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994 更新時間：25-09-17 01:57
石門後的石階陡得像垂直懸掛的梯子，每級台階都隻夠放下半隻腳，岩壁上嵌著的油燈忽明忽暗，照得人影在牆上扭曲成怪狀。雪狐趴在蘇清鳶肩頭，尾巴緊緊卷著她的脖頸，像是怕掉下去。
“抓穩兩側的鐵鏈。”沈青崖走在最前麵，劍鞘敲擊著岩壁發出警示，“這石階年代太久，別踩邊緣。”他的聲音撞在石壁上，反彈回來變成嗡嗡的回響，像是有無數人在暗處跟著應和。
柳如煙緊隨其後，手裏緊緊攥著那塊“柳”字玉佩，指尖被勒出紅痕。剛才青銅麵具人的話像根刺紮在她心裏——師父真的勾結魔道了嗎？那滅門的火光裏，那些哭喊的師弟師妹，難道都是因師父的錯？
“別想太多。”蘇清鳶察覺到她的顫抖，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當年的事，總有證據能說清。你師父教你懸壺救人，這樣的人，心術怎麼會歪？”
雪狐忽然從蘇清鳶肩頭跳下去，順著鐵鏈往下竄，在第五級石階處停住，對著下方低吼。三人湊近一看，石階邊緣有道裂縫，下麵隱約露出暗格的輪廓。
沈青崖用劍鞘撬開暗格，裏麵躺著本泛黃的手劄，封皮上寫著“玄清觀日誌”。柳如煙顫抖著翻開，裏麵是她師父的字跡，一筆一劃記錄著每日的修行與義診：“三月初七，為山下孩童種痘，清鳶師妹送來的金銀花正好用上”“五月廿三，陳會長來借《禁術錄》，言辭閃爍，似有不妥，未允”“七月十五，發現師弟私藏魔修令牌，恐生禍端……”
“這裏！”柳如煙指著其中一頁，聲音因激動而發顫，“師父發現陳會長和魔修有來往，還拒絕借給他禁術！他是被報複的！”
手劄最後幾頁沾著褐色的痕跡，像是幹涸的血跡：“陳會長帶人闖觀那日，我將證據藏於靈源之心旁，若有弟子幸存，切記為玄清觀正名……”
油燈突然“噼啪”爆了個燈花，照亮了石階盡頭的平台。那裏立著尊半人高的水晶柱，裏麵裹著團跳動的白光——正是傳說中的靈源之心，而水晶柱底座刻著的，正是玄清觀的觀徽。
“找到了……”柳如煙的眼淚終於掉下來，滴在手劄上暈開墨跡，“師父真的留了證據……”
就在這時，平台另一側的陰影裏傳來響動，陳會長帶著兩個修士走了出來，手裏握著柄短刀，刀刃閃著綠光。“沒想到吧，”他笑得陰惻惻的，“這靈源之心不僅能提升修為，還能銷毀所有不利的證據呢。”
“是你殺了我師父！”柳如煙氣得渾身發抖，銀針瞬間出手，卻被陳會長身邊的修士用盾擋開。
“是又怎樣？”陳會長一步步逼近，“當年玄清觀擋了我的路，自然該滅。現在你們送上門來，正好一起了結。”他看向蘇清鳶，“清鳶丫頭，你要是把雪狐劍交出來，我可以讓你活著出去。”
雪狐突然從暗處竄出，直撲陳會長的手腕，尖利的爪子劃出道血痕。陳會長吃痛，短刀掉在地上，沈青崖趁機揮劍砍向那兩個修士，劍氣劈開油燈，火星濺在岩壁上，燃起一串小火苗。
“快走！”蘇清鳶推了柳如煙一把，“去拿靈源之心！”自己則轉身迎向陳會長，雪狐劍挽出朵劍花，逼得他連連後退。
柳如煙衝到水晶柱前，手剛觸到光柱，整個平台突然震動起來，石階開始簌簌往下掉碎石。“拿不走！”她急得大喊，“它和底座鎖在一起了！”
“砸！”沈青崖一腳踹開一個修士，朝她喊道，“用你的銀針！”
柳如煙立刻會意，摸出銀針對著水晶柱底座的縫隙紮進去，針尾係著的紅線瞬間繃緊。蘇清鳶瞅準時機，雪狐劍橫掃，逼得陳會長撞在水晶柱上，底座猛地一晃，靈源之心的白光突然暴漲，將整個平台照得如同白晝。
白光裏，無數影像飛速閃過——有玄清觀的弟子在月下練劍，有柳如煙師父給孩童診脈的笑臉，有陳會長偷偷調換禁術錄的背影，還有青銅麵具人在火光中救下年幼的柳如煙……
“原來是你……”柳如煙看著白光中青銅麵具人的側臉，突然泣不成聲，“當年救我的人是你！”
白光漸漸褪去，水晶柱裂開一道縫，靈源之心掉了出來，正好落在柳如煙手裏。陳會長還想撲上來搶，卻被沈青崖一劍刺穿肩膀，釘在岩壁上。“人證物證俱在，你逃不掉了。”沈青崖的聲音冷得像冰。
平台震動得更厲害了，蘇清鳶拉起柳如煙就往石階跑：“快走！這裏要塌了！”
雪狐在前麵帶路，四人順著搖晃的石階往上衝，身後傳來陳會長的慘叫和石塊墜落的轟鳴。柳如煙緊緊攥著靈源之心，手劄和玉佩都貼在胸口，那些纏繞多年的疑團，終於在石階下的回響裏找到了答案——師父的清白，滅門的真相，還有那個默默守護的身影，都在靈源的光芒裏，漸漸清晰。
爬到石門時，蘇清鳶回頭看了一眼，平台已經完全塌陷，陳會長的哀嚎被碎石吞沒。雪狐蹭了蹭柳如煙的手心，像是在安慰。她忽然想起剛認識柳如煙時，這個總愛強裝鎮定的師姐，偷偷在藥箱裏藏著玄清觀的觀徽，原來每個人心裏都有座不敢觸碰的山，爬過去才發現，山頂的風，從來都為坦蕩的人而吹。
石門在身後緩緩合上，將所有黑暗與血腥關在裏麵。柳如煙看著手裏的靈源之心，白光映在她含淚的笑臉上，輕聲說：“我們回家吧。”
蘇清鳶點頭，雪狐跳上她的肩頭，尾巴掃過她的臉頰。石階上的回響還沒散盡，像是無數先輩在說“辛苦了”，又像是在說“往前走吧”。前路或許還有迷霧，但隻要手裏握著真相，身邊有並肩的人，再陡的石階，也能一步步踩穩了走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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