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獵戶後,我活出新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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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6章

章節字數:2979  更新時間:25-10-15 0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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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禾走後的三個月,青石坳的日頭好像都慢了半拍。

    我每日辰時起床,先去藥園轉一圈,摸摸黃柏的葉子,捏捏防風的莖稈,倒不是怕它們長壞了——自打那夜地窖的菌絲爬出來,園裏的藥便像被灌了生氣,連最皮實的柴胡都香得過分。

    “師父!”小石頭的吆喝驚飛了竹籬上的麻雀,他褲腳沾著泥點子,手裏舉著根防風,“您瞧!這根底下泛金絲了!”

    我接過那株防風,指腹順著根須摩挲。

    果然,原本土褐色的根皮下,若隱若現爬著幾縷金線,像被誰用金粉勾了筋脈。

    再看他身後的藥畦,黃柏樹皮上的冰紋比半月前更密了,在日頭下泛著冷光,倒像把雪山的寒氣都鎖進了樹皮裏。

    “莫慌。”我把防風插回土中,指尖沾了點濕土,“許是那菌絲在作怪。”

    小石頭縮了縮脖子:“可。。。可菌絲不是在窖裏麼?”

    “菌絲會爬。”身後傳來蕭珩的聲音。

    他扛著鋤頭從後坡下來,肩頭還掛著兩串野山椒,“昨夜我給新墾的地翻土,見菌子從窖底的磚縫裏鑽出來,往東邊的藥田爬。”他把鋤頭靠在牆根,伸手抹了把汗,腕上那道被樹杈刮的疤泛著粉白,“像在找伴兒。”

    我心裏一跳。

    三個月前替他處理傷口時,他說我夢囈“藥怕潮”,後來又說地窖的藥“像活的”。

    如今他盯著藥畦裏的菌絲,眼裏閃著我熟悉的專注——那是他從前蹲在林子裏觀察獵物蹤跡時的眼神。

    “你何時留意這些?”我問。

    他彎腰撿起塊碎陶片,在地上畫了條彎彎曲曲的線:“你總說”藥需共生”,我雖不懂醫理,卻看得懂菌子往哪鑽。”陶片刮過泥土的聲響沙沙的,“前**翻醫案時說”藥怕孤”,昨夜菌子就往新墾的三塊地跑。”他抬頭看我,眉峰被日頭曬得發亮,“我想,許是要分菌土。”

    我愣在原地。

    蕭珩從未進過百草囊,沒見過我前世整理的醫書,可他竟憑著每日守在藥園邊的觀察,悟出了“藥需共生”的道理。

    風裹著山椒的辛香吹過,我忽然想起初嫁時他站在院門口的模樣——身形高大,卻像株被砍斷枝椏的樹,如今倒像是紮進了土裏,根須悄悄往我腳邊伸。

    “好。”我蹲下來,和他一起用陶片畫地,“分三份,埋在東、南、西三塊新田下。再取龍眠土水澆灌——那是我從百草囊帶的,能養根。”

    當夜,我們打著火把下了地窖。

    那罐曾裝著“活藥片”的陶甕裏,原本蜷縮如嬰兒的藥根已化做齏粉,隻剩半甕灰白色的菌絲,像團沒睡醒的雲。

    蕭珩用木鏟小心翻攪,菌絲碰到木鏟,竟像活物似的縮了縮,又緩緩舒展。

    “它在認人。”我輕聲說。

    他的動作更輕了:“許是認你。”

    “不。”我指著菌絲裏若隱若現的金線,“它認的是守它的人。”

    我們把菌土分成三份,用粗麻袋裝了,埋進三塊新墾的藥田。

    龍眠土水是我前世用天山雪水和千年龍涎香泡的,倒在土裏時發出細微的“滋滋”聲,像藥在喝水。

    蕭珩舉著火把,火光映得他側臉柔和:“明兒開始,我每日來澆一次。”

    “好。”我把最後一袋菌土埋好,抬頭時正撞進他的目光。

    山風卷著夜露吹來,他發梢沾著水珠,卻比那菌土更讓我安心。

    七日後,三塊藥田的土縫裏冒出了嫩苗。

    我蹲在田邊數了數,二十七株,株株莖稈挺得筆直,葉子上還沾著晨露,在日頭下亮得像撒了金粉。

    小石頭蹲在我旁邊,掰著手指頭數:“東田九株,南田九株,西田九株。。。師父,是三九之數!”

    “三九,是藥脈的根。”我摸了摸他的頭,“往後這三塊田,叫”生念園”。”

    蕭珩站在田埂上,手裏提著半桶水,聞言笑了:“生念,好名字。”

    阿禾歸山那日,青石坳的晨霧散得比往日更早。

    村口的老槐樹上掛著紅布,是村裏阿婆們連夜縫的,說要給歸山的小醫女添喜。

    我站在槐樹下,遠遠就聽見馬蹄聲——不是沈知白那匹油光水滑的馬駒,倒像有一群小馬在山路上撒歡。

    “師父!”阿禾的聲音像山澗裏的清泉,她從馬背上跳下來,發辮上的艾草繩還泛著青,“我帶府城的風看你啦!”

