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6338 更新時間:25-07-25 11:02
天啟城,龍盤虎踞,氣勢迫人。
沈清瀾衣衫襤褸,風塵仆仆,站在巨大的城門陰影下,渺小如蟻。
求職屢遭白眼,女子之身與來曆不明,是橫亙在她麵前的兩座大山。
憑借過目不忘的記憶力與超越時代的卷宗整理術,終獲訟師行抄錄之職。
冥想《真解》,精神力悄然滋長,敏銳捕捉卷宗漏洞,初露鋒芒。
歸途遇險,蕭景珩玄衣如墨,出手如電,擊退刺客,發出招攬之音。
當“天啟城”三個飽經風霜、氣勢磅礴的巨字,如同三座沉重的山峰,撞入沈清瀾的眼簾時,她終於停下了幾乎磨穿鞋底的腳步。跋涉了不知多少日夜,風餐露宿,與山野的瘴氣、野獸的窺伺、以及心底深處那份對追兵再臨的隱憂為伴,此刻,這座矗立在廣袤平原盡頭的龐然大物,帶著一種混合了曆史塵埃與生殺大權的沉重威壓,撲麵而來。
高聳入雲的城牆,由巨大的青色條石壘砌而成,表麵布滿雨水衝刷和歲月刻蝕的斑駁痕跡,如同遠古巨獸布滿鱗甲的脊背,沉默地拱衛著內裏的乾坤。牆垛之上,玄甲士兵的身影如同凝固的鐵釘,在冬日慘淡的陽光下反射著冰冷的金屬光澤。巨大的城門洞開,黑沉沉如同巨獸的咽喉,吞吐著川流不息的人潮車馬。喧嘩聲、叫賣聲、車輪碾過青石板的轆轆聲、還有某種無形卻無處不在的森嚴等級感,混雜成一股渾濁而強大的洪流,衝擊著沈清瀾的耳膜與神經。
這就是大胤王朝的心髒,權力與欲望交織的漩渦中心——天啟城。
沈清瀾站在巨大的城門陰影之下,身上破舊單薄的衣衫沾滿了路途的風塵與泥點,邊緣磨損得如同敗絮。寒風卷著城門口特有的、混合著牲口氣味、劣質脂粉香和隱約食物餿味的複雜氣息,鑽進她空蕩蕩的袖管和領口,帶來刺骨的冰涼。她緊了緊背上那個同樣破舊、裝著僅剩幾塊硬得硌牙幹糧的小包袱,裏麵那本《太虛引氣真解》緊貼著肌膚,是唯一能汲取到一絲暖意的所在。周圍投來的目光,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鄙夷或麻木的忽視,讓她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如同誤入巨獸巢穴的螻蟻,渺小、格格不入,且危機四伏。
深吸一口氣,混雜著帝都特有“氣息”的冰冷空氣湧入肺腑,帶著一種近乎殘酷的真實感。沈清瀾壓下心頭翻湧的複雜情緒——有對龐大權力的敬畏,有對未知前路的忐忑,更有一種被逼至絕境後破釜沉舟的決絕。她邁開沉重的步伐,隨著人流,彙入了那道象征著生存與搏殺起點的、幽深城門。
生存,是踏入天啟城後最赤裸、最迫切的問題。懷中的碎銀在支付了入城稅和幾晚最廉價大通鋪的住宿後,已所剩無幾。沈清瀾明白,她必須盡快找到安身立命之所。目標清晰而唯一:律法相關行業。這是她在這個陌生世界唯一能依仗的“武器”。
然而,現實如同兜頭澆下的冰水。
“女子?訟師行?姑娘莫不是在說笑?”一家掛著“明理堂”牌匾的訟師行內,留著山羊胡的老賬房從厚厚的賬簿後抬起頭,渾濁的眼睛裏滿是不可思議和毫不掩飾的輕蔑,“我們這是替人打官司、寫狀子的地方,不是繡坊!女子無才便是德,拋頭露麵成何體統?走走走!”
“抄寫文書?整理卷宗?”另一家規模稍小的“定風波”訟師行門口,管事模樣的胖子斜睨著她風塵仆仆的樣子,撇撇嘴,“我們這兒卷宗都是機密,你這來曆不明的……誰知道是不是別家派來偷師學藝的?去去去,別擋著門!”
