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749 更新時間:25-10-23 10:42
許臨君的目光,如同實質的枷鎖,沉沉地壓在林澈身上,尤其是那幾道透過戲服裂口隱約可見的鞭痕上。那目光裏的東西太複雜,太沉重,壓得林澈幾乎喘不過氣,臉上那強行擠出的,油彩龜裂的笑容也快要維持不住。
時間仿佛在兩人之間粘稠的空氣裏凝固了幾秒。
最終,許臨君什麼也沒說。他隻是蹙了下眉,那動作快得像錯覺,隨即恢複了馴獸師應有的不容置喙的冰冷權威。他移開視線,不再看林澈那狼狽又可笑的姿態,轉身,邁步,皮靴敲擊地板的“篤篤”聲重新響起,沉穩而富有壓迫感,朝著後台深處走去。
他沒有回頭,也沒有任何指示,但林澈知道,自己必須跟上。
“嘶……”林澈嚐試從地上爬起來,動作牽動了手臂和小腿的鞭傷,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氣,額角剛幹涸的冷汗又冒了出來。他咬著牙,用手撐地,晃晃悠悠地站直身體。那身破爛滑稽的小醜戲服此刻更像是一種酷刑道具,粗糙的布料邊緣摩擦著傷口,綴滿的亮片和小絨球在昏暗光線下閃爍著廉價而諷刺的光。
他不敢耽擱,拖著疼痛僵硬的身體,一瘸一拐地,盡量安靜地跟在許臨君身後幾步遠的地方。
穿過雜亂的後台區域。蒙塵的道具箱像一座座沉默的墳塋,懸掛的演出服如同吊死的幽靈,在偶爾不知從何而來的微風中輕輕晃蕩。那股混合著劣質香水動物臊臭和鐵鏽味的空氣愈發濃重,幾乎令人作嘔。遠處,野獸的喘息聲似乎更清晰了,帶著一種焦躁不安的情緒。
許臨君在一扇厚重的由粗糙木板釘成的門前停下。門上沒有窗戶,隻有一個用紅色油漆畫的歪歪扭扭的小醜笑臉圖案,那笑容咧得極大,透著一股癲狂的意味。
這是規則裏提到的專屬休息室?
許臨君從製服內袋裏掏出一把老舊的黃銅鑰匙,插入鎖孔,轉動時發出“哢噠”一聲沉悶的響聲。他推開門,裏麵是一片濃得化不開的黑暗。
“進去。”許臨君側過身,聲音低沉,沒有任何情緒起伏,像是在下達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命令。
林澈猶豫了一下,抬腳邁入門內的黑暗。就在他整個人沒入陰影的瞬間,許臨君的手臂似乎極快地動了一下,一樣小而堅硬的東西,帶著許臨君指尖殘留的淡淡皮革和硝煙氣息,被不動聲色地塞進了林澈那件破爛戲服寬大的袖口裏。
動作快得如同幻覺。
林澈渾身一僵,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身後的門就“砰”地一聲被關上了,隔絕了外麵後台微弱的光線和聲音。緊接著是鑰匙再次轉動,鎖舌扣緊的金屬摩擦聲,他被從外麵鎖在了裏麵。
眼前是徹底的黑暗,伸手不見五指。空氣裏彌漫著一股陳年的灰塵味黴味,以及一種淡淡的,類似油彩和汗水混合的,屬於上一個小醜的味道。
林澈背靠著冰冷粗糙的木門,心髒在胸腔裏狂跳,幾乎要撞碎肋骨。袖口裏那個硬物的觸感清晰地提醒著他剛才並非幻覺。他屏住呼吸,凝神細聽門外的動靜。
許臨君的腳步聲在門外停留了大約三四秒,然後,那“篤篤”聲再次響起,平穩地,逐漸遠去,直至徹底消失在後台深沉的寂靜裏。
他走了。
林澈猛地鬆了一口氣,緊繃的神經驟然鬆弛,帶來的是一陣更強烈的虛脫感和疼痛。他順著門板滑坐在地上,粗重地喘息著,汗水浸濕的戲服緊貼著皮膚,又冷又黏。
在確認周圍暫時安全後,他幾乎是顫抖著從袖口裏摸出了那個硬物。
憑借對黑暗的逐漸適應,以及從門板縫隙透入的極其微弱的光線,他勉強看清了手裏的東西。
那是一小管藥膏,金屬軟管,沒有任何標簽,入手冰涼。以及,一卷幹淨卻略顯粗糙的白色繃帶。
藥膏?繃帶?
林澈捏著那管冰涼的藥膏,愣住了。許臨君偷偷塞給他傷藥?
