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江湖路險,磨劍藏鋒  第十二章陋巷藏鋒,老兵秦叔

章節字數:6052  更新時間:25-07-26 19: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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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安城西市碼頭那短暫而暴烈的衝突,餘波遠比陳默想象的更凶險,也更粘稠。

    肋下挨的那一記悶棍,此刻在奔跑的顛簸中持續發作,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皮肉下的鈍痛,仿佛有根燒紅的鐵條在體內攪動。汗水混著塵土,在臉上衝刷出道道汙痕,又被迎麵撲來的、混雜著腐爛菜葉和劣質油脂的汙濁空氣黏住。身後,黑魚幫嘍囉那夾雜著汙言穢語的叫罵聲如同跗骨之蛆,忽遠忽近,在迷宮般的貧民區巷道裏反複撞擊、回蕩。

    “小崽子,給爺爺站住!扒了你的皮!”

    “狗東西,敢動我們黑魚幫的人,你活膩歪了!”

    陳默咬著牙,肺像破風箱般嘶鳴。他不敢回頭,隻憑借那點模糊的現代格鬥本能和對危險的直覺,在狹窄、肮髒、掛滿破衣爛衫如同招魂幡的陋巷間拚命穿梭。腳下滑膩,幾次差點摔倒,全靠一股不想被拖回去生生打死的狠勁支撐著。他闖入了一片更加破敗的區域,低矮的土坯房歪歪斜斜擠在一起,牆壁上糊著厚厚的、顏色可疑的汙垢,窗戶大多是用破草席或爛木板勉強遮擋。腳下的路徹底成了爛泥塘,混合著不知名的穢物,散發著令人窒息的惡臭。這裏的光線被徹底吞噬,即使白晝也昏暗如同黃昏,空氣沉重得能擰出水來。

    他猛地拐進一條更窄的死胡同,身體緊貼在冰冷濕滑、布滿黴斑的土牆上,胸膛劇烈起伏。肋下的舊傷如同被重新撕裂,每一次喘息都帶來一陣尖銳的刺痛。巷口外,雜亂的腳步聲和叫罵聲越來越近,幾個模糊凶悍的身影已經堵在了入口處。

    “媽的,跑得倒快!肯定鑽這耗子洞裏了!給老子搜!”

    絕望像冰冷的毒蛇,悄然纏上陳默的心髒。他環顧四周,除了身後冰冷的高牆和前方逼近的敵人,別無出路。他攥緊拳頭,指節因用力而發白,身體微微下沉,準備做困獸之鬥。哪怕再挨一刀,也要咬下對方一塊肉來!就在他繃緊全身肌肉,準備撲向最近一個闖入巷子的身影時,旁邊一扇看似腐朽不堪、用幾根爛木條勉強釘住的破木門,突然無聲地滑開一道縫隙。

    一隻枯瘦、布滿青筋和厚厚老繭的手閃電般探出,精準地抓住了陳默的胳膊!那力量大得驚人,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鐵箍般的強硬,瞬間打斷了他蓄勢待發的衝勢。陳默悚然一驚,正要掙紮反抗,一股沛然巨力已將他猛地拽進了門內。

    “砰!”

    破木門在他身後迅速合攏,隔絕了外麵凶徒的叫罵和巷口透入的那點可憐天光。陳默踉蹌幾步才站穩,眼前一片昏暗,隻有從門縫和牆壁破洞透入的幾縷微光,勉強勾勒出屋內簡陋到極致的輪廓:一張破板床,一個缺腿用石頭墊著的矮凳,角落裏堆著些看不清的雜物。空氣裏彌漫著劣質煙草、陳年汗味和一種淡淡的、揮之不去的草藥苦澀氣。

    抓住他的那隻手鬆開了。陳默這才看清手的主人。一個幹瘦的老頭,背有些佝僂,穿著洗得發白、打滿補丁的粗布短褂。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條左腿,膝蓋以下空空蕩蕩,褲管被一根粗糙磨光的木棍替代,杵在地上。然而,當他抬起臉,那雙眼睛卻像兩把藏在破舊刀鞘裏的利刃,在昏暗中射出銳利如鷹隼的光芒,瞬間刺透了陳默的緊張和狼狽。這目光掃過陳默沾滿汙漬和汗水的臉,掃過他肋下因疼痛而微微佝僂的姿態,最後落在他緊握的、指節發白的拳頭上,停留了一瞬。

    “哼,毛沒長齊,惹禍的本事不小。”老頭的嗓音沙啞低沉,帶著一種金屬摩擦般的質感,每個字都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黑魚幫的狗崽子也敢招惹?嫌命長?”

