拿出一瓶75%的醫用酒精，他清楚的看著瓶身標簽被淩柳用手指磨得發毛。
“嗯。”淩柳戴上手套，發出沙沙的輕響，“這裏陽氣重。”
淩柳指了指身後玻璃櫃裏的骨架，平靜道：“百具骸骨聚於此，一般陰邪之物不敢放肆。”
周明宇似懂非懂，目光落在自己脖子上的木牌上。那“柳”字的黑液已經漫到了邊緣，像隨時會滴下來。
淩柳注意到他的視線，從口袋裏摸出個小小的不鏽鋼托盤，托盤裏鋪著無菌紗布，道：“把木牌摘下來，放這兒。”
“不行！”
周明宇猛地後退一步，臉色慘白，惶恐道：“摘了它會拽我……”
“它拽的不是你。”淩柳的聲音沉穩。
他用酒精棉球擦過托盤邊緣，看向周明宇，認真道：“這東西拽的是你娘留在木牌上的陽氣。那煞物靠這個認主，就像癌細胞轉移，得先切斷病灶。”
淩柳把“病灶”兩個字說得格外輕，像在講一道病理題。
周明宇的手抖了抖，終於咬著牙解開頸間的紅繩，木牌剛碰到紗布，托盤突然“嗡”地一聲輕顫，黑氣從木牌裏湧出來，在托盤上方凝成個小小的漩渦。
“別慌。”淩柳捏起一根銀質探針。
那是他剛從解剖工具包裏挑的，銀能避邪，醫學院的探針又比尋常銀器多了幾分“殺伐氣”。
他用探針按住木牌，另一隻手打開酒精瓶，往紗布上倒了半瓶，“這煞物附在木牌上一年，早把它當成了骨頭。現在要做的，是刮骨。”
淩柳話音剛落，那木牌上的漩渦突然炸開，黑氣裏浮起的女人臉比夜裏更清晰，藍布衫的袖口沾著濕泥，指甲尖刮過玻璃櫃，發出刺耳的“咯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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