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400 更新時間:25-07-17 08:05
“不好好當偶像,跑來這裏受罪。”顏蕾對他的偶像濾鏡已然破碎:“一看就是跟蹤明喜來的。”
劉月白立馬擺手:“不不不,我哪敢跟蹤明喜姐。”
麵包車上陸續下來其他遊客,幫劉月白拉行李箱的是個身材高挑的美女,不是之前的助理,甚至順手揪了把劉月白的耳朵:“他是從溫家小姑娘那兒打聽到了什麼,非要來作死。”
溫家小姑娘,說的應該是溫涼。
鍾明喜並不認識這位:“你是?”
劉月白揉著耳朵閃到一旁隆重介紹:“她是我姐,劉緋,我爸媽怕我有個好歹,讓她看著我點。”
劉緋嫣然一笑,伸出手:“你就是鍾明喜吧,久仰。”
鍾明喜和她握了握手:“你好。”
劉緋補充道:“我早年外出學藝,很少回來。”
看來在劉家這一代裏,劉緋是有天資的。
劉家的先祖劉戲文禦妖為奴,長達百餘年,聲名遠揚。
隻是現在劉家已經沒有妖奴了。
劉月白的臉色緩和過來,嬉皮笑臉道:“我聽常霖說你出門玩兒了,但是他又不告訴我你去哪兒,我就想著溫涼姐一定會知道,問了好久她都不理我,最後隻發了一個定位,就是這兒。”
劉家的寶貝疙瘩,若是龍潭虎穴絕不會讓他來的,看來劉家也不覺得妖王白圖會在這裏逗留。
把行李放好,休整一番,他們開始在村子裏遊逛。
顏蕾真的是來旅遊的,買了不少奇奇怪怪的小玩意兒。
觀天池就在半山腰,當地村民說它連著一口靈泉,以前村裏孩子生熱病、發癔症,泡泡池水就能好。
現在池子已經被圈起來了,修葺了結實的欄杆,防止遊客掉下去。
幾人繞著觀天池轉悠,沒發現什麼特別之處。
鍾明喜站在水邊,手搭在欄杆上,看著水麵上自己的倒影。
顏蕾也湊了個腦袋過來,借著水麵整理儀容:“想啥呢?”
“瞿穀念和這個村子沒有任何關係。”鍾明喜說:“她不可能無緣無故地跑到離家千裏之外的地方吃一碗餛飩,所以很有可能是妖王白圖帶她來的。”
顏蕾不明所以:“那就不能是妖王大人想旅遊了?”
“一個被人類鎮壓百年的妖王,他出來之後即沒有報複弘門,也沒有傷害身為弘門弟子的瞿穀念,可見他並非睚眥必報的性格。”
鍾明喜理性分析:“滄海桑田,白圖破封之後,對現在的人間一無所知,他帶著瞿穀念,也可能是需要通過她補足這段空白。”
顏蕾聽糊塗了:“這和他來這個村子有什麼必要的聯係?”
鍾明喜假設:“倘若他是刑滿釋放的囚犯,走出監獄大門,沒有親友接待,身無分文還與社會嚴重脫軌,這個時候,他會想去哪裏?”
顏蕾茅刹那間塞頓開,卻被劉月白舉手搶答:“我知道我知道!回老家!”
鍾明喜點頭:“這隻是我的猜測,或者這裏對他來說有特殊意義。”
顏蕾發揮奇思妙想,給“妖王白圖回鄉探親”添上後續:“他回來一看,發現物是人非,然後大失所望地走了。”
劉月白聽得頻頻點頭,覺得很有道理。
午後山風驟起,讓觀天池旁兩棵參天古樹抖了抖樹冠。
幾片落葉沒入觀天池,暈開漣漪朵朵。
鍾明喜耳畔傳入金屬器具擦碰的鳴音,短暫且細微。
她問顏蕾:“你有聽到什麼嗎?”
顏蕾忙著拍照打卡,已經忘我了:“啊?”
鍾明喜歎聲道:“沒什麼。”
劉緋在周圍轉了一圈,回到劉月白身旁,看他趴在欄杆上,人往前傾使勁伸脖子探看,一把將他拽了回來:“小心掉下去,這水髒死了。”
劉月白瞬間乖巧:“哦。”
晚飯四人一起吃了農家樂,相處得還算融洽。
蛙鳴滿天,月朗星稀。
顏蕾今天上躥下跳,買東買西,興奮過頭,像能源耗盡的機器人,洗完澡就累得一根手指都動不了,呼呼大睡。
鍾明喜給她改好空調被,然後拿了衣服去洗漱。
換上睡衣,鍾明喜擺出瓶瓶罐罐做皮膚護理,剛擰開蓋子,就聽到了渺遠空靈的呼喚聲。
那不是一股完整的聲線,是混雜著各種暗示的精神引導。
鍾明喜霎時間雙目失神,身軀不受控製地邁出了門,向著半山腰上的觀天池走去。
月色將池水照得波光粼粼。
無人看守的觀天池邊,鍾明喜徐步而來,最後她翻過欄杆,閉上了眼,投入水中月的懷抱。
她在水中清醒,水麵如鏡,星辰寥寥,皓月當空。
欄杆前的身影輪廓清晰。
越往下沉,身體就越輕,鍾明喜感到十分放鬆,飄飄欲仙。
匕首項鏈從領口裏浮了出來,它變得熾熱滾燙,將周遭的水流攪得紊亂。
鍾明喜雙手握住它,觀天池裏的水開始劇烈翻湧,活了似的,要把異物從體內排出。
衝天水柱挾著鍾明喜脫離池水,把她“吐”了出去。
鍾明喜有片刻的騰空,抓緊時間大口呼吸。
下方剛跑到台階上的劉月白見狀,一躍而起,將墜落的鍾明喜接住。
劉家長輩雖溺愛,但終歸教了他點傍身的本事。
水珠劈頭蓋臉砸了下來,將他們澆成了落湯雞。
劉月白好一頓小狗甩水,然後放下鍾明喜:“沒事吧?”