“識字?讀過律令?”一個看著像是主事的中年訟師,在得知她“曾是州府小吏之女,略通律法”後,眼神倒是動了動,但隨即又搖頭,“唉,姑娘,非是我不願幫你。隻是這行當水深,你一個女子,無依無靠,又無官憑路引證明身份來曆,誰敢用你?惹上官司,連累的是整個行當!請回吧。”
白眼、質疑、推拒……如同冰冷的牆壁,一次次將她拒之門外。女子身份與來曆不明,像兩道沉重的枷鎖,將她牢牢鎖在希望的門外。天啟城的繁華背後,是赤裸裸的弱肉強食與森嚴壁壘。
沈清瀾的心一點點沉下去,但眼底深處那簇源自現代靈魂的不屈火焰卻並未熄滅。她站在“定風波”訟師行斜對麵一條狹窄、堆滿雜物的巷口陰影裏,目光冷靜地掃視著進出行當的人流。她在觀察,在等待,如同潛伏的獵手,尋找著那可能稍縱即逝的縫隙。
終於,她的目光鎖定了“定風波”門口一位須發皆白、穿著洗得發白的青布長衫、正費力地抱著一大摞幾乎要遮住視線的卷宗、顫巍巍往外走的老者。那堆卷宗搖搖欲墜,老者腳下被一塊凸起的青石板一絆,身體猛地一晃!
“小心!”沈清瀾幾乎是本能地衝了過去,眼疾手快地扶住了老者搖搖欲墜的身體,同時穩穩托住了那即將傾覆的沉重卷宗。
老者驚魂未定,渾濁的眼睛看向沈清瀾,帶著一絲感激和後怕。
“多謝姑娘援手,老朽林文淵,是這”定風波”的…咳…一個老朽了。”老者喘息著道謝,看著沈清瀾樸素的衣著和那雙清澈卻帶著風霜的眼睛,似乎明白了什麼,“姑娘…是在尋活計?”
沈清瀾點點頭,坦然迎上老者的目光:“晚輩沈清瀾,略識文字,粗通律令條文,想尋一份抄寫文書、整理卷宗的活計,糊口而已。”她沒有再提訟師,隻強調最基本的能力。
林文淵看著她托著卷宗的手沉穩有力,眼神清亮不閃躲,沉吟片刻,又看了看手中這堆讓他力不從心的卷宗,渾濁的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卷宗…確實雜亂了些。姑娘若不嫌棄,隨老朽進來,試著整理一份看看?若做得來…酬勞雖薄,一日兩餐粗茶淡飯,或可供應。”
一線生機!
沈清瀾強壓下心頭的激動,恭敬道:“多謝林老先生給機會,晚輩定當盡力。”
“定風波”訟師行內裏比外麵看起來更加逼仄陳舊。空氣中彌漫著陳年紙張、劣質墨汁和灰塵混合的沉悶氣味。沈清瀾被林文淵帶到最裏麵一個堆滿卷宗的角落。光線昏暗,一張破舊的條案,幾方劣硯,幾支禿筆,便是全部家當。
林文淵指著條案旁一個半人高、雜亂無章堆放著各種訴狀、證詞、契書、官府批文的破舊木箱,苦笑道:“這是半年來積壓未整理的舊案卷宗,東家催了多次…老朽精力不濟,實在…唉,姑娘先試著將同一案子的文書歸攏分類,按時間順序理出個大概脈絡即可。”
這任務看似簡單,實則繁瑣至極。卷宗紙張大小不一,字跡潦草各異,夾雜著塗改、補丁,甚至蟲蛀鼠咬的痕跡。更混亂的是,不同案子的文書混雜在一起,毫無章法。
沈清瀾沒有立刻動手。她站在木箱前,目光沉靜地掃過這堆“紙山”,大腦如同高速運轉的精密儀器,瞬間規劃出方案。她沒有像林文淵預想的那樣一頭紮進去翻找,而是先清理出一小塊桌麵,然後開始了一項讓林文淵目瞪口呆的操作:
她將木箱裏的卷宗,以十份為一組,迅速取出,平鋪在清理出的桌麵上。目光如電,掃過每一份文書的抬頭、落款印章、關鍵人名地名以及內容中的時間節點。同時,她的手指在虛空中快速而無聲地劃動,像是在進行某種奇異的推演。
僅僅片刻,她便將這十份文書按照案件性質(田產糾紛、債務糾紛、鬥毆傷人)以及案件發生的大致時間區間,分成了三小堆。然後,她將這初步分類好的三小堆文書,分別放置到條案不同的角落,作為三個初始的“案件池”。
接著是下一組十份…再下一組…
林文淵渾濁的眼睛越睜越大,他從未見過如此高效、如此條理清晰的整理方式!這姑娘的目光仿佛能穿透雜亂,瞬間抓住核心信息。她手指的劃動,像是在構建一張無形的網格,將混亂的信息精準地歸位。不到半個時辰,那半人高的雜亂木箱竟然空了大半,而條案上則初步堆疊起了幾摞明顯區分開的卷宗堆!
