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6529 更新時間:25-10-13 00:42
下午兩點,研究所門口停了兩輛出租車。專項小組七個人魚貫而出,自然分成了兩撥。
殷閔炣幾乎是亦步亦趨地緊跟著譚秀渝,毫不猶豫地和他鑽進了同一輛車的後座。
副駕駛座很快被組裏的另一個成員占據。
韓儀,一個總是充滿活力、紮著高馬尾的女生。她是組裏的開心果,思維活躍,點子多,人緣極好,專業能力也很紮實,譚秀渝對她印象不錯,認為她做事認真又不失靈活性。
這輛車隻坐了三人,空間顯得頗為寬敞。殷閔炣坐在譚秀渝旁邊,嘴角始終帶著一絲壓不住的笑意,心情肉眼可見地明朗,甚至主動和前排的韓儀聊起了天。
韓儀本就是活潑性子,殷閔炣又擅長交際,兩人一路上從項目趣事聊到最近熱播的劇,氣氛輕鬆愉快。譚秀渝則安靜地靠在車窗邊,看著窗外飛速後退的街景,偶爾被問到意見時才簡短地應一兩聲,但車內活躍的氛圍確實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會議前的緊繃感。
半小時後,出租車穩穩停在了市一院氣派的科研樓下。
一行七人下車集合,整理了一下略顯匆忙的儀容,互相打氣般看了一眼,才深吸一口氣,走進這棟彌漫著消毒水和嚴肅學術氣息的大樓。
距離會議開始還有一點時間,他們在會議室旁邊的休息區又抓緊最後幾分鍾,緊張兮兮地核對了一遍流程和各自負責的部分,確認所有資料備份都已帶齊。
韓儀拍了拍胸口,誇張的笑著調侃:“感覺像是要上戰場答辯一樣,心跳加速!”
大家都被她逗笑了,氣氛稍微鬆弛了一些。
會議準時開始。
橢圓形的長桌兩側,一邊是研究所的代表小組,另一邊是市一院科研部的負責人和幾位相關領域的專家元老,氣氛莊重而正式。
譚秀渝作為核心陳述人,率先發言。他打開精心準備的PPT,站起身,目光平靜地掃過對麵的專家,聲音清晰而沉穩,聽不出絲毫緊張:“各位老師、主任,下午好。下麵由我代表研究所項目組,就”基因療法在神經退行性疾病臨床輔助應用中的模型構建與數據分析”項目,進行初步方案闡述……”
他邏輯縝密,語言精煉,深入淺出地講解了項目的核心思路、技術路線、創新點以及預期成果。
遇到複雜的數據模型時,他能用最直觀的圖表和比喻解釋清楚,展現出極強的專業素養和沉穩的氣場。
在他陳述的間隙,殷閔炣和韓儀按照預先的流程,默契地從旁輔助。
韓儀主要負責操作電腦翻頁,並在譚秀渝提到某些具體實驗細節或參考文獻時,迅速地將相關資料的重點頁麵找出,展示給對麵的專家看,偶爾會補充一兩句關鍵的背景信息,語速快但條理清晰。
殷閔炣充分發揮了他的長處。譚秀渝講到項目可能遇到的難點和合作需求,他自然而然地接過話頭,用更加輕鬆、更具溝通性的語言,闡述研究所希望醫院方麵提供的支持與配合,言語間既表達了尊重,又巧妙地化解了可能存在的合作壁壘。
他臉上笑容得體,語氣誠懇,還不經意間的活躍了一下略顯嚴肅的會議氣氛。
會議室裏很安靜,隻有研究員們偶爾翻資料的聲音和譚秀渝的講解聲。
譚秀渝講完第一部分,停下來,禮貌的詢問合作方是否有問題或意見。
