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06 更新時間:25-09-14 23:44
宮中。
薛氏容顏憔悴,眼圈泛著墨色與淚珠,未施粉黛,形容素槁,似一夜老了十歲。
她一襲素色衣裙,直挺挺跪著,任冰涼堅硬的木質地板在她膝蓋印出烏青,也沒有一次痛苦的抽吸。
“陛下,罪婦此次前來,隻為二事之冤,自請降罪。”薛氏攥了攥拳頭,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
“楚玉溪是我害死的,是我看不慣她這個庶女,找人欺負她,還放火燒死了她。”
言罷,殿宇落針可聞,隨即又是一片喧嘩。
“你可知,殺人償命,盡管你是高門貴婦。”
上首的皇上笑得玩味,一個庶女的死,他不在乎,他在乎的是一個理由,一個牽製百官之首的理由。
“繼續說下去。”
“罪婦做完這些事,怕夫君婆母發現指責,故而一直相瞞,直到婆母發現罪婦房中楚玉溪求救的血衣,才無話可說。”宮中妃嬪
“相爺他是無辜的,他一切都不知情,實在沒有冒犯陛下的意思,陛下聖明,請將罪婦關押處死,以還相爺清名!”
這套說辭,她來前就反複背過了。
無論自己如何解釋,婆母都認為自己就是罪魁禍首,害慘了她的兒子和她的孫女。
薛氏一開始也猶豫辯解,那個血衣她根本沒有見過,自己明明是被冤枉的,可這一切在婆母的威壓下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最後,她給了薛氏兩個選擇,要麼楚玉寧死,要麼替楚懷死。
之前,都是夫君護著自己,那麼這一次,就讓自己替他死。
薛氏一直都眼神聚焦在皇上臉上,生怕錯過他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卻忽略了蘇梨落那淬了毒的目光。
原來是她隱藏了自己的血書,沒有讓自己的父親看到,以至於自己唯一對自己好的親人被淩虐致死。
薛氏啊薛氏,你會付出更加慘痛的代價的。
死亡太輕鬆了,要讓這個曾經高高在上的當家主母,也體驗一下什麼叫做階下囚的滋味!
皇上眼神眯了眯,雖很少關注臣子後宅私事,但是薛氏一直賢名在外,從沒有苛待侍妾庶女的傳聞。
她的話,很可能是替楚懷遮掩,甚至是被人威脅。
既然如此,那就順水推舟。
“那第二之事呢?”
皇上雖開口問,但也能猜到是為了楚玉寧,舐犢情深,人之常情。
薛氏摸了一把眼淚,語氣頓了頓,聲音有些哽咽。
“陛下,罪婦就這一個女兒,她如今得了天花這樣的傳染病,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求陛下準太醫院的醫師為小女診脈,罪婦叩謝大恩。”
給他帶了那麼大一頂高帽,他應該會同意的吧。
下首的紀剛不合時宜地“提醒”,“這不是隻有宮中妃嬪才能有的好處嗎?”
台下立刻議論紛紛,戲謔嘲諷的眼神鋪天蓋地。
“玉寧如今還在病中,你是希望把病氣過給皇上嗎?”
薛氏直接反駁,女兒就是她的命,容不得一絲一毫的詆毀。
紀剛被落了麵子,對於失勢的丞相夫人,他也沒有什麼好顧及的。
“病好了不就可以了,難道你覺得嫁給陛下是委屈了你女兒?”
“夠了!”
上首坐著的皇帝對於這樣的議論很是煩惱,他都年過半百的人了,對女人遠不如年輕時那麼有活力,要不是蘇梨洛說她利於自己,他是絕不願與楚玉寧那樣的女人多糾纏。
在他的眼中,楚玉寧就像是一個擺件,一個象征長壽的玩物罷了,不值一提。
隻是所謂有福之人,為何會得天花,若是真染上那種藥石無醫的病,恐怕這輩子就完了。
思及此,他看蘇梨洛的眼神都變了,如山雨欲來風滿樓,隨時都會檣傾楫摧。
蘇梨洛一點也不害怕,她自有底氣。
鐵木背後有一個強大的醫聖,除非人死得透透的,否則都可治愈,皇上此時服的丹藥,亦出自她手。
“陛下莫憂,在下會治天花,願親自救寧嬪娘娘康複,以全陛下與娘娘之間的情意。”
最後情意兩個字有刻意咬重放緩,就是為了給草木皆兵的薛氏一個提醒。
薛氏聞言,內心雀躍,無論會不會嫁給皇上,起碼保住了性命,這才是最好的。
蘇梨洛看著薛氏滿懷期許的眼神,像極了姨娘期許莊子上的人會給她們母女兩個人一些溫粥鹹菜。
“隻是,陛下,正所謂冤有頭,債有主,薛氏作惡多端,打壓庶女姨娘,害得她們死於非命,是否應該嚴加懲治,以悼念亡魂,恩怨得所?”