“沈…沈姑娘,你這…這是何等法門?”林文淵忍不住問道,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驚奇。
沈清瀾動作未停,一邊將一份新抽出的訴狀精準地歸入“債務糾紛-永興三年秋”的卷宗堆,一邊平靜回答:“隻是些笨法子,力求條理清晰,方便日後查找罷了。”她自然不會解釋什麼“現代文檔管理雛形”、“信息分類索引”。
林文淵看著她沉穩專注的側臉,渾濁的眼底深處,那抹精光再次一閃而過,隨即隱沒在深深的皺紋裏。他不再多問,隻是默默地點了點頭。
當初步的分類整理告一段落,沈清瀾坐在條案前,開始著手謄抄一份字跡潦草、塗改嚴重的借貸糾紛證詞。長時間的高度集中讓她精神有些疲憊。她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腦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現出《太虛引氣真解》開篇那關於凝神靜氣、感知“靈息”的基礎法門。
她沒有刻意去“修煉”,隻是下意識地按照那意念傳承的方式,嚐試著放空雜念,將注意力集中於自身的呼吸,感受著氣流在鼻腔、胸腔的細微流動。漸漸地,一種奇異的寧靜感如同清涼的溪水,緩緩流淌過她緊繃的神經。疲憊感並未完全消失,但精神上的沉重與煩躁感卻如同被一隻無形的手輕輕拂去。
當她再次睜開眼,目光落在需要謄抄的證詞上時,世界似乎有了一絲微妙的不同。那些原本糾纏不清、難以辨認的潦草字跡,其細微的筆鋒轉折、墨跡的濃淡差異,仿佛在視野中自動變得清晰、層次分明起來。她甚至能隱約“感覺”到書寫者當時急促或猶豫的心緒。謄抄的速度不僅沒有因疲憊而減慢,反而更加流暢精準,字跡也意外地工整清秀。
林文淵在一旁看著,渾濁的老眼中再次掠過一絲異色。
幾天後,林文淵將一份相對簡單、關於鄰裏間界石挪移糾紛的小案子卷宗交給沈清瀾,讓她試著幫忙梳理關鍵點。案子本身並不複雜,原告咬定鄰居挪動了祖傳的界石侵占了他家三寸宅基地,被告矢口否認,雙方各執一詞,僅有模糊不清的舊契和幾個立場搖擺的鄰居口供。
沈清瀾接過卷宗,那份因冥想《真解》而日益增長的專注力與觀察力瞬間啟動。她仔細翻閱著雙方提供的證詞、舊契副本、以及衙役的勘察記錄。那些在旁人看來或許平平無奇的文字,在她眼中卻如同散落的拚圖碎片。
突然,她的目光定格在原告提交的一份所謂“關鍵證人”、其遠房表叔的證詞上。這份證詞指認被告曾在酒後揚言要挪動界石,時間、地點、人證俱全,看似是原告有力的支撐。然而,沈清瀾的指尖卻輕輕點在了證詞末尾的日期落款上。
“林老,”她抬起頭,聲音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您看這份張老栓的證詞,落款是永興四年三月初七。”
林文淵湊過來看了一眼:“嗯,是初七。怎麼了?”