    陳默喉嚨發幹,肋下的痛楚和剛才的亡命奔逃讓他幾乎脫力,但骨子裏那份警惕仍未消除。他沉默地看著老頭,沒有立刻回答,身體保持著一種隨時能暴起的姿態。老頭似乎看穿了他的戒備,渾濁的眼底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複雜情緒,像是看到某種熟悉又遙遠的東西。

    “外麵那群瘋狗在叫喚,要扒你的皮。”老頭指了指門外,那叫罵聲還在隱約傳來,“想死,現在開門出去,沒人攔你。”他頓了頓,目光銳利如錐,“想活,就閉嘴,蹲下,別礙眼。”

    陳默的心髒在胸腔裏沉重地撞擊著。老頭那獨腿的殘疾、銳利的眼神、以及剛才那精準有力的一抓,都透著不尋常的氣息。外麵黑魚幫的爪牙正在挨家挨戶粗暴地拍門喝問,聲音越來越近。肋下的疼痛一陣陣襲來,提醒著他身體的極限。

    他喉結滾動了一下,最終什麼也沒說,緩緩靠著冰冷的土牆滑坐在地。緊繃的神經一旦鬆懈,饑餓感和強烈的疲憊便如同潮水般將他徹底淹沒。他垂下頭,大口喘著氣,身體控製不住地微微顫抖。

    老頭沒再看他,跛著那條木腿,無聲地挪到門邊,側耳聽著外麵的動靜。外麵的喧囂持續了一陣,似乎沒有收獲,叫罵聲和腳步聲漸漸遠去,消失在陋巷深處。直到外麵徹底安靜下來,老頭才挪回屋中,走到角落一個破舊的瓦罐旁,舀了一瓢渾濁的冷水,又從一個幹癟的粗布袋裏摸出半塊顏色發暗、硬得像石頭一樣的雜糧餅。

    “給。”他麵無表情地將水和餅遞到陳默麵前。

    陳默抬起頭,看著眼前簡陋的食物和老人那張布滿深刻皺紋的臉。那雙銳利的眼睛此刻在昏暗中顯得有些渾濁,但裏麵沒有憐憫,也沒有施舍,隻有一種近乎漠然的平靜。陳默猶豫了一下,終究抵不過身體最原始的渴求,低聲道:“謝謝。”他接過餅和水,顧不得水的渾濁和餅的粗礪堅硬,狼吞虎咽起來。冷水灌入喉嚨,緩解了火燒般的幹渴,堅硬的餅渣刮過食道,帶來一種真實的、落地的飽腹感,讓他劇烈喘息的身體終於找到了一點支撐。

    “我…叫陳默。”他吃完最後一點餅屑,聲音依舊有些幹澀,“多謝老丈救命之恩。”

    老頭坐在那張矮凳上,摸出一個油光發亮的舊煙鬥,塞上些劣質的煙絲,就著門縫透入的微光點燃,深深吸了一口。辛辣的煙霧在昏暗的小屋裏彌漫開來。

    “秦守拙。”老頭吐出三個字,煙鬥在木腿邊緣磕了磕,“叫我秦叔就行。”他渾濁的目光再次落在陳默身上,帶著審視,“力氣不錯,反應也快,有點底子。可惜,路子野得很,全是拚命的法子,不成章法。跟誰學的?”

