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846 更新時間：25-07-04 13:21
虛擬屏幕的光映在沈硯臉上，彈幕的狂潮如同失控的洪流，帶著“殺人犯”、“騙子”、“滾出星網”的滔天惡意，幾乎要將這間破敗小屋徹底淹沒。王鐵柱那邊依舊沒有動靜，隻有微弱的呼吸聲證明他還活著，但落在觀眾眼裏，就是沈硯“邪術害人”的鐵證。
沈硯卻置若罔聞。
Zero送來的那股精純暖流在他體內緩緩流淌，如同甘泉滋潤著幹涸龜裂的土地。饑餓感被暫時壓製到可以忍受的程度，透支的體力和精神力也恢複了一絲微弱的清明。更重要的是，這能量似乎與他丹田深處那縷新生的本源靈力產生了某種奇妙的共鳴，讓其活躍了不少。
風暴已經掀起，他站在了風口浪尖。但此刻，他心中卻是一片近乎冷酷的平靜。賭注已經壓下，開弓沒有回頭箭。在真正的“客戶”出現之前（無論是王鐵柱醒來，還是新的連線者），他必須抓緊每一分每一秒，熟悉並驗證他在這星際時代安身立命的根本——玄門五術！
時間，就是生命！
他無視了瘋狂刷屏的彈幕，將直播界麵再次最小化到角落（隻保留自己的臉和部分彈幕，防止被平台以“消極直播”為由關閉），然後深吸一口氣，將全部心神沉入那雙剛剛覺醒、卻潛力無窮的“觀氣之眼”。
目標：窗外。
灰燼星三號資源站的景象再次以能量流動的形式呈現在他眼前。暗紅色的輻射塵流如同渾濁的河流湧動，灰白色的死寂氣息彌漫。沈硯的目光如同探針，穿透破敗的金屬窗框，投向外麵那條坑窪不平、偶爾有行人匆匆走過的礦渣小徑。
一個穿著臃腫、打著補丁防護服的中年男人正低著頭，步履沉重地走過。在他的“氣”視界中，此人身上的生命光暈呈現出一種黯淡的土黃色，邊緣沾染著明顯的暗紅色輻射侵蝕斑點，整體透著一股疲憊和貧瘠的氣息。但在其心口位置，卻有一小塊非常微弱、卻異常清晰的淡金色光斑在微微閃爍！
“小吉？”沈硯心中一動，根據前世相術經驗判斷，“近期或有小財、小喜事臨門？但整體運勢依舊低迷，健康堪憂。”
幾乎就在他做出判斷的下一刻，那中年男人手腕上綁著的、一個極其破舊的通訊器（在沈硯觀氣視角下散發著微弱的淡藍光暈）突然“滴滴”響了兩聲，投射出一小片模糊的光幕。男人停下腳步，低頭查看，那張被防護麵罩遮住大半的臉上，雖然看不清表情，但他周身那土黃色的光暈卻猛地波動了一下，心口那點淡金光芒似乎也亮了一絲！他對著光幕快速點了兩下，步伐似乎都輕快了一點，匆匆拐進了旁邊一條更窄的巷子。
沈硯默默記下：“通訊帶來好消息？小額進賬或工作調整？符合”小吉”之相。”
緊接著，一個身材矮小、背著一個巨大金屬工具箱的老婦人佝僂著背走過。她的生命光暈呈現出一種極其不健康的青灰色，尤其在右腿膝蓋部位，凝聚著一團濃重、幾乎發黑的病氣！這團病氣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動，不斷侵蝕著周圍稀薄的生命力。
“隱疾！右腿關節有嚴重病變，恐已積年累月，近期恐有惡化或劇痛發作之兆。”沈硯皺眉。這老婦人氣運整體灰暗，毫無吉兆可言，典型的“小凶”。
他剛下此判斷，那老婦人似乎被路麵一塊凸起的礦渣絆了一下，身體猛地一個趔趄！她痛苦地悶哼一聲，下意識地用手撐住了牆壁，右腿明顯僵硬了一下，動作變得極其遲緩，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一瘸一拐地繼續前行，背影充滿了無助。
