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06 更新時間:25-07-26 12:30
林霽陽的家庭在他小學的時候還算美滿,家裏收入勉強維持日常開銷,偶爾需要精打細算,家裏的每一處擺放都恰到好處,深淺色調交織出溫暖的層次感,陽光透過紗簾灑在木紋上,連陰影都顯得格外溫柔。
林爸林媽像兩棵並肩的樹,根係在泥土裏相握,枝葉在陽光下相觸。爭吵是偶然的雨,而相守是年複一年的春天。冬天擠在一張床上講故事,夏天躺屋頂數流星,這些記憶比名牌包更保值。
小時候的林霽陽沒有昂貴畫筆,卻能用樹枝在地上畫全家福,用舊報紙折出”金戒指”送給媽媽;看見父親磨破的鞋,悄悄用舊報紙塞進鞋底;發現母親的手裂了,偷偷把攢的零錢換成護手霜。貧窮沒有壓彎林霽陽的脊背,卻教會他如何快樂,小小年紀的林霽陽有著比同齡人更會愛人的能力。
這個美滿家庭的變故發生在林爸被老板裁員辭退後,整天鬱鬱寡歡,這種狀態像被扔進洗衣機的人生——所有社會身份都在滾筒裏翻滾,最終脫水成一件皺巴巴的襯衫。出去找工作也屢屢碰壁,小廣告上”急招搬運工”的字樣被雨水泡皺,他蹲在垃圾桶旁抽煙,煙頭燙到手指才發覺——自己竟和廢棄的招聘單一樣皺巴。
林爸性格開始變的暴躁,受到林爸兄弟的影響,竟然染上了酗酒好賭的陋習,髒亂的桌麵上堆疊了吃剩的泡麵桶,湯麵凝結的油膜倒影著天花板,像一麵照出成年人潦草生活的哈哈鏡,啤酒瓶東倒西歪地躺在地上,像一群醉漢的墓碑——標簽被浸得發皺,瓶口殘留著幹涸的泡沫,空酒瓶間還夾著幾枚皺巴巴的煙頭,像是狂歡後的殘骸。
此時的林霽陽還是個讀初三的中學生,因為林爸性情的變化,這個家漸漸生出了嫌隙,往日的溫馨氛圍不複存在。
剛開始的林媽還是任勞任怨地操持著家庭,也理解林爸碰壁的處境,沒成想林爸反而得寸進尺,在外麵找人借高利貸欠了五萬塊。為了維持這個家,林媽每天加班到深夜,工資全拿去還債,根本存不下錢,累死累活,可還債的速度趕不上利息的增長。
這天晚上,破舊的防盜門被敲得咚咚響,門縫裏透進一絲冷風,夾雜著泡麵和黴味。債主鋥亮的皮鞋在水泥地上格外刺眼,和牆上褪色的獎狀形成諷刺的對比。小巷旁的樹看到這群來勢洶洶人,恨不得能連根拔起找個角落躲藏起來。
“開門林大勇,我知道你在裏麵,快給我開門”門外的聲音像生鏽的金屬摩擦,嘶啞如砂紙刮過玻璃,高音部分像指甲刮擦黑板,刺激得太陽穴突突直跳,急促的敲門聲在深夜回蕩,像有人拿斧子在劈門,木門被捶得砰砰作響,仿佛下一秒就要裂開,聲音尖銳如警報,逼得人不得不回應。
林霽陽和林爸林媽聽到後,後頸一涼,心跳像突然被掐住,喉嚨發緊,血液瞬間凝固,屋裏鍾表秒針“哢噠”聲被無限放大,像在催命。
敲門聲依然“砰砰砰”響個沒停,門外繼續大聲喊著:“林大勇你給我出來,快給我還錢”討債的聲音像石頭從山上崩塌下來,壓得這個家喘不過氣。
林爸扶著椅子哆哆嗦嗦站起身來,膝蓋發軟,整個人像被釘在門邊,掌心汗濕到幾乎擰不開門鎖。
他心一橫,一鼓作氣把門向外打開,首先進入視線的是一個穿著花襯衫半敞的頭兒,袖口卷到肘部,露出金鏈子。他斜著眼睛撇了眼林大勇,挑眉叼煙,嘴角掛著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懶散卻像毒蛇盯著獵物,後麵跟著三四個小弟,個個手上都拿著家夥事兒,眼神像淬了毒,上下掃視著林大勇,不懷好意地也跟著壞笑起來。
“誒林大勇,你啥時候還錢呢,這都給你延期多久了”那個頭兒一邊說話一邊吐出煙圈,一股子廉價煙草味兒,說完用那隻紋著黑豹的手臂把林大勇攬了過來,眼睛一轉給旁邊的小弟一個眼神。
一個穿著黑色老頭背心,手上戴著鍍金款手表的小弟,直接一腳踹到林大勇的小腿上,林大勇突然驚呼“疼疼疼”半張臉都給憋紅了。
“我大哥問你什麼時候還錢呢,會不會說話啊”沙啞的聲音從一個穿著POLO衫小弟的嘴裏傳來,裝模作樣擺弄著手裏的那根鐵棒子。
