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420 更新時間:25-08-24 07:02
回到破虜軍營地時,天已經黑透了。沈昭華和王虎一身血汙,剛到營門口就被衛兵攔了下來。直到王虎亮出斥候營的令牌,衛兵才放行,看他們的眼神卻帶著幾分探究——兩個新兵蛋子出去執行任務,竟能全身而退,確實少見。
老鄭在帳篷裏等著,見他們回來,目光先落在王虎流血的胳膊上,又掃過沈昭華滿身的血汙,最後定格在她手裏的北狄令牌上。
“人解決了?”他問,聲音依舊沙啞。
“解決了,五個人,一個活口沒留。”王虎咧嘴一笑,疼得倒吸一口涼氣,“不過我們發現了個奇怪的東西。”
沈昭華把拓下來的腳印和北狄令牌遞過去:“老鄭叔,您看這個腳印,像是咱們大靖的官靴,還有這塊令牌……”
老鄭接過腳印拓片,又拿起令牌翻來覆去地看。他的手指粗糙,摩挲著令牌上的狼圖騰,眉頭漸漸皺了起來。
“這令牌是北狄皇族親衛才有的。”老鄭沉聲道,“至於這腳印……確實是大靖官靴,而且看這料子和磨損程度,不是普通小官能穿的。”
沈昭華心裏一緊:“您的意思是……”
“意思是,咱們軍隊裏,確實有內鬼,而且官位還不小。”老鄭把拓片和令牌放在桌上,“這事得告訴統領。”
正說著,帳篷外傳來腳步聲,秦峰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他似乎剛從外麵回來,鎧甲上還沾著夜露,臉上的疤痕在油燈下顯得格外猙獰。
“任務完成了?”他問,目光掃過兩人。
“回統領,完成了。”王虎連忙道,“不過我們發現了些東西,可能和北狄的內鬼有關。”
秦峰走進帳篷,拿起桌上的拓片和令牌。他看拓片時沒什麼表情,可拿起令牌時,手指卻微微一頓,眼神暗了暗。
“這令牌哪來的?”他問,聲音比平時更低沉。
“從領頭的北狄人身上搜出來的。”沈昭華道,“老鄭叔說,這是北狄皇族親衛的令牌。”
秦峰沒說話,指尖在令牌上的狼圖騰輕輕敲了敲,像是在思索什麼。帳篷裏靜得能聽見油燈燃燒的“噼啪”聲,沈昭華和王虎都不敢出聲,連呼吸都放輕了。
過了半晌,秦峰才抬頭:“黑風口附近,除了這個腳印,還有別的異常嗎?”
“有。”沈昭華想起那些散落的箭簇和篝火痕跡,“我們還看到一些舊的戰鬥痕跡,像是……像是大靖軍隊留下的。”
秦峰的眼神沉了下去:“具體位置在哪裏?”
沈昭華在地上用樹枝畫出大致方位:“就在黑風口往裏走約三裏地的地方,那裏有片空地,地上還有不少斷裂的箭杆和盔甲碎片。”
秦峰盯著地上的圖案看了一會兒,忽然站起身:“老鄭,備馬。”
“統領,現在?”老鄭愣了一下,“天已經黑了,黑風口那邊不安全……”
“必須去。”秦峰的語氣不容置疑,“你們兩個也跟上。”
沈昭華和王虎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驚訝,但還是立刻應道:“是!”
三匹快馬出了營地,朝著黑風口的方向疾馳。夜色如墨,隻有馬蹄聲在寂靜的曠野裏回蕩。沈昭華跟在秦峰身後,看著他挺拔的背影,心裏充滿了疑惑——他為什麼對黑風口的舊戰場這麼在意?難道他知道些什麼?
快到黑風口時,秦峰勒住了馬:“下馬,步行進去。”
三人牽著馬,借著朦朧的月光,小心翼翼地走進那條狹窄的小路。沈昭華按照記憶,把他們帶到那片有戰鬥痕跡的空地。
秦峰蹲下身,用手撥開地上的雜草,撿起一塊生鏽的盔甲碎片。碎片上刻著一個模糊的“沈”字——那是鎮國將軍府的標記!
沈昭華的心跳瞬間漏了一拍。
秦峰拿著碎片,指尖微微顫抖,眼神裏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有憤怒,有悲痛,還有一絲……愧疚?
“統領,這是……”王虎忍不住問。
秦峰沒回答,隻是繼續在空地上搜尋。他的動作很快,像是在尋找什麼重要的東西。沈昭華注意到,他的目光總是停留在一些不起眼的角落,比如石頭縫裏,比如樹根下。
突然,他在一棵老槐樹下停了下來,用劍撥開厚厚的落葉,露出一個小小的金屬盒子。盒子上了鎖,鏽跡斑斑,顯然埋在這裏很久了。
秦峰用劍撬開盒子,裏麵沒有金銀珠寶,隻有一卷泛黃的信紙和一塊玉佩。
他展開信紙,借著月光快速瀏覽。沈昭華湊過去看,隻見上麵的字跡蒼勁有力,正是父親的筆跡!
“……李嵩與北狄暗中勾結,欲在黑風口劫我糧草,此信若能送出,望朝廷徹查……”
“……吾兒昭華,若為父未能歸,切記保護好祖母,勿要衝動報仇,待時機成熟……”
信寫到一半,突然中斷了,最後幾個字潦草淩亂,像是在極度倉促中寫就的。
沈昭華的眼淚瞬間湧了上來。這封信,一定是父親被襲時寫下的,他想把李嵩通敵的證據送出去,卻沒能成功。
秦峰拿著信紙,手在微微發抖。他抬頭看向沈昭華,眼神複雜:“你……”
沈昭華咬著牙,強忍著淚水:“我是沈毅的女兒,沈昭華。”
王虎驚得張大了嘴巴:“你、你是女的?還是鎮國將軍的女兒?”