沈硯心中微沉：“應驗了……這觀氣術對健康狀態的判斷，似乎尤為敏銳準確！”
初步驗證有效！這讓沈硯精神一振。相術根基的觀氣之眼，在這個星際世界，依舊是他洞察吉凶禍福、窺探他人狀態的利器！
接下來，是卜卦！
沒有銅錢，沒有蓍草。沈硯目光掃過髒兮兮的地板，落在牆角散落的幾顆小石子上。那是原主不知何時帶進來，又隨意丟棄的。石子呈暗褐色，形狀不規則，表麵布滿細小的氣孔，顯然是灰燼星某種常見的風化石。
“聊勝於無。”沈硯挪動身體，費力地將那幾顆小石子撿到手心。入手冰涼粗糙，毫無靈性可言。他盤膝坐好（姿勢依舊別扭），五心朝天，努力收斂心神，將丹田內那縷微弱的本源靈力緩緩調動起來，嚐試注入指尖，同時心中默念卜算之訣。
【吐槽器慵懶上線（電流雜音）：嘖…用這種路邊撿的、毫無能量導性的破石頭卜卦？宿主你這條件…真是寒酸得本機都看不下去了…（哈欠）…算了，湊合著用吧，反正算鄰居家丟貓丟狗這種小事，大概…也許…可能…不會太離譜？】
沈硯嘴角抽搐了一下，強行無視了腦海裏那個欠揍的聲音。他將幾顆異星小石子置於掌心，合攏，閉目凝神。目標：卜算隔壁那個總是對他怒目而視、今早卻一臉焦急翻找東西的鄰居大媽丟失之物的大致方位。
小六壬起課！以心神溝通冥冥氣機，以掌中石子代天地之數！
過程異常艱澀。星際時代的能量場混亂而稀薄，灰燼星的環境更是汙濁不堪。沈硯感覺自己的意念如同在粘稠的泥沼中穿行，每一次推演都耗費巨大的心神。掌心的石子冰冷沉重，毫無反饋。丹田的靈力如同細線般被抽走，帶來陣陣空虛。
【吐槽器（實時彈幕式）：第一課…方位“大安”？嘖，穩是穩，但這破地方哪兒都“安”不了吧？…第二課…“流連”？嗯？卡住了？靈力不足？宿主你這續航…（嫌棄的雜音）…第三課！咦？“速喜”？在南方？火象位置？】
就在吐槽器話音落下的瞬間，沈硯緊閉的雙眼猛地睜開！掌心的石子中，其中一顆極其突兀地變得滾燙！它表麵的氣孔似乎有微弱的紅光一閃而逝！
同時，沈硯的“觀氣之眼”被動觸發！他“看”到一股極其微弱、帶著焦躁和尋找意味的意念流（來自隔壁大媽），如同無形的絲線，隱隱指向小屋的…後方！
“屋後…南方位…有金屬管道…靠近熱能源？”沈硯結合卜算結果和觀氣感應，迅速做出判斷。鄰居大媽家屋後，確實堆放著一些廢棄的金屬管道，旁邊就是資源站老舊的供暖管道轉換閥，常年散發著餘溫！
“找到了！就在你家屋後那堆廢棄管道的第三根，靠近暖氣閥的縫隙裏！”沈硯對著光腦麥克風，用盡力氣，朝著隔壁的方向喊了一聲（聲音沙啞，穿透力有限）。他不知道對方能否聽見，但這驗證必須做！
喊完，他立刻感到一陣強烈的眩暈，卜卦消耗的心神遠超預期，比觀氣術更甚！他靠在牆上，劇烈喘息，等待著驗證。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直播間彈幕依舊在瘋狂嘲諷他裝神弄鬼。
突然！
“吱呀——”隔壁傳來一聲老舊金屬門的刺耳摩擦聲！緊接著，是鄰居大媽那標誌性的大嗓門，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狂喜：“哎喲！我的小乖乖！真在這兒！你這小淘氣，可嚇死奶奶了！”
