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869 更新時間：25-07-04 13:21
硬邦邦、帶著焦糊味的餅子。
微澀、卻無比珍貴的過濾水。
沈硯幾乎是狼吞虎咽地將鄰居大媽放在門口的那點“饋贈”塞進了嘴裏。粗糙的餅渣刮過幹澀的喉嚨，過濾水帶著一股淡淡的金屬味，卻如同瓊漿玉液般滋潤了他幾近幹涸的身體。胃部的灼痛被短暫地撫平，虛脫的身體也恢複了一絲力氣。
他靠在冰冷的牆壁上，感受著食物帶來的微弱暖意，心中卻毫無輕鬆之感。這點食物，頂多支撐他半天。生存的危機，如同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並未真正解除。
Zero的能量如同雪中送炭，但來源不明，動機不清，不能作為穩定的依靠。直播算命，雖然用王鐵柱和鄰居大媽丟失寵物兩件事初步證明了能力，吸引了部分觀眾（彈幕裏“臥槽”、“有點東西”的比例明顯上升），但質疑和謾罵依舊鋪天蓋地。最關鍵的是，還沒有帶來實質性的、能購買食物的信用點收入！
三個月的死亡倒計時，如同沉重的鼓點，敲在他的心髒上。星際海盜、貴族仇殺、世界線修正的劇情殺……任何一個，都足以碾碎現在的他。
“必須主動出擊！不能被動等待！”沈硯的眼神銳利起來。他需要信息！關於潛在的威脅，關於如何規避風險，關於如何在這有限的三個月裏，最大限度地提升活下去的可能！
他的目光，投向了腦海深處那個坑爹的“原著劇情提示器”。雖然它毒舌、不靠譜、還經常掉線，但畢竟是目前唯一能提供“未來”信息的渠道！
集中精神，沈硯在心中默念：“提示器，分析我當前麵臨的”最緊迫生存威脅”。如何規避？”
【滋啦…滋啦…】
一陣熟悉的電流雜音響起，如同信號不良的老舊收音機。
【滴…檢測到宿主谘詢…關鍵詞：生存威脅…規避…】
冰冷的電子音斷斷續續地響起，帶著一種卡頓感。
【…權限不足…能量不足…數據庫連接不穩定…無法進行精確演算…】
【…建議宿主…自行探索…提高警惕…增強自身實力…是生存的根本…滋滋…】
沈硯眉頭緊鎖：“權限不足？能量不足？我要你有什麼用！”他在心中咆哮。
【（慵懶吐槽音無縫切換）：哎呀呀，宿主別那麼大火氣嘛~本機隻是個殘破的、被遺忘在數據垃圾堆裏的可憐小助手~能量？沒有！權限？沒有！數據庫？漏得跟篩子一樣！能給你個死亡倒計時已經是超常發揮了，還想要精準導航？想啥呢？】
沈硯：“……那至少告訴我，最近幾天，我身邊有沒有什麼明顯的危險？比如…有沒有人要對我下手？”
他需要具體的、可操作的預警！
提示器沉默了幾秒，電流雜音變得更大。
【…正在檢索本地緩存…近期威脅源掃描…】
【…檢測到微弱惡意波動…來源…指向…滋滋…資源站西區…】
【…威脅性質分析…概率分布…情感糾紛？財務糾紛？滋…數據損壞…】
【…最終建議：宿主近期…注意…桃花運…可能帶來…意想不到的…麻煩？…滋滋…】
桃花運？！麻煩？！
沈硯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他現在餓得前胸貼後背，頂著“貴族之恥”的惡名，住在輻射廢土的破屋裏，隨時可能被海盜轟死、被仇家暗殺、被世界意誌抹除！這種處境下，提示器告訴他要注意“桃花運”帶來的麻煩？！
