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獵戶後,我活出新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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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9章

章節字數:3052  更新時間:25-09-16 0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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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急促到幾乎要撕裂空氣的鈴鐺聲,像一根針狠狠紮進我的心髒。

    我甚至來不及問是誰在山下搖響了它,身體的本能已經驅使我抓起了那個沉甸甸的藥箱。

    那是我的武器,也是我的承諾。

    衝出屋門,一股夾著雪籽的冷風撲麵而來,蕭珩已經等在了那裏。

    他一手高舉著熊熊燃燒的火把,火光在他冷峻的側臉上跳躍,另一隻手緊緊牽著阿絆。

    那條我從狼吻下救回的瘸腿土狗,此刻正焦躁地用前爪刨著地上的積雪。

    “我帶了刀,防野狗。”蕭珩的聲音一如既往地低沉,言簡意賅,卻瞬間給了我一種堅實的安全感。

    “我、我也去!”一個小小的身影從屋裏追了出來,是小石頭。

    他跑得太急,險些滑倒在門檻上。

    我本想讓他留下,夜裏的山路對一個孩子來說太危險了。

    可當我看到他手裏緊緊攥著的東西時,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那是一個用幹淨布頭包著的小包,他學著我的樣子,做了一個屬於他自己的“急救包”。

    裏麵有幾塊用烈酒浸泡過又晾幹的消毒布,一小包碾碎了的車前草粉末,還有一根被他削得光滑的細竹管,頂端用棉線仔細地綁上了一小團棉球。

    我的心猛地一軟。這不再是那個隻會跟在我身後怯生生的小孩了。

    “走吧,”我對他點點頭,語氣不自覺地柔和下來,“你是我的藥童。”

    小石頭眼睛一亮,用力地點頭,小小的胸膛挺得筆直。

    三人一犬,就這樣踏入了茫茫的雪夜。

    阿絆跛著一條後腿,卻跑在最前麵,它不時停下來,聳動著鼻子,似乎在為我們嗅探著最安全的路徑。

    火把的光芒在黑暗的林間投下我們被拉得長長的影子,像幾個沉默的巨人。

    山廟還是那座山神廟,破敗的門板在寒風中吱呀作響。

    一踏進去,我就看到了神龕前那個熟悉的包袱。

    但這一次,截然不同。

    包裹著嬰兒的不是粗糙的破麻布,而是一塊漿洗得幹淨的棉布,雖然舊了,卻能看出主人的愛惜。

    布料的一角,還用紅線繡著半朵未完成的梅花,針腳細密,帶著一種笨拙的愛意。

    這不像遺棄,更像是一場無可奈何的托付。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小心翼翼地解開布包。

    裏麵是一個小得可憐的女嬰,看樣子是早產了,渾身皮膚都泛著青紫色,小小的胸膛隻有微弱的起伏,呼吸聲細若遊絲。

    當我的目光落在她纖細的手腕內側時,我的瞳孔驟然收縮。

    那裏,有一道淺淺的、形如藥草葉片的胎記。

    一模一樣。和冬兒手腕上的一模一樣!

    我的大腦嗡的一聲,仿佛被重錘擊中。怎麼會?難道……

    “這……這是山神爺可憐咱們村,又送來一個娃?”一個顫抖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是吳婆子。

    她不知何時也跟了上來,手裏提著一盞昏暗的燈籠,滿臉的敬畏與惶恐,“是……是雙**?”

    我猛地搖頭,將腦中那些荒謬的念頭甩開,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我是一個醫生,不是神棍。

    “不是神送的,是人遺的。”我斬釘截鐵地說道,每一個字都像是在冰冷的空氣中砸出一個坑。

    來不及解釋更多,嬰兒微弱的呼吸就是最緊急的命令。

    我立刻做出判斷:新生兒窒息,伴有嚴重的體溫過低。

    “蕭珩,生火!要旺!”我頭也不回地喊道。

    “小石頭,去燒熱水,把所有的布巾都拿去燙!”

    “是!”

    “好!”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外間立刻傳來蕭珩劈柴的利落聲響和石頭的腳步聲。

    我則迅速從藥箱裏拿出酒精棉,仔細地消毒了自己的手指,然後輕輕捏開女嬰小小的嘴,用纏著棉球的細竹管小心翼翼地清理她口鼻中的黏液。

    她的身體冰得像一塊石頭,我解開自己的外衣,將她貼身抱在懷裏,用我的體溫去溫暖她。

    同時,另一隻手點燃艾條,在她背部的幾個關鍵穴位上進行溫灸,刺激她的生命中樞。

    緊接著,是輕柔而有節奏的呼吸推拿。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我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卻不敢有絲毫鬆懈。

    蕭珩默默地守在外間,將火堆燒得通紅,溫暖的氣息驅散了廟宇的陰冷。

    小石頭則像個陀螺一樣,在火堆和水盆間來回奔波,送來一趟趟滾燙的布巾。

    第三天夜裏,廟外突然亮起了星星點點的火光,人聲嘈雜。

    吳婆子帶著幾個村民,舉著火把站在了廟門口。

    她的臉色很難看,低聲對我喊道:“蘇大夫,村東頭的老張家說了……這孩子是個不祥之物,會給村裏招來災禍的!該……該送回山裏去!”