一陣叮叮當當的金屬碰撞聲和某種小型機械生物發出的“滋滋”歡叫聲隱約傳來。
【臥槽？！真找到了？】
【隔壁的？那個凶巴巴的大媽？她丟的機械寵物蜥蜴？】
【巧合！一定是巧合！】
【位置說得這麼準？廢棄管道第三根？暖氣閥旁邊？】
【這廢物…瞎貓碰上死耗子？】
彈幕瞬間被一片驚疑不定的“？？？”和“臥槽”刷屏！嘲諷依舊有，但質疑的聲音明顯弱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強烈的好奇！
沈硯疲憊的臉上露出一絲如釋重負的笑容。成了！卜卦之術，以石代錢，在這星際廢土，依舊可行！核心體係未失！
最後，也是目前看來消耗最大、風險最高的挑戰——符籙！
沒有朱砂，沒有黃紙，甚至沒有一支像樣的筆。隻有精神力為引，靈力為墨，虛空為憑！
沈硯的目標，是繪製一道最基礎的“安神符”。此符功效平和，主要作用是寧心安神，驅散驚悸。若能成功，不僅能驗證符籙體係的有效性，或許還能緩解他此刻高度緊繃、疲憊欲裂的精神狀態，甚至……對隔壁剛剛找回愛寵、可能驚魂未定的大媽也有點安撫作用？（算是為改善惡劣鄰裏關係做點鋪墊）
他再次盤膝坐好，這一次，神情凝重到了極點。他閉上雙眼，摒棄所有雜念（包括直播間那些煩人的彈幕），將心神沉入丹田，小心翼翼地調動起那縷微弱的本源靈力，彙聚於右手的食指指尖。
【吐槽器（難得正經）：宿主，悠著點。虛空畫符，還是在這種能量荒漠，消耗是實打實的，別剛充的電又把自己榨幹了。你這小身板…嘖。】
沈硯充耳不聞。他全部的心神，都沉浸在腦海中對“安神符”每一筆、每一劃的精微記憶之中。符頭、符膽、符腳…結構繁複，蘊含著溝通天地、引動特定能量的法則。
“開始！”
沈硯猛地睜開眼，眼神銳利如電！右手食指在身前冰冷的空氣中，以一種緩慢、凝重、仿佛拖動千鈞重物的姿態，開始勾勒！
第一筆落下——指尖之上，那縷微弱的本源靈力艱難地透出皮膚，在空氣中拖曳出一道肉眼幾乎看不見的、淡得如同晨曦微光般的金色軌跡！僅僅這一筆，沈硯就感覺丹田猛地一空，經脈傳來撕裂般的刺痛！額角的冷汗瞬間就冒了出來！
第二筆勾勒——空氣的阻力感比卜卦時更甚！仿佛他劃開的不是虛空，而是粘稠的膠質。灰燼星汙濁的能量場，以及他自身虛弱狀態形成的“內耗”，都在瘋狂地消磨著這微弱的力量！金色的軌跡變得斷斷續續，明滅不定。沈硯咬緊牙關，牙齦都滲出了血絲，強行穩住顫抖的手指！
【吐槽器（緊張叨叨）：靈力輸出不穩！符紋結構在潰散！宿主！集中！別管那些該死的輻射塵！想象你是在最好的靜室裏！用你的意念去錨定！去固化！】
第三筆，第四筆……沈硯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慘白如紙，嘴唇失去了所有血色。身體因為巨大的消耗和痛苦而劇烈地顫抖著，如同風中殘燭。汗水浸透了他的頭發和衣襟，在地板上洇開一小片深色的水漬。每一次提筆，都像是在與無形的巨獸角力，抽取著他僅存的生命力！
直播間裏，彈幕詭異地安靜了一瞬。雖然大部分人依舊在罵“裝神弄鬼”、“要暈了要暈了”，但也有少數人，隔著屏幕似乎也感受到了某種難以言喻的壓力和…專注？
【他…在幹嘛？手指在抖…】
【表情好痛苦…不像裝的…】
【真在畫符？空氣…好像有點扭曲？是熱浪嗎？】