【（吐槽音幸災樂禍）：嘿嘿，宿主，別小看桃花運哦~尤其是你這種”雖然落魄但皮相不錯”的設定，最容易吸引一些…嗯…奇奇怪怪的”緣分”了~比如…推銷劣質營養劑的大媽？或者…討債的？誰知道呢~（電流雜音）…祝你好運咯~】
沈硯：“……”他感覺自己額角的青筋在歡快地蹦迪。這破提示器，除了提供死亡倒計時和瘋狂吐槽，關鍵時刻一點靠譜的信息都榨不出來！簡直就是個神坑！
指望不上提示器，就隻能靠自己了。鄰居大媽送的食物已經吃完，饑餓的利爪再次開始撕扯他的胃壁。Zero沒有再“打賞”，直播間的彈幕雖然熱度上升，但暫時還沒有新的付費“客戶”出現。
坐以待斃？不可能！
沈硯眼神一凝，做出了決定：出門！去資源站裏轉轉！哪怕找不到正經工作，看能不能用剛驗證的“觀氣術”和一點微末的玄學知識，找到點零活，或者…厚著臉皮“借”點食物！活下去，才有資格談臉皮！
他掙紮著站起身，活動了一下因饑餓和虛弱而有些發軟的腿腳。走到房間角落那麵布滿裂紋、勉強能照出人影的金屬板前（大概是原主留下的唯一“奢侈品”），沈硯看著鏡中的人影。
蒼白的臉，深陷的眼窩，沾著灰塵和汗漬，頭發淩亂。唯有那雙眼睛，亮得驚人，帶著一種被逼到絕境後的孤狼般的凶狠和執拗。身上的衣服是原主留下的，質地尚可但皺巴巴、髒兮兮，早已沒了貴族少爺的體麵，反而更像個落魄的流浪漢。
“沈硯……你也有今天……”沈硯對著鏡中的倒影，扯出一個冰冷的笑容。他深吸一口氣，推開了那扇鏽跡斑斑、發出刺耳呻吟的金屬門。
灰燼星三號資源站的空氣撲麵而來。帶著鐵鏽味、塵埃味、劣質燃料燃燒後的刺鼻氣味，以及一種難以言喻的、仿佛什麼東西在緩慢腐爛的沉悶氣息。昏黃的天空低垂，遠處巨大的廢棄機械骨架如同巨獸的殘骸，沉默地矗立在荒漠中。
沈硯強忍著不適，開啟了“觀氣之眼”。
視野瞬間被各種混亂的氣流充斥。暗紅色的輻射塵流如同瘴氣，灰白色的死寂氣息彌漫在破敗的建築間。路上行人的生命光暈大多黯淡，呈現出土黃、灰綠等不健康的色澤，纏繞著或多或少的暗紅色侵蝕斑點。
他小心翼翼地避開人多的地方，朝著資源站相對“繁華”一點的中心區域走去——那裏有幾家小店和一個簡陋的露天交易集市。
第一家，是個掛著“礦工之家”招牌的、油膩膩的小食鋪。門口熱氣騰騰（在觀氣視角下，那些食物的光暈大多呈現出淡黃色，但裏麵充斥著代表劣質油脂和添加劑的灰黑色斑點，甚至還有一絲絲代表變質的慘綠）。幾個穿著工裝、滿身礦塵的壯漢正坐在油膩的桌子旁，大口吞咽著顏色可疑的糊狀物。
沈硯剛靠近門口，還沒開口，就被裏麵一個係著髒圍裙、膀大腰圓的光頭老板用警惕而厭惡的眼神盯住了。
“看什麼看？沈家的廢物少爺？”老板的聲音粗嘎，帶著毫不掩飾的鄙夷，“我這裏的東西，就是喂狗也不賣給你！滾遠點！別髒了我的地方！”他揮舞著手裏油膩的勺子，像驅趕蒼蠅一樣。
沈硯沉默。他能“看”到老板身上翻騰的厭惡氣息，如同粘稠的黑泥。他沒說話，轉身離開。
第二家，是個售賣基礎零件和二手工具的小店。店主是個幹瘦的老頭，正眯著眼睛修理一個舊探照燈。沈硯試圖上前，想問問需不需要人手幫忙整理貨物或者打掃衛生。
老頭抬起眼皮，渾濁的眼睛掃了沈硯一眼，認出他後，臉上立刻露出毫不掩飾的嫌棄和戒備。“沈少爺？您這尊大佛，我這小廟可容不下！您還是回您的”豪宅”待著吧！”老頭語氣尖酸，刻意加重了“豪宅”兩個字，引得旁邊幾個挑選零件的礦工發出低低的哄笑。沈硯甚至能“看”到老頭身上散發出的、代表“拒絕”和“幸災樂禍”的暗沉氣流。