一位坐在靠門口的資深專家微微皺著眉,提出一個頗為尖銳的關於數據安全性的質疑,譚秀渝抿了抿唇,剛準備硬著頭皮回答,殷閔炣卻搶先一步,笑著開口:“李主任您這個問題提得特別關鍵,這也是我們前期重點評估的環節。”他一邊說,一邊朝旁邊示意了一下。
旁邊的組員立刻遞上一份提前準備好的、詳細的數據安全與倫理審查備案文件,“這是我們擬定的全方位安全保障方案和應急預案,請您過目。我們絕對將受試者數據安全和**保護放在首位。”
他的應對及時且周到,既維護了譚秀渝的陳述節奏,又有效地解決了專家的疑慮。
其他組員也各司其職,需要哪個數據表、哪份背景資料,總能第一時間準確無誤地遞到譚秀渝或殷閔炣手邊。整個團隊配合得流暢而高效,顯然做了充分的準備。
對麵市一院的幾位元老級專家,原本嚴肅的臉上逐漸露出了些許不易察覺的滿意神色。部分人微微頷首,有人交換著讚賞的眼神。雖然表現得很含蓄,但一直敏銳觀察著合作方反應的譚秀渝,還是準確地捕捉到了這些積極的信號。他心下稍安,語氣也微微緩和,不再那麼緊繃。
會議進行的很順利,譚秀渝在合作方的示意下,再次指向PPT上一組複雜的數據關聯圖進行講解。殷閔炣坐在他側後方,盯著譚秀渝專注而認真的側影,耳邊是他冷靜清晰的嗓音,有一瞬間的遊神。
眼前的場景與記憶中某個遙遠的畫麵緩緩重疊。
也是這樣一個需要高度專注和團隊合作的場合。
高一時,學校選拔參加市級生物競賽的小組培訓。明亮的實驗室裏,彌漫著福爾馬林和消毒水的氣味。
那時的譚秀渝,和現在一樣,是小組裏最沉靜也最專注的核心。他操作實驗器械時嚴謹得一絲不苟,記錄數據時精準無誤,分析問題時眼神銳利。年少的殷閔炣,雖然也憑實力入選,但風格截然不同,他思維跳脫,時常有些天馬行空的大膽想法,偶爾能出奇招,但更多時候,他的注意力總是不由自主地圍著譚秀渝轉。
他搶著幫譚秀渝傳遞最稱手的器材,裝作沒事般在譚秀渝身邊晃悠,看到譚秀渝因為某個實驗步驟不理想而微微蹙起眉頭,立刻湊過去,壓低聲音問:“怎麼了同桌?哪裏不對嗎?”
中場休息,大家都累得癱坐在椅子上,殷閔炣把自己帶來的、冰鎮過的飲料從書包裏逃出來,無比自然地遞到譚秀渝麵前,語氣輕鬆得像是在分享再平常不過的東西:“喝嗎?好像多買了一瓶。”
那些看似尋常的舉動裏,藏著他笨拙又熾熱的關心和那份尚未明晰的,不由自主想要靠近的悸動。
殷閔炣把視線收回來,掩飾般把桌子上的資料翻了一頁。
會議桌上冷靜專業的譚博士,與實驗室裏那個清冷專注的少年身影漸漸融合;此刻在一旁輔助、周到得體的殷助理,也與當年那個圍著同桌打轉、試圖用一瓶飲料拉近距離的青澀少年重疊。
一樣的認真,一樣的讓人移不開眼。
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撞了一下,泛起一陣酸澀而溫暖的感覺。
台上的譚秀渝低頭取資料,正好和抬起頭的殷閔炣對視。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彙,譚秀渝的眼神似乎微微閃爍了一下,隨即若無其事般的移開來,重新落在ppt上。
殷閔炣微微坐直了身體,強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會議上,但心裏卻有個聲音在隱秘而僥幸的叫囂:譚秀渝。。。是不是也想到了那時候的事情?