【他快不行了！臉白得像死人！】
就在沈硯拚盡全力，精神與靈力都繃緊到極限，顫抖的指尖即將完成最後一筆符膽，點向虛空符籙核心的瞬間——
嗡！
一股難以言喻的微弱波動，以他指尖為中心，極其短暫地擴散開來！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一顆微小石子！
那在空氣中艱難維持、明滅不定、由淡金色靈力軌跡構成的複雜符紋，在最後一筆落成的刹那，驟然亮起了一瞬！雖然光芒微弱得如同螢火，轉瞬即逝，符紋也如同泡沫般迅速消散在空氣中，仿佛從未存在過。
但是！
就在符紋亮起又消散的瞬間，沈硯感到一股極其微弱、卻異常清晰的清涼氣息，如同初春的微風，拂過他那如同被烈火炙烤、緊繃欲裂的識海！
一直如同跗骨之蛆般纏繞著他的焦慮、煩躁、直播帶來的巨大壓力、以及對死亡的恐懼……這些負麵情緒，竟然被這股微風般的涼意，短暫地、卻真實地……撫平了一絲！
沈硯劇烈地喘息著，如同離水的魚，身體徹底脫力，軟軟地靠在牆上，連抬起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他臉色慘白，眼神渙散，仿佛剛剛經曆了一場生死大戰。但那雙深陷的眼窩裏，卻燃燒著前所未有的明亮火焰！
成功了！
雖然微弱！雖然短暫！雖然消耗巨大到幾乎要了他的命！
但虛空畫符！在這個靈力稀薄、能量汙濁的星際世界！成功了！
這證明，玄門符籙之道，可行！
【吐槽器（帶著一絲驚訝和疲憊）：…居然…成了？雖然是個一碰就碎的殘次品，效果聊勝於無…但宿主，你這意誌力…本機勉強給你點個讚（電量不足的雜音）…不過，下次再這麼玩命，本機可不保證能把你從鬼門關拉回來…zzZZ…】
沈硯沒有理會吐槽器的毒舌。他疲憊地閉上眼，感受著識海中那殘留的一絲清涼和難得的片刻寧靜。這寧靜是如此珍貴，甚至暫時壓過了胃部的饑餓。
就在這時——
“咚咚咚！”
一陣急促、帶著猶豫和某種奇異情緒的敲門聲，猛地響起！敲擊的力度不小，震得破舊的金屬門板嗡嗡作響。
沈硯猛地睜開眼，警惕地看向門口。在觀氣視角下，門外站著一個人，生命光暈是之前見過的黯淡土黃色，但此刻，那光暈中正翻騰著一股極其強烈的、混雜著感激、難以置信、還有一絲絲敬畏的意念流！這股意念流呈現出一種明亮的暖橙色！
是隔壁那個大媽！
“沈…沈家小子？”門外傳來大媽有些變調、不再凶巴巴，反而帶著點小心翼翼和難以置信的聲音，“那…那個…謝謝你啊！我家”鐵疙瘩”真找著了！就在你說的那地方！一點沒差！”
大媽的聲音頓了頓，似乎在猶豫，然後像是下定了決心，伴隨著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有什麼東西被放在了門口的地上。
“那個…家裏…家裏也沒啥好東西…就…就這點我自己烤的硬餅子…還有半壺過濾水…你…你要是不嫌棄…”大媽的聲音越來越小，帶著一種底層平民麵對“未知力量”時的敬畏和局促，腳步聲匆匆遠去。
硬餅子？過濾水？
沈硯的眼睛，在聽到這幾個詞的瞬間，爆發出比剛才畫符成功時更加璀璨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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