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31 更新時間:25-08-27 07:02
沈昭華和王虎連夜求見秦峰,將張校尉埋密信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秦峰聽完,臉色凝重如鐵,手指在桌案上輕輕敲擊著,發出沉悶的聲響。
“沒想到李嵩的手伸得這麼長。”他沉聲道,“張校尉在軍中多年,一直表現得嫉惡如仇,竟也是李嵩的人。”
“統領,現在怎麼辦?”王虎急道,“他們已經開始查夜梟了,萬一夜梟暴露……”
“夜梟在軍中潛伏多年,警惕性極高,不會輕易被發現。”秦峰話雖如此,眼底卻掠過一絲擔憂,“但我們必須加快速度。老鄭,你去把王副將的供詞謄抄一份,用蠟封好,我親自送去給夜梟接頭的人。”
“是!”老鄭應聲而去。
秦峰看向沈昭華:“你和王虎繼續盯著張校尉,記住,不要打草驚蛇。他既然還在查夜梟,說明還沒確定目標,我們還有時間。”
“是。”沈昭華應道,心裏卻依舊不安。張校尉是斥候營的頂頭上司,每天都能接觸到營裏的人,夜梟的身份隨時可能暴露。
接下來的兩天,沈昭華和王虎暗中觀察張校尉。他表麵上和往常一樣,操練士兵、巡查營地,可眼神裏總有掩飾不住的急切,時常借故在斥候營裏轉悠,目光在每個士兵臉上掃來掃去,像是在辨認什麼。
“他好像在找什麼特征。”王虎壓低聲音,看著不遠處正在清點箭矢的張校尉,“你看他,總盯著士兵的手和耳朵看。”
沈昭華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果然,張校尉的視線在一個士兵的耳朵上停留了片刻,見那耳朵並無異常,才移開目光。
“耳朵?”沈昭華心裏一動,忽然想起父親曾說過,北境的牧民為了在風雪中辨聲,會在右耳上穿一個小小的耳洞,戴一枚銅環,這是他們特有的標記。難道夜梟是北境人?
正思索著,老鄭忽然找了過來,對沈昭華使了個眼色:“沈九,跟我來,統領找你。”
沈昭華心裏一緊,跟著老鄭來到秦峰的新帳篷——上次的帳篷被燒毀後,秦峰臨時換了個小帳篷。帳篷裏,秦峰正對著一張地圖沉思,見她進來,指了指桌上的一個布包:“這是夜梟讓我交給你的。”
沈昭華打開布包,裏麵是一塊半舊的狼牙——和她脖子上的吊墜一模一樣,隻是這枚狼牙的尖端缺了一小塊。
“夜梟說,看到這枚狼牙,你就該信他。”秦峰道,“他還說,今晚三更,在營外的斷石橋見,有重要的東西交給你。”
沈昭華握緊那枚狼牙,指尖微微顫抖。這狼牙是父親給夜梟的信物,當年父親說過,“見狼牙如見我”。
“他為什麼要見我?”她問道。
“不知道。”秦峰搖搖頭,“他隻說,這件事必須讓你知道。記住,小心行事,張校尉那邊還在盯著,別被發現了。”
“我明白。”沈昭華將狼牙貼身收好,轉身離開了帳篷。
夜幕再次降臨,破虜軍的營地萬籟俱寂。沈昭華換上一身便於行動的黑衣,借著巡邏士兵換崗的間隙,悄悄溜出了營地,朝著斷石橋的方向走去。
斷石橋是一座廢棄的石拱橋,離營地約莫三裏地,橋下是幹涸的河床,四周荒無人煙,隻有幾棵枯樹在風中搖曳。
沈昭華走到橋邊,警惕地觀察著四周,確認沒人跟蹤後,才走上石橋,在橋洞下藏了起來。
三更的梆子聲從遠處傳來,空曠的荒野裏,這聲音顯得格外清晰。
就在這時,一個黑影從橋下的枯樹後走了出來。他穿著普通的士兵服飾,身材中等,臉上蒙著一塊黑布,隻露出一雙眼睛,在夜色中閃著光。
“沈小姐?”黑影的聲音有些沙啞,帶著一絲不確定。
沈昭華從橋洞後走出來,握緊了腰間的短刀:“你是夜梟?”
黑影點點頭,從懷裏掏出半枚狼牙——正是沈昭華白天收到的那枚,尖端缺了一小塊。“沈將軍的信物。”
沈昭華也拿出自己的狼牙吊墜,兩塊狼牙拚在一起,正好組成一個完整的狼頭。
黑影這才放下心來,摘下臉上的黑布。
當看清他的臉時,沈昭華愣住了——那是一張飽經風霜的臉,左眉骨上有一道淺淺的疤痕,而他的右耳上,果然戴著一枚小小的銅環!
更讓她驚訝的是,這張臉她見過——是老鄭!那個平日裏沉默寡言、總是板著臉的斥候營老兵,竟然就是父親安插多年的暗線,夜梟!
