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獵戶後,我活出新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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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3章

章節字數:2901  更新時間:25-10-07 09: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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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裹緊棉襖推開祠堂門時,簷角冰棱正“啪嗒”墜地。

    堂裏早坐滿了人——阿青裹著褪色的靛藍鬥篷,指尖繞著辮梢;蕭珩靠在柱子上,獵刀在膝頭泛冷光;小石頭蹲在火盆邊,鼻尖凍得通紅,正往陶壺裏塞幹橘皮。

    “都來了?”我把懷裏的粗布卷往供桌上一攤,炭條畫的水係圖“刷”地展開。

    阿青先湊過來,鬥篷上的雪末子落在圖上:“這是……藥王坑?”

    “是。”我指尖劃過彎彎曲曲的炭線,“毒從坑底滲出來,順著雪水往山下淌。春汛一到,下遊五村的水井、菜田全得遭殃。”

    “可那是禁地啊!”阿青突然拔高聲音,火盆裏的火星子被驚得亂竄,“我奶說,二十年前有采藥人硬闖藥王坑,回來就開始咳血,沒半月人就沒了!”

    蕭珩的指節在刀把上叩了叩:“我去年打獵繞到坑邊,確實聞到股怪味,像爛了的野果混著鏽鐵。”

    我盯著圖上標紅的三個點,喉嚨發緊——前世在深山見過類似的毒脈,采藥人誤飲被汙染的泉水,全身發腫潰爛而亡。

    “所以得搶在雪化前封死毒源。”我抬頭看向阿青,“若山靈真有眼,該恨的是往地裏投毒的人,不是護山的我們。”

    阿青咬著嘴唇不說話,手指把辮梢絞成了麻花。

    “我去築壩。”蕭珩突然開口,刀鞘磕在青石板上“當”的一聲,“毒水往下流的溝,我帶人用巨木和泥堵死。”

    “我跟蘇姐姐下坑!”小石頭猛地站起來,陶壺裏的橘皮撒了一地,“我不怕不祥,我、我還帶著你給的平安符呢!”他從脖子裏拽出個紅布包,邊角都磨毛了,是我用舊藥囊剪的。

    阿青忽然伸手按住我的手腕,她的手涼得像塊冰:“我阿爹就是喝了毒水沒的。”她聲音發顫,“要是能清了這毒……我替五村老小吃齋念佛。”

    我反握住她的手,能摸到她掌心的繭子——那是常年握藥鋤磨出來的。

    “明日寅時。”我指腹蹭過圖上最紅的點,“蕭珩帶人堵溝,我和石頭進坑。阿青,你守在坑口,要是我們半個時辰沒出來……”

    “放三掛鞭。”蕭珩接口,“我帶獵戶衝進去。”

    夜色像塊浸了水的黑布,壓得人喘不過氣。

    我把九節人參種、雪蓮粉和血竭灰倒進瓦罐,藥香混著石灰的嗆味直往鼻子裏鑽。

    小石頭舉著火折子,火光在他臉上跳:“蘇姐姐,這就是淨根丸?”

    “嗯。”我用木杵碾碎最後一塊血竭,“人參固氣,雪蓮拔毒,血竭生肌——再借石灰的燥性,把毒逼出來。”

    坑口的風突然大了,吹得火折子忽明忽暗。

    蕭珩的聲音從外麵傳來:“我在這守著,你們小心。”

    我把三個蠟封的小陶瓶塞進布兜,抬頭看了眼天——啟明星剛爬上東邊山尖,像顆凍硬的露珠。

    藥王坑比我想象中深。

    踩著結霜的碎石往下走,每一步都打滑。

    小石頭攥著我的衣角,呼吸噴在我後頸:“蘇姐姐,那、那棵歪脖子樹是不是……”

    “是。”我摸出腰間的銀針,針尖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別怕,毒在土裏,不在樹上。”

    走到坑底時,我膝蓋都在打顫。

    月光被四周的山壁切成碎片,落在哪塊石頭上,哪塊就泛著青灰。

    “第一個毒眼在這。”我蹲下來,用銀針刺進凍土,針尖剛沒入三寸就“滋”地冒青煙。

    小石頭立刻趴下來,用凍紅的手扒拉土:“我來挖!我來!”

    土塊混著冰碴子砸在他手背上,他卻像沒知覺似的,直到挖出個碗口大的坑。

    我取出陶瓶,拔開蠟封,藥粉“簌簌”落進坑裏——九節人參的甜、雪蓮的涼、血竭的腥,混在一起,竟像極了前世藥鋪裏的晨香。

    “非取你力,是借你名。”我閉目低語,“護一方水土,保萬家平安。”

    第二處毒眼在塊老樹根下。

    小石頭扒土時被樹根劃破了手,血珠滴在凍土上,像朵開敗的紅梅。

    我扯下袖頭給他包紮,他卻直往我手裏塞:“不疼,快放藥!”

    第三處最難找。

    我舉著銀針在坑底轉了三圈,直到針尖在塊黑黢黢的石頭前抖得像片葉子。

    “就在石頭底下。”我蹲下去推石頭,紋絲不動。

    “我來!”小石頭咬著牙撞向石頭,“蘇姐姐說過,毒不除,我們喝的水、吃的菜都得帶毒!”