殷閔炣抬頭看著ppt,搭在資料頁麵上的指尖卻微微用力,攥緊了紙張的邊緣。
。。。。。。
會議的後半段推進得異常順利。研究所小組準備充分且專業的表現,顯然給院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當譚秀渝做完最後的總結陳述,會議室裏甚至響起了幾聲表示讚賞的、輕微的叩桌聲——這是學術圈內一種不成文的肯定方式。
會議正式結束。
雙方人員起身,氣氛明顯不再像開始時那般緊繃,多了幾分融洽的交流意味。那位頭發花白、一直坐在主位旁聽,看起來幽默而學識淵博的老專家笑著朝譚秀渝走了過來,主動伸出手。
“後生可畏啊,”老專家用力地握了握譚秀渝的手,眼神裏是明顯的欣賞和期待,“思路清晰,表達精準,沉得住氣,很好!期待你們年輕人接下來的表現,希望能給我們這些老家夥帶來更多驚喜。”
譚秀渝微微一怔,沒料到會得到如此直白的讚譽。他迅速收斂起一瞬間的訝異,微微低下頭,臉上難得地帶上了一點清晰可見的笑容,語氣誠懇:“謝謝您的肯定,我們會更努力的。”
站在稍後位置的殷閔炣自然也聽得清清楚楚,看著譚秀渝那難得一見的、自然流露的真心笑容,心裏先是與有榮焉的驕傲,但緊接著,一股極其莫名且不合時宜的酸意竟然咕嘟咕嘟地冒了出來。
他下意識地在心裏默默扇了自己一巴掌——瘋了嗎?這是在跟合作方德高望重的老專家吃什麼飛醋?他殷二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幼稚且不可理喻了?!更何況對方還是個年紀能當爺爺的老頭兒…
可是…可是那也是笑啊!譚秀渝對自己好像都沒這麼真心實意地笑過幾次…
他內心兩個小人開始激烈吵架,一個罵自己離譜,一個委屈巴巴地控訴區別對待。殷閔炣被這荒謬的內心戲弄得一陣煩躁,幹脆強行停止了腦內紛爭,自暴自棄地垂下頭,目光沒有焦距地落在自己擦得鋥亮的鞋尖上,試圖放空自己。
本來早上用的腦子就多,腦細胞都死光了,現在又要想一堆雜七雜八的東西,還不如發呆!
譚秀渝與老專家又簡短地交流了幾句,回過頭,準備招呼組員們收拾東西離開,一眼看到旁邊顯得有些異常的殷閔炣。
他微微垂著眸子,長而密的睫毛遮住了眼底慣有的神采,嘴角那總是上揚的弧度也平複了下來,微微抿著,整個人透著一股與周圍融洽氣氛格格不入的…安靜。
殷閔炣向來是熱烈而張揚的,像夏天的陽光,周身仿佛自帶蓬勃的生機和感染力。
但他不笑的時候——尤其是像現在這樣,收斂起所有外放的情緒,安靜地垂下那雙總是亮晶晶、盛滿笑意的眼睛時,很容易就給人一種…落寞的感覺。
他在不高興?
譚秀渝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倏地刺了一下,泛起一陣細細密密的酸疼。
那七年…自己離開後的那七年裏,殷閔炣想起他,想起那些無疾而終的過往時,是不是…也常常是這副樣子?
這個念頭冒上來,瞬間紮破了他一直以來努力維持的冷靜外殼。
還。。。真是有可能,因為他見過殷閔炣這副樣子。
高中那次元旦晚會後台,他手足無措地麵對殷閔炣突如其來的表白,因為太過慌亂而選擇了沉默。殷閔炣當時臉上燦爛的笑容瞬間黯淡下去,卻還勉強撐著,說了句“沒關係,我隨便說說的”,然後在整個晚會表演期間,他坐在自己身邊,就是這樣一副強忍著失落、默默垂著頭的側影。隻有在偶爾轉過頭看向自己時,才會飛快地、刻意地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鬼使神差般地,譚秀渝聽到自己的聲音響了起來,帶著一點微啞的滯澀:“殷閔炣。”
正沉浸在自己混亂思緒裏的殷閔炣頓了一下,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立刻抬起頭看向他,臉上那點落寞的表情瞬間消失不見,如同川劇變臉般,迅速切換成了他最慣常的、帶著點懶洋洋笑意的模樣,仿佛剛才那一瞬的低氣壓隻是譚秀渝的錯覺:“嗯?”
譚秀渝看著他那副幾乎無懈可擊的燦爛笑容,有一瞬間的忘詞。
但他很快反應過來,壓下心頭那股莫名的滯悶感,抿了抿唇,移開視線,語氣恢複平淡:“走了。”
“好嘞!”殷閔炣應得輕快,利落地拎起自己早已收拾好的背包,快步跟上譚秀渝,一起隨著人流走出會議室。
兩人沉默地走在醫院明亮卻安靜的走廊裏,朝著電梯口走去。殷閔炣沒有開口。
周圍的組員們還在興奮地小聲討論著剛才會議的成功,隻有他們兩人之間彌漫著一種奇怪的靜默。
譚秀渝的指尖在身側無意識地蜷縮又鬆開,猶豫再三,還是在那份酸澀的情緒驅使下,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目視前方,聲音壓得有些低,聽起來比剛才更加沙啞:“…你不高興嗎?”