林大勇試圖從那個頭兒的桎梏中掙脫開來,很顯然是自不量力,他諂媚道:“哥哥哥,我…我過兩天一定…一定全部還給你。”林大勇因為極度恐懼說話時不自覺的結巴起來,他的雙腿抖個沒停,像是給人裝上了電池般。
頭兒直接用力一甩,林大勇直接被甩到了牆上發出一聲悶響,一隻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個力道恐怕隻有林大勇才知道有多疼。
他眼皮半垂,把吸完的煙隨意丟在腳下用鞋抹滅掉火星,嘴角上揚:“哎呀,咱是好兄弟嘛,我就知道大勇哥不是那種欠錢不還的人是吧”說完隨地吐了口唾沫,笑容像貼上去的,周圍的小弟應和著頭兒,隨後開始大笑。
“走啦大勇哥,我過兩天再找你玩,記得要給我開門喔”說完用手不經意地拍了拍林大勇的臉頰,頭兒便大搖大擺地走出門,那些小弟鄙夷著看了眼林大勇,跟著頭兒一塊兒走了。
林大勇像是從虎口脫險,還沒從剛剛的激戰中反應過來,整個人癱坐在門前,下半身像是沒了意識,沒有一點力氣能讓他站起身來。
林霽陽和林媽躲在窗邊看完了整個過程,倆人互相扶持,怕一鬆手整個人就跌倒在地,呼吸變得急促而淺薄,每一次吸氣都像有一塊石頭壓在胸口。恐懼像一隻無形的手,緊緊地攥住她的心髒,讓她喘不過氣。大腦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緒都被恐慌撕成碎片,隻剩下尖銳的耳鳴聲。
林媽確認那些混混走後,用手拍了拍林霽陽,她清了清幹涸的喉嚨,擠出的聲音像枯葉在風裏打轉:“霽陽,快…快把你爸扶進來”說完鬆開林霽陽的手,整個人跌坐在地上。
等到把大門給反鎖上之後,林媽才稍覺得心安,開始喘了口大氣,臉上是受驚嚇過後留下的疲態。
林大勇坐在硌人的木凳上發愣,心裏正愁著該如何還清欠債,林霽陽正拿著藥酒給他小腿上的淤青輕揉。
林媽還在心有餘悸,看了眼旁邊的林大勇,心裏的壓力和驚慌像洪水般傾瀉湧出,用手指著林大勇,音量都提了又提:“林大勇我告訴你,這債你自己還,甭想讓我累死累活地替你擦**,我要跟你離婚”說完林媽的聲音還在客廳裏回蕩,她卻頭也不回地轉頭進房間收拾行李。
即使之前也因為這件事父母爭吵過,林霽陽聽到“離婚”時心髒仿佛漏跳一拍,林媽這次是真的下定決心和林大勇離婚。林大勇喉結上下滾動了一圈,想說些什麼但又給咽了下去,隻是眼神無力的看著林媽收拾行李離開家門。
林霽陽呆在原地,瞳孔不自覺的收縮,視線在父母之間來回逃竄,原本相信“家是安全的港灣”的眼神裏,此刻被一道道裂縫割碎,倒映著扭曲變形的父母麵孔。
他看著眼前這場鬧劇,拖著沉重的步伐回到自己的房間裏,把自己扔到硬得像隔夜饅頭的床墊上,脊椎懸空著,目光呆呆得望向天花板,那目光像被揉皺又展開的紙,每一條皺褶裏都藏著沒流出來的眼淚。他突然把頭抵在課桌上,肩膀劇烈聳動,筆盒”哐當”掉在地上也渾然不覺。哭聲先是悶悶的,後來變成壓抑的抽噎,衣服後背被汗水洇出一片深色。林霽陽手顫抖地拿著一個小鏡子,鏡子裏的少年眼眶通紅,他滿是委屈地看著鏡中的自己,腦海裏浮過往日的舊畫麵,“難道…這個家還是散了嘛…”
斑駁的牆壁滲著水痕,黴味混著泡麵調料包的氣味,可林霽陽的作業本永遠平整,字跡像刀刻般工整,每一頁都曬不到太陽卻拚命向著光生長。
盡管在這樣的家庭中,林霽陽從來沒有放棄過對讀書的渴望,他想要用自己的好成績換回從前那個美滿的家庭。
可事實是,在林霽陽考上河北的某個市重點高中這年,林霽陽父母的爭吵以一本離婚證而結束,這個“美滿的”家庭也隨之瓦解。林霽陽父母離婚後,他被寄養在遠房舅舅家中,受到家庭影響,林霽陽變得敏感孤僻。
在看到父母各奔東西時,他的心也跟著一起破碎。腦子裏飄蕩著從前歡樂的場景,而今他卻孤身一人,沒有了家。他總是一個人靜靜坐在角落,像一朵過早閉合的花,對周圍的熱鬧顯得疏離而謹慎,早早把自己的情緒調成靜音,愛人的能力被打上了句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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