第三站，他走到了那個露天的小集市。這裏人稍微多點，攤位上擺著一些從廢棄礦坑或機械殘骸裏淘換出來的、稀奇古怪的零件、礦石，甚至還有一些本地生長的、奇形怪狀的耐輻射植物塊莖（在觀氣視角下，這些塊莖大多散發著微弱的土黃色或灰綠色光暈，生機微弱，勉強可食用）。
沈硯在一個賣塊莖的老婦人攤前停下。老婦人裹著厚厚的頭巾，臉上布滿風霜的溝壑。沈硯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和：“大娘，這些…怎麼賣？”
老婦人抬起頭，昏黃的眼睛看向沈硯。當看清他的臉時，老婦人渾濁的瞳孔猛地一縮，臉上瞬間失去了所有的表情，隻剩下一種深切的恐懼和排斥！她像被毒蛇咬了一口，猛地抱起自己裝著塊莖的破籃子，連連後退，嘴裏發出驚恐的嘟囔：“別…別過來！瘟神！離我遠點！我…我不賣給你！不賣！”她一邊說，一邊驚慌失措地鑽進了旁邊一條狹窄的巷子，仿佛多停留一秒都會沾染上厄運。
周圍幾個攤販和路過的行人，也紛紛投來或鄙夷、或厭惡、或幸災樂禍的目光。竊竊私語聲如同毒蟲般鑽進沈硯的耳朵。
“是那個沈硯…”
“沈家的廢物…掃把星…”
“離他遠點，晦氣！”
“聽說他把礦工老王頭都害得半死不活了…”
“看他那樣子，快餓死了吧？活該！”
惡意如同實質的寒風，裹挾著輻射塵，刮在沈硯的臉上。他能清晰地“看”到，周圍人群中散發出的、代表“厭惡”、“排斥”、“恐懼”的灰黑色、暗紅色氣流，如同無數條冰冷的毒蛇，向他纏繞過來！這些負麵情緒甚至比他自身的饑餓感更令人窒息！
就在這時，提示器那慵懶又欠揍的聲音，如同掐準了時機般在腦海響起：
【（嘖嘖嘖）…看吧，宿主，人憎狗嫌，眾叛親離~這就是原主留給你的寶貴遺產！感受到這濃濃的”鄰裏情”了嗎？】
【（幸災樂禍）不過嘛…比起餓死，被唾沫星子淹死好像體麵點？至少…熱鬧？】
“閉嘴！”沈硯在心中怒吼，一股邪火直衝腦門！他猛地握緊了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帶來一陣刺痛，才勉強壓下那股想要毀滅一切的暴戾衝動。
他不再嚐試與人交流，隻是沉默地、如同幽靈般在集市邊緣遊蕩。目光掃過那些散發著微弱生機的塊莖和不知名的植物，強烈的饑餓感灼燒著他的神經。偷？搶？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態，恐怕剛動手就會被憤怒的貧民撕碎！
最終，沈硯的目光定格在集市角落裏，一個無人注意的垃圾堆旁。那裏散落著一些被丟棄的、明顯腐爛變質的塊莖殘渣。在觀氣視角下，它們散發著濃烈的、代表劇毒和腐敗的灰綠色、甚至是墨黑色的光暈！但其中，有一小塊被啃噬了大半、沾滿泥土的根莖，雖然同樣散發著微弱的灰綠色（代表有一定毒性或變質），但核心處，竟然還殘留著一絲極其微弱、卻頑強存在的……嫩黃色生機！
這點生機，不足以讓它成為安全的食物，但或許…能吊命？
饑餓如同最殘酷的暴君，驅使著沈硯。他環顧四周，確認沒人注意這個角落。然後，他如同最卑劣的老鼠，迅速彎腰，用沾滿灰塵的手，飛快地將那塊散發著微弱生機、也散發著危險毒氣的腐爛根莖殘塊抓在手裏，塞進了口袋。冰涼的、帶著腐敗氣息的觸感，讓他的手微微顫抖。