話一出口,他自己都愣了一下,隨即感到一絲懊惱。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地收緊了些。見鬼了,自己的聲音怎麼聽起來這麼啞?他強行把這歸咎於剛才會議陳述時說話太多的緣故。
殷閔炣似乎完全沒料到他會突然問這個,而且還是如此偏向私人情緒的問題,腳步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側過頭有些驚訝地看向譚秀渝。
其實他剛才更多是在自我吐槽和放空,談不上多不高興…好吧,是有一點,主要是那點幼稚的醋意作祟。但譚秀渝居然注意到了?還主動關心?
電光火石間,殷閔炣腦子裏閃過無數念頭。
最終,他把那句已經到了嘴邊的“沒有”硬生生咽了回去,轉而換上了一種略帶悶悶不樂的語氣,甚至刻意把聲音壓低了些,讓自己聽起來有點委屈:“是有一點兒…”他頓了頓,側過頭,眼睛亮晶晶地看向譚秀渝,帶著點狡黠和試探,“譚博士你問這個幹嘛?我可以當作…你是在關心我麼?”
譚秀渝被他這直白的反問和瞬間恢複的“得寸進尺”弄得有些無言以對,甚至有點後悔自己剛才的多嘴。
他隻能抿緊唇,不說話。
殷閔炣看著他這副像是被噎住、又有點無奈的樣子,微微彎起眼角,心裏那點醋意和鬱悶瞬間被一種惡作劇得逞般的愉悅取代。
他就喜歡看譚秀渝被自己逗得沒辦法、卻又無法真的生氣的樣子,可愛得要命。
但他還沒來得及偷偷樂多久,就聽到身旁的人再次開口了。譚秀渝的目光依舊看著前方,側臉線條繃得有些緊,語氣聽上去竭力保持著平靜,甚至帶著點破罐子破摔的意味:“…算吧。所以為什麼?”
殷閔炣徹底傻了。
腳步猛地停住。
他…他說“算吧”?!
他承認是在關心自己?!
雀躍和驚喜瞬間衝垮了所有故作委屈的小情緒。殷閔炣臉上那點刻意裝出來的悶悶不樂再也維持不住,嘴角控製不住地大幅度上揚,露出一個燦爛無比的笑容,語氣裏是掩飾不住的雀躍和難以置信:“真的啊?!譚博士你居然真的關心我?!那我可說了啊!”
他也顧不上什麼了,興奮地湊近半步,偷瞄了一眼身邊人那已經明顯開始泛紅的耳廓,自己先忍不住偏頭偷笑了一下,然後才像是分享什麼天大秘密一樣,壓低聲音,帶著點撒嬌般的抱怨:“其實…就是你剛剛對那個老教授笑得好好看,但是對我都那麼冷淡…我都好久沒見你對我那麼笑過了…”語氣酸溜溜的,在譚秀渝聽來帶著幼稚的認真。
譚秀渝:“……”
他就知道!就不該好心問這個問題!這個人的腦回路永遠這麼清奇且幼稚!
一股無力感混合著淡淡的羞惱湧上心頭,譚秀渝幹脆閉上嘴,麵無表情地猛地加快腳步,試圖把這個突然開始傻笑並且喋喋不休的大型麻煩精甩在身後。
“誒?譚博士你等等我啊!”殷閔炣立刻反應過來,長腿一邁,輕鬆地就跟了上去,依舊亦步亦趨地黏在他身邊,但語氣卻變得稍微正經了一點,帶著一點認真,“譚秀渝,我說真的,你多笑笑吧,特別好聽…啊不是,特別好看!”
他差點說漏嘴,趕緊找補,“最好多對我笑…當然對其他人笑也可以!”看到譚秀渝猛地回頭瞪了他一眼,他立刻從善如流地改口,笑容卻更大,“不要老是繃著一張臉嘛,你笑起來真的超好看的!真的!”