沈清瀾又迅速翻出衙役最初接到報案的勘察記錄:“衙役記錄,原告首次向坊正申訴界石被挪,是在永興四年三月十五。”
林文淵一愣。
沈清瀾的聲音清晰而冷靜,如同在法庭上陳述證據鏈的漏洞:“張老栓作證的時間(三月初七),竟早於原告發現並申訴問題的時間(三月十五)?這不合常理。除非這張老栓能未卜先知,在界石尚未被挪動、原告尚未察覺申訴之前,就聽到被告揚言並主動作證?否則,這份證詞的時間點,存在無法解釋的矛盾,其真實性存疑。”
林文淵猛地吸了一口氣,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兩份文書上的日期,手指微微顫抖。這個矛盾如此明顯,卻又如此隱蔽地藏在堆積如山的文字細節裏!他浸淫此道多年,竟被這小小的日期陷阱蒙蔽了雙眼!而眼前這個年輕女子,竟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僅憑翻閱卷宗,就精準地抓住了這致命的邏輯漏洞!
“妙!妙啊!”林文淵忍不住撫掌,看向沈清瀾的目光徹底變了,充滿了震驚與毫不掩飾的欣賞,“沈姑娘慧眼如炬!老朽慚愧,慚愧啊!”
林文淵立刻以此為核心,重新梳理案件,重點質疑那份時間錯位的證詞。再次升堂時,當林文淵拋出這個關鍵矛盾點,並犀利地質問證人張老栓時,對方頓時方寸大亂,前言不搭後語。最終漏洞百出,當庭承認是受了原告的好處才做偽證。原本膠著的小案子瞬間逆轉,被告沉冤得雪。
“定風波”訟師行竟意外贏了這場看似不起眼的小官司。消息雖未轟動京城,但在南城這片小圈子裏,“定風波”新來了個眼力毒辣、心思縝密的年輕女文書的消息,卻不脛而走。沈清瀾的名字,第一次以“沈文書”的稱謂,在幾個訟師行管事和牙人之間悄然流傳。
夜幕低垂,天啟城褪去了白日的喧囂,換上了另一種深沉的麵孔。坊市間的燈火次第亮起,卻無法驅散所有角落的黑暗。沈清瀾結束了一天的抄錄工作,婉拒了林文淵讓她留下用些熱湯飯的好意,獨自一人踏上了返回那廉價大通鋪客棧的路。
微薄的酬勞尚不足以支撐她搬離那個魚龍混雜、氣味熏人的地方。她裹緊了單薄的衣衫,快步穿行在狹窄曲折的巷道裏。冬夜的寒風如同冰冷的刀子,刮在臉上生疼。巷子裏光線昏暗,隻有遠處主街傳來的微弱燈光和頭頂一彎冷月投下清輝。
精神力因白日的工作和下意識的冥想而處於一種微妙的活躍狀態,感知似乎比平時更加敏銳。就在她拐過一個堆滿廢棄竹筐的、格外幽暗的轉角時,一股冰冷的、帶著鐵鏽和汗味的惡意,如同實質的毒蛇,毫無征兆地從側後方的陰影裏猛地竄出!
不是雲霧山那夥地痞的粗野凶狠,這次的殺意更加凝練、更加專業!沒有呼喝,隻有兩道快如鬼魅的黑色身影,一左一右,手中短刃在月光下劃出兩道致命的寒光,直取她的咽喉和心口!配合默契,角度刁鑽,封死了她所有的閃避空間!
死亡的陰影瞬間降臨!比懸崖邊那次更加迅疾,更加致命!
沈清瀾渾身的汗毛瞬間倒豎!千鈞一發之際,那日益敏銳的精神力捕捉到了空氣被利刃撕裂的微弱氣流變化!完全是求生本能驅動,她根本來不及思考,身體猛地向斜前方一個矮身翻滾!
嗤啦!
冰冷的刀鋒貼著她的後背掠過,鋒刃撕裂了本就單薄的衣衫,在她背上劃開一道火辣辣的口子!
劇痛襲來,沈清瀾悶哼一聲,翻滾的動作因背傷而變形,重重撞在冰冷的牆角,震得她眼冒金星。兩個刺客顯然沒料到目標竟能躲過這必殺一擊,動作微不可查地一滯,但隨即更淩厲的殺招接踵而至!刀光如網,再次籠罩而來!這一次,她避無可避!
就在沈清瀾瞳孔驟縮,看著那索命的刀尖在視野中急速放大的瞬間——
“哼!”
一聲冰冷的、帶著金石之音的冷哼,如同驚雷般在狹窄的巷道中炸響!