    陳默心頭一凜。這老兵的眼光毒辣得可怕,一眼就看穿了他那點來自現代格鬥觀察和生死搏殺中磨礪出的野路子。“自己瞎琢磨的。”他含糊地應道,不想過多解釋。

    秦守拙沒追問,隻是深深吸了口煙,煙霧模糊了他臉上的表情。“瞎琢磨?能琢磨到這份上,也算塊料子。”他頓了頓,目光掃過陳默肋下,“傷得不輕,但骨頭沒斷,死不了。想好明天去哪了?”

    陳默茫然地搖搖頭。長安城很大,但此刻對他而言,卻像一張布滿無形利齒的巨口。離開了這暫時的棲身之所,外麵依舊是黑魚幫的天羅地網。

    “沒地方去?”秦守拙的聲音聽不出情緒,“我這破地方,牆角還能塞個人。”他用煙鬥指了指小屋靠裏的一處角落,那裏堆著些柴禾和雜物,勉強能清理出一塊躺下的地方。“柴刀在門後,水缸在外麵巷子盡頭的老槐樹下。劈夠三天的柴,挑滿那口缸的水,算你付的房錢。”他的語氣不容置喙,帶著一種老兵特有的、隻講等價交換的硬朗,“幹不了,或者惹麻煩,立馬滾蛋。”

    陳默看著那張被劣質煙草熏得有些發黑的臉,那渾濁卻又銳利的眼睛,還有那條杵在地上的冰冷木腿。沒有同情,沒有多餘的廢話,隻有最直白、最底層的生存法則——付出勞動,換取庇護。這種赤裸裸的交易,反而讓陳默感到一種奇異的安心。他掙紮著站起身,肋下的疼痛讓他吸了口冷氣,但眼神卻異常堅定:“能行,秦叔。”

    接下來的兩天,陳默成了秦守拙這破敗小院裏沉默的影子。

    他找到了那把鏽跡斑斑的柴刀,刀刃都鈍了。院子裏堆著些不知從哪撿來的、粗糲扭曲的硬木枝幹。劈柴是極耗力氣的活計,尤其對他這種肋下有傷的人。每一次揮臂發力,肋下都傳來撕裂般的劇痛,汗水瞬間浸透破舊的衣衫。他咬著牙,將《混元先天功》那點微薄的氣息運轉起來,努力調和著發力的節奏,試圖讓每一次劈砍更有效率,減少對傷處的衝擊。刀落處,木屑飛濺,虎口被震得發麻,鈍刀切入硬木時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他沉默地劈著,汗水流進眼睛,帶來一陣刺痛,也顧不得擦。

    挑水更是苦差。巷子盡頭那口公用水井旁,永遠排著長隊,多是婦孺老弱。陳默沉默地排在後麵,輪到後,用盡全力搖動沉重的轆轤,將一桶桶冰涼的井水提上來。井繩勒進肩膀的皮肉,沉重的木桶壓彎了他的腰。從井邊到秦守拙的小院,不算遠,但裝滿水的木桶卻仿佛有千斤重。他挑著擔子,每一步都走得異常沉重,水桶搖晃,水花濺濕了他破爛的褲腳和草鞋。肋下的傷處被水桶的重量牽扯著,痛楚如同跗骨之蛆,但他隻是抿緊了嘴唇,一步一步地挪回去,將水倒進院角那口缺了邊的大水缸裏。來來回回,直到那口缸再也裝不下。

    他做得一絲不苟,甚至有些過於用力。劈好的柴禾堆得整整齊齊,水缸永遠都是滿的。除了必要的交流,他幾乎不說話。秦守拙大部分時間都坐在那張矮凳上,要麼吧嗒吧嗒地抽著他的旱煙,要麼用一塊油石,慢條斯理地打磨一把同樣老舊、刃口卻被他磨得異常鋒利的柴刀。他的目光偶爾會掠過陳默勞作的身影,停留在他發力的姿態和隱忍的表情上,渾濁的眼底深處,似乎有什麼東西微微動了一下,隨即又歸於深潭般的平靜。

    第三天傍晚,當陳默將最後一擔水倒進水缸,放下扁擔時,身體晃了晃,幾乎站立不住。肋下的傷處火燒火燎,疲憊深入骨髓。秦守拙難得地放下了手中的煙鬥和磨刀石。

    “行了,歇著吧。”他指了指牆角那塊清理出來的地方,上麵鋪了些幹草,“明天不用挑水了,柴也夠燒幾天。”