荒謬感再次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沒。這**到底唱的哪一出?打一巴掌給個甜棗?還是說……這藥膏根本不是什麼好東西?毒藥?或者是抹上會讓他傷口潰爛的詭異玩意兒?
規則第一條:馴獸師是馬戲團的權威,他的話是可信的。
但規則沒說他給的東西是不是可信。
林澈盯著手裏那管藥膏,內心天人交戰。傷口火辣辣地疼,鞭痕處的腫脹感越來越明顯,甚至能感覺到血液緩慢滲出凝結的粘膩。如果放任不管,在這種衛生條件堪憂的鬼地方,感染幾乎是必然的。
賭一把?
他咬了咬牙,擰開藥膏的蓋子。一股草藥氣息的味道散發出來,並不難聞。他用指尖蘸了一點,小心翼翼地抹在手臂一道鞭痕的邊緣。
薄荷般的冰涼感瞬間覆蓋了火辣的疼痛,甚至帶來一絲舒緩。等了片刻,沒有任何灼燒腐蝕或者其他不適感出現。
……好像,是真的傷藥。
林澈不再猶豫,趕緊脫掉那件礙事的已經破破爛爛的外層戲服,隻穿著裏麵被汗水浸透的棉質襯衣。他憑借感覺,將冰涼的藥膏仔細塗抹在每一道火辣辣的鞭痕上,手臂,肩膀,小腿。藥膏所到之處,那鑽心的疼痛果然得到了明顯的緩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清涼的麻木感。
然後,他用那卷繃帶,笨拙地但盡量牢固地將幾處傷口較深的地方包紮起來。
做完這一切,他幾乎虛脫,靠在門板上,感受著傷口處傳來的清涼與身體其他部位的疲憊疼痛交織在一起的複雜感覺。腦子裏亂成一團麻。
許臨君……他到底想幹什麼?
三年前的不告而別,斷得幹幹淨淨。三年後,在這個詭異的動輒喪命的“午夜劇場”重逢,他成了高高在上手握規則的馴獸師,而自己卻是命如草芥任人宰割的小醜。台上毫不留情的鞭打,台下偷偷塞來的傷藥……這極致的矛盾讓林澈完全摸不著頭腦。
是愧疚?是另有圖謀?還是這一切都隻是規則要求下的某種表演?
他想不通,隻覺得太陽穴突突地跳著疼。
“呼……”長籲出一口氣,林澈強迫自己不再去想那個混蛋。他得先搞清楚自己身處的環境。
他摸索著站起來,雙手在黑暗中向前伸,小心地挪動腳步。這個休息室似乎很小,沒走幾步,指尖就觸碰到了對麵的牆壁,同樣是粗糙的木板。他沿著牆壁摸索,很快確定了這個房間大概隻有四五平米,像個狹小的棺材。
房間裏除了一張硬邦邦的,鋪著薄薄一層散發著黴味稻草的木床,和一個歪歪扭扭看起來隨時會散架的木製小床頭櫃之外,無任何東西了。床頭櫃上放著一盞老舊的煤油燈,旁邊放著一盒火柴。
林澈拿起火柴,劃亮一根。
“嗤——”微弱的火苗驅散了一小片黑暗,映亮了他塗滿油彩汗涔涔的臉,也映亮了煤油燈玻璃罩上厚厚的汙垢。他點燃燈芯,調整了一下亮度,一團昏黃的光暈在狹小的空間裏彌漫開來,將他的影子扭曲地投射在牆壁上。
有了光,安全感似乎多了一點點。
他舉起煤油燈,仔細打量這個臨時的“避難所”。牆壁上除了歲月的汙跡,空無一物。角落裏結著蛛網。木床上的稻草散發著一股難言的味道。
他的目光最終落回到那張木床上。就在枕頭旁邊,稻草下麵,似乎壓著一角白色的東西。
他心念一動,走過去,小心翼翼地撥開稻草。
下麵是一張折疊起來的質地粗糙的紙。展開一看,上麵是用潦草的仿佛帶著某種驚惶筆觸寫下的字跡,墨跡甚至有些暈染,像被汗水或淚水打濕過。
《小醜工作日誌(殘頁)》
“……第三天了,笑聲越來越假,臉上的油彩像石膏一樣往下掉。他們(劃掉)它在看著,一直看著。獨輪車,我必須練好獨輪車,那是……”
後麵的字跡被一大團暗紅色的像是幹涸血液的汙漬覆蓋,無法辨認。
“……看到了,馴獸師的鞭子,紅色的!他拿著紅色的鞭子進了獸籠!天啊,規則是真的!我該怎麼辦?割下……耳朵?不,我做不到……”
字跡在這裏變得極其狂亂。
“……獅子……它看我的眼神不對……它好像……想對我說什麼?不,不能聽,規則說不能聽!”
