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744 更新時間：25-07-28 15:47
“陽陽你怎麼愣住了，快來吃水果啊，你不是最愛吃蘋果了嘛。”熟悉的聲音從林霽陽耳邊傳來，他定睛一看，視線從模糊逐漸清晰——居然是林媽，她正笑著拿起一根牙簽把削皮的蘋果遞到林霽陽麵前。“霽陽啊，你是不是哪不舒服啊，怎麼反應呆呆的。”又是一陣熟悉的男聲傳來，林霽陽偏頭一看，居然是林爸。他看著眼前麵露擔憂的爸媽，有一萬句話想問他們為什麼不要自己了，心裏的淚從眼眶裏湧出，他想用兩隻手把爸媽一同攬進懷裏，沒想到撲了個空。
林霽陽從床上突然驚醒，看著這略帶陌生感的房間，“原來隻是個夢啊”他用手背輕輕地拂去眼角沒落下的淚，拿起枕旁媽媽特意買的手機，點進相冊裏看著那張熟悉的全家福，他還是愣了愣，隨後轉身起床拉開灰色的窗簾。
破曉時分，玻璃濾去了刺眼的鋒芒，隻留下羽毛般輕柔的光暈，在窗簾褶皺裏棲息，隨著微風輕輕顫動，像一場溫柔的耳語。
林霽陽隨意地用手梳了梳頭發，讓它看著沒那麼雜亂。他打開房間門，晨陽鑽過百葉窗，地板鋪開粼粼金網，塵埃在光網裏遊弋，給簡潔風的客廳染上一絲溫馨感。
他在客廳裏四處看了看，發現王衛東並不在家裏，不遠處的飯桌上壓著一張紙條和些許零錢，紙條上寫著“我先去上班了，中午有會要開，去冰箱看看有什麼想吃的，不喜歡的話自己出門買。”這是王衛東出門前給林霽陽留的。
他進廚房打開冰箱，拿起一片幹巴的麵包就著一杯牛奶，沒有什麼心情想吃東西，早餐就這麼隨意地糊弄過去了。
林霽陽回到房間裏，坐在桌前，他無事可做，便從書包裏拿出高中的輔導書開始學習，為過兩天的開學做準備。
臨近中午的時候，看著牆上的鍾表，原來已經要十二點半了，他從椅子上站起身來，雙手展開活動活動酸軟的身體。他看著窗外，蟬鳴織成透明的網，兜住所有晃動的光，樹葉的縫隙篩下碎金，連窗台上的多肉都鍍了層蜜蠟。風搖著滿窗綠意，把陽光釀成流動的琥珀，雲朵慢悠悠地遊過玻璃，像擱淺的鯨，吐著泡泡般的閑適。
林霽陽換上一身稍顯精神的運動裝，衣領處的logo早已褪成模糊的淺灰，像被時光悄悄啃噬的印記，褲腳邊沿磨出了毛邊，像被無數段晨跑的路程反複洗禮過。他把飯桌上壓著的零錢裝進兜裏，穿上鞋向門外走去。
陽光像融化的金子，從樹葉的縫隙裏傾瀉而下，把路麵烤成一片晃眼的銀白。冰棍車叮鈴鈴的鈴聲混著西瓜攤主的吆喝，成了夏日的背景音。老式電扇在雜貨店門口懶洋洋地轉著，把曬蔫的塑料簾子吹得嘩啦響。
林霽陽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逛著逛著來到一家特色麵食店，街角驢肉火燒攤的鐵鏊正滋滋作響，師傅麻利地切開酥脆的火燒，夾入堆成小山的老鹵驢肉。拽麵師傅手腕一抖，麵團在案板上甩出”啪”的脆響，粗細不一的麵條如白練般墜入沸水，撈起時還掛著晶亮的油花。
林霽陽在店門前猶豫了一陣，手伸進褲兜裏攥著零錢，肚子這個時候不爭氣地響了起來，他還是走進了店裏。
他一個人坐在靠牆的邊上，在等待自己的美食中，靜靜地觀察著周圍的食客。暖黃的燈光下，一家三口圍坐一桌，孩子舉著啃了一半的驢肉火燒手舞足蹈，母親笑著擦去他嘴角的油漬，父親低頭喝湯時發出滿足的咂嘴聲——這樣的畫麵比任何招牌菜更讓人食欲大開。
梧桐葉在夕陽裏投下金色光斑，長椅上的老人和跑過的孩子共享同一片陰影。林霽陽吃飽喝足後，順著街道來到了一個公園。遠處地鐵的轟鳴被茂密的灌木篩成模糊的背景音，近處是鳥鳴和孩子們的笑聲，像一條繁忙街道突然伸出的溫柔觸角，車流與樹影在轉角處交錯。
