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444 更新時間:25-08-10 10:34
三天的時間,在思念與不安交織的煎熬中,緩慢流逝。
當楚倚青帶著一身風塵仆仆的冷冽氣息推開別墅大門時,許星塵幾乎是立刻從沙發上彈了起來,眼中瞬間迸發出光亮。
他快步迎上去,想接過楚倚青手中的行李箱,想給他一個擁抱,想感受那份真實存在的體溫,驅散心底盤旋的陰霾。
“你回來了!”許星塵的聲音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雀躍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嗯。”楚倚青將行李箱遞給他,目光在他臉上短暫停留,似乎想捕捉什麼。
他的神情依舊是慣常的清冷矜持,隻是眉宇間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以及一絲深藏的煩躁。
許楚合作項目的正式圓滿結束,這本該是值得慶祝的裏程碑,卻意味著許星塵在楚氏公司的工作也告一段落。
這層工作關係的剝離,像突然抽走了一塊重要的連接板,讓兩人之間那層無形的、因工作而存在的日常鏈接驟然斷裂。
許星塵心頭湧上一陣難以言喻的失落。
這意味著,他不再有“正當理由”每天去楚氏,不再能“順理成章”地見到工作中的楚倚青。那些在茶水間偶然的相遇,午餐時短暫的交流,都成了過去式。雖然他依然住在這裏,但一種“名不正言不順”的飄忽感,混合著楚子衿種下的恐懼和懷疑,悄然滋生。
“合作……結束了?”許星塵幫楚倚青把外套掛好,聲音有點幹澀。
“嗯,收尾很順利。”楚倚青解開領帶,動作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後的放鬆,但語氣依舊平淡,“後續會有專門的團隊跟進。”
“哦……那就好。”許星塵應著,心底那點失落卻像投入水中的墨滴,緩緩暈開。
他偷偷觀察楚倚青,對方臉上看不出什麼特別的情緒,仿佛這隻是一件再普通不過的公事。這份“平常”,反而讓許星塵心裏更空落落的。
楚倚青走到吧台,給自己倒了杯冰水,仰頭喝下。
冰涼的液體滑過喉嚨,卻澆不滅心頭那點莫名的煩躁。項目結束,許星塵不再需要去楚氏。這意味著,他無法再像之前那樣,輕易地掌控許星塵白天的動向。
賀譽的彙報終究隔了一層,無法替代他親眼所見。
那種失控的預感,以及即將失去部分“鏈接”的不適感,在他習慣於掌控一切的內心裏投下煩躁的陰影。
他需要新的方式,更牢固地將人鎖在身邊。
晚餐的氣氛有些微妙的凝滯。
許星塵努力找著話題,講些無關緊要的趣事,試圖驅散那份失落和盤踞心底的不安。
楚倚青則安靜地聽著,偶爾回應一兩句,目光深沉地落在許星塵身上,像是在審視,又像是在思考著什麼。
夜深人靜,親密像一種確認彼此存在的本能。
楚倚青的動作帶著一種宣告主權般的強烈占有欲,比以往更甚。
他緊緊扣著許星塵戴著鉑金手鏈的手腕,指腹反複摩挲著那處刻痕,在無聲地強調:你是我的,無論你在哪裏。
許星塵在沉淪中回應著他,身體的歡愉暫時麻痹了神經,但心底那絲被楚子衿挑起的恐懼和對未來的不安,卻在激烈的感官刺激下愈發清晰,像冰與火的交織。
激情褪去,楚倚青很快陷入沉睡,呼吸平穩悠長。
他有力的手臂依舊占有性地環在許星塵腰間,下巴抵著他的發頂,形成一個絕對保護的姿勢。
許星塵卻毫無睡意。
窗外清冷的月光透過窗簾縫隙,在地板上投下一條狹長的光帶,也吝嗇地照亮了床邊的一小片區域。
借著這微弱的光,許星塵微微側過頭,凝視著近在咫尺的睡顏。
楚倚青睡著了,褪去了白日所有的清冷、矜持和掌控一切的銳利,麵容顯得意外的柔和,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脆弱。
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陰影,高挺的鼻梁,緊抿的薄唇……這張臉,無論看多少次,都讓許星塵心跳加速。
喜歡……
好喜歡。
許星塵在心底無聲地喟歎,指尖隔著微小的距離,在月光勾勒的輪廓上輕輕描摹。
喜歡到心口發疼,喜歡到明知楚子衿那些話像毒刺紮在心上,明知兩人之間橫亙著身份、家族、以及楚倚青那深沉到令人不安的占有欲,明知合作結束後,自己似乎失去了某種“價值”和“理由”,卻還是無法控製地沉溺在這份溫暖和親密裏。
楚子衿的話語在耳邊回響——“動機”、“有對象”、“占有欲”、“消失”……
每一個詞都像冰冷的針,試圖刺破他對楚倚青的信任。
他無數次想搖醒身邊的人,質問他:當初在酒吧拒絕我時說的“有對象”是真的嗎?你接近我,有沒有一絲一毫是為了那個剛結束的項目?你對我的占有欲,究竟是愛,還是可怕的控製欲發作?