“……”真心”到底在哪裏?鏡子後麵?道具箱底?還是……就在舞台上?時間不多了……”
“……午夜鍾聲,一定要回去!鎖好門!昨晚隔壁那個……沒了聲音……早上隻剩下……一灘……”
最後幾個字被瘋狂的塗鴉劃掉,隻能辨認出“影子”,“吃掉”等零碎詞彙。
日誌在這裏戛然而止。
林澈捏著這張殘頁,手指微微顫抖。一股寒意從脊椎骨竄上來,瞬間遍布四肢百骸。
這顯然是上一任小醜留下的記錄。從字裏行間,能清晰地感受到他那逐漸被恐懼侵蝕,最終走向崩潰的過程。
獨輪車表演是關鍵。馴獸師的紅色鞭子是一個可怕的信號,意味著要對獅子下手。獅子可能真的會“說話”,但規則禁止傾聽,並要求報告。“小醜的真心”是隱藏任務物品,必須找到並藏起來。午夜鍾聲是生死線,必須回到這裏鎖好門,否則……會被“影子”吞噬?
這些信息碎片化而驚悚,與他已知的規則相互印證,又補充了更多令人毛骨悚然的細節。
這個馬戲團,就是一個布滿致命陷阱的狩獵場。而他們這些“玩家”,就是被迫登台表演,供那些“觀眾”取樂,同時還要小心規避各種即死規則的獵物。
“扮演好角色……推動劇情……觀眾打分……”電子音冰冷的話語再次回響在腦海。
他的角色是小醜“哈哈”。任務之一是暖場,逗樂觀眾。而剛才在台上,他失敗了,差點被那些黑影吞噬。是許臨君的鞭子……用另一種極端殘酷的“表演”,強行拉回了觀眾的“滿意度”。
那種被鞭打,被追逐的鬧劇,也是表演的一部分?是“小醜”這個角色注定要經曆的?
林澈感到一陣深深的無力感。他不僅要麵對詭異的規則,恐怖的觀眾,還要扮演一個自己完全不了解,甚至可能充滿惡意的角色。
他將殘頁小心地折好,塞進貼身的口袋。這是重要的線索。
隨後,他的目光落在床底下。那裏似乎有個東西。他蹲下身,舉起煤油燈照過去。
那是一個彩色的,隻有一個輪子的車架,獨輪車。
任務1:完成獨輪車表演。
林澈把獨輪車拖出來。車子很舊,車把和座墊上蒙著灰塵,輪子轉動時發出“嘎吱嘎吱”的澀響,需要上油了。他嚐試著扶住車把,一隻腳踩上踏板。
“哐當!”連人帶車摔倒在地,傷口被牽扯,疼得他齜牙咧嘴。
他根本不會騎獨輪車。
這意味著他必須在有限的時間內,在這個鬼地方學會這門技巧,否則任務失敗,就是死亡。
壓力如同巨石般壓下。
就在這時,“鐺——鐺——鐺——”
沉重,悠長,帶著鏽蝕感的鍾聲,穿透了休息室厚重的木板牆,清晰地傳了進來。一共響了十二下。
午夜了。
幾乎在鍾聲最後一響落下的瞬間,林澈感到房間裏的溫度驟然降低了好幾度,一股難以言喻的,仿佛源自靈魂深處的陰冷氣息無聲無息地彌漫開來。煤油燈的火焰猛地跳動收縮,顏色變得幽綠,將他的影子扭曲成更加怪誕的形狀。
門外,原本死寂的後台,開始響起一些細微的,令人不安的聲音。
像是很多隻腳在地上拖行的聲音,窸窸窣窣,時斷時續。又像是低低的,含混不清的啜泣或囈語,隔著門板隱隱傳來,聽不真切,卻讓人頭皮發麻。空氣中那股鐵鏽味,似乎也變得更加濃鬱,甚至帶上了一絲血腥氣。
規則8:午夜鍾聲響起時,請回到你的專屬休息室,無論演出是否結束。鎖好門。
林澈一個箭步衝到門邊,顧不上傷口疼痛,用身體死死抵住木門,一隻手緊緊握住那把老舊的門鎖把手,仿佛這樣就能增加一絲安全感。
他屏住呼吸,耳朵貼在冰涼的門板上,仔細聽著外麵的動靜。
拖行的聲音似乎就在門外不遠處徘徊。偶爾,能聽到一種……類似濕漉漉的物體摩擦過木板表麵的令人牙酸的聲音。
他甚至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外麵極其輕微地試探性地刮擦了一下門板。
“嘶……”林澈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心髒跳到了嗓子眼。他死死咬著下唇,不敢發出一點聲音,連呼吸都放到了最輕。
煤油燈幽綠的光暈在狹小的空間裏搖曳,將他的恐懼放大扭曲。
那種被窺視的感覺又來了。並非來自門外,而是……無處不在。仿佛整個馬戲團的黑暗本身,就是一隻巨大的充滿惡意的眼睛,正透過木板的縫隙,欣賞著他此刻的驚惶與無助。
“我們都在看著您。”
電子合成音那句冰冷的話語,如同鬼魅般在耳邊回響。
時間在極度緊張和恐懼中緩慢流逝。門外的詭異聲響持續了大約十幾分鍾,才漸漸遠去,最終再次歸於死寂。房間裏的溫度似乎也回升了一點,煤油燈的火焰恢複了正常的昏黃色。
林澈如同虛脫一般,順著門板滑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冷汗已經將裏衣徹底浸透。
第一夜,總算……暫時熬過去了?