蘇梨洛看皇上仍不為所動,立馬去戳他的痛點,
“寧嬪娘娘之所以會害病,其中必有薛氏債業禍及她的原因,更何況,整個京城,隻有她一個人得了天花這種傳染病,也沒有傳染給接觸她的人,真是很奇怪呢。”
此話一語雙關,前麵皇帝還似信非信,直到隻有一個人生病這句話點醒了他。
什麼天花,根本就是不想入宮為妃的借口。
若說剛才,皇上還沒有那麼生氣,甚至都想如何補償丞相一家,但此刻,區區一個臣女居然敢嫌棄他,那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
“蘇愛卿說的有理,如何懲治毒婦薛氏就由你來處理,記住,一切從嚴。”
“至於楚玉寧,給她把這毛病根治了,可以適當讓她吃點苦,但是不要整死了。”
言罷,在李公公的攙扶下,臃腫肥胖的軀體便如肉團一般,軟軟地離開了。
其他人見皇上走了,便也紛紛散開走了,很快殿裏就變得空蕩。
薛氏的膝蓋早已跪的泛紫,正準備起來離開,被蘇梨洛一腳踹倒在地上。
“薛夫人忘了登聞鼓規矩了?”
蘇梨洛高高在上,低頭俯視著薛氏。
曾幾何時,她與母親也是這樣仰人鼻息,活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想著想著,蘇梨洛一次又一次仰頭想讓眼裏的淚珠不要滴落,最終還是無用功。
薛氏自是不願的,“蘇小姐,我自認沒有得罪過你,你又何苦如此傷人?”
薛氏在蘇梨洛的眼神中,看到了濃濃恨意,有些不明所以。
“若是想讓你女兒少吃些苦,就老老實實地聽話。”蘇梨洛衝薛氏邪魅一笑,如地獄的無常,讓人膽寒。
“我是會治好她,但是用什麼方法呢?紮針?抽血?用蚊蟲以毒攻毒?”
薛氏背後發涼,自從她生下了楚玉寧,日日如珠如寶得嗬護長大,哪裏舍得讓她受這些苦?
“好,我去挨那三十大板。”
薛氏此刻就如鬥敗的公雞,頹靡不振。
蘇梨洛莞爾,姨娘,女兒終是為你報仇了。
很快,薛氏痛苦的哀嚎響徹雲霄,那些打手們都下了大功夫,三十板下來,薛氏衣服上已經有了點點血跡。
隻是,這血跡的位置,讓她顏麵盡失。
雖然她都是快奔四的年紀,但風韻猶存,纖腰嫋嫋,讓一旁的劊子手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這自然逃不過蘇梨洛的眼睛,“隨你們處置,隻是不要鬧出人命就好。”
薛氏大驚失色,“你放肆,我可是丞相夫人,甚至於也是你的長輩,有你這樣對待長輩的嗎?”
“想想你女兒。”蘇梨洛失笑,“她可是比你識時務。”
言罷,離開了,對薛氏的驚叫聲充耳不聞。
隻是她不知道的是,她前腳剛走,下一秒這些男人都被五皇子踹倒,躺在冰涼的地板上呼痛,狼狽不堪。
薛氏的清白算是保住了,但是神智已經因過度驚嚇而不清了。
“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薛氏撕心裂肺地呼喊,淚水決堤,手緊緊握著衣袖,生怕肢體接觸。
五皇子看著曾經端莊的貴婦人,不由長長地歎息。
世俗給女子的羈絆太多了,就如清白是所有人異口同聲認為重要的,甚至於重於生命。
另一邊,蘇梨洛身邊的宮女,見四周無人,低眉順目,悄悄詢問,“蘇巫師,你不怕寧嬪娘娘將來報複嗎?”
報複?蘇梨洛仿佛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她自己都自身難保了,怎麼報複?
寺廟。
楚玉寧躺在床上,裹著被子,與人隔絕,因為她身上都是天花的色斑。
雖說服用假天花的藥的劑量不多,但是也足以讓楚玉寧渾身痛癢,忍不住去抓撓,有了一道道紅痕。
冷曦在一旁看得心疼,小姐啊小姐,總是苦了自己。
就在這時,門被推開,一臉憤恨的艾葉走了進來。
見到床上正躺著的楚玉寧,嘴巴微張,想開口又不敢開口。
冷曦先是等得不耐煩了,問,“到底怎麼了?”
艾葉瞟了一眼楚玉寧,忍不住開口,將剛才打聽到的消息全部告訴了楚玉寧。
當聽到母親因為想讓自己少受點苦而挨板子時,就恨不得將蘇梨洛千刀萬剮。
隻是,無論楚玉寧怎麼回憶,上輩子明明沒有蘇梨洛這個人啊!
她對丞相府的敵意大著呢!
楚玉寧此刻隻覺得愧疚,她為了不被發現自己的計劃,沒有事先通知母親,導致她受了那麼大委屈。
蘇梨洛呀蘇梨洛,你,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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