就在他直起身，準備快速離開這個讓他感到無比屈辱和窒息的地方時——
“喲！這不是我們尊貴的沈少爺嗎？”
一個流裏流氣、充滿惡意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
沈硯身體一僵，緩緩轉過身。
三個穿著同樣破舊、但眼神凶狠、帶著痞氣的年輕男人擋在了巷子口。為首的是個臉上帶著一道猙獰疤痕的光頭，抱著胳膊，正用看垃圾一樣的眼神上下打量著沈硯。他身後兩人，一個瘦高如同竹竿，一個矮壯如墩子，也都是一臉不懷好意的獰笑。
【提示器（慵懶播報）：警告！檢測到中等惡意目標靠近！威脅等級：低（物理層麵）。威脅來源：資源站底層混混。動機：敲詐勒索/單純找樂子。關聯事件：無（純屬宿主倒黴撞槍口）。建議：破財消災（如果你有財的話）或…撒丫子跑？（電量不足雜音）…】
沈硯的心沉了下去。麻煩果然自己找上門了！他下意識地捂緊了口袋裏的那塊“毒糧”。
“怎麼？沈少爺不在你的”宮殿”裏享福，跑到這垃圾堆來撿食兒了？”疤臉光頭嗤笑著，一步步逼近，眼神如同毒蛇般在沈硯身上掃視，最終落在他那雖然髒舊、但材質明顯比他們好得多的外套上，“看來沈家是真把你當垃圾扔了啊？連飯都吃不上了？”
“嘖嘖，真可憐。”瘦高個陰陽怪氣地附和。
“要不…哥幾個發發善心？”矮墩子搓著手，露出貪婪的笑容，“把你身上這件還算值點錢的衣服扒下來，換點營養劑給你？省得你沈家少爺餓死在垃圾堆裏，多丟貴族老爺們的臉啊？哈哈哈！”
汙言穢語伴隨著肆無忌憚的嘲笑，如同冰錐刺入沈硯的耳膜。他能清晰地“看”到，這三個混混身上翻騰著代表“貪婪”、“惡意”、“欺淩弱小”的暗紅色和黑灰色氣流，如同三團汙濁的濃霧，帶著令人作嘔的氣息撲麵而來！
更讓沈硯心頭一凜的是，就在這三個混混出現，惡意鎖定的瞬間，他下意識地內視自身——
籠罩在他身上那層本就黯淡灰敗的生命光暈，此刻，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更加稀薄！尤其是頭頂和心口的位置，絲絲縷縷代表著“死兆”、“災厄”的濃重灰黑色氣流，如同貪婪的毒蛇，猛地滋生、纏繞上來！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清晰、都要濃鬱！
死氣！加重了！
【吐槽器（懶洋洋補刀）：看吧~宿主，本機沒騙你吧？餓死是死法之一，被小混混打死也是死法之一哦~世界線修正力無處不在~小麻煩也能要你的命~（電量耗盡雜音）…zzZZ…】
“閉嘴！”沈硯在心中發出無聲的咆哮，雙眼瞬間變得血紅！屈辱、憤怒、對死亡的恐懼，以及那深不見底的不甘，在這一刻如同火山般轟然爆發！
他死死地盯著步步逼近的三個混混，沾滿泥土的手在口袋裏，緊緊攥住了那塊冰冷、腐敗、卻也帶著一絲微弱生機的“毒糧”，另一隻手，則悄然握緊了腰間……一根他從破屋裏帶出來的、用來支撐破舊櫃子的、鏽跡斑斑的金屬短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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