    陳默靠著冰冷的土牆滑坐下去,大口喘著氣,汗水順著額角不斷滴落。

    秦守拙沉默地看了他一會兒,忽然開口,聲音在寂靜的小屋裏顯得格外清晰:“小子,力氣大,拳頭硬,在這長安城,屁用不頂。想活命,得學會用眼睛看,用耳朵聽,用腦子想。”

    陳默抬起頭,昏暗的光線下,秦守拙那張布滿溝壑的臉如同風化的岩石,眼神卻銳利得能刺破黑暗。

    “知道今天追你的是什麼人?”秦守拙問。

    “黑魚幫。”陳默答道。

    “黑魚幫算個屁!”秦守拙嗤笑一聲,帶著濃濃的不屑,“西市碼頭幾條欺軟怕硬的爛魚臭蝦罷了!真惹了不該惹的,他們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他的語氣陡然沉了下來,帶著一種經曆過真正血腥的森然,“記住嘍,在這長安城,想活著喘氣,有”三不惹”!”

    他豎起一根枯瘦的手指:“第一,穿官靴、挎腰刀的武侯、不良人,能不沾就不沾!他們是官府的爪牙,規矩是他們的規矩!他們找你麻煩,有理沒理,先挨頓鞭子再說!別想著跟他們講道理,更別想著動手!除非你想被全城通緝,死無葬身之地!”他渾濁的眼珠裏映著油燈微弱的光,閃過深刻的忌憚。

    第二根手指豎起:“第二,那些門頭高大、掛著氣死風燈的大商行、大鏢局,背後都盤著龍,臥著虎!你以為你拳頭硬?人家隨便從護院鏢師裏拎出一個,都能像碾死螞蟻一樣碾死你!更別說他們背後站著的那些真正的大人物,手指頭都不用動,吐口唾沫就能淹死你十個來回!眼睛放亮點,別擋了人家的財路,別看了不該看的,聽見了不該聽的!”

    陳默屏住呼吸,秦守拙的話像冰冷的鑿子,一點點鑿開長安城浮華表皮下的猙獰。他想起了隆昌號那高高的門檻,想起了那些進出商行、衣著光鮮的管事和護衛,原來他們身後竟牽扯著如此龐大的陰影。

    秦守拙頓了頓,眼神變得更加幽深,仿佛沉入了某個血色的回憶。他緩緩豎起第三根手指,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種近乎本能的警惕:“第三,也是最重要的——看見那些衣服上繡著血色小刀的人,有多遠,給老子滾多遠!碰見他們辦事,立刻轉身,捂上耳朵,閉上眼睛!最好連氣兒都別喘!那是”血刀門”的煞星!”說出這個名字時,他握著煙鬥的手似乎微不可查地收緊了一下,那條木腿也似乎無意識地輕輕點了一下地麵。

    “”血刀門”?”陳默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但秦守拙語氣中那濃得化不開的忌憚和一絲…潛藏極深的寒意,讓他瞬間意識到這三個字的分量。

    “一群真正的瘋子、屠夫!”秦守拙的聲音從牙縫裏擠出來,“幹的都是刀頭舔血、見不得光的勾當!手段狠毒,睚眥必報!被他們盯上…”他搖了搖頭,沒有說下去,但那未盡之意比任何描述都更令人毛骨悚然。他沉默地抽了幾口煙,辛辣的煙霧繚繞著他溝壑縱橫的臉,好一會兒才繼續道:“當年在北邊…老子這條腿,就是廢在一個使血刀勁的雜碎手裏…”他的聲音很輕,卻像重錘砸在陳默心上。老兵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木腿上,那眼神複雜難明,有刻骨的恨,有冰冷的痛,還有一種沉澱了無數歲月的麻木。他不再說話,隻是用力地、一口接一口地抽著那嗆人的旱煙,小屋裏的氣氛壓抑得如同凝固的鉛塊。