可話到嘴邊,又被他死死咽了回去。
他不敢問。
他怕。
怕一旦問出口,得到的答案會徹底粉碎他小心翼翼維持的幻夢。
怕楚倚青那冰冷銳利的眼神再次出現,怕他聽到“玩玩而已”這樣殘酷的宣判。
隻要一想到楚倚青可能從未真正愛過他,那些親密的瞬間、那些看似不經意的溫柔、手腕上這帶著他名字的烙印……都變成了精心設計的陷阱,許星塵就覺得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無法呼吸。
他隻能用力地、近乎貪婪地汲取著此刻的溫暖,將臉更深地埋進楚倚青溫熱的頸窩,嗅著他身上清冽熟悉的氣息,一遍遍在心裏對自己說:要相信他……要相信他……楚子衿是故意的,他是想挑撥離間……楚倚青是喜歡我的,我能感覺到……
月光無聲地移動著,照亮了許星塵手腕上那條冰冷的鉑金鏈子,“XXC”的刻痕在微弱的光線下若隱若現,像一道甜蜜又沉重的枷鎖。
他閉上眼睛,將所有的恐懼、懷疑和不安都強行壓回心底最深的角落,隻留下對身邊這個人近乎絕望的依戀。
明知道前方可能是深淵,卻還是無法停止沉溺。這大概,就是愛上楚倚青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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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光線透過厚重的窗簾縫隙,在地板上投下一條狹長的亮痕。
楚倚青的生物鍾向來精準,即使在出差疲憊後,也準時在清晨醒來。
懷中的人睡得正沉,呼吸清淺均勻,臉頰因為熟睡泛著淡淡的粉色,隻是眉頭卻微微蹙起,似乎在夢中也被什麼煩擾著。
楚倚青的動作放得極輕,小心翼翼地抽回被枕著的手臂,盡量不驚動他。他坐起身,側頭凝視著許星塵在晨光熹微中不甚清晰的睡顏。
那微微蹙起的眉頭,像一根細小的刺,紮進楚倚青沉靜的眼底。
他目光深沉複雜,如同籠罩著薄霧的深潭,看不真切其中的情緒。
是工作結束帶來的疏離感?還是別的什麼?指尖無意識地蜷縮了一下,似乎想撫平那抹褶皺,但最終隻是懸停在半空片刻,又緩緩收回。
他看了許久,久到窗外的天色又亮了幾分,才無聲地起身,動作利落地穿戴整齊,悄然離開了臥室,帶上了門。
許星塵是被窗外鳥鳴徹底喚醒的。
他迷迷糊糊地伸手探向身側,觸手所及隻有一片微涼的、殘留著楚倚青氣息的空蕩。
心口也跟著空了一塊。
他睜開眼,看著空蕩蕩的另一半床鋪,昨晚殘存的溫暖和親密感被巨大的失落取代。
早餐是管家送來的精致餐點,擺放在寬敞的餐桌上,隻有他一個人安靜地享用。
味同嚼蠟。
別墅裏安靜得隻剩下餐具偶爾碰撞的輕響和他自己的呼吸聲。合作結束了,他不再需要去楚氏,這棟離公司很近的別墅,此刻仿佛成了一個巨大的、華麗的牢籠,將他困在無所事事的空虛裏。
他試圖把自己埋進遊戲裏,激烈的槍炮聲和炫目的畫麵卻無法真正抓住他的注意力。
切換到一部口碑極佳的電影,劇情跌宕起伏,他卻頻頻走神,眼神空洞地盯著屏幕,思緒早已飄遠。
手腕上冰涼的鉑金鏈子像一道無形的繩索,另一端係在某個已經身處公司、掌控著龐大商業帝國的人身上。
“唉……”許星塵重重地歎了口氣,煩躁地把遊戲手柄丟在昂貴的羊毛地毯上,整個人泄了氣般把自己摔進柔軟的沙發裏,陷了進去。
就在這時,他猛地想起了張澤明。
他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蹦起來,抓起手機就給張澤明彈了個視頻通話過去。
屏幕很快亮起,露出張澤明那張帶著點剛睡醒惺忪、卻依舊帥氣的臉。
“喂?許大少爺,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這麼早擾人清夢!”張澤明揉著眼睛,聲音含糊。
“都10點了!少廢話!”許星塵迫不及待,“出來陪我!無聊得快長蘑菇了!”