    “咚”的一聲,石頭滾到一邊,下麵露出個黑洞洞的窟窿。

    我把最後一丸淨根塞進去,剛要填土,懷裏的百草囊突然燙得驚人。

    藤紋像活了似的,順著我手腕往上爬,燙得我眼眶發酸。

    有什麼東西從地底升起來,輕得像口氣,卻暖得像團火——它碰了碰百草囊,又碰了碰我的心口。

    “蘇姐姐!”小石頭突然拽我袖子,“你看!”

    我抬頭,東邊山尖的啟明星不知何時變亮了,清冽的光灑在坑底,連石頭縫裏的冰碴子都泛著金。

    三日後的清晨,我在灶房熬藥時,阿青撞開了院門。

    “蘇大夫!”她跑得直喘氣,發辮上沾著草屑,“村頭老井的水變清了!我嚐了口,還有點甜!”

    我手裏的藥勺“當啷”掉進鍋裏。

    趕到井邊時,圍了一圈人。

    王嬸子正用葫蘆瓢舀水,水在陽光下清得透亮:“昨兒還渾得像泥湯,今兒……”她喝了一口,眼睛倏地睜大,“真甜!跟我娘家後山的泉水一個味兒!”

    人群裏爆發出歡呼。

    有漢子拍著蕭珩的背:“蕭獵戶,你築的壩可真管用!”蕭珩耳尖發紅,往我這邊挪了半步。

    當天下午,五村的人陸陸續續上門。

    有提了新醃的酸黃瓜的,有背了半袋新麥的,還有抱著老母雞的——說是謝禮。

    我站在院門口,把東西一樣樣推回去:“毒能清,是大家一起出力的。我隻要各村派個藥童來,我教你們辨毒三法。”

    “啥法?”裏正錢七拄著拐擠進來。

    我摸出銀針,往井裏一探——針身雪白,沒有半點黑。

    “第一法,銀針探水,針黑則毒存。”又舉起一片防風葉,“第二法,防風煮湯,湯濁則地汙。”

    小石頭舉著個小本子跑過來,筆杆在他凍紅的手指間直晃:“我記下來了!蘇姐姐說第三法是……”

    “第三法是人心。”我望著圍過來的藥童們,他們眼裏閃著光,像小石頭剛來時那樣,“毒能藏在土裏,但藏不住人心的警惕。”

    那夜我睡得極淺。

    迷迷糊糊間,胸口突然被燙醒。

    我翻身坐起,月光從窗紙縫裏漏進來,照得百草囊泛著微光。

    囊口的藤紋正往外出金露,一滴、兩滴,聚成顆珍珠似的水珠。

    我屏住呼吸,摸出枕邊的銀針,蘸了金露,輕輕刺進屋後那株枯死的藥苗根下——那是去年冬天被霜打蔫的,我一直沒舍得拔。

    針尖剛沒入土,怪事發生了。

    苗莖上裂開道細縫,一抹嫩綠從縫裏鑽出來,像隻試探著伸懶腰的蟲。

    它隻活了片刻,就蔫了下去,可那抹綠,確確實實存在過。

    我攥著銀針坐在床沿,直到天蒙蒙亮。

    蕭珩推門進來時,我正望著窗外的山發呆。

    他手裏端著碗薑湯,白氣裹著薑香漫過來:“昨兒沒睡好?”

    我接過碗,薑湯燙得我手指發疼。

    “蕭珩。”我望著遠處的山尖,“你說這山……是不是在疼?”

    他沒說話,隻是把我往火盆邊推了推。

    “可它在聽。”我摸著懷裏的百草囊,藤紋還溫溫的,“百草囊不是保鮮的,是”續息”的——它能續山的息,續藥的息。”

    蕭珩突然伸手,把我散在風裏的碎發別到耳後。

    他的手粗糙,卻暖得像塊曬過的石頭:“你守山,我守你。”

    我鼻子一酸,低頭喝薑湯。薑辣得眼眶發熱,可心裏卻甜得發顫。

    子夜時分,我被一陣風驚醒。

    窗紙“嘩啦”響了兩聲,像是有人在外麵扒拉。

    我披衣起來,剛推開窗,就見西邊亂墳崗方向閃過一點幽光——綠瑩瑩的,像鬼火,又像……

    “阿娘!阿娘!”隔壁傳來孩童的驚啼,“我看見……看見白影子了!”

    緊接著是咳嗽聲,一聲接一聲,像破風箱似的,從村東頭往村西頭漫過來。

    我攥緊床頭的銀針,百草囊在懷裏輕輕顫著。

    藤紋爬上我手腕,這次不是攢力,是……警示。

    山風卷著雪粒子打在窗紙上,發出細碎的響。

    我望著亂墳崗方向的幽光,忽然想起白天藥童們記的本子——第三法是人心,可人心若被迷了……

    後半夜的風裏,飄來若有若無的腥甜,像鐵鏽混著曬幹的艾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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