直白而熱烈的誇獎劈頭蓋臉地砸下來。但殷閔炣本人根本意識不到,還粘在譚秀渝身側,一疊聲的說著“真的”。
譚秀渝被這突如其來的直球搞得措手不及,甚至能感覺到耳根上的紅暈迅速向臉頰蔓延。他感覺自己的心跳都漏了好幾拍,隻能強作鎮定地移開視線,沉默了片刻,才刻意找茬般生硬地轉移話題,聲音都有些變調:“…你走慢點。”
殷閔炣挑眉,好笑地低頭看了看自己和譚秀渝保持同步的步子,又看了看明顯比自己快了半步的譚秀渝,從善如流地應道:“哦,好。”他聰明地沒有戳穿對方這顯而易見的借口,隻是默契地稍稍加快了腳步,往前了一點點,看上去像是在帶路一般。
殷閔炣回頭看到譚秀渝略顯僵硬的樣子和紅透的耳尖,心裏甜得冒泡。
直到上了返程的出租車,譚秀渝感覺自己的耳朵還在持續發燙,甚至有種嗡嗡作響的錯覺。他有些煩躁地抬起手,用微涼的指尖碰了碰滾燙的耳垂,然後下意識地抬眼去看車內的空調出風口。
坐在前麵的韓儀恰好回過頭想和他們說話,一眼就看到了譚秀渝泛著不正常紅暈的側臉和耳朵,她性格直爽,立刻笑著打趣道:“哇,譚博士,你很熱嗎?我看你臉好紅啊,我這有帶小風扇,你要嗎?”
譚秀渝的身體瞬間僵硬了一下,但還是禮貌的拒絕了韓儀的好意。
然後,他麵無表情地轉過頭,恰好對上了後座另一側殷閔炣那雙含笑的、帶著促狹意味的眼睛。
殷閔炣看著他,張開嘴,看樣子又要說出什麼驚人之語,譚秀渝搶先一步,目光“冰冷”地瞪著他,壓低了聲音,帶著清晰的警告意味:“…閉嘴。敢笑你就完了。”
殷閔炣到了嘴邊的話瞬間咽了回去,非常識時務地抬起手,做了一個給嘴巴拉上拉鏈的動作,然後無辜地朝著譚秀渝眨了眨眼,努力擺出一副“我超乖我什麼都沒看見什麼都沒說”的樣子。
他這副刻意賣乖的模樣,沒把譚秀渝逗笑,反而把前麵的韓儀逗得前仰後合,笑得更厲害了:“哈哈哈哈,你們倆這個相處方式,也太逗了吧,簡直能比上隔壁鄭怡和彭齊了!”
鄭怡和彭齊是研究所裏一對人盡皆知的情侶,吵吵鬧鬧是日常,但感情極好,據說馬上就要領證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譚秀渝頓時微微一怔,抿緊了唇,沒有接話,原本瞪著殷閔炣的眼神也下意識的閃避,收了回來,掩飾般的去看窗外。
殷閔炣本來也在跟著笑,聽到韓儀這句無心的調侃,笑容也頓了一下,下意識地轉頭去看譚秀渝的反應。
清楚的看到譚秀渝驟然冷淡下來的側臉和抿緊的嘴唇,殷閔炣心裏剛剛升騰起的歡欣雀躍像是被細微的針戳了一下,慢慢地漏了氣。
譚秀渝似乎並不是很喜歡這個玩笑。他甚至可能覺得被冒犯了。
殷閔炣默默揣摩著他的心思,一股淡淡的失落重新湧了上來。他不想讓譚秀渝感到任何不適或壓力。
前麵的韓儀似乎是因為會議的成功,心情看起來肉眼可見的好,興致勃勃地說著所裏其他的趣事,絲毫沒察覺到兩人之間的氣氛。
殷閔炣隻失落了一小會兒,也很快重新揚起笑容,自然地接過話頭,開始插科打諢,仿佛剛才那個小插曲從未發生過。
但接下來的路程,譚秀渝一直偏著頭,沉默地望著窗外飛速掠過的街景,沒有再參與進談話,也沒有再看殷閔炣一眼。
是不敢,還是不想,連譚秀渝自己都弄不懂了。
作者閑話:
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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