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490 更新時間:25-07-27 11:11
博文書院的每月休沐有四日。
寧簡在休沐的第二日早上出門了一趟,回來後便魂不守舍了。
要隻說是做事心不在焉也還好,可偏偏這種狀態好像隻是遇到柳予安才會觸發。
好端端的一個人,前一刻還有條不紊地整理書籍記錄筆記,後一刻見到柳予安便像老鼠見了貓似的落荒而逃,任由再後知後覺的柳予安為覺得不對勁了。
起初隻是在柳予安想要開口說話時,寧簡顯得慌裏慌張,眼神也滿是躲閃。
說話似乎不再像之前那樣有條理,更多的是含糊其辭,支支吾吾,前言不搭後語地回應著,很明顯的講話不過腦子。
而後當天晚上寧簡便自己隨手收拾了一個小房間,說什麼也不再和柳予安同床了。
寧簡躲避的行為很明顯,大抵柳予安也不是個小傻子,正當要同寧簡聊一聊時,寧簡也該回書院了。
莫名其妙的躲避,欲言又止的態度,戛然而止的走人,大有把這對凡事皆保持冷淡心態的柳予安憋了個內傷,多年不曾有波動的心態,竟被一口老血悶了個好歹。
可雖說寧簡平日皆留宿書院,隻有休沐才回家,回書院之前卻是事無巨細地給柳予安把吃喝拉撒安排了個井井有條。
臨回書院前,寧簡紆尊降貴好賴正經跟柳予安說了句話:“大哥在家好好歇息,過幾日我便從書院申請走讀。”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寧簡走後,這模糊不清的態度仿佛成了柳予安的結。
人都是這樣,越是不清不楚便越是想刨根問底,尤其是在無所事事的環境下,更是抓著一個苗頭就能尋思半天。
百無聊賴的柳予安如今日日在院中閑著,心思便都糾在寧簡的態度上。
“若是有心上人,躲避我做甚?是我做了什麼惹他生氣的事了嗎?沒有吧?沒有啊。”
“啊!這孩子到底是怎麼了?難不成是撞了邪?誒?好像也有可能,畢竟穿越這種事都能發生。”
柳予安站在院中芽抽得翠綠的石榴樹前,指尖捏著一片樹葉,清風徐徐撥開額前的碎發,一臉清清冷冷眼中無物的謫仙之姿,任誰見了不得感歎句美得如詩如畫。
如詩如畫的柳予安此時正百轉千回地想,奇奇怪怪的念頭張牙舞爪地跑出來,越想越離譜。
“算了,都是太閑了,明日該出去走走。”一個人的胡思亂想簡直是熬人。
待小簡回來,一定好好和他談談。
當日下午,令柳予安不勝憂愁的罪魁禍首便回了來。
此時柳予安正在院中試圖搭一個遮陰棚,一時有些手忙腳亂,薄汗微沁,碎發濕答答貼在額前。
扶起東邊的架子,倒下了西邊的杆子,頗有些無奈。正待眼前的杆子又沒撐住,恰時,一隻手從柳予安頭頂掠過,穩穩當當地撐了住。
“我來吧。”寧簡將另一隻手中的草繩吊著的肉遞給柳予安。“肉放廚房便好。”
“今日休沐了?”柳予安接過栓肉的草繩,從寧簡舉過自己頭頂的胳膊下彎腰出來,站在旁邊拎著肉沒動,有些小吃驚。
“沒有。以後下學後都回來吃住。”寧簡麵容正正地看著柳予安,微微一笑。“大哥是在搭遮陰棚嗎?這樣起架不太對,可以先拆掉嗎?”
“……”有被鄙視到,可還挺有禮貌。
“嗯,我不太會。”柳予安微笑回應。
“大哥去放下肉吧,別累著。”寧簡收回盯著柳予安微笑的眼神,看了一眼眼前的架子。
柳予安前腳把肉放了下,後腳便聽見霹靂哐啷一堆架子倒地的聲音。
走向前去,寧簡已經在收拾滿地廢墟。
“這木架子看著有些年歲了,怕是不結實,過兩天我新找些木材。”而後便順手找了把斧頭劈了,三下五除二收拾進了廚房。
鬱結好多天的柳予安本想著趁這次寧簡回來好好聊一下,可峰回路轉,寧簡仿佛突然又正常了起來,全然沒了前幾日的眼神躲閃魂不守舍。
說來正常,卻莫名地又有些無法言說的反常了,可柳予安又實在琢磨不出是哪裏有問題。
寧簡在外給人的感覺和柳予安在某些地方是有些像的,麵上永遠有一種雲淡風輕、事不關己的漠然。
不同的是,可當你覺得他冷漠無所謂的時候,他又會彬彬有禮地作出一副謙謙君子模樣,隻是衝你淡然一笑便能春風化雨地讓人如沐春風。
不熟的人覺得這是一種矜持穩重的岑冷高貴。
而像咱們風流公子朱寶玉這種熟悉的人就會說了,這擺明就是一種裝模作樣的勾搭手段——越是不說話,就越是顯得神秘,越是想讓人歸根究底地接近。
而在柳予安眼裏,寧簡是一個曾經每天黏著自己且自小懂事的好弟弟,而如今長成溫文爾雅的如玉君子,更是有一種讓他我家有兒初長成的驕傲。
“今日路過晚市,見有羊肉賣,看著還新鮮,便順手買了些。”寧簡在廚房中已經點了灶火,鍋中添了清水,手中正拿著菜刀切羊肉。
“大哥你若累了,便先去歇著。”寧簡抬了抬頭,說不清道不明的眼神中映著柳予安的身影。
“天天閑的難受。”柳予安調笑,說著便走進廚房,“我來燒吧。”