    陳默的心沉了下去。秦守拙口中描繪的長安,不再是西市碼頭的喧囂和隆昌號門檻的體麵,而是一個巨大的、等級森嚴、弱肉強食的叢林。武侯不良人的蠻橫,大商行鏢局背後的龐然大物,還有這神秘凶殘的“血刀門”…每一條規則,都浸透著底層螻蟻的血淚。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肋下那依舊隱隱作痛的傷處,黑魚幫的追打與之相比,簡直如同兒戲。

    “活著…”秦守拙的聲音再次響起,打破了沉重的寂靜,沙啞卻帶著一種穿透人心的力量,“隻有活著,喘著這口氣,才有機會。死了,就什麼都沒了,就是一捧爛泥。”他渾濁的目光轉向陳默,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皮肉,直視靈魂,“記住今天的話。想在這鬼地方活下去,拳頭要收在袖子裏,眼睛要長在腦門上,腦子…得比誰都清醒。”

    油燈的火苗跳躍了一下,將秦守拙佝僂的身影在斑駁的土牆上拉得忽長忽短,如同一個沉默的鬼魅。他不再言語,小屋重新陷入沉寂,隻剩下旱煙燃燒時細微的滋滋聲,還有窗外陋巷深處偶爾傳來的、不知是哭泣還是醉罵的遙遠聲響。

    陳默蜷縮在鋪著幹草的角落,背靠著冰冷粗糙的土牆。肋下的傷痛似乎被一種更深沉、更冰冷的寒意暫時壓了下去。秦守拙的話,每一個字都像冰冷的鐵釘,狠狠鑿進他的腦海。

    武侯的鞭子,大商行的陰影,“血刀門”的煞星…還有秦叔那條腿,那條廢在“血刀勁”下的腿。血刀門…這個名字帶著濃重的血腥氣和死亡的味道,在陳默心頭烙下了一個帶著問號的印記。秦叔眼底那抹深藏的恨意與痛楚,絕非作偽。這長安城的水,深得遠超想象。

    他閉上眼,並非入睡,而是強迫自己沉入《混元先天功》那玄奧的搬運法門。體內那微弱的氣息,如同風中殘燭,艱難地循著模糊的路徑流轉。每一次氣息經過肋下傷處,都帶來一陣尖銳的刺痛,像有無數細針在攢刺。汗水再次滲出額頭,他卻咬緊牙關,一聲不吭,隻是更加專注地引導著那微弱的氣息,試圖安撫那處的傷痛。功法是殘的,前路是黑的,但這口氣,是他現在唯一的依仗。

    氣息在疼痛的刺激下,流轉得異常艱澀,卻又帶著一種被逼到絕境的韌性。黑暗中,陳默的精神高度集中,仿佛整個世界隻剩下自己體內那微弱的氣流和肋下頑固的傷痛。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精神過於凝聚,或許是傷痛達到了某種臨界,一絲極其微弱的暖意,竟在那氣息艱難盤繞過傷處時,極其突兀地滋生出來!那暖意微弱得如同幻覺,一閃即逝,卻像黑夜中驟然擦亮的一點火星,瞬間點燃了陳默心中的希望!

    有門!

    他精神猛地一振,更加不顧一切地催動著那點微弱的氣息,試圖再次捕捉那絲暖意。疼痛依舊尖銳,氣息依舊微弱,但那瞬間的溫熱感,卻像一道微光,刺破了《混元先天功》殘篇帶來的濃重迷霧,讓他隱隱約約“看”到了一點方向——或許,這功法的路子,本就藏在一次次突破身體極限的痛楚之中?

    窗外,不知何時飄起了冰冷的雨絲,無聲地敲打著陋巷的泥濘。長安城在夜雨中沉睡,萬家燈火熄滅,隻餘下無邊無際的黑暗和濕冷。在這破敗小院的角落,一個滿身傷痕的少年,正以最笨拙也最頑強的方式,在疼痛的深淵邊緣,撬動著那扇通往力量的門扉。黑暗中,隻有他壓抑而深長的呼吸聲,微弱卻固執地存在著。

    活著,才有機會。秦叔沙啞的話語,如同烙印,深深刻在每一次艱難的呼吸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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