    她懷裏抱著個粗布包,見我盯著看,便把布包往身後藏:“等會再給您看。先看這個——”她轉身對馬隊招了招手,幾個背著藥簍的少年跳下馬,“這是仁濟堂的藥童,他們說要跟我學”藥渣煨養法”!”

    我這才注意到馬隊裏跟著五六個半大孩子,每人腰間都掛著個小陶甕,甕口沾著藥渣的痕跡。

    其中一個穿青布衫的男孩跑過來,舉著甕蓋給我看:“蘇大夫,我用您教的法子,救活了三株瀕死的當歸!”

    阿禾笑著拍他後背:“這是小栓子,仁濟堂最皮的藥童,現在能蹲在藥園裏看苗看一整天。”

    我摸了摸小栓子的甕,陶壁上還留著餘溫,混著當歸的甜香。

    再看阿禾,她膚色比走時黑了些,可眼睛亮得像星子,哪還有半分初來我身邊時的怯懦?

    “去溪邊。”阿禾突然拉著我往村外走,粗布包在她手裏顛了顛,“我有東西要給山看。”

    青石坳的溪水清得能看見底,阿禾蹲在溪邊,解開布包。

    裏麵是一把淺褐色的種子,裹著府城的塵土。

    她捏起一把,輕輕撒進溪裏:“師父說過,藥若離山,便失其魂。我不帶方走,但要把”怎麼種”教給願意聽的人。這些是府城改良的種子,讓它們跟著溪水跑,跑到哪,就在哪生根。”

    種子落進水裏,順著水流打著旋兒,很快不見了蹤影。

    我望著溪水,忽然想起前世在深山采藥時,總見野藥種子順著山溪漂,然後在某個背陰的山坳裏發芽。

    原來最好的藥方,從來不在紙上,在風裏,在水裏,在每寸願意養藥的土地裏。

    “師父。”阿禾從懷裏掏出一本手抄冊,封皮是她自己糊的,用的是我去年曬壞的陳皮,“這是《山居醫案·補遺》,我把您治過的病、說過的話都記下來了。不過。。。”她翻到中間幾頁,那裏空著三個藥方的位置,“這三味主藥,我沒寫。”

    她突然跪在溪畔的青石板上,額頭觸到地麵:“弟子傳您未寫之方,守您未說之道。”

    我喉頭發緊,伸手去扶她,卻被她攥住手。

    她掌心有層薄繭,是熬藥時握藥杵磨的:“師父,您教我醫人,可我現在懂了,醫藥更要醫山。這山養了藥,藥養了人,人護著山,才是個圓。”

    夕陽把我們的影子拉得老長。

    蕭珩不知何時站在身後,手裏捧著一籃剛摘的野莓,見我們看他,便把籃子往我懷裏塞:“阿婆們說歸山要吃紅果,圖個紅火。”

    阿禾抓了把野莓,塞給小栓子他們:“吃吧,這是青石坳的甜。”

    夜裏,我在燈下整理阿禾的手抄冊。

    紙頁間飄著陳皮的香氣,空著的三頁泛著微微的黃,像在等什麼。

    窗外傳來腳步聲,我抬頭,見沈知白站在院門口,手裏捏著株枯死的安魂香。

    “我試種了三個月。”他走進來,月光照在他儒衫上,泛著青灰,“用了最好的山土,最清的泉水,可它還是死了。”他蹲下來,把安魂香埋在生念園外的土坑裏,“我原以為醫術該歸天下,現在才懂,有些東西,得先學會守。”

    他轉身要走,又停住腳步:“方才路過窗下,見您在封龍眠土。”他笑了笑,那笑裏沒了從前的執拗,“原來您藏的不是藥方,是藥脈。”

    我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山霧裏,低頭看案上的《山居醫案》。

    匣底的龍眠土封得嚴嚴實實,書頁間有金線遊動,細細織成一幅圖——是青石坳的山,青石坳的水,青石坳的藥園,連生念園的三畝地都清清楚楚。

    “在呼吸。”我輕聲說。

    蕭珩端著藥茶進來,茶裏泡著新采的柴胡,香得人心裏發暖:“什麼在呼吸?”

    “整座山。”我指了指書頁上的金線,“藥脈活了。”

    他湊過來看,發梢掃過我手背:“那往後,我們守著它。”

    夜更深了,山風裹著藥香鑽進窗縫。

    小石頭輕手輕腳推門進來,手裏捧著個粗布包:“沈公子下山時,您讓我把這個給他。”

    我接過布包,觸手是濕潤的,帶著龍眠土水的涼意。

    裏麵是什麼?

    許是一把種子,許是一撮菌土,許是。。。

    “明日再看。”我把布包放在案頭,吹滅了燈。

    月光透過窗紙,在地上鋪了層銀霜。

    蕭珩的呼吸聲就在身側,均勻而溫暖。

    生念園裏的藥苗在夜裏拔節,發出細微的“沙沙”聲,像在說——

    守著,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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