“老鄭叔……是你?”沈昭華失聲問道。
老鄭,不,應該說夜梟,臉上露出一絲苦笑:“讓小姐受驚了。這些年委屈在斥候營,就是為了等一個能為將軍洗冤的機會。”
沈昭華這才明白,為什麼老鄭總是在關鍵時刻幫她,為什麼他對北狄的事情那麼了解,甚至連北狄皇族親衛的令牌都認識——他本就是北境人,潛伏在破虜軍裏,就是為了收集李嵩通敵的證據。
“您為什麼現在才表明身份?”沈昭華問道。
“因為張校尉已經開始懷疑我了。”夜梟的神色凝重起來,“他昨天去牢裏見王副將,就是為了確認我的身份。王副將雖然沒明說,但張校尉已經猜到七八分,再不動手,我們就來不及了。”
“您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要交給我?”沈昭華想起秦峰的話。
夜梟從懷裏掏出一個用油布包著的東西,遞給沈昭華:“這是李嵩與北狄王的親筆書信,一共三封,每一封都足以讓他掉腦袋。”
沈昭華接過油布包,入手沉甸甸的。她打開一看,裏麵果然是三封信,信紙泛黃,上麵的字跡正是李嵩的,內容全是與北狄王商議如何裏應外合、分裂大靖的陰謀,甚至還提到了“待事成之後,割燕雲十六州予北狄”。
“這些信……”沈昭華的手在發抖,憤怒和激動交織在一起。有了這些信,再加上王副將的供詞,李嵩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難逃一死!
“這是我花了三年時間才找到的。”夜梟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李嵩狡猾得很,每次書信往來都會銷毀原件,這三封是他不小心遺落在北境的,被我偷偷藏了起來。”
沈昭華小心翼翼地把信收好:“這些信交給京城裏的那位忠臣,應該就能扳倒李嵩了吧?”
“難。”夜梟搖了搖頭,“那位大人雖然忠心,卻勢單力薄。李嵩在朝中黨羽眾多,還有太後撐腰,僅憑這些信,未必能將他定罪。”
沈昭華愣住了:“那怎麼辦?”
“必須讓皇帝看到這些信,而且要讓他相信,李嵩已經威脅到了他的皇位。”夜梟道,“我已經聯係了京城裏的一位小公公,他是皇帝身邊的人,或許能有機會把信呈上去。但這需要時間,也需要有人護送這些信進城。”
“我去!”沈昭華立刻道,“我熟悉京城的路,也知道怎麼避開李嵩的耳目。”
“不行!”夜梟立刻反對,“你是沈將軍唯一的女兒,不能冒險。京城現在是李嵩的地盤,你去了就是羊入虎口。”
“我必須去。”沈昭華的眼神堅定,“這些信關係到我爹的清白,關係到無數忠良的冤屈,我不能讓它們有任何閃失。而且,我有辦法混進城——我可以扮成流民,跟著逃難的人一起進去。”
夜梟看著她,眼神複雜。他知道沈昭華的性子,一旦決定的事,誰也勸不動,就像當年的沈將軍一樣。
“好吧。”他最終點了點頭,“但你不能一個人去。王虎那小子雖然魯莽,但身手不錯,也忠心,讓他跟你一起去。我會在營裏拖住張校尉,給你們爭取時間。”
“那您怎麼辦?”沈昭華擔心道,“張校尉已經懷疑您了。”
“我自有辦法。”夜梟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他想抓我,沒那麼容易。等你們把信送出去,我就帶著王副將的供詞,去涼州調動舊部。隻要我們內外夾擊,李嵩必敗無疑。”
沈昭華點點頭,心裏湧起一股暖流。在這亂世之中,總有一些人,為了信念和道義,甘願付出一切。
“多保重。”她對夜梟說。
“你也是。”夜梟拍了拍她的肩膀,“記住,無論遇到什麼困難,都要活下去。沈將軍和沈家的希望,都在你身上。”
沈昭華重重地點頭,轉身消失在夜色中。
回到營地時,天已經快亮了。沈昭華找到王虎,把事情的經過告訴了他。王虎聽完,拍著胸脯保證:“放心,有我在,一定護著你和那些信,就算拚了這條命,也得送到京城!”
兩人簡單收拾了一下,換上一身破爛的流民衣服,把信藏在貼身的夾層裏,趁著黎明前的黑暗,悄悄離開了破虜軍的營地,朝著京城的方向走去。
身後,破虜軍的營帳漸漸遠去。沈昭華回頭望了一眼,仿佛能看到夜梟站在營門口,目送他們離開。她知道,從這一刻起,他們肩上扛著的,不僅是父親的冤屈,還有無數人的希望。
前路漫漫,危機四伏。但沈昭華握緊了懷裏的信,也握緊了腰間的短刀。她的眼神堅定,步伐沉穩。
京城,她回來了。
這一次,她不是為了逃避,而是為了戰鬥。為了父親,為了沈家,為了那些在黑暗中等待光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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