寧簡順手把切好洗過的羊肉下到鍋裏,“馬上就好,不用待人。”又不知哪裏拿出的一堆料用紗布包了起來,輕車熟路地打了個結,丟進鍋裏蓋了鍋蓋。
這駕輕就熟的架勢,絲毫不給君子遠庖廚的至理留餘地,而後順手添了把柴火,“可以了,我們出去吧,這裏煙塵大。”
在院裏打水洗了手,二人便歲月靜好地拿了兩把躺椅排排坐著。
夏日將至的和煦微風,帶著絲絲涼意,不冷不熱地徐徐吹拂著。若是歲月能定格,就在此時便很好。
“小簡。”
“大哥。”
二人同時開了口。
“你先說。”
“大哥先說。”
二人同時閉了嘴。
“前些日子,是遇到什麼事了嗎?”柳予安拿出大哥哥的架勢,“如果有我可以幫得上忙的,你與我說。”
“嗯,隻是遇到了些從前不曾知曉的事,便生了些恐懼。”寧簡歪歪頭便能正正好地看到柳予安側顏。“如今已經想清楚些了,讓大哥替我擔憂了。”
柳予安表示可以理解,未知的都是會帶著些恐懼元素在裏麵的。現在看來寧簡狀態,想必也已然是克服了的。
“那便好。”醞釀了許久的架勢就這麼悄無聲息地偃旗息鼓了。
“小簡,以後如果真有過不去的心結,不必自己悶在心裏,在這個世界上,你是我最親的人了。”柳予安望著漸暗的天色,看似不知所雲卻神色異常真誠。
寧簡被這突如其來的心裏話驚得有些暈頭轉向,心如擂鼓地眼睛不眨地看著仰望天空的柳予安,口幹舌燥的。
“我拿你當親弟弟的。”柳予安收回望著天空的視線,一轉頭便與正望向自己的寧簡對上了視線。
柳予安的眼神太真誠了,真誠得寧簡的心緒突地由雲端跌落到了穀底。
怦怦跳動的心髒在這句話說出的一瞬,不聽話地絞著勁兒似的擰巴了起來,糾得連呼吸都吃力了。
“我是知道的,大哥。”寧簡移開目光便想起身。
“小簡。”柳予安扯住寧簡的一片衣袖,叫住了將要起身的寧簡。
“我是第一次給人當哥哥,若是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你要同我說。不要因為要將就我,委屈了自己。”
兩人目光對視,寧簡欲言又止地撇開了視線。捏了捏柳予安扯著一片衣袖的手。
“你是世上最好的大哥了,從沒因你委屈過任何,你予我的隻有好。”而後寧簡起身,心不在焉地道,“我去看看灶火。”
“哦,好。”柳予安話鋒被一帶便順著走了。
果不其然,心裏話還是得放在心裏,說出來總是怪怪的。柳予安盯著寧簡走向廚房的背影不自覺地想。
入夜,寧簡身著白淨的裏衣,安安靜靜地躺在自己粗略收拾出來的小床上,床的寬窄尚且合適,長短卻是有些不盡如人意。
寧簡雙腿交疊著伸出了床外,床尾的木板卡在小腿腕處,想是一條腿壓麻了,上下交疊的腿便換了一下。
雙手枕在腦後,直直地望著沒打吊板的房梁,肚子上蓋了薄被的一角,半蓋未蓋地搭著,毫無困意。
思緒逐漸回到五天前……
休沐的第二日上午,寧簡和柳予安打過招呼便如約去了朱寶玉所在的觀月山莊。
觀月山莊屬於朱家私人所有,位處於安平縣東南,山莊內假山園林奇花異石景色宜人。
麵積巨大足足占了大半個山頭,山後正興建跑馬場,大有對外經營的趨勢。
五年前安平縣縣令破釜沉舟,借新皇令改的可向朝廷借貸的政令,大刀闊斧地修路架橋打通了多條通往各縣的路,大有一種孤注一擲不成功便成仁的氣勢。
好在天遂人願,安平縣占天時地利,成為多方貿易的中轉地。
雖算不得是相當重要位置,卻也賺著了南來北往的錢,給這名不經傳的窮縣打開了一條生財之路。
朱家便是在這四通八達的路剛修後遷來此縣的,倒也算不得拖家帶口的遷來。
朱家隻留朱二少朱寶玉在此,其餘家人大部分時間也是不在的,隻是每年夏日酷暑難耐時會來避個暑。
朱寶玉雖說對外沒啥驕奢公子的範兒,但在自己家的山莊可帶足了富貴人家的派頭。
偌大的山莊仆從不少,但主子可是隻有他這麼一個,那自然是怎麼享受怎麼來。
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暫且隻是基本,珍玩美女也是應有盡有,且有一種占山為王說一不二的享受。
這日,寧簡如約來觀月山莊,輕車熟路地走去朱寶玉後院書房。
一路上陸陸續續遇見灑掃仆人,園藝工匠,大家都習以為常,默不作聲地忙著手頭的活。
半路見到山莊老管家點了點頭示意,隻是老管家欲言又止地離開讓寧簡有些摸不著頭腦。
寧簡走進後院,隱約聽到書房中傳出來的桌椅碰撞的聲音,他頓了頓未想太多,繼續走近。
不遠處看去,書房的門似是半掩,偶爾間還能看見恍惚的門縫。
離得近了,突然,一聲令人猝不及防的喘息直勾勾地穿透進寧簡的腦袋。
“啊~”短促清淺的一聲。
緊接著是猛烈的碰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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