秦峰卻像是早就知道了一樣,隻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後拿起那塊玉佩。玉佩是羊脂白玉做的,上麵刻著一個“毅”字,和趙毅給她的那塊令牌上的字一模一樣。
“這是沈將軍的貼身玉佩。”秦峰的聲音有些沙啞,“他說過,若他出事,就把這玉佩交給……值得信任的人。”
沈昭華愣住了:“您認識我爹?”
秦峰點了點頭,眼神裏充滿了敬意:“我曾是沈將軍的部下。當年在北境,若不是將軍救我,我早就死在北狄人的刀下了。”
沈昭華這才明白,為什麼他對黑風口的舊戰場這麼在意,為什麼他看到父親的盔甲碎片會那麼激動。原來他和父親還有這樣的淵源!
“那您為什麼……”沈昭華想問他為什麼會在破虜軍,為什麼不早點表明身份。
“我被貶後,一直想找機會為將軍報仇,可李嵩勢力太大,我隻能隱姓埋名,在破虜軍積蓄力量。”秦峰歎了口氣,“我知道將軍有個女兒,卻沒想到……會是你。”
他看著沈昭華,眼神裏帶著愧疚:“對不起,我早該認出你的。你的步法,和將軍年輕時一模一樣。”
沈昭華搖搖頭:“不怪您。要不是今天發現這封信,我也不會……”
“這封信就是證據!”王虎激動地說,“有了這封信,就能證明沈將軍是被冤枉的,就能扳倒李嵩那個奸賊!”
秦峰卻皺起眉頭:“不夠。”
“不夠?”王虎愣住了。
“李嵩在朝中經營多年,黨羽眾多,僅憑一封信,未必能扳倒他。”秦峰把信紙和玉佩小心翼翼地收好,“而且,我們還不知道那個穿官靴的內鬼是誰,他很可能就是李嵩安插在軍中的棋子。”
沈昭華也冷靜下來:“您說得對。我們得找到那個內鬼,拿到更確鑿的證據。”
“那個腳印,你能看出什麼?”秦峰問沈昭華。
沈昭華仔細回憶著那個腳印的細節:“鞋印很大,說明那人身材高大;步幅均勻,步伐穩健,應該是個練武之人;而且鞋跟處磨損比較嚴重,可能是個經常騎馬的人。”
“經常騎馬的高官……”秦峰沉思著,“破虜軍裏,符合這兩個條件的,隻有幾個人。”
他抬頭看向沈昭華:“接下來,我們要做的,就是找出這個人。”
“怎麼找?”沈昭華問。
“引蛇出洞。”秦峰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我們可以故意放出消息,說找到了能證明沈將軍清白的證據,讓那個內鬼主動跳出來。”
沈昭華明白了:“您是說,讓他來搶這封信?”
“沒錯。”秦峰點點頭,“隻要他一動手,我們就能抓住他,順藤摸瓜,找到李嵩通敵的更多證據。”
王虎摩拳擦掌:“好主意!到時候我第一個衝上去,把那個內鬼揪出來!”
秦峰看了看他受傷的胳膊:“你的傷得先養好。這事,還得靠沈九……不,昭華。”
沈昭華挺直了脊梁:“請統領吩咐。”
“你繼續留在斥候營,暗中觀察那些可疑的人。”秦峰道,“尤其是張校尉和另外幾個副將,他們都符合你說的條件。一有動靜,立刻告訴我。”
“是!”沈昭華應道。
三人收拾好東西,連夜返回了營地。路上,秦峰把更多關於李嵩的事情告訴了沈昭華——李嵩不僅和北狄勾結,還在朝中排除異己,不少忠良之臣都被他陷害過。父親早就想扳倒他,卻一直找不到確鑿的證據。
沈昭華聽得怒火中燒,心裏對李嵩的恨意又深了幾分。
回到營地時,天已經蒙蒙亮了。秦峰把信和玉佩藏好,囑咐沈昭華和王虎保密,尤其是沈昭華的身份,絕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
沈昭華回到自己的草堆上,卻怎麼也睡不著。她摸了摸懷裏的狼牙吊墜,又想起父親信裏的話“勿要衝動報仇,待時機成熟”。
時機,很快就要到了。
她知道,接下來的日子會更加危險。那個內鬼隱藏在暗處,隨時可能出手。但她不再害怕,因為她不再是一個人戰鬥——她有秦峰這樣的盟友,有王虎這樣的朋友,還有父親留下的證據和信念。
天亮時,老鄭來叫他們訓練。沈昭華和王虎像往常一樣,跟著隊伍去跑圈、練箭、辨認腳印。沒有人知道,昨晚他們經曆了怎樣的驚心動魄,也沒有人知道,一場針對內鬼的計劃,已經悄然開始。
沈昭華看著遠處正在操練的士兵,看著他們臉上或麻木或堅毅的表情,心裏暗暗發誓:她一定要找出內鬼,扳倒李嵩,為父親洗冤,為那些在戰火中死去的人討回公道。
她的目光越過營地,望向京城的方向。那裏,有她的仇人,也有她需要守護的人。
總有一天,她會回去的。
以沈昭華的身份,堂堂正正地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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