他走進公園深處，發現裏麵有兩個大的室外籃球場，球鞋與地麵的摩擦聲、籃球撞擊籃筐的悶響、此起彼伏的呼喊聲，像一場永不散場的街頭交響樂。少年們笑著罵著”防不住啦！”，球砸在籃板上的回聲，是青春最直白的鼓點。
林霽陽不知不覺間離籃球場越來越近，最後等自己已經坐在籃球場旁的觀眾席上才反應過來。從抬手投籃的瞬間開始，視線就黏在籃球上，直到它在筐沿轉出令人屏息的弧度，連呼吸都忘了節奏。這場酣暢淋漓的籃球賽讓林霽陽的心裏滋生出一絲對籃球的興趣。
就在這時，傳球失誤的瞬間，全場屏息，球劃出詭異的弧線，不偏不倚砸中坐在前排的林霽陽。他先是一愣，隨後被球砸到的痛感才從腦袋上傳來。
林霽陽被籃球砸中腦袋的瞬間，指尖條件反射般按住痛處，指腹發狠地順時針揉壓，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太陽穴突突直跳，痛感像有把小錘子在顱骨內敲打，邊揉邊倒抽冷氣，後槽牙咬得生疼。
“你怎麼樣，沒事吧？”一聲熾烈激昂的男聲從林霽陽的旁邊傳來，他抬頭一看，是一個頭發亂糟糟翹起幾根呆毛的男孩，眼尾下垂的狗狗眼藏不住狡黠，虎牙尖尖像小匕首，鎖骨上掛著運動後的潮紅，像剛出籠的冒著熱氣的小獸。球衣緊貼著白皙的皮膚，汗珠從發梢甩出弧線，鎖骨窩積著亮晶晶的小水窪，跑動時帶起一陣鹽味的浪。
林霽陽把揉著腦袋的手放下，悄悄地調整了下自己窘迫的表情，用手向男孩擺擺道：“沒事沒事，問題不大。”隨後在臉上擠出一個尷尬的笑容。
男孩用手撓了撓頭發，愧疚地說：“對不起啊，我剛剛失誤不小心打到你了，要不我請你喝點吧。”林霽陽還是想拒絕他，覺得一點點小事沒事的。男孩看出林霽陽想拒絕的神色，把籃球從林霽陽的懷裏拿出，直接一個遠程傳球給他的隊友，拉起林霽陽邊走邊說道：“哎呀，你這樣會讓我有愧疚感的，走吧跟我一起。”一雙清澈的眼睛正看著林霽陽，臉上的表情是藏不住的愧疚，他想拒絕的話都給吞咽下去了。
兩人來到一家飲料店，男孩問：“你喜歡喝什麼盡管點，我請你喝啊，就當是補償怎麼樣。”林霽陽內斂地回答：“那就菠蘿汽水吧，謝謝。”男孩眉毛飛起，棕色的瞳孔微微變大，驚喜地說：“我也喜歡菠蘿汽水誒，真是有緣人。”
擰開瓶蓋的瞬間，氣泡聲混著蟬鳴炸響，汗濕的T恤後背突然一陣透心涼。第一口像吞下整個冰鎮的銀河，碳酸在舌尖噼啪爆開，兩人一邊喝著汽水一邊欣賞著午後繁華的街景。
“嗝——”這一聲，是碳酸在喉嚨裏放了個煙花，炸得舌尖發麻，卻把暑氣轟成碎片。“對了，我還沒問你叫什麼名字呢，我叫江小碩，你呢？”林霽陽回答：“你好，我是林霽陽。”
喝完飲料後的倆人在飲料店分開，分別之際江小碩朝著林霽陽的方向大喊道：“林霽陽我記住你了，希望有緣再見啦。”說完一隻手揮著。林霽陽聽到後，也朝江小碩揮手，自己都沒發現臉上的笑容如此燦爛。
林霽陽回到家中，發現王衛東也剛到家不久，他坐在沙發上敲著電腦，漫不經心地問道：“霽陽你也剛回來啊，今天去哪逛啦。”林霽陽一邊脫鞋一邊回答道：“舅舅回來了，我就在周圍隨便逛了下。”說完話林霽陽心裏突然冒出江小碩這個名字。
他回到自己的房間裏，坐在桌前看著橙金色的光斜斜切進紗簾，在木地板上暈開一片蜂蜜色的漣漪，塵埃在光柱裏跳著慢舞。落日餘燼般的暖光漫過窗欞，把白牆染成半透明的琥珀色，連空氣都浮著一層毛茸茸的金邊。他回想著今天的經曆，腦子裏想起江小碩請他喝菠蘿汽水時水汪汪的眼睛，“他還挺有趣的”林霽陽心裏冷不丁地冒出這個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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