“哈?”張澤明清醒了點,挑眉,臉上掛起促狹的笑容,“你家”阿倚”呢?他不管你了?今天不用去當楚總的”貼身助理”了?”他特意加重了“貼身助理”幾個字,調侃意味十足。
許星塵心口被刺了一下,臉上卻強撐著不耐煩:“他忙他的公司唄!我又不是他員工了!你到底出不出來?不出來我找別人了!”
“別別別!”張澤明看他似乎真有點煩躁,趕緊投降,“行行行,許大少爺召喚,小的哪敢不從。等著,半小時後樓下接駕!”
他頓了頓,又補了一句,“正好,我爸前兩天還說想去拜訪許叔叔,一直沒空,托我有空去看看。擇日不如撞日,一會兒咱倆回趟你家?”
“回我家?”許星塵一愣,想起昨天下午母親擔憂的眼神,心裏有點抵觸,但此刻更不想一個人待在這空蕩的別墅裏,“……行吧。快點啊!”
半小時後,張澤明那輛拉風的跑車穩穩停在別墅門口。
許星塵拉開車門坐進去,跑車特有的低沉轟鳴聲瞬間打破了別墅區的寧靜。
“嘖,幾天不見,怎麼蔫了吧唧的?”張澤明一邊熟練地打方向盤駛離,一邊瞥了眼副駕上沒什麼精神的許星塵,“真被你家楚總管成金絲雀,失去自由靈魂了?”
“滾蛋!”許星塵沒好氣地白他一眼,心裏卻因為見到朋友而輕鬆了一些,“就是……突然閑下來,有點不適應。”他含糊地帶過,不想提心底那些複雜的懷疑和不安。
“理解理解,”張澤明聳聳肩,“從天天能見到你家那位,變成現在獨守空房,是挺難熬的。”他嘴上調侃著,眼神卻帶著點關心,“對了,賀譽那家夥昨天還跟我打聽你呢,拐彎抹角的。我看啊,八成是你家楚總”遠程遙控”呢,嘖嘖,這掌控欲……”
張澤明無心的一句話,卻像一根針,精準地紮在了許星塵最敏感的神經上。
賀譽打聽他?又是楚倚青的授意?
他下意識地握緊了左手手腕,冰涼的鉑金鏈子硌著皮膚,提醒著他無處不在的“標記”。楚子衿那些關於“監控”和“控製欲”的暗示,再次不受控製地翻湧上來,讓他的臉色微微發白。
“別提他了。”許星塵略帶生硬地打斷張澤明,語氣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煩躁和一絲恐懼。
張澤明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敏銳地感覺到好友情緒不對,識趣地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而聊起了別的事情。車子一路駛向熟悉的許家老宅。
再次踏入許家客廳,昨天下午茶狼藉的痕跡早已不見,恢複了一貫的整潔優雅。
母親周雅正在插花,看到許星塵去而複返,還帶著張澤明,臉上露出驚喜的笑容。
“阿明也來了?快坐快坐!”周雅放下手中的花枝,熱情招呼,“阿塵這孩子,你們要來也不提前說一聲。”她嗔怪地看了許星塵一眼,目光又在他臉上停留片刻,似乎在觀察他的情緒,比起昨天下午的驚惶,似乎平靜了一些,但眼底深處那點揮之不去的陰霾,依舊沒逃過母親的眼睛。
“阿姨好!是我臨時抓阿塵回來的。”張澤明嘴甜地笑著,“我爸讓我代他向您和許叔叔問好,他最近實在抽不開身,等忙完這陣一定親自來拜訪。”
“你爸太客氣了。”周雅笑著應道,吩咐傭人上茶點。
她看著並排坐在沙發上的兩個年輕人,尤其是自己兒子有些心不在焉地擺弄著茶杯,心中那點憂慮又悄然浮起。
她猶豫了一下,終究沒在張澤明麵前多問,隻是目光在許星塵手腕上那條新出現的、設計簡約卻透著不凡的鉑金手鏈上停留了一瞬,若有所思。
那鏈子,不像許星塵自己會選的風格。
客廳裏,張澤明妙語連珠,努力活躍著氣氛。
許星塵配合地笑著,偶爾搭幾句話,眼神卻時不時飄向窗外,或者無意識地摩挲著手腕上的鏈子。
陽光透過落地窗灑進來,照亮了空氣中的微塵,也照亮了他心底那片被甜蜜、失落、懷疑和恐懼交織纏繞的、無法驅散的陰影。
楚倚青不在身邊,那份空落落的感覺,似乎更深了。而手腕上冰冷的觸感,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他,這段關係裏,那些他暫時還無法看清、也無法掌控的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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