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308 更新時間：25-07-09 08:02
“然則，”林疏月話鋒一轉，目光投向陳啟的雙腿，“此毒雖烈，卻並非致命唯一誘因。此人身體……有極大的虧空。”她示意周大斧和蘇雲袖幫忙，將陳啟的褲腿卷至膝蓋以上。
兩條年輕卻肌肉虯結、布滿細小傷痕的腿暴露出來。
小腿上，青黑色的血管如同扭曲的蚯蚓般凸起，皮膚粗糙黝黑，帶著常年勞作的痕跡。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右小腿脛骨部位，皮膚下隱約可見一道斜長的、微微凸起的陳舊疤痕。
“蒸骨。”林疏月言簡意賅。
蘇雲袖立刻會意，熟練地指揮周大斧布置瓦盆、陳醋、鬆柴。火焰再次燃起，濃烈的醋汽蒸騰而起，籠罩向陳啟冰冷的雙腿。
時間在令人窒息的酸霧中流逝。當醋汽散去，蘇雲袖用布巾小心擦拭掉陳啟右小腿脛骨表麵的濕氣時，在場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隻見那原本應光滑的脛骨上，赫然顯現出一道斜貫的、猙獰的暗紅色裂紋。
那裂紋深及骨髓，邊緣如同犬牙交錯，周圍骨痂增生嚴重，形成一圈扭曲的骨痂隆起，整個脛骨的形態都因這道陳年裂痕而發生了輕微的變形。
“老天爺……”周大斧看得頭皮發麻。
“此乃陳舊性粉碎骨折，”林疏月的聲音依舊平靜，卻帶著一種穿透力，“至少是十二年前所受的重傷，骨痂形態，應是高處墜落，脛骨直接撞擊硬石所致。雖經過接續，但當時處理粗糙，留下嚴重畸形和隱患。每逢陰雨或過度勞累，必痛徹骨髓。”
她指向陳啟腿上凸起的青黑血管，“然後常年的超負荷勞作，血脈不通，下肢腫脹……他走路，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之上。”
驗屍房裏一片死寂，裴彥看著那骨頭上猙獰的舊傷，眼前仿佛浮現出一個瘦弱的十二歲少年，為了生計或草藥，從山崖跌落，脛骨粉碎在冰冷的岩石上，卻因家貧無錢請良醫，隻能草草接續，從此拖著一條殘腿，在田間地頭掙紮求生的畫麵。
這累累傷痕，都無聲地訴說著這個“替考者”短暫而悲慘的一生。
“啪嗒。”一滴滾燙的淚水砸落在冰冷的石台邊緣。蘇雲袖早已淚流滿麵，死死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
裴彥緊握的拳頭指節發白，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王衙內、工部侍郎，為了一個功名，竟將這樣一個飽受苦難、隻為替父還債的寒門子弟，誘騙至死路，最後還用如此陰毒的手段滅口。
“大人，大人！”一個衙役氣喘籲籲地衝進驗屍房，臉色煞白，“不好了，陳母……陳母她……她趁我們押送途中，掙脫了看守，哭喊著要回城南的家……我們……我們一時沒攔住。”
“廢物！”裴彥勃然變色，陳母可是此案的關鍵人證，她若出事……他猛地看向林疏月，厲聲道：“走，去城南陳家！”
開封府衙的快馬在汴梁城南狹窄破敗的街巷中疾馳，這片區域是貧民聚集之地，低矮的土坯房擁擠不堪，汙水橫流，空氣中還彌漫著貧窮和衰敗的氣息。
很快，在衙役的指引下，眾人來到一條更為偏僻的陋巷深處。一間搖搖欲墜、屋頂茅草都稀疏殘破的土屋孤零零地立著，院牆也坍塌了大半。
院內，陳母正撲在一堆被翻得亂七八糟的破爛家什上，哭天搶地：“沒了，都沒了！他爹的藥錢……最後一點活命錢啊！天殺的賊啊——”
顯然，她回家後發現家中僅剩的一點積蓄也被趁亂洗劫一空。
裴彥和林疏月等人翻身下馬，周大斧緊張地跟在林疏月身側。蘇雲袖看著這破敗景象，眼圈又紅了。
“陳大娘，”裴彥強壓著心中的沉重和憤怒，上前一步，聲音盡量放平緩，“請隨我們回府衙，你的安全……”
話音未落。。。。。。
異變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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