    我正全神貫注地用一根細細的滴管,將我百草囊中僅存的一小截“九節人參須”熬成的參湯,一滴一滴喂進女嬰的嘴裏,聞言隻是眉頭緊鎖。

    “鏘”的一聲,是刀出鞘的聲音。

    蕭珩橫刀立於廟門前,他高大的身影在火光下如同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峰。

    他的眼神冰冷得比廟外的風雪還要刺骨,緩緩掃過每一個人,“誰碰她,死。”

    阿絆也從他腳邊站起,對著人群發出了低沉的警告性嘶吼,露出森白的牙齒。

    一人一犬,就這麼擋住了所有的惡意和愚昧,守著廟宇內那一縷隨時可能熄滅的微弱呼吸。

    我沒有回頭,隻是低聲說了一句,像是在對他們說,又像是在對我自己說:“她能活。”

    整整七天七夜,我幾乎沒有合眼。

    百草囊裏的珍貴藥材一樣樣減少,我用竹管裹上柔軟的布頭自製了奶瓶,定時給她喂食溫熱的羊奶。

    我的精神和體力都已瀕臨極限,全靠一股信念支撐著。

    第七日清晨,當第一縷熹微的晨光從破敗的窗格中照進來時,我懷中的小身體忽然動了一下。

    緊接著,“哇——”的一聲,一道清亮如山澗清泉般的啼哭,驟然響徹了整座山廟!

    廟外那些或好奇或擔憂,已經守了好幾天的村民們,瞬間呆立當場。

    吳婆子愣了半晌,忽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對著我連連磕頭,聲音裏滿是劫後餘生的顫抖:“神醫!神醫降世啊!”

    我抱著這個用盡全身力氣宣告自己存在的小生命,疲憊地搖了搖頭,糾正她:“不是神醫,是科學。”

    村民們聽不懂“科學”是什麼,但他們看我的眼神已經徹底變了。

    從那天起,“蘇郎中”的稱呼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畢恭畢敬的“蘇大夫”。

    我抱著孩子走出廟門,溫暖的晨光灑在我們身上,驅散了連日來的陰霾。

    蕭珩默默地走上前,從我懷裏接過她。

    他的動作很輕,甚至有些笨拙,但眼神卻前所未有的溫柔。

    他伸出粗糙的指腹,輕輕撫過她手腕上那片葉子狀的胎記,低聲問我:“她叫……蘇春生,好不好?生於這個春天,活於你我之手。”

    我的眼眶瞬間發熱,一股**從心底湧起,幾乎要灼傷我的喉嚨。

    我用力地點了點頭:“好,她叫蘇春生。你……是她阿爺。”

    三天後,我的醫舍正式掛牌。

    我在門前掛上了一方嶄新的布簾,上麵是我親手用墨寫下的八個大字:醫不隔門,藥不出村。

    簾子下方,我特意開辟了一個“學徒角”,擺著幾張小木凳,牆上貼著小石頭臨摹的藥草圖譜。

    蕭珩則在醫舍外的山口旁,立了一根高高的木樁,上麵掛著那個救了春生命運的鈴鐺。

    他對我說:“有急事,就在這裏搖鈴。我在山口打獵,聽得見。”

    那個黃昏,夕陽的餘暉將整個村莊都染成了溫暖的金色。

    我抱著已經睡熟的冬兒,站在醫舍門口,看著不遠處,小石頭正有模有樣地指著一張圖,教幾個村裏的孩童認“甘草”兩個字。

    蕭珩背著弓箭,從遠處的山道上走來,他的肩上落滿了夕陽的光輝,仿佛披上了一件金色的戰甲。

    他看到我,忽然加快了腳步,徑直走到我麵前,聲音壓得很低:“剛才在山口,遇見了老張。”

    我心中一動。老張,就是那個吳婆子口中,說春生不祥的男人。

    蕭珩的目光落在冬兒安靜的睡顏上,眼神深沉得像一片夜裏的海:“他說……他媳婦又懷上了。”

    我怔住了。

    他抬起頭,望進我的眼睛裏,一字一句地說道:“以後,這村裏的孩子,都該活下來。”

    那一刻,我心頭劇震。

    我忽然明白,這個沉默寡言、隻會用行動表達自己的男人,從今往後,要守護的不僅僅是我一個人了。

    他要守護的,是我所守護的一切。

    遠處,阿絆正歡快地汪汪叫著,追逐一隻不知從哪裏飛來的蝴蝶。

    山口木樁上的鈴鐺,被晚風吹過,發出一陣陣清脆悅耳的輕響。

    那聲音在寧靜的山穀裏回蕩,悠遠而綿長,像是在替誰,許下了一個無聲的、關於未來的諾言。

    隻是,風似乎比昨日更冷了一些,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蕭瑟。

    這短暫的溫暖與安寧,美好得讓人心慌,仿佛是暴風雪來臨前,最後的一抹斜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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