“還好。”鍾明喜打了個噴嚏。
浸濕的睡衣緊貼皮膚勾勒出了妙曼的身體曲線。
劉月白耳尖紅透,立馬別過眼去,飛快脫下外套給她,再獨自走向觀天池。
劉緋沒有想到已經睡下的劉月白會跑出來,從陰影處走出。
姐弟倆四目相對,氣氛一時凝重。
“我已經很久沒有聯係溫涼姐了。”劉月白自嘲道:“她和明喜姐都把我當小孩,從來不會跟我講什麼妖王的事。”
所以溫涼不可能給劉月白發這個定位,而現在的情形,也足以說明了誰是幕後黑手。
劉緋的手握緊了大理石欄杆。
“你一直在秘密訓練,但是今天,明明是第一次見到明喜姐,你說了”久仰”。”劉月白難過道:“我還沒同你講過她,所以那你之前是從哪裏聽到關於她的事呢?”
顯然是劉家長輩一手謀劃。
鍾明喜披著外套濕漉漉走過來,她取下了項鏈:“是因為這個吧。”
劉月白認不出:“這是什麼?”
“我和溫涼能活下來,多虧它的庇佑。”鍾明喜坦白:“它能克製妖族,溫涼說隻有人類能拿起。”
劉月白悲憤欲絕,瞪向劉緋:“就因為這個?他們要你殺人?!”
劉緋無話可說,垂眸默認。
“我們家到底是幹什麼的?這不是強盜嗎?!”劉月白氣紅了眼:“我要打電話問他們!”
“小白。”劉緋試圖阻止:“別問了。”
劉月白被保護得很好,單純善良,他沒有見過劉家的陰暗麵。
鍾明喜在劉緋和劉月白之間看了個來回。
劉緋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小白不知情,他沒有想過害你,我接到的命令就是不計任何手段,拿到那把能震懾妖族的武器。”
劉月白撥號的手抖得厲害:“什麼?”
“隻是殺人越貨,不需要小白跟來。”鍾明喜說:“如果你自己沒有察覺的話,不妨照一下水池。”
劉緋疑惑探身,觀天池平靜下來,盈盈皓月中映出了一張頭頂犄角、青麵獠牙的駭人麵容。
“啊!”劉緋被嚇到懷疑人生,反複摸著自己的臉:“這是怎麼回事?我、我的臉!”
劉月白跑過去:“姐你怎麼了?你的臉好好的。”
劉緋指著觀天池道:“有個怪物!”
劉月白探頭:“沒有啊。”
劉緋再次嚐試,然而她的臉一伸過去,水麵上的倒影就變成了妖怪模樣。
劉緋崩潰地後退:“為什麼?我為什麼是這個樣子?”
劉月白也被驚呆:“這池子有問題!”
“是有問題。”鍾明喜道:“它能照出萬物本相。”
“你胡說八道!”劉緋抓著頭發痛苦道:“我是人不是妖怪!”
若非鍾明喜從水裏看到了劉緋的真實麵目,她也不敢篤定:“劉緋,你的任務既然是拿項鏈,那直接搶不就行了?何必讓小白受累跟過來,很簡單,因為劉家知道你碰不到它,需要小白替你拿著。”
劉月白腦子快炸開了:“明喜姐你別說了,我姐姐怎麼可能是妖怪!”
“那就試試吧。”鍾明喜握緊項鏈,匕首變化後,她走近劉緋。
劉緋突然間驚恐萬狀,縮著腿往後退:“不要過來!拿開它!不要——”
鍾明喜停了下來。
劉月白不信邪,從鍾明喜手裏奪過匕首:“姐,沒事的,你拿一下證明給她看,你不是妖怪!”
劉緋被匕首碰了一下,爆發出淒厲的慘叫,她的臉部五官扭曲,四肢上冒出許多倒刺,紮破了衣服。
當劉緋挪開捂臉的手,模樣正是剛才映在水裏的怪物,與匕首接觸的皮膚留下了灼燒般的傷痕。
劉月白跌坐在地:“怎麼會這樣?”
鍾明喜的話語冷靜涼薄:“她是劉家的妖奴。”
劉月白瞳孔驟然縮放:“妖奴……怎麼可能?爺爺說過,劉家已經沒有妖奴了!”
“那麼劉緋就是最後一隻。”鍾明喜說:“我不知道劉家出於什麼理由隱瞞她的存在,但她的確不是人類,也不是你姐姐。”
劉月白現在萬分後悔自己放不下心跑出來:“你不要說了!”
鍾明喜走到劉緋麵前。
劉緋渾身顫抖:“你要幹什麼?”
鍾明喜擰動外套,擠出些許池水淋在劉緋灼傷的皮膚上,傷痕很快消失,恢複如初。
劉月白看呆,這一晚,他的三觀都要揉碎重塑了。
“這池水能給妖族療傷。”鍾明喜想通了:“妖王白圖來這裏,可能是在弘門受了傷,需要療養。”
“我不是妖!我是劉緋!”劉緋大哭:“我怎麼能是妖呢?”
鍾明喜一針見血地問:“你的記憶從何開始?”
劉緋愣住了,她想不起來。
越深思,頭越疼痛,像是被一種無形的力量阻止。
劉月白看著劉緋那麼痛苦,驚惶無措:“姐?”
“我不是你姐……”劉緋絕望地哭喊:“我是妖、我是妖!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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