一道玄色身影,如同撕裂夜幕的閃電,以超越視覺捕捉的速度,從巷口的高牆之上悍然墜下!落地無聲,卻帶著千鈞之勢!來人甚至未拔兵器,雙手如穿花拂柳,快得隻留下殘影,精準無比地拍擊在兩個刺客持刀的手腕上!
哢嚓!哢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聲清晰響起!
“呃啊!”兩名刺客同時發出壓抑不住的慘嚎,手中的短刃脫手飛出,當啷落地。他們眼中瞬間爆發出驚駭欲絕的光芒,如同見了鬼魅!來人展現出的速度和力量,遠超他們的認知!
玄衣人動作沒有絲毫停頓,身形如鬼魅般欺近,袍袖翻飛間,蘊含著恐怖力道的掌緣狠狠切在兩名刺客的頸側!
噗通!噗通!
兩名刺客連哼都沒哼一聲,如同兩截朽木般軟倒在地,徹底失去了意識。整個襲殺過程,從開始到結束,不過電光火石之間!
巷子裏重新恢複了死寂,隻有沈清瀾壓抑的喘息聲和地上昏迷刺客微弱的呻吟。
沈清瀾背靠著冰冷的牆壁,驚魂未定,背上的傷口火辣辣地疼。她強忍著痛楚和眩暈,抬起頭,看向那個背對著月光、緩緩轉過身來的玄衣身影。
月光勾勒出他挺拔如鬆的身形,玄色的錦袍在夜色中流淌著深沉的光澤。腰間束著玉帶,一枚樣式古樸的玉佩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晃動。當他完全轉過身,那張輪廓分明、在月光下顯得有些冷峻的麵容映入沈清瀾的眼簾時,她的呼吸微微一窒。
是他!
公堂之上,那個坐在角落、氣質與周圍格格不入的“商人”!那個目光沉靜、讓她隱隱感到一絲不同尋常壓力的旁觀者!
蕭景珩的目光落在沈清瀾身上,掃過她蒼白臉頰上的擦痕、被撕裂的衣衫以及背後滲出的血跡。他的眼神深邃如寒潭,看不出太多情緒,聲音低沉平穩,卻帶著一種久居上位的天然威壓:“看來沈姑娘的麻煩,並未因離開州府而止息。”
沈清瀾扶著牆壁,忍著痛楚站直身體,迎上他的目光,聲音因疼痛和緊張而有些沙啞,卻努力維持著鎮定:“多謝閣下援手。閣下…認得我?”
“州府公堂,姑娘舌戰群吏,翻案如刀,令人印象深刻。”蕭景珩淡淡道,算是承認了當時的在場。他向前踱了一步,玄色的袍角拂過地麵,無聲無息。“張主簿雖伏法,但其背後之人,顯然不願善罷甘休。京城水深,步步殺機,姑娘孤身一人,縱有才智,恐難抵擋下一次暗箭。”
他的話語如同冰冷的針,刺破了沈清瀾這幾日因初步立足而勉強維持的平靜假象。張主簿背後的人!果然如跗骨之蛆!這一次的刺客,手段狠辣專業,遠非雲霧山那夥地痞可比!
蕭景珩的目光在她緊抿的唇和攥緊的拳頭上停留了一瞬,繼續道,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分量:“沈姑娘之才,埋沒於此等訟師行抄抄寫寫,可惜了。”
他頓了頓,深邃的目光如同實質般落在沈清瀾臉上,仿佛要穿透她所有的偽裝與防備。
“本王府中,正缺一位心思縝密、明察秋毫的幕僚。”
“可願暫避風雨?”
搜索關注 連城讀書 公眾號,微信也能看小說!或下載 連城讀書 APP,每天簽到領福利。
Copyright 2024 lcread.com All Rithts Reserved 版權所有,未經許可不得擅自轉載本站內容。
請所有作者發布作品時務必遵守國家互聯網信息管理辦法規定,我們拒絕任何反動、影射政治、黃色、暴力、破壞社會和諧的內容,讀者如果發現相關內容,請舉報,連城將立刻刪除!
本站所收錄作品、社區話題、書庫評論及本站所做之廣告均屬其個人行為,與本站立場無關。
如果因此產生任何法律糾紛或者問題,連城不承擔任何法律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