然而,還沒等他這口氣完全鬆下來,一陣極其微弱,卻異常清晰的聲音,穿透了門板的隔音,再次鑽入他的耳膜。
不是拖行聲,不是囈語聲。
那是一種……低沉沙啞,帶著某種古老韻律和難以言喻悲愴的……
嗚咽聲?
像是某種大型貓科動物壓抑的痛苦的哀鳴。
聲音的來源,似乎是後台的另一個方向,大概率是獸籠的位置。
獅子?
林澈猛地想起了規則2和規則3。
2.如果看到馴獸師手中拿著紅色鞭子,請割下獅子的耳朵。
3.獅子不會說話。如果聽到獅子開口說話,請立即報告給馴獸師。
現在,他聽到了獅子的嗚咽。這算“說話”嗎?規則隻說了“開口說話”,嗚咽算不算?需要報告嗎?
而且,那嗚咽聲太過悲愴,太過人性化,完全不像是純粹的野獸嘶吼。裏麵蘊含的痛苦與絕望,讓林澈的心髒不由自主地揪緊。
他下意識地捂住了耳朵,試圖隔絕這聲音。
不能聽!規則說不能聽!
可那聲音如同魔音灌耳,直接鑽進他的腦海深處。
“……痛……好痛……”
“……為什麼……要這樣……”
“……放過……孩子……”
斷斷續續的,夾雜在嗚咽中的詞語?!
林澈的瞳孔驟然收縮,全身血液仿佛瞬間凍結。
獅子……真的在說話!
雖然不是清晰流暢的語言,但那絕對是超越了野獸吼叫的蘊含著明確意義的表達!
報告,必須立即報告給馴獸師!規則第三條是這麼說的!
他連滾爬爬地撲到門邊,想要拍打門板呼喊,但手舉到半空,卻猛地僵住。
報告之後呢?許臨君會怎麼做?規則隻說了“報告”,卻沒報告之後會發生什麼。馴獸師會如何處理一隻“會說話”的獅子?殺死?還是……更可怕的事情?
而且,規則第二條那血腥的指令,“割下獅子的耳朵”如同噩夢般在他眼前閃現。如果他報告了,是否會觸發某種條件,導致許臨君拿出紅色鞭子,然後自己就不得不去執行那殘忍的割耳命令?
不,他做不到,哪怕是為了活命,他也無法想象自己去親手割下一隻活生生生物的耳朵,尤其是一隻似乎擁有智慧,正在承受痛苦的生物。
可不報告,違背規則,後果是什麼?觀眾滿意度下降?直接抹殺?還是被那些午夜的“東西”找上門?
報告,可能觸發更血腥的任務,並導致獅子受害。
不報告,直接違背規則,自己可能立刻死亡。
進退維穀。
獅子的悲鳴和斷斷續續的“話語”還在持續傳來,像一把鈍刀子在切割林澈的神經。那聲音裏的痛苦如此真實,讓他無法完全忽視。
他蜷縮在門後,雙手死死捂住耳朵,身體因恐懼和矛盾的抉擇而劇烈顫抖。臉上的油彩麵具早已被汗水淚水和剛才塗抹的藥膏弄得一塌糊塗,緊繃感混合著傷處的鈍痛,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身處何地。
許臨君給他的傷藥帶來的那一點點微弱的荒謬的暖意,此刻早已被這殘酷現實的冰水徹底澆滅。
在這個詭異的馬戲團裏,善意與惡意,規則與陷阱,生存與道德,全部交織成一張致命的充滿諷刺的網。而他,就像一隻落入網中的飛蛾,每一次掙紮,都可能讓自己陷得更深。
他該怎麼辦?
黑暗中,隻有煤油燈微弱的光暈,映照著小醜那張已然崩潰卻不得不強行維持微笑輪廓的臉。
獅子的低語,如同詛咒,纏繞不絕。
夜,還很